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灵活的男人,往火星上扔了一把干树叶,就有了火苗。
一个高大的男人,抱来一抱干树枝,架在火苗上,就有了熊熊的篝火。
岩羊的血已经流尽了,耷拉着头,任凭人们摆布。
两个健壮的男人找来几根粗壮的树枝,在篝火上搭起一个支架,又用结实的藤子,把岩羊绑在横杆上,让熊熊的火苗去舔,去烤。
岩羊的皮毛烧焦了,发出一股煳味和香味的混合,在山崖上弥漫开来。
三个女人,抱着三个婴孩,嘻嘻哈哈,你追我赶,从林子里跑出来。屁股后头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拿着五颜六色的野果枝子,一边吃一边走,把脸蛋也染成了五颜六色。
“哗啦”一声,篝火上的横杆烧断了,岩羊掉下来,砸起一团火灰,蹿起一条火龙。女人和孩子们吓坏了,尖叫着乱成一团。男人们却不慌,伸手到篝火里,把岩羊拽出来,用石斧砍石刀割,化整为零,每人都分到一块。
于是,人们团团围住篝火,各自为政,把羊肉弄熟。一开始,都是绑在树枝上,伸到火苗上去烤。但是,火苗太旺,又有山风,烤着烤着,就烤了手指,吹着吹着,就燎了头发。
只有一个沉稳的男人,双腿最长,最不像矮脚家族,但是眼睛最亮,又最像当年的黑眼睛男孩。他拿着羊肉没动窝,坐在一边,只是看。
男人们笑话他,你不饿呀,还是怕火?女人们招呼他,过来呀,给你腾个地儿。
沉稳的男人点了点头,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在火灰里扒来扒去,就扒出一个坑,把羊肉放进去,用火灰埋起来,就耐心地等。
男人们的羊肉烤熟了,黑糊糊的,大块的烧小了,长条的烧短了,没关系,赶紧吃吧,祖祖辈辈就是这么烧烤的,吃完了再去打,间冰期的春天,猎物有的是,捡都能捡着。
女人们的羊肉烤得半生半熟,还滴着血,可孩子们等不得了,一边吵吵着,一边上来抓。就这么吃了吧,好歹都能吃饱。
只有沉稳的男人在等着,过一会儿扒开火灰看看,又埋上。过一会儿又扒开,又埋上。
当男人们的烤羊肉吃完了,孩子们的肚子也填饱了,沉稳男人的羊肉也熟了。拿出来,拍拍灰,撕下来,往嘴里送,一点也不生,一点也不煳,还一点都没有少,还香喷喷的招人流口水。
男人们愣了,女人们傻了,只有孩子们机灵,跟着学。以后再吃肉,不用你们大人管!
峡谷的对面,悠闲的始祖父已经站了很久。智人们的出现唤起了他古老的回忆:周口店,葫芦洞,太行山,大河边……
当烤羊肉的香味随风飘来,一阵浓似一阵,悠闲的花耳朵就忍不住朝对岸发出一声呼唤。
峡谷的对面,男人们在试着用新的方式烘烤羊肉,没听见。女人们在忙着去林子里捡柴火,也没听见。只有孩子们耳朵尖,一抬头,就看见了对岸的花熊。
“花熊!花熊!”孩子们跳跃着,叫喊着,男人和女人就都看见了对岸的花耳朵始祖父。
孩子们说,花熊在叫呢,他馋了,饿了,也想吃烤羊肉。
女人们说,剩下不多了,赶紧搬回山洞,别让他抢走。
男人们说,不用怕,他不敢过来,咱们有火。
只有那个沉稳的男人慢悠悠地说:“天神呢!”
刚才那只转晕了头的黑熊,又回到悬崖边,身后还有一只身材巨大的剑齿象,和悠闲的始祖父一起,看着对岸熊熊燃烧的火苗,这是造物赋予人类的专利,即使是秦岭上的三巨头,也望尘莫及。
就在他们的眺望和迷惘中,春天就结束了,夏天就过去了,秋天就到来了。
二、秋的迷惘
秋天是秦岭的亮丽:缤纷的朝霞,七彩的长虹,累累的硕果,还有天高云淡,月白风清,溪流晶莹,山崖劲挺。
秋天是秦岭的清明:春花秋实,秋分寒凉,霜降草枯,还有长寿者的休憩,短命者的消失,落叶树的忙碌,常绿树的宁静。
秦岭的秋天啊,绚烂得让我眼花头晕。
这不是那棵连香树吗?高大挺拔,棕灰色的伞柄,撑起赤褐色的伞骨,一片片的树叶绿啊黄啊红啊黑啊,晃眼睛。一个个的果实,大的小的长的圆的,砸脑袋,怎么就不见了美丽的始祖母?
两只百灵鸟飞上连香树,婉转歌喉,一唱一和。远远近近的森林,就有了百鸟的混声合唱。
两只红腹锦鸡飞出竹林,展开翅膀,一开一合。大大小小的草坪,就有了群鸡的翩翩起舞。
两只剑齿象走近小溪,甩动长鼻,一吸一喷,一阵阵天雨,就把小草、灌木、森林、天空、白云,清洗得容光焕发,格外亮丽。
两只黑熊冒出山梁,在V字形的垭口上,一左一右,顶天立地,吆五喝六,像开路的先锋,仿佛有天神下凡帝王驾临。接着,一对俏丽的花耳朵,一双典雅的黑眼眶,一个精巧的黑鼻子,一弧威严的黑嘴巴,还有那个黑白相间威武雄壮华贵富丽的身躯,就从容不迫地,从天地相接的山梁上升起来,像日出,却不张扬,像月升,又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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