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书 漕船志   》 捲之八      席書 Xi Shu    朱傢相 Zhu Guxiang

  藝文
  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傳》有之曰:"言之無文,行而不遠。"孔子嘆杞宋無徵,蓋傷之也。夫文,豈徒言者哉!感時紀事,而憂國愛民之情鹹於是乎寓,君子可以觀政矣。志《藝文》。
  詩者心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出《詩·大序》。其為物也多姿,其為體也屢遷,其會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貴研。暨音聲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出陸士衡《文賦》。夫文以化成,是以移風俗於王化,崇孝敬於人倫,經緯乾坤,彌綸中外,故知文之時義大哉!出《晉書·文苑》。文之為用,上之所以敷德教於下,下之所以達情志於上。大則經緯天地,作訓垂範,次則風謠歌頌,匡主和民。出《隋書·文學傳》。司廠紀載之作,歲久寖以散逸。相也景仰前修,采擷芳潤,得詩文各若幹篇,極知挂漏,姑存之以俟補焉。
  詩類
  一鑒亭梓溪舒芬
  風送長淮係短航,新亭如待落壺觴。江山青眼原相識,天下蒼生未敢忘。翠竹引涼來幾蓆,緑荷分色上衣裳。倡酬況是逢知己,炎海他時夢正長。
  次韻南津鬍璉
  落日似趣清江航,臨池不去猶飲觴。新亭歷下地已重,別墅輞川人未忘。花雨喜霑清幾蓆,竹風便靜懶衣裳。能詩況值何水部,老我偏憐逸韻長。
  次韻鷗汀頓銳
  西池竹風催酒航,古銅盤映黃金觴。鴻鵠高舉日雲晏,鷗鳧不驚機已忘。郢客舊歌分水調,素娥新舞按霓裳。匡時蹤跡真無似,衹有亭臺足晝長。
  次韻當塗楊諫
  驛路夫牽逆水航,入門隨處命壺觴。賡酬坐我詩囊苦,傾倒勞君酒禁忘。秋意對人呈畫譜,傢兒急板奏霓裳。口誇多少亭臺景,先喜風搖鳳尾長。
  次韻高沙賈愚
  短檻虛亭若係航,高雲清露促飛觴。夢懸丘壑期終隱,憂在岩廊莫暫忘。月逗水光搖幌幙,風傳秋意着衣裳。共憐世態論心地,卜夜那知刻漏長。
  次韻毅齋劉乾
  環碧溪流泛葦航,傍閑隨處促飛觴。為憐菊塢真拼醉,卻憶葵亭未可忘。小卜又知歸數學,放歌不減舞霓裳。匆匆難盡離筵思,且嚮吟邊衍興長。
  次韻莆田柯維熊
  遊亭小結此溪航,落落江湖酒一觴。仄徑疏籬詩可得,涼雲蒼木暑能忘。荷池小雨初侵斝,竹嶼輕風更拂裳。卻喜清幽成吏隱,杜陵此日興偏長。
  次韻四峰張楠
  潮落長淮係短航,小亭日暮共離觴。濟川纔大還誰許,傾蓋交深未我忘。槐影一簾侵臥榻,鬆風十裏透塵裳。宦遊蹤跡渾如夢,明日懷君夢更長。
  次韻亦軒吳彰德
  巨壑誰憑一葦航,故人相慰且飛觴。半生辛苦夢無定,一飯殷勤恩莫忘。高詠好窺唐戶牖,清談須恥晉冠裳。他亭不是無花竹,廊廟關山此興長。
