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心靈體操   》 第101節:業餘愛好是畫畫      劉心武 Liu Xinwu

  我業餘愛好是畫畫,我從初中時候就開始畫,現在還有幾幅是中學時代的作品。我一般畫水彩寫生。我現在經常到我農村書房附近的溫榆河邊、多少還帶有一點野生態的空間裏面,去畫水彩寫生畫兒,這是我目前很大的一個樂趣。另外,就是聽音樂,西洋古典音樂是我比較偏愛的。
  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和愛人去逛商場。我以為,逛商場是人生當中不可放棄的、尤其是有配偶的人决不可放棄的一大快樂。而且,男士,不光是我一個,我當然是一個典型,逛商場的時候,我覺得我最多的一個動作是偷偷地看鏡子、照鏡子,這很奇怪。我發現別的男士也有這個毛病。女士吧,她在挑化妝品的時候照鏡子,她對商場裏面的那個公用的鏡子並不很重視。可是我呢,每到有大鏡子的地方,總忍不住要看看自己。這是一種什麽心理?我在這兒把它作為一塊兒未開墾的處女地,提供給心理學者去研究。但是我發現我這個問題了,不後悔,也不改。
  也常有采訪者問我,是否關註比我再低一輩兒的作傢的創作?我不能都關註,我也沒有關註的義務,但是我應該承認我是關註其中我感興趣的。比如像小說傢邱華棟,我就很喜歡他,我覺得他潛力驚人,是一個能取得大成就的作傢。還有搞散文的散文傢祝勇,我也很喜歡他。他們都生於上世紀60年代後期,目前正處於創作噴發期。我有時約他們吃飯。我的私人飯局不少。很多人說,王小波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作傢,但很可惜,他們說這個話的時候,王小波已經死了。而我是約王小波吃飯的,誰都不約他,所有請柬到不了他的案頭。文壇的種種"名人"飯局都沒有他。我主動跟他聯繫,我想盡辦法聯繫,約他來,在我樓下的小飯館兒吃飯。我們兩個在飯館兒裏面吃到服務員都不耐煩,因為服務員們晚上要在那兒搭椅子睡覺。轟我們倆走,我們倆還在聊。非常可惜的是,我有一次又約他的時候,他說中午剛有人約過他,是他的"發兒小"約他,喝醉了酒,來不了。晚上沒有來。幾天以後,就得到了他猝死的消息。我非常悲痛。
  有的采訪者尖銳地問道:看到文壇涌現出很多的後起之秀,你有沒有過哪怕瞬間的心理不平衡?有沒有"廉頗老矣"的感覺?我回答:為什麽要不平衡?一個社會你不讓後輩超過自己還得了呀。如果說同輩超過自己,自己有嫉妒心還差不多,後輩超過你,你妒忌起來,那這個社會要毀滅的,這個社會沒有前途,萬萬不能這樣做。後輩一定要超過前輩,前輩要主動為後輩的超越創造條件,這是我們的民族一定要堅持的一個ABC。
  馬來西亞的《星洲日報》集團,啓動了一個"世界華文文學大奬",他們說,設這個奬的目的就是要抗爭"諾貝爾文學奬"的不公。我也被聘為評委。於是,也就有采訪者要我說出對"諾貝爾文學奬"的看法。
  "諾貝爾文學奬"堅持的時間比較久。一個東西存在比較久了以後,就會引起人們的重視,就像一個老字號,它總比新開張的商店吸引人,所以它影響力是大的,這個要承認。當中因為"一戰"、"二戰"停頓了幾屆,但是始終堅持下來了,這是一個取得威望的原因。第二個原因是,這個奬金越滾越多,一得奬就要發大財。各個地方的出版社也不會放過這個商機,它成為一個商機了,就是立刻去買版權。因為人們都要來讀,要先睹為快,一讀為快,所以就使得它影響很大,包括我們國傢,雖然我們國傢已經宣佈了,說"諾貝爾文學奬"2000年給了高行健是大失水準,喪失了權威性。
  但現在每一年的"諾貝爾文學奬",我們的新華社總要鄭重地報道,各地報紙總要登滿消息,說明它的影響是一種客觀存在的,這要承認事實。所以我也是這樣來看待它的,它是影響很大的一個奬項。但是"諾貝爾文學奬"不是世界文學最高奬,人傢自己也沒這麽說,咱們也不要這麽看,文學是不能搞"奧林匹剋運動"的,"諾貝爾文學奬"不是世界的文學"奧林匹剋運動會",不能自認為"諾貝爾文學奬"給了誰,誰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傢,不能有這樣的看法。他就是一個幸運兒,被看重了,得奬了,像中了一張數額很大的彩票,一下子作品被翻譯成很多種文字,一下子就載入了史册。
  歷史是有選擇的,歷史記載不可能把每個人都記載上。它衹記載頻率最高的、響動最大的。"諾貝爾文學奬"就是一個響動比較大的奬,那要被記載下來,這是毫無疑義的,也是合理的。但是,並不一定他就是最偉大的、最好的。而且有一個說法我是同意的,有一個西方人講,"諾貝爾文學奬"的評委衹是一些瑞典人,那是意識很狹窄的一種評奬。有人說"諾貝爾文學奬"是"西方文學界的奬",不對,它並不是一些西方的文學評論權威組成一個評委團來評這個奬,不是,就是瑞典文學院一個機構在那裏評。那個機構我去訪問過,是非常小的一個機構,那個機構每天按時上班的就一個人,一個秘書,還有另外一個,其實衹能算半個,我問過那位秘書,他說,對,那個是半班兒,來半天,掙半份兒工資,另外半份兒到別的地兒去打工,到別的地兒去再掙去,那好像是個財會人員。
  我1992年去瑞典訪問過,被邀聆聽過那年得主沃爾科特的受奬演說,而且還跟他有個簡短交談。那次是瑞典文學院,就是"諾貝爾文學奬"的評定機構請我去的,所以我見識過。也就那麽十幾個瑞典人在那兒評,所以他們也都不把自己看得那麽神聖。查資料的話就知道,諾貝爾去世前留下一筆錢來設奬的時候,這個人是很滑稽的,他因為從小數學不好,數學老師老駡他,他恨數學老師,所以諾貝爾奬沒有數學奬,不設數學奬。它是個很個性化的奬,對文學又說什麽要理想主義,這也是個很寬泛的說法。當時的瑞典文學院拒絶這個活兒的,他們說什麽諾貝爾,一個發明炸藥發了財的人,你讓我們來評奬,憑什麽給你評奬?門兒都沒有,不領這活兒。後來經過勸說,第一撥兒的那些評委纔勉勉強強接攬這活兒,纔評的。哪想到後來有這麽大的影響啊。現在的18個評委裏面有幾個人也不參加評奬活動,有的是因為年紀大了,有病,有的是覺得評奬就是胡闹。當然也有的是對一個他推崇的作傢老得不了奬很氣憤,覺得不對頭,罷工不參與評奬了。18個評委本身就鬧內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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