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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 》 後漢書 》
志第七祭祀上
范晔 Fan Ye
李賢 Li Xian
光武即位告天郊封禪
祭祀之道,自生民以來則有之矣。豺獺知祭祀,而況人乎!故人知之至於念想,猶豺獺之自然也,顧古質略而後文飾耳。自古以來王公所為群祀,至於王莽,《漢書郊祀志》既著矣,故今但列自中興以來所修用者,以為祭祀志。《謝瀋書》曰“蔡邕引中興以來所修者為《祭祀意》”,此志即邕之意也。
建武元年,光武即位於鄗,為壇營於鄗之陽。《春秋保乾圖》曰:“建天子於鄗之陽,名曰行皇。”祭告天地,采用元始中郊祭故事。六宗群神皆從,未以祖配。天地共犢,餘牲尚約。黃圖載元始儀最悉,曰:“元始四年,宰衡莽奏曰:‘帝王之義,莫大承天;承天之序,莫重於郊祀。祭天於南,就陽位;祠地於北,主陰義。圓丘象天,方澤則地。圓方因體,南北從位。燔燎升氣,瘞埋就類。牲欲繭慄,味尚清玄。器成匏勺,貴誠因質。天地神所統,故類乎上帝,禋於六宗,望秩山川,班於群神。皇天後土,隨王所在而事祐焉。甘泉太陰,河東少陽,鹹失厥位,不合禮製。聖王之製,必上當天心,下合地意,中考人事。故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回而求福,厥路不通。在《易》泰卦,乾坤合體,天地交通,萬物聚出,其律太蔟。天子親郊天地。先祖配天,先妣配地,陰陽之別。以日鼕至祀天,夏至祀後土,君不省方而使有司。六宗,日、月、星、山、川、海,星則北辰,川即河,山岱宗,三光衆明山阜百川衆流渟污臯澤,以類相屬,各數秩望相序。’於是定郊祀,祀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河東祀。”上帝壇圓八觚,徑五丈,高九尺。茅營去壇十步,竹宮徑三百步,土營徑五百步。神靈壇各於其方面三丈,去茅營二十步,廣三十五步。合祀神靈以璧琮。用闢神道八通,廣各三十步。竹宮內道廣三丈,有闕,各九十一步。壇方三丈,拜位壇亦如之。為周道郊營之外,廣九步。營北辰於南門之外,日、月、海東門之外,河北門之外,岱宗西門之外。為周道前望之外,廣九步。列望道乃近前望道外,徑六十二步。壇方二丈五尺,高三尺五寸。為周道列望之外,徑九步。卿望亞列望外,徑四十步。壇廣三丈,高二尺。為周道卿望之外,徑九步。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二十步。壇廣一丈五尺,高一尺五寸。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九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五步。壇廣一丈,高一尺。為周道士望之外,徑九步。庶望亞士望道外,徑九步。壇廣五尺,高五寸。為周道庶望之外,徑九步。凡天宗上帝宮壇營,徑三裏,周九裏。營三重,通八方。後土壇方五丈六尺。茅營去壇十步外,土營方二百步限之。其五零壇去茅營,如上帝五神去營步數,神道四通,廣各十步。宮內道廣各二丈,有闕。為周道後土宮外,徑九步。營岱宗西門之外,河北門之外,海東門之外,徑各六十步。壇方二丈,高二尺。為周道前望之外,徑六步。列望亞前望道外,徑三十六步。壇廣一丈五尺,高一尺五寸。為周道列望之外,徑六步。卿望亞列望道外,徑三十五步。壇廣一丈,高一尺。為周道卿望之外,徑六步。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十九步。壇廣八尺,高八寸。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六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二步。