  平地何年駕一航,寧須麯水漫流觴。對君懷抱春偏富,坐我形骸晚頓忘。雅調爭傳青玉案,俚音翻愧紫霓裳。情投非忍輕為別,回首朝天路正長。
  次韻棠陵方豪
  一鑒亭開似野航,月華有意照清觴。煙霞心事鶴能識,塵土襟懷竹可忘。石逕光流唫處屐,池波影動醉時裳。已逢賢主情逾舊,況值初鼕夜正長。
  次韻定齋王應鵬
  多君深夜艤舟航,白雪紅爐細舉觴。萬事總歸新歲月,六竜曾補舊衣裳。邊塵滾滾何時靖?淮水湯湯此夜長。南國美人思不見,似君傾蓋可能忘。
  次韻南雋汪必東
  一匝方池可一航,清光無限落瑤觴。開窗月到竹魂動,拂石涼生坐意忘。幽竹奇花封麯檻,短藤柔(剌)[刺]冒輕裳。獨憐好景空留偈,回首風塵道路長。
  次韻東塢李錄
  水國奔忙日泛航,為憐流景愛飛觴。物華為客留應久,吏事勞人坐欲忘。風氣逼秋清棟宇,月光鏖暑薦霓裳。南來未盡江河興,一望雲天萬裏長。
  一鑒亭東洲崔桐
  偶係淮陰纜,赴此群妙期。超然入幽處,覺澄遊子思。主人展年愛,笑命華觴隨。侵雲啓高軒,冒雨尋芳滋。春日氣節佳,解帶筵更移。攀崖坐危構,俯檻得清池。川寒細草緣,樹古深蘿垂。窗暉含竹涼,好鳥鳴遲遲。回首故人詠,韶賞翻凄其。成餘宋玉悲,愧子鮑叔知。心神忽千裏,尊俎安可羈。黯焉一迴策,星月稀微時。
  一鑒亭嶼墩徐存義
  半水跨虛閣,雙山含草亭。客來渾得醉,吾倦屢舒情。月坐荒荒白,春行處處青。直疑泛蓬島,欲訪安期生。
  積翠亭大𠔌溫新
  積水明於鏡,新篁翠欲流。使君中結宇,客子愛從遊。煙雨雙橋映,琅玕四座幽。定看齊萬丈,移嚮鳳池頭。
  積翠亭元岡馬麟
  亭裊千竿雨,塘開半畝雲。涼侵仙掌色,晴帶鉢池曛。結翠搖書幌,虛心憶此君。何時裁玉律,清廟奏南薫。
  積翠亭明厓張景賢
  萬竿修竹散清陰,雨過涼生翠色深。葉亂春雲何裊裊,影搖池水故沉沉。題詩遍倚風初度,縱酒狂呼暑不侵。隔斷世塵容吏隱,此君應識草玄心。
  積翠亭芝山吳擴
  密篠翠煙蒸,濃陰覆草亭。地偏雲冉冉,石細水泠泠。欹枕翻清籟,長歌動杳冥。嚮來幽興劇,作賦擬湘靈。
  夏日偕石葵喬元戎飲積翠亭,
  即席敬賦二首前人
  海客尋盟至,將軍命駕來。青春何水部,詞賦謫仙纔。綺饌花間出,文尊竹下開。岩亭邀落景,更上禦風臺。
  仙署晚絪緼,池亭花氣熏。過橋逢積翠,把酒看流雲。掩映新篁密,踉蹡乳鶴群。百年叨讌賞,奎璧煥人文。
  喜喬石葵吳芝山見訪留酌,
  次韻奉答二首歸德朱傢相
  江館逢迎少,翩翩二妙來。金符天上寵時喬有新命,白雪郢中纔。海鶴迎人舞,簷花照酒開。留歡情不極,落日更登臺。
  騷壇金石奏,仙珮蕙蘭熏。共醉清淮月,閑看黃浦雲。乾坤渾浪跡,江海惜離群。解贈腰間劍,竜光煥鬥文。
  次韻送劉一軒北上
  春風吹楚樹,送子木蘭舟。沙鳥當杯語,江雲捲幔福銷魂黯南浦,擊楫共中流。回首風煙迥,能無憶舊遊。
  送韓次岡赴南都
  黃浦溪頭新水生,清淮渡口片帆明。百年意氣我何有,萬裏雲霄君且行。紫氣暫分星鬥劍,青溪遙帶鳳凰城。懸知後夜同明月,早遣雙魚涴別情。
  鼕夕喜明厓見訪,積翠亭小集次韻
  寂寞楊雄宅,能勞上客尋。霜華嚴襲座,月色澹穿林。促膝茶煙歇,論心玉漏沉。世途君莫問,懷古一傷今。
