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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评传 》 解讀蘇東坡:女性情感捲 》
斂雲凝黛:天女維摩總解禪(2)
東方竜吟 Dong Fanglongyin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一麯出自身染重病的朝雲口中,讓人不禁為之潸然落淚。朝雲好像覺得來日無多,婉勸先生在她容貌姣好時多看幾眼,免得自己將來變得難看了,會讓先生得不到美的享受!從“落盡一庭紅葉”、“減動一分香雪”兩句來看,儘管朝雲此時已經病得不輕,可她還在盡力保持着自己美的尊嚴。
東坡先生對朝雲更是一往情深,他把自己名作“明月幾時有”詞中最通達的幾句搬了出來,“不應有恨,何事長嚮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數語,在這裏化作“算應無恨,安用陰晴圓缺?”是啊,在東坡眼裏,即便病得容顔憔悴,朝雲仍是“美人如月”,不管陰雲籠罩,還是碧天如洗,無論月圓似鏡,還是彎鈎如鐮,她都是永遠的嬋娟,永世的美好。
為了讓朝雲迅速康復,東坡用盡解數,為其醫治,自不待言。讓人吃驚的是,身為編管罪臣,他竟將君臣大禮置於腦後,把過去衹有皇上、太皇太後、皇太後生日及朝廷宴樂之際,自己纔會寫的祝壽“口號”搬移過來,獻給自己心中的女神:
人中五日,知織女之暫來;
海上三年,喜花枝之未老。
事協紫銜之夢,歡傾白發之兒。
好人相逢,一杯徑醉。
伏以某人女郎:蒼梧仙裔,南海貢餘。
憐謝瑞之早孤,潛炊相助;
嘆張鎬之沒興,遇酒輒歡。
采楊梅而朝飛,擘青蓮而暮返。
長新玉女之年貌,未厭金膏之掃除。
萬裏乘桴,已慕仲尼而航海;
五絲綉鳳,將從老子以俱仙。
東坡居士,樽俎千峰,笙簧萬籟,
聊設三山之湯餅,共傾九醖之仙醪。
尋香而來,苒天風之引步;
此興不淺,炯江月之升樓。
羅浮山下已三春,鬆筍穿階晝掩門。
太白猶逃水仙洞,紫簫來問玉華君。
天容水色聊同夜,發澤膚光自鑒人。
萬戶春風為子壽,坐看滄海起揚塵。
——《王氏生日緻語口號》
朝雲自幼失怙,她的父母是誰,生在哪一天,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東坡收納朝雲二十三年,以往的詩文中從未見過給她慶祝生日的記載,此時突然給她寫生日口號,看來病重之際袪病禳福是主要意圖。
從東坡紹聖元年十月二日到惠州,到紹聖三年七月五日朝雲染病去世,此間僅為十九個月零三天,這裏的“三春”,衹是三個年頭的代稱,因為在東坡的眼裏,四季草木蔥蔥的嶺南,無時不在春季,此時他的詩詞,已經打破四季之限。
《太平廣記》捲六十八《女仙類》有個故事,說太原人郭翰於盛夏之際,在月光下避暑乘涼,這時清風徐來,“稍聞香氣漸濃……仰視空中,見有人冉冉而下,直至(郭)翰前,乃一少女也。明豔絶代,光彩溢目”,二人好合之後,那仙女方告訴她,自己就是天上的織女。七夕前後,織女未來相會,郭翰重見後,未免詰問,織女告訴他說,七夕這天是牛女相會之時,而“人中五日,彼一夕也”。後被天帝發現,織女不能再續前緣,衹好派人送來兩首詩,其中第二首雲:“朱閣臨清漢,瓊宮銜紫房。佳期情在此,衹是斷人腸。”東坡第五句的“事協紫銜之夢”,即據此而來。顯而易見,東坡把朝雲視作織女,因此就把七夕這天當作她的生日。朝雲病逝於七月五日,也就是七夕前兩天,東坡用 “口號”來嚮天、神大聲疾呼、輓留朝雲,顯然是在七夕之前不久,正是朝雲彌留之際。
由於此文為四六駢體,後面的“口號”也全是女神典故,字句十分艱深,為了便於讀者理解,竜吟將它們改寫成現代歌詩:
織女啊,天上美麗的仙子!
人間五日,僅是你的一夕,
為何不能久留,偏要歸去?
我來到嶺南海邊已經三春,
終日歡欣地賞着你的花枝。
瓊宮銜着紫房,猶如夢境,
讓我歡樂得像個白發小兒!
恩愛的人,衹要你我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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