壇廣六尺,高六寸。為周道士望之外,徑六步。凡地宗後土宮壇營,方二裏,周八裏。營再重,道四通。常以歲之孟春正月上辛若丁,親郊祭天南郊,以地配,望秩山川,遍於群神。天地位皆南鄉同席,地差在東,共牢而食。太祖高皇帝、高後配於壇上,西鄉,後在北,亦同席,共牢而食。日鼕至,使有司奉祭天神於南郊,高皇帝配而望群陽。夏至,使有司奉祭地祇於北郊,高皇后配而望群陰。天地用牲二,燔燎瘞埋用牲一,先祖先妣用牲一。天以牲左,地以牲右,皆用黍稷及樂。其文曰:“皇天上帝,後土神祇,眷顧降命,屬秀黎元,為民父母,秀不敢當。群下百僚,不謀同辭。鹹曰王莽篡弒竊位,秀發憤興義兵,破王邑百萬衆於昆陽,誅王郎、銅馬、赤眉、青犢賊,平定天下,海內蒙恩,上當天心,下為元元所歸。讖記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秀猶固辭,至於再,至於三。群下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二年正月,初製郊兆於雒陽城南七裏,依鄗。采元始中故事。為圓壇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其上,皆南鄉,西上。其外壇上為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之地,赤帝位在丙巳之地,黃帝位在丁未之地,白帝位在庚申之地,黑帝位在壬亥之地。其外為壝,重營皆紫,以像紫宮;有四通道以為門。日月在中營內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皆別位,不在群神列中。八陛,陛五十八醊,合四百六十四醊。五帝陛郭,帝七十二醊,合三百六十醊。中營四門,門五十四神,合二百一十六神。外營四門,門百八神,合四百三十二神。皆背營內鄉。中營四門,門封神四,外營四門,門封神四,合三十二神。凡千五百一十四神。營即壝也。封,封土築也。背中營神,五星也,及中官宿五官神及五嶽之屬也。背外營神,二十八宿外官星,雷公、先農、風伯、雨師、四海、四瀆、名山、大川之屬也。
至七年五月,詔三公曰:“漢當郊堯。其與卿大夫、博士議。”時侍御史杜林上疏,以為“漢起不因緣堯,與殷周異宜,而舊製以高帝配。方軍師在外,且可如元年郊祀故事”。上從之。語在《林傳》。《東觀書》載杜林上疏,悉於本傳。曰:“臣聞營河、雒以為民,刻肌膚以為刑,封疆畫界以建諸侯,井田什一以供國用,三代之所同。及至漢興,因時宜,趨世務,省煩苛,取實事,不苟貪高亢之論。是以去土中之京師,就關內之遠都。除肉刑之重律,用髡鉗之輕法。郡縣不置世祿之傢,農人三十而稅一。政卑易行,禮簡易從。民無愚智,思仰漢德,樂承漢祀。基業特起,不因緣堯。堯遠於漢,民不曉信,言提其耳,終不悅諭。後稷近於周,民戶知之。世據以興,基由其祚,本與漢異。郊祀高帝,誠從民望,得萬國之歡心,天下福應,莫大於此。民奉種祀,且猶世主,不失先俗。群臣僉薦鯀,考績不成,九載乃殛。宗廟至重,衆心難違,不可卒改。《詩》雲‘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明當尊用祖宗之故文章也。宜如舊製,以解天下之惑,合於《易》之所謂‘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義。方軍師在外,祭可且如元年郊祭故事。”