  飲積翠亭,送張明厓北上,次元岡韻二首
  眷彼張平子,相看意氣多。風流凌鮑謝,文藻逼陰何。使節辭淮海,樓船指□河。□□須盡醉,擊節動驪歌。
  直北清光近,淮南芳草多。衹緣交誼重,其奈別情何。鶯燕遙隨舫,菰蒲緑滿河。天涯憶同調,一寄郢中歌。
  送馬元岡赴南(部)[都]
  宿雨淨炎氛,江亭此送君。風塵憐抱病,霄漢惜離群。淮海孤帆月,鐘山五色雲。何時袂重把,披豁共論文。
  積翠亭奉餞馮南淮尹德清
  (馮為刑部郎,以讞獄事謫茂名尉,轉今官)
  炎海憐孤憤,臨溪德清縣名喜量移。纔非黃綬吏,望重白雲司。桂枻渺然去,春江空所思。雲霄飛舄近,遮莫嘆分離。
  春日飲望淮亭,次一軒韻
  高閣晴雲抱,長淮春水來。憑虛一以眺,心賞重徘徊。戀闕心千裏,思鄉酒一杯。狂歌俱慷慨,縹緲彩雲回。
  一鑒亭奉餞吳芝山歸吳門
  傾蓋情能洽,臨岐酒易醺。冥鴻元萬裏,神劍忽雙分。手弄中泠月,槎浮震澤雲。還山有高調,早晚及相聞。
  文類
  清江船廠記
  予鄉席君文同以進士出宰郯城,入拜工部都水司主事,奉命分司清江船廠。甫至,興利滌弊,多所裨益。逾年稍暇,即於廠旁及分司左右,皆樹大扁以標識之。又逾年代去,乃考據漕船沿革,次第走使過南京,屬予為之記。文同為政,知所重矣。
  清江船廠在清河縣之南,距淮安三十餘裏,因臨於淮水,故名清江雲。其地平衍,彌望曠然,蓋南北一要衝也。我太祖高皇帝混一區宇,定鼎金陵,九州百夷,任土作貢。肆我太宗文皇帝中靖傢邦,益隆繼述,於順天府肇建北京,爰命文武大臣各一員,瀎閘河通舟楫,以省海運轉輸之半。行之未久,海運遂罷。今所謂清江、衛河二提舉司,皆當時成議,以為便宜可久者。纍朝相承,略加損益,至英廟時,江南、江北始限為船一萬一千七百有奇,清江十九,衛河十一。後清江該造運船之數,復析浙江、南直隸等衛,俾歸自成造。隸於清江者,惟南京、鎮江、江北直隸諸衛所而已。每船價銀一百二十兩,所徵船料初取諸江西、湖廣、四川、福建、直隸徽州諸郡縣,民苦解納,往返經年,破産蕩傢,公私俱睏。軍士亦往往有支料不敷,展轉陪補之患,始有緣此而鬻子出息,轉相逋逃者,有司具實以聞。
  朝廷采群議,湖廣荊州府、浙江杭州府、直隸太平府委部官抽分,以充清江、衛河造船之用;淮安抽分則令本司自領之。通計每歲例得銀二萬六百七十兩,蘇、淮、揚三府人匠銀三千三十兩。每歲額造五百三十三衹,江南諸省府不在數內。迄今遵守,以為定規。頃者總督漕運右都御史安福張公、總兵官都督同知合肥郭公奉詔入朝,會同本部尚書曾公等首建大議,復增入官銀二千三百七十兩,總計官給銀二萬六千七十餘兩,並各軍士原舊自辦銀二萬二千七百餘兩,總得每歲共用銀五萬餘兩。疲兵睏卒,頓覺少蘇。此晁大夫所謂節其力而不盡,邵夫子所謂寬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者也。
  夫論大計者不惜小費,圖遠效者不屑近功。今計費而給之,雖錙銖必較;計艘而督之,雖沉覆不恤。加以羅織多事之吏爭衒虛名,遠謗避嫌之人僅守成案。數運之後,為弊日滋。吾恐軍民皆憊,上下匱乏,不知何拯救之方、通融之術,可以處此而後得耶!
