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 第五章 寒山失翠(36)      徐淦生 Xu Gansheng

  “我就一個人看(kān)大門兒,要不能把您送了去。”
  “我能找的着。”曹霑說着下了臺階兒,順着芷園的院墻走了。
  曹霑沒費什麽勁兒就找到了陳姥姥的傢。街門大敞四開,曹霑上了三層臺階,剛要邁腿進門,就聽見院裏有個老太太——想必是陳姥姥——跟誰在說話兒:“孩子,到櫃上可得有個眉眼高低,跟誰都要和和氣氣的,誰說什麽都得給人傢一個笑臉兒,多委屈的事,都不許跟人傢使性子,眼裏得有活兒,常言說:‘不打那勤的,不打那懶的,單打那沒眼的!’有活兒多幹,搶着幹。再熬個三年兩載的,你就出師了。咱們攢點錢,把明珠贖回來,明珠可是個好孩子,跟你從小一個院長大的,知根知底兒,我跟她媽早已說定了這門親事……”
  “媽!……”
  “把她贖回來,媽就給你們成親,過了年兒添個大孫子,媽就掉在蜜罐裏嘍!”
  “要是添個孫女呢?”
  這句話,差點兒把街門外的曹霑給逗噴了!他趕緊捂住嘴,想聽聽老太太以何言答對。
  老太太說了:“孫子是寶貝蛋,孫女也是寶貝疙瘩!當你媽會偏心眼兒嗎?”
  “行啦,媽。放我走吧,哪回回來您都是這一套兒。我走啦!”陳姥姥的兒子說完,奪門而去。
  “虎子!虎子!把這幾個茶雞蛋帶上!”老太太追出大門,仍在呼叫。
  曹霑犯壞,藉機偷偷地溜進院內。
  虎子邊走邊喊:“茶雞蛋留着您自個兒吃吧,櫃上吃的挺好的。”
  “唉!這個王八犢子,讓我白忙活兒了半天!”
  曹霑聽在耳裏,看在眼裏,感觸良多,他自言自語的說:“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哪。娶個兒媳婦,生個孩子,老太太就知足了。就掉進蜜罐子裏了。真是‘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陳姥姥聽見院裏有人說話,覺乎着奇怪,她趕忙回來,一看眼前站着個小夥子,可又不認識,老太太有點生氣:“咦?你找誰啊?”
  曹霑衹聽說陳姥姥如何如何的熱心腸,疼人,爽快,性子也開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老太太是個大高個兒,精瘦精瘦的。腿腳還挺靈活。身上的衣服雖然很舊但洗的幹淨,雖有破處但補的整齊。
  曹霑衹顧打量陳姥姥,忘了及時回答問話,衹是看着老太太傻笑。
  陳姥姥更火了:“嘿,跟我這兒耍滑頭是怎麽着,你瞧着我樂什麽呀?我問你找誰哪?聽見沒有?”
  老太太一火兒,曹霑醒過味兒來了,趕緊請安:“嗻嗻,我找齡哥,啊,就是十三齡。我叫曹霑。”
  “嗐!”陳姥姥一拍大腿:“敢情是霑哥兒,我眼拙!我眼拙!我琢磨了半天啦,瞧您這身打扮,也不像溜門子的小偷啊。”
  “哈哈,哈哈……”遇見這麽一位老年人,又這麽會打哈哈,曹霑發自內心的大笑。笑過之後他問:“陳姥姥,我齡哥呢?”
  “上街了,買什麽去了唄,我瞧着他還拿了個小沙鍋,八成是買燒羊肉去了,燒羊肉湯拌過水面,他就愛吃這一口,說話就回來。屋裏熱,您就院裏坐吧,樹蔭底下涼快點,我給您沏茶去。”
  “不用,不用。我也待不住。剛纔您送走的,那是……”
  “兒子,小名兒叫虎子,小的時候長的虎頭虎腦的。在書局子裏學刻書,倒是風吹不着,雨灑不着的,就是費眼睛。”陳姥姥一言未了,十三齡回來了,他一隻手拿着一個鮮荷葉的包兒,裏邊是燒羊肉跟燒羊雜碎,一隻手托着一個小沙鍋,裏邊是燒羊肉的湯。他進門看見曹霑大為意外:“喲!霑哥兒,您怎麽來啦?還真找着了,有事嗎?”
  “沒有,沒有。純粹是誤打誤撞。我剛纔圍着天香樓轉磨,腦子裏一亂,先撞到芷園,纔找到你這兒,還真……”
  “您先等等。”十三齡把手裏的東西交給陳姥姥,跟曹霑都坐在小板凳上:“您圍着天香樓轉磨是怎麽個意思?難道說……格格的事兒,有所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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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紅樓一春夢

【資料來源】中國華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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