隴、蜀平後,乃增廣郊祀,高帝配食,位在中壇上,西面北上。《漢舊儀》曰:“祭天居紫壇幄幔高皇帝配天,居堂下西嚮,紺帷帳,紺席。”《鈎命决》曰:“自外至者,旡主不止;自內出者,旡匹不行。”天、地、高帝、黃帝各用犢一頭,青帝、赤帝共用犢一頭,白帝、黑帝共用犢一頭,凡用犢六頭。漢舊儀曰:“祭天,養牛五歲,至三千斤。”案:《禮記》曰“天地之牛角繭慄”,而此雲五歲,本志用犢是也。日、月、北斗共用牛一頭,四營群神共用牛四頭,凡用牛五頭。凡樂奏《青陽》、《朱明》、《西皓》、《玄冥》,及《雲翹》、《育命》舞。中營四門,門用席十八枚,外營四門,門用席三十六枚,凡用席二百一十六枚,皆莞簟,率一席三神。日、月、北斗無陛郭醊。既送神,燎俎實於壇南巳地。《周禮》:“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猶鬼神祇之居,辨其名物。”鄭玄曰:“猶,圖也。居謂坐也。天者群神之精,日月星辰其著位也。以此圖天神人鬼地祇之坐者,謂布祭衆寡,與其居句。《孝經》說郊祀之禮曰:‘燔燎掃地,祭牲繭慄,或象天酒旗坐星,廚倉具黍稷布席,極敬心也。’言郊之布席,象五帝坐。《禮》祭宗廟,序昭穆,亦有似虛、危,則祭天圓丘象北極,祭地方澤象後妃,及社稷之席,皆有明法焉。”
建武三十年二月,群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服虔註《漢書》曰:“封者,增天之高,歸功於天。”張晏註云:“天高不可及,於泰山上立封,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項威註曰:“封泰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於天。祭土為封,謂負土於泰山為壇而祭也。”《禮記》曰:“因名山升中於天。”盧植註曰:“封泰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於天也。”《東觀書》載太尉趙熹上言曰:“自古帝王,每世之隆,未嘗不封禪。陛下聖德洋溢,順天行誅,撥亂中興,作民父母,修復宗廟,救萬姓命,黎庶賴福,海內清平。功成治定,群司禮官鹹以為宜登封告成,為民報德。百王所同,當仁不讓。宜登封岱宗,正三雍之禮,以明靈契,望秩群神,以承天心也。”詔書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何事污七十二代之編錄!《莊子》曰:“易姓而王,封於泰山,禪於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餘處。”許慎《說文序》曰:“蒼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有形聲相益,即謂之字。字者,言孳乳而滋多也。著於竹帛謂之書,書者如也。以迄五帝、三王之世,改易殊體,封於泰山者七十有二代,靡有同焉。”桓公欲封,管仲非之。若郡縣遠遣吏上壽,盛稱虛美,必髡,兼令屯田。”從此群臣不敢復言。三月,上幸魯,《漢祀令》曰:“天子行有所之,出河,瀋用白馬圭璧各一,衣以繒緹五尺,祠用脯二束,酒六升,????一升。涉渭、灞、涇、雒佗名水如此者,瀋圭璧各一。律,在所給祠具;及行,沉祠佗川水,先驅投石,少府給圭璧。不滿百裏者不瀋。”過泰山,告太守以上過故,承詔祭山及梁父。時虎賁中郎將梁鬆等議:“《記》曰‘齊將有事泰山,先有事配林’,蓋諸侯之禮也。河嶽視公侯,王者祭焉。宜無即事之漸,不祭配林。”盧植註曰:“配林,小山林麓配泰山者也。謂諸侯不郊天,泰山巡省所考五嶽之宗,故有事將祀之,先即其漸。天子則否矣。”泰山廟在博縣。《風俗通》曰:“博縣十月祀岱宗,名曰合凍,十二月涸凍,正月解凍。太守潔齋,親自執事,作脯廣一尺,長五寸。既祀訖,取泰山君夫人坐前脯三十朐,太守拜章,縣次驛馬,傳送雒陽。”
三十二年正月,上齋,夜讀《河圖會昌符》,曰“赤劉之九,會命岱宗。不慎剋用,何益於承。誠善用之,姦偽不萌”。感此文,乃詔鬆等復案索《河》《雒》讖文言九世封禪事者。鬆等列奏,乃許焉。《東觀書》曰:“群臣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德,百王所同。陛下輒拒絶不許,臣下不敢頌功述德業。《河》《雒》讖書,赤漢九世,當巡封泰山,凡三十六事,傅奏左幔陛下遂以仲月令辰,遵岱嶽之正禮,奉《圖》《雒》之明文,以和靈瑞,以為兆民。’上曰:‘至泰山乃復議。國傢德薄,災異仍至,圖讖蓋如此/”