  嗟乎!天地間財貨止有此數,不在民則在官。孔子曰:"節以制度"。曾子曰:"用之者舒正使"。劉晏諸人復用於世,千岐萬徑,徒爾紛更,吾聖賢言語足矣。理財之道要不過此,庸係此於末簡,為《清江船廠記》。且以告夫將來從事者,萬一吾君吾相有問焉,當執此以對。此餘日夜所有志而愧未能也,亦文同所以刻石之意也。於是乎書。
  弘治十四年歲次辛酉三月既望
  賜進士出身南京翰林院侍讀學士奉直大夫
  前經筵講讀官兼修《會典》西充馬廷用書
  清江廠題名記
  國傢分水部以外領漕舟,此經國之遠圖,濟世之第一務也。三代而上,天子食於國中,舟車不出五百裏外,故《周官》隸司空者,有林衡、川衡二官,掌山林川澤之禁,領漕之官所由設也。自秦而下,罷侯置守,天子有天之下,括四方之粟,供中都之賦。於是漕法始講,漕渠不可不瀎,漕舟不可不作,而領漕之官不可不之建也。故歷代相承,有都水使、都水臺、都水監,雖品秩異等,沿革不一,大概不出曰河渠、曰舟楫二署,二署相倚,皆經濟邦傢者,不能缺其一也。
  我太宗文皇帝纘承皇祖,定鼎北平。初從海運,自後清、汶既疏,始更淺舟,由裏河以達京師。南於淮安清江、北於臨清衛河,設二提舉司以職專造理,是即先代舟楫之署,而經濟規模尤大焉者。天子尚念儲峙切邦傢之脈,舟楫適濟川之具,惟茲大計經理非人,則利濟之功缺而失乃事矣。復於都水部各出郎官一員,監領廠事。在永樂、宣德間,或遣郎中,自景泰後,例遣主事,額以三年一代。代而往者,其間有升藩臬之司,有擢都臺之寄,有位六卿之列,固將利濟於後先矣。
  弘治戊午,書來監莅斯廠,詢訪前修吏案腐塵,姓名無紀,暇尋鄉廉憲石翰卿、大尹張玄卿,僅得大概,未究委麯,苟求備而不為紀述,越後數年,益泯沒而無稽矣。因序次而刻著於石,且虛其左方,以俟後之官長,庶方來者尚賴此石而知於後也。
  登名於石者,苟忠於舟楫之具,上利吾君,下濟吾民,則後有睹斯石而目其名者,皆曰斯人也,吾聞其人也;其或生無濟於時,死無稱於後,則後有目之者,皆曰斯人也,則吾未之知也。
  於戲!石不能品藻乎?人人言之臧否,則因乎石,人之言孰愈於石之言?凡我同官之士,無以側名於石為榮,恆以貽言於石為懼。則斯石也,蓋有不徒然也。
  弘治辛酉春三月既望
  賜進士第工部都水司主事遂寧席書記
  濟川堂記
  淮之清江廠,舊有堂三間,以參漕務。堂周圍有庫若幹間,中貯造舟諸物,約數萬計。自永樂迄今十頽六七,中存三四,星散四隅,不便防守。
  鼕官主事席文同來廠之明年,蹙視所儲積於無用,欲為修葺,懼財力艱辛,不可妄舉。乃集監屬於廠下,會計所需,僉曰:"舊廠過多,今裁其中半計料尚有七八,中歉一二。商利於廠者,鹹願成之,雖不請官錢可也。供役之夫在廠有之,造作之匠在班有之,雖不經有司可也。"鼕官白之都憲李公,公曰"可"。於是分官屬事,卜日即工,逾再月而諸庫成,逾三月而門廚成,又逾月而堂成。
  堂成明年,予適督餉事於淮浦,暇往視之,因扁(通匾)其堂曰"濟川",蓋榷大易》"利涉大川",《商書》"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之義也。鼕官作而辭,予謂:六軍萬騎,一日非粟可生乎?不可。長江大河,一日非舟可濟乎?不可。以是名堂可乎?鼕官默而笑,然有說焉。名濟川者,堂也,剋稱堂之名者,人也,非堂也。居斯堂者不可不勉。鼕官赧而懼,然有解焉:濟大川者,大君事也。作舟楫者,大臣宰相事也。於吾鼕官何有哉!雖然萬斛之舟,濁天之浪,非百執事者不可也,此以名堂可也。鼕官請以是記之。
