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耳朵家族的故事五 一万年前 · 现生种问世
戴丽也不容易，用三条腿在爬水泥桩，爬到一半就“咚”地一声摔下来。揉揉屁股看看我，再爬。爬到一半，“咚”地一声又摔下来。低下头，不吭声，抬起头，接着爬，接着摔。“咚咚咚咚”的响声，震晕了我的头，上上下下的身影，晃花了我的眼，我就到了一万年前的秦岭。
一、春的悠闲
终于看见春天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
巍巍的雪山啊，再高也有顶，
滔滔的大河啊，再长也有源，
天地间的生灵啊，再苦也有边，
春天来了，苦变甜。
这是个温暖的间冰期，四季轮换，万物复苏，森林茂盛，百鸟欢歌，群兽奔走。这里是花耳朵家族的大本营，在这个酷似70万年前的秦岭，花耳朵家族会不会像当年一样，重整旗鼓，再现雄风？
看见了，那是一只成年的雄性熊猫，还是圆硕健壮的体形，黑白相间的华美，悠闲自得的神情，一双有着竹叶图案的花耳朵。只是身长缩短了，还不到两米五。为什么？30万年前，三米的雄壮，5万年前，两米五的不屈，难道已永远地成为过去？
悠闲的熊猫背靠连香树干，专心地享用竹笋。鲜美的汁液，从嘴角流淌，满足的快感，在脸上洋溢。两条粗壮的后腿，一个浑圆的屁股，舒展在柔软的草甸上，显露着无尽的惬意。
身边还有一堆肥胖短粗的竹笋，吃完一根，随手一抓，又是一根，甚至不用弯腰，不用低头。
真是个富足的间冰期啊，让一切生命都忘记了严寒，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忧愁。
一只岩羊从林子里走出来，两弯尖尖的角，一双溜溜的眼，欣赏着碧蓝的天，雪白的云，和煦的风，青绿的草，灿烂的山崖……接着，就看见了连香树下的庞然大物。
岩羊没有逃跑，花耳朵始祖父也没有追杀。似乎天下已经太平，万物已经和睦。但是，一只黑熊正悄悄走来，黑炭似的眼睛，盯住了草地上的岩羊。
一声闷吼，黑熊像乌云似的扑来。岩羊向前一窜，没扑住。但是，黑熊立刻爬起，开始第二次猛扑。
撒开四蹄，慌不择路，岩羊开始奔命。飞虹腾起，就碰掉了始祖父手中的竹笋。
怒气冲冲，志在必得，黑熊穷追不舍。旋风滚过，又撞痛了始祖父的耳朵。
悠闲的始祖父坐不住了，一声霹雳，就划破了长空，一道闪电，就超过了黑色的旋风。
眼看闪电就要抓住飞虹，一道十米宽的峡谷，突然挡在面前。
飞虹紧急下落，两只前腿，在山石上擦出一路血痕。闪电就地一滚，四足伫立，稳住了身子的前倾。旋风一头撞在闪电身上，晕头转向地转了几个圈，又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岩羊眺望着对面的山崖，要是不受伤，他一个腾跃，就可以脱离危险，但是现在，两条前腿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只能扭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始祖父。
始祖父也正在看着岩羊，咫尺之间，不用腾，不用跳，伸手可得。但是，他没有动，不着急，反正已是到嘴的食物。
突然，岩羊颤颤巍巍，晃晃悠悠，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鲜血在灰色的岩石上，点滴出一朵又一朵鲜红的罂粟花。
始祖父的花耳朵竖起来了，闪烁着家族的徽记，荡漾着家族的自豪，等待着不战而胜的收获。
但是，在距离始祖父两米远的地方，岩羊突然转身，朝着那道十米宽的峡谷狂奔而去。一条歪歪扭扭的弧线，毫不犹豫地划过天空，向着峡谷的对面抛去，眼看就要掉入谷底，眼看就会粉身碎骨，一阵风，推了一把，弧线的另一端，就岌岌可危地落在了悬崖边上。
悠闲的花耳朵呆了，一切都逆转得如此突然。当然，如果他也来一个腾跃，到达对岸也就是瞬间的工夫。但是他没有，只是站在悬崖边，困惑地看着那个倔犟的家伙。
峡谷对面，悬崖边的岩羊没有动，他的两条前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在落地时又摔断了。目前，他所能做到的只有两件事：低头，舔自己的伤口；扭头，吃身边的青草。
岩羊的身子不再战抖，眼里也没有了恐怖。安详，宁静，卧在鲜红的血泊里，就像偎依在母亲的怀抱中。他在等待，身上的鲜血流完，身边的小草吃完之后，就是死亡。但是另一种死亡，完全不同的死亡：
他跳过了峡谷，是成功的死亡。
他逃脱了追捕，是胜利的死亡。
他尽力了，他死而无憾！
一群智人，从林子里出来了，直奔悬崖边的岩羊。哈，一顿美味大餐，唾手可得！人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几十年不见，智人们长高了，少说也有一米五。还是披着长发，还是裹着兽皮，脑门突出了，眉嵴缩回了，嘴巴不鼓了，眼睛更大更黑更亮了，更像今天的我们了。
还有那双腿，也变长了，但还是那么结实有力，还是那样健壮灵活，还是有着矮脚家族的特点。
两个年轻的男人走到悬崖边，一人抓住岩羊的一条后腿，就拖到了安全的地带。
一个老些的男人，用两根木棍钻啊钻啊，就有了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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