初,孝武帝欲求神仙,以扶方者言黃帝由封禪而後仙,於是欲封禪。封禪不常,時人莫知。元封元年,上以方士言作封禪器,以示群儒,多言不合古,於是罷諸儒不用。三月,上東上泰山,郭璞註《山海經》曰:“泰山從山下至頭,四十八裏二百步。”乃上石立之泰山顛。《風俗通》曰:“石高二丈一尺,刻之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父以孝,成民以仁。四海之內,莫不為郡縣,四夷八蠻,鹹來貢職。與天旡極,人民蕃息,天祿永得’。”遂東巡海上,求仙人,無所見而還。四月,封泰山。《風俗通》曰:“封廣丈二尺,高九尺,下有玉牒書也。”恐所施用非是,乃秘其事。語在《漢書郊祀志》。《東觀書》曰:“上至泰山,有司復奏《河》、《雒》圖記表章赤漢九世尤著明者,前後凡三十六事。與博士充等議,以為‘殷統未絶,黎庶繼命,高宗久勞,猶為中興。武王因父,受命之列,據三代郊天,因孔子甚美其功,後世謂之聖王。漢統中絶,王莽盜位,一民莫非其臣,尺土靡不其有,宗廟不祀,十有八年。陛下無十室之資,奮振於匹夫,除殘去賊,興復祖宗,集就天下,海內治平,夷狄慕義,功德盛於高宗、武王。宜封禪為百姓祈福。請親定刻石紀號文,太常奏儀製’。詔曰:‘許。昔小白欲封,夷吾難之;季氏欲旅,仲尼非焉。蓋齊諸侯,季氏大夫,皆無事於泰山。今予末小子,巡祭封禪,德薄而任重,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於得承鴻業,帝堯善及子孫之餘賞,蓋應圖籙,當得是當。懼於過差,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為議者所誘進,後世知吾罪深矣。’”
上許梁鬆等奏,乃求元封時封禪故事,議封禪所施用。有司奏當用方石再纍置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用玉牒書藏方石。牒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又用石檢十枚,列於石傍,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一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有蓋。檢用金鏤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王璽一方寸二分,一枚方五寸。方石四角又有距石,皆再纍。枚長一丈,厚一尺,廣二尺,皆在圓壇上。其下用距石十八枚,皆高三尺,厚一尺,廣二尺,如小碑,環壇立之,去壇三步。距石下皆有石跗,入地四尺。又用石碑,高九尺,廣三尺五寸,厚尺二寸,立壇丙地,去壇三丈以上,以刻書。上以用石功難,又欲及二月封,故詔鬆欲因故封石空檢,更加封而已。欲及二月者,《虞書》“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柴。”範寧曰:“巡狩者,巡行諸侯所守。二月直卯,故以東巡狩也。祭山曰燔柴,積柴加牲於其上而燔之也。”鬆上疏爭之,以為“登封之禮,告功皇天,垂後無窮,以為萬民也。承天之敬,尤宜章明。奉圖書之瑞,尤宜顯著。今因舊封,竄寄玉牒故石下,恐非重命之義。受命中興,宜當特異,以明天意”。遂使泰山郡及魯趣石工,宜取完青石,無必五色。時以印工不能刻玉牒,欲用丹漆書之;會求得能刻玉者,遂書。書秘刻方石中,合容玉牒。