  弘治十四年秋八月吉
  賜進士第戶部主事前翰林院庶吉士蕪湖鬍爟書
  一鑒亭記
  淮當南北之衝,舟車商賈叢集。舊製,於清江浦設工部都水分司,行三十稅一法,以經漕船費,財貨之勾稽,修造之支給,官軍之監臨,少不自明厥心,政率用憒。
  正德己卯,予承乏出莅其事,政暇退息公署之東偏燕居,見南扃之外有舊池,前使君席公所鑿,甫及泉而去,繼者罔事修飭,遂至頽圯。爰命工加瀎,甃以磚甓,僅半畝而方,止而平,清而瑩,品匯畢照。仍構亭其上,植四楹三間,而板其地。以臨池,樸素幽敞,顔以"一鑒",意非憑欄俯視以徒觀美也。因念夫理人者必先於自理,己能反觀,始足以觀物,吾有德心以德容,見有愧心以愧容。見清濁淑慝,舉無所逃,必將以其平平其未平,以其清清其未清,優遊涵泳於天光雲影間而後已。莊周曰:"宇太定者,發天光"。是不出戶庭而得大觀也,其"一鑒"之意如此。
  若夫池中有蓮、有魚,池外有二橋,分左右,上各有牌扁曰:"鳶飛"、"魚躍"。其南疊石為假山,緑竹幽蔓,結為翠屏,叢中為棋枰。山之南有"環碧亭",雜植花卉、果木,清香襲人,皆所以助池亭之觀也。
  客有過而飲此者,樂為題詠。因以記屬客,曰:"一鑒之理公所自得,尚何以記囑人"?予因述命亭本意漫記之,工拙要未較也。
  正德十四年歲次己卯孟鼕望
  賜進士出身承直郎主事余姚陳煥立
  葵亭記
  嘉靖改元之秋,予偶檢閱分司故扁,得"葵亭"二字,乃先督廠事貴溪姚秀夫所書,筆意瀟灑,無塵俗態,心甚喜之。然不知亭之所在,意以為廢。越二日,符卿劉公乾訪予於公署,問曰:"葵亭在乎"?予訝曰:"安在"?劉公指視其地曰:"茲亭是也"。舊與寄寄亭同建,今"寄寄"尚存,而茲亭易為"環碧",何興廢之殊途也?顧瞻左右,而葵亦告傾久矣。予因嘆曰:"茲亭建於三十年之前,而是扁出於三十年之後復得,符卿以新姚之故志,亦物理之遭際有如此者"。夫葵,其心嚮日,有忠之道也;低覆其根,又有知之道焉,既忠且知,是不可以泛長目矣。遂與符卿及地官李公錄飲於亭中,乃易"環碧"於前,置原扁於故處。明日,覓葵遍種四旁,而葵亦秀起。因感其物,亦有知以副人意也,故識之。
  京口丁瓚記
  虛白亭記
  正德庚辰,予承命署事於清江。公署之西有隙地,舊有小亭,時已蕪圯。適我武宗南徵師旋,奔走迎送,未暇修葺。明年辛巳,始得構亭於故址,不雕不飾,惟樸以堅。去亭丈許,環以竹木,以助幽緻。其中曠然而虛,瑩然而白,少憩於此,則真境內融,物誘外屏,遂名為"虛白"。三峰朱君袞適至,問曰:"名亭之義何居"?予曰:"人心本虛,有欲則窒,窒則物得以實之,塞礙偏狹而無所容,昏昏冥冥終必歸於坑坎而後已也。惟虛則定靜,定靜則光明,由是可以盡寒署晝夜之變,由是可以盡風雨露雷之化,由是可以盡性情形體之感,由是可以盡飛走動植之應。豐蔀之障不立,而繩束之煩不擾矣。"三峰曰:"聖人不以虛為道,不以虛為德,道德不虛,子奚尚乎"?予曰:"人心不通謂之窒,不明謂之暗,暗也窒也,有欲故也。且天下之物兩實,不能以相緻,能緻其實者惟虛而已。虛以生其明,明以擴其虛,是故名位貨殖,不能以誘我者,以其虛也;不能以磨礪我者,以其虛也。其能有以馳鶩奔跲我者乎?不然,則物皆得以乘之。於是起居言笑,皆有蒂之私也。何以通乎人心而光被天下也哉!"三峰曰:"然則斯亭不特為遊憩而設也。請勒於石以俟同志者,何如?"予曰:"此特述名亭之義雲爾,其他非敢僭妄者"。是為記。時嘉靖二年歲捨癸未春王正月既望,丹徒點白子丁瓚敬夫甫記。
  《重修清江漕船志》序
  清江漕船廠故有志,作於弘治間。正德庚辰,鼕官郎丁君敬夫來視廠事,以志迄弘治辛酉,而近事或闕如也,乃重加修訂。又比郡史例,以地産、文獻附焉。將入梓,屬予序之。序曰:
  我國傢漕運之詳矣。斯志所載,為類不一,乃獨揭"漕船"以名之,何與?志所先也,亦猶《周官》大司馬掌九伐之法,而官以馬名,非馬之外無所事也。兵用莫如馬也,兵行無馬,是為徒手摶猛獸。然則漕運非十萬之衆,詎能籝糧越江河之險邪!故曰:志所先也。且始作舟楫以教萬世者誰與?吾聖人之徒也。是故其法有四焉:天時、地氣、材美、工巧,合是四者,然後可以為良,而不然者,聖人之所不用也。
  國傢設專官以理運舟,處之上遊,比其材美,又分郎署以監之,此其意亦唯欲適於是法焉耳。吾不知去媮窳以謀,經久果皆如古之法,而非苟且一時之為者否與?予竊悲夫兵民交睏,而骩法者之百出也。議者謂造舟之害,成化以前民當之,其後漕卒當之,至不得已始徵稅於商。夫商與漕猶夫民也,以民所不堪而移之漕,又以漕所不堪而移之商,豈得已哉!今商徵不減,而漕睏未紓,當事者有憂焉。而於是書也,三緻其意矣。予意漕卒可用也,不可睏也;商可徵也,不可益也,是在去其所以為蠹者而已。天下之事坐視其弊而不為之所,則其後漸不可為,或遺智者之憂,且啓好事者更張之過,以其狃於積習也。一旦從而爬梳之,剔抉之,則衆必不樂,而怨謗乘之。以起守不足者,或怵於利害,而沮於中道。夫不為以益其敝,與能為而不剋終,斯二者皆過也。乃若深知其故而慎為之圖,施為本末,具有定論,不亟始而亦不怠於終,惟自信不惑者能之。然此又可多得也哉!敬夫為清江三年,蓋用此道,雖間有沮撓,而自信不惑。其為斯志,皆身所已試,而意所獨得者承其後,講而行之,未必無補也。敬夫,京口人,嘗受學於兄補齋先生,故持論不詭於俗如此雲。
  嘉靖癸未夏四月之吉
  賜進士及第翰林院編修經筵官
  同修國史淮陰蔡昂書
  崇景堂記
  工部尚書郎玉泉邵子分署吾淮之清江浦歲餘,厥政孔修,而崇景之堂適成。乃遣禮幣,詣元山居,而致狀曰:夫子道在天下,教及萬世,如日麗天,如水行地,故其祀也,與天地終始,雖蠻戎狄貊,罔不尊之。則其崇景之思,匪吾人可得已也。浦去郡治叵遠僻,罔剋與厥丁祀,以識崇景之思。且復琳宮梵宇在吾道斥逐之者,紛然相望,而夫子之祠衊有作之。嗚呼!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衛吾道者,可不加之意乎?經濟奉明天子命,莅厥載師於茲,朝瞻夕惟,茫無所依,恆用切於懷,虞勞虞傷,作之無由也。爰度署居蕪彼左隙,乃遷右圃之閑亭、後隅之逸室以飾之。堂宇既成,中位夫子而配以附焉。