二月,上至奉高,應劭《漢官》馬第伯《封禪儀記》曰:“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雒陽宮,二月九日到魯,遣守謁者郭堅伯將徒五百人治泰山道。十日,魯遣宗室諸劉及孔氏、瑕丘丁氏上壽受賜,皆詣孔氏宅,賜酒肉。十一日發,十二日宿奉高。是日遣虎賁郎將先上山,三案行。還,益治道徒千人。十五日,始齋。國傢居太守府捨,諸王居府中,諸侯在縣庭中齋。諸卿、校尉、將軍、大夫、黃門郎、百官及宋公、衛公、褒成侯、東方諸侯、雒中小侯齋城外汶水上。太尉、太常齋山虞。馬第伯自云,某等七十人先之山虞,觀祭山壇及故明堂宮郎官等郊肆處。入其幕府,觀治石。石二枚,狀博平,圓九尺,此壇上石也。其一石,武帝時石也。時用五車不能上也,因置山下為屋,號五車石。四維距石長丈二尺,廣二尺,厚尺半所,四枚。檢石長三尺,廣六寸,狀如封篋。長檢十枚。一紀號石,高丈二尺,廣三尺,厚尺二寸,名曰立石。一枚,刻文字,紀功德。是朝上山騎行,往往道峻峭,下騎,步牽馬,乍步乍騎,且相半,至中觀留馬。去平地二十裏,南嚮極望無不睹。仰望天關,如從𠔌底仰觀抗峰。其為高也,如視浮雲。其峻也,石壁窅窱,如無道徑。遙望其人,端如行朽兀,或為白石或雪,久之白者移過樹,乃知是人也。殊不可上,四布僵臥石上,有頃復蘇。亦賴賫酒脯,處處有泉水,目輒為之明。復勉強相將行,到天關,自以已至也,問道中人,言尚十餘裏。其道旁山脅,大者廣八九尺,狹者五六尺。仰視岩石松樹,鬱鬱蒼蒼,若在雲中。俯視溪𠔌,碌碌不可見丈尺。遂至天門之下。仰視天門,窔遼如從穴中視天。直上七裏,賴其羊腸逶迤,名曰環道,往往有絙索,可得而登也。兩從者扶挾,前人相牽,後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後人頂,如畫重纍人矣,所謂磨胸{扌舁}石,捫天之難也。初上此道,行十餘步一休,稍疲,咽唇燋,五六步一休。牒牒據頓,地不避濕暗,前有燥地,目視而兩腳不隨。早食上,晡後到天門。郭使者得銅物。銅物形狀如鐘,又方柄有孔,莫能識也,疑封禪具也。得之者汝南召陵人,姓陽名通。東上一裏餘,得木甲。木甲者,武帝時神也。東北百餘步,得封所,始皇立石及闕在南方,漢武在其北。二十餘步得北垂圓臺,高九尺,方圓三丈所,有兩陛。人不得從,上從東陛上。臺上有壇,方一丈二尺所,上有方石,四維有距石,四面有闕。鄉壇再拜謁,人多置錢物壇上,亦不掃除。國傢上見之,則詔書所謂酢梨酸棗狼藉,散錢處數百,幣帛具,道是武帝封禪至泰山下,未及上,百官為先上跪拜,置梨棗錢於道以求福,即此也。東山名曰日觀,日觀者,雞一鳴時,見日始欲出,長三丈所,秦觀者望見長安,吳觀者望見會稽,周觀者望見嵩山。北有石室。壇以南有玉盤,中有玉龜。山南脅神泉,飲之極清美利人。日入下去,行數環。日暮時頗雨,不見其道,一人居其前,先知蹈有人,乃舉足隨之。比至天門下,夜人定矣。”遣侍御史與蘭臺令史,將工先上山刻石。文曰:“維建武三十有二年二月,皇帝東巡狩,至於岱宗,柴,《風俗通》曰:“岱者,胎也。宗者,長也。萬物之始,陰陽之交,雲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雨天下,惟泰山乎!故為五嶽之長耳。”望秩於山川,孔安國《書》註曰:“九州名山、大川、五嶽、四瀆之屬,皆一時望祭之。”安國又曰:“喻以尊卑祭之也。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小者或卿、大夫、伯、子、男。”班於群神,孔安國曰:“群神謂丘陵墳衍,古之聖賢皆祭之矣。”遂覲東後。從臣太尉熹、行司徒事特進高密侯禹等。漢賓二王之後在位。孔子之後褒成侯,序在東後,蕃王十二,鹹來助祭。《河圖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竜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河圖會昌符》曰:‘赤帝九世,巡省得中,治平則封,誠合帝道孔矩,則天文靈出,地祇瑞興。帝劉之九,會命岱宗,誠善用之,姦偽不萌。赤漢德興,九世會昌,巡岱皆當。天地扶九,崇經之常。漢大興之,道在九世之主。封於泰山,刻石著紀,禪於梁父,退省考五。’《河圖合古篇》曰:‘帝劉之秀,九名之世,帝行德,封刻政。’《河圖提劉予》曰:‘九世之帝,方明聖,持衡拒,九州平,天下予。’《雒書甄曜度》曰:‘赤三德,昌九世,會修符,合帝際,勉刻封。’《孝經鈎命决》曰:‘予誰行,赤劉用帝,三建孝,九會修,專茲竭行封岱青。’《河》《雒》命後,經讖所傳。昔在帝堯,聰明密微,讓與舜庶,後裔握機。王莽以舅後之傢,三司鼎足塚宰之權勢,依托周公、霍光輔幼歸政之義,遂以篡叛,僭號自立。宗廟墮壞,社稷喪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楊、徐、青三州首亂,兵革橫行,延及荊州,豪傑並兼,百裏屯聚,往往僭號。北夷作寇,千裏無煙,無雞鳴狗吠之聲。皇天眷顧皇帝,以匹庶受命中興,年二十八載興兵,以次誅討,十有餘年,罪人斯得。黎庶得居爾田,安爾宅。書同文,車同軌,人同倫。舟輿所通,人跡所至,靡不貢職。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設庠序。同律、度、量、衡。孔安國《書》註曰:“同音律也。”度,丈尺;量;鬥斛;衡,斤兩也。修五禮,孔安國曰:“公、侯、伯、子、男朝聘之禮。”範寧曰:“吉、兇、賓、軍、嘉也。”五玉,範寧曰:“五等諸侯之瑞,圭璧也。”三帛,孔安國曰:“諸侯世子執纁,公之孤執玄,附庸之君執黃。”範寧曰:“玄、纁、黃,三孤所執。”二牲,範寧曰:“羔、雁也。卿執羔,大夫執雁。”一死,雉也,士所執。贄。範寧曰:“總謂上所執之以為贄者也。”吏各修職,復於舊典。在位三十有二年,年六十二。幹幹日昊,不敢荒寧,涉危歷險,親巡黎元,恭肅神祇,惠恤耆老,理庶遵古,聰允明耍皇帝唯慎《河圖》、《雒書》正文,是月辛卯,柴,登封泰山。甲午,禪於梁陰。以承靈瑞,以為兆民,永茲一宇,垂於後昆。百寮從臣,郡守師尹,鹹蒙祉福,永永無極。秦相李斯燔《詩》《書》,樂崩禮壞。建武元年已前,文書散亡,舊典不具,不能明經文,以章句細微相況八十一捲,明者為驗,又其十捲,皆不昭晰。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後有聖人,正失誤,刻石記。”《封禪儀》曰:“車駕十九日之山虞,國傢居亭,百官列野。此日山上雲氣成宮闕,百官並見之。二十一日夕牲時,白氣廣一丈,東南極望緻濃厚。時天清和無雲。《瑞命篇》‘岱嶽之瑞,以日為應’也。”
二十二日辛卯晨,燎祭天於泰山下南方,群神皆從,用樂如南郊。《封禪儀》曰:“晨祭也。日高三丈所,燔燎煙正北嚮。”諸王、王者後二公、孔子後褒成君,皆助祭位事也。《封禪儀》曰:“百官各以次上。郡儲輦三百,為貴臣、諸公、王、侯,卿、大夫、百官皆步上,少用輦。”輦者,幹寶《周禮》註曰“對輿曰輦”。事畢,將升封。或曰:“泰山雖已從食於柴祭,今親升告功,宜有禮祭。”於是使謁者以一特牲於常祠泰山處,告祠泰山,如親耕、貙劉、先祠、先農、先虞故事。至食時,禦輦升山,《封禪儀》曰:“國傢禦首輦,人輓升山,至中觀休,須臾復上。”日中後到山上更衣,《封禪儀》曰:“須臾,群臣畢就位。”早晡時即位於壇,北面。群臣以次陳後,西上,畢位升壇。《封禪儀》曰:“國傢臺上北面,虎賁陛戟臺下。”尚書令奉玉牒檢,皇帝以寸二分璽親封之,訖,太常命人發壇上石,《封禪儀》曰:“騶騎三千餘人發壇上方石。”尚書令藏玉牒已,復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封禪儀》曰:“以金為繩,以石為檢。東方西方各三檢。檢中石泥及壇土,色赤白黑,各依如其方色。”事畢,皇帝再拜,群臣稱萬歲。《封禪儀》曰:“稱萬歲,音動山𠔌。有氣屬天,遙望不見山巔,山巔人在氣中,不知也。”命人立所刻石碑,乃復道下。《封禪儀》曰:“封畢有頃,詔百官以次下,國傢隨後。數百人維持行,相逢推,百官連延二十餘裏。道迫小,深溪高岸數百丈。步從匍匐邪上,起近炬火,止亦駱驛。步從觸擊大石,石聲正歡,但歡石旡相應和者。腸不能已,口不能默。夜半後到,百官明旦乃訖。其中老者氣劣不行,正臥岩石下。明日,太醫令復遵問起居。國傢雲:‘昨上下山,欲行迫前人,欲休則後人所蹈,道峻危險,恐不能度。國傢不勞,百官已下露臥水飲,無一人蹉跌,無一人疾病,豈非天邪/泰山率多暴雨,如今上直下柴祭封登,清晏溫和。明日上壽,賜百官省事。事畢發,暮宿奉高三十裏。明日發,至梁甫九十裏夕牲。”
二十五日甲午,禪,祭地於梁陰,以高後配,山川群神從,如元始中北郊故事。服虔曰:“禪,廣土地。”項威曰:“除地為墠。後改墠曰禪,神之矣。”《封禪儀》曰:“功效如彼,天應如此,群臣上壽,國傢不聽。”
四月己卯,大赦天下,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復博、奉高、嬴勿出元年租、芻槁。以吉日刻玉牒書函藏金匱,璽印封之。乙酉,使太尉行事,以特告至高廟。《尚書虞典》曰:“歸格於藝祖,用特。”太尉奉匱以告高廟,藏於廟室西壁石室高主室之下。袁宏曰:“夫天地者,萬物之官府;山川者,雲雨之丘墟。萬物生遂,則官府之功大;雲雨施潤,則丘墟之德厚。故化洽天下,則功配於天地;澤流一國,則德合於山川。是以王者經略,必以天地為本;諸侯述職,必以山川為主。體而象之,取其陶育;禮而告之,歸其宗本。《書》曰:‘東巡狩,至於岱宗,柴。’《傳》曰:‘郊祀後稷,以祈農事。’夫巡狩觀化之常事,祈農撫民之定業,猶潔誠殷薦,以告昊天,況創製改物,人神易聽者乎!夫揖讓受終,必有至德於天下;徵伐革命,則有大功於萬物。是故王者初基,則有封禪之事,蓋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夫東方者,萬物之所始;山嶽者,靈氣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於其始;取其所通,必於所宅。崇其壇場,則謂之封;明其代興,則謂之禪。然則封禪者,王者開務之大禮也。德不周洽,不得輒議斯事;功不弘濟,不得仿佛斯禮。曠代一有,其道至高。故自黃帝、堯、舜至三代,各一得封禪,未有中修其禮者也。雖繼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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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二十四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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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一上光武帝紀第一上 | 捲一下光武帝紀第一下 | 捲二顯宗孝明帝紀第二 | 捲三肅宗孝章帝紀第三 | 捲四孝和孝殤帝紀第四 | 捲五孝安帝紀第五 | 捲六孝順孝衝孝質帝紀第六 | 捲七孝桓帝紀第七 | 捲八孝靈帝紀第八 | 捲九孝獻帝紀第九 | 捲十上皇后紀第十上 | 捲十下皇后紀第十下 | 捲十一劉玄劉盆子列傳第一 | 捲十二王劉張李彭盧列傳第二 | 捲十三隗囂公孫述列傳第三 | 捲十四宗室四王三侯列傳第四 | 捲十五李王鄧來列傳第五 | 捲十六鄧寇列傳第六 | 捲十七馮岑賈列傳第七 | 捲十八吳蓋陳臧列傳第八 | 捲十九耿弇列傳第九 | 捲二十銚期王霸祭遵列傳第十 | 捲二十一任李萬邳劉耿列傳第十一 | 捲二十二朱景王杜馬劉傅堅馬列傳第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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