乃竊風詩之意,顔之曰"崇景",識吾瞻仰之心雲耳。子曷名言以紀厥意,以俟後之愛禮者,益大其規則幸矣。元乃嘆曰:"偉哉!崇景之堂之建乎,其君子反經之心已乎!反經云者,正本清源,策之上也。策之上者,道之幸也,堂之不可不建也明矣。況建而不至勞吾民、傷吾財,尤為善者。顔堂之意,狀言備矣,元復何言?元因是而探子之心所未發者,以塞子之請可乎?子之分署吾淮也,例以三年之久,北望君門,南望親捨,地之相去各數千裏。吾之一身,官寄於茲,寧無思乎?思之所係,崇景為大,故一登斯堂,儼然如見我聖師焉。則忠孝之心不能自已,職已修而益修,功已懋而益懋,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以期不負君恩親德與師之教焉爾夫。然則吾心與天遊,一息罔怠,崇山可仰,景行可行,而吾道之堂巍然日高,煥然日新,在吾方寸中矣。元不佞,倘以元言近道,請付石工,庶不為石纍,而元之言亦藉此以垂不朽雲。"
  嘉靖九年歲次庚寅仲鼕吉
  賜進士第亞中大夫山西布政司參政
  前監察御史淮陰李元撰
  書崇景堂碑陰
  堂之有記,紀也,紀厥初以詒終也,紀之以碑,俾終有紀也。紀則載,載則傳焉。語曰:"可墟可壝,可滄可桑,而垂之金石者,未可泐也"。故曰:"金石者百世之珤"。茲堂之創之由春山藩侯,記言腴矣。曰堂者三,曰亭者一,右以致齋,左以授館,而胥以三,垣以環之,池以堧之。水澤既鐘,芹茆相匝,而祀可衍矣。乃捐金焉。範鼎者三,以焫也;範觚者六,以臿而共也;範爵者十有五,以成獻也。
  奉其幾案,陳其匪祝,修其尊缶,潔其巾羃,縣其鐘鼓。為籩者八,豆如之;為登者五,缾如之。識以歲時,款以堂名,緝以除門,嗣以羶薌而祀,可視矣。後之眎是祀者,或有啓焉。而弘其規,而詳其製,則存羊之意,不無所補雲。
  嘉靖九年歲次庚寅仲鼕望日仁和邵經濟書
  《濟漕志補略》序
  政典有常,不容紊也,君子不自異也;政法有變,不必齊也,君子不盡同也。故夫畫一之守,纔譽逾光,更張之調,明機勿失。而世方以詭隨為同,矯誣為異者,亦遠矣哉!夫天下之治不能久而獨善,而況夫財賄監司,弊風夷射,逆遏而豫防之難矣。淮安清江廠督理漕艦,榷徵商貨,帑藏出納,歲計不貲。而綜理防檢之大,凡所謂《漕船志》者,蓋彝與也。比數年來,宏綱式昭,而遺姦日起。工曹郎浙杭邵君仲纔繼司廠事且三年矣,清纔遠猷,雅不自用。考諸志,蓋席元山其主盟,有師承之道。參諸時,蓋張、呂二君子其同志,有友輔之益,調停潤色,增美前休,事陳義意,物立章程,法斯備矣。屢變而終歸不紊,小異而無妨大同,《志補》所以作也。防民為遠,明志為潔,取善為公,覺人為厚,有君子之道四,故序以歸之。
  嘉靖十一年春三月
  賜進士通議大夫南京刑部侍郎前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奉敕撫視江浙等處地方淮陽鬍璉序
  《濟漕志補略》序
  經濟薄劣,奉命役於淮三年,昧於事,事弗足以身,茲役而歲深焉。疲神殫慮,或攄一得於興革者,一遵昔賢元山公建置。《漕船志》之紀陳,不敢執一私見,生一厲階。雖然能必其弗眚載師梗後役不耶於時代矣。事往矣委諸,或曰心之郛也,存於政,政之緒也。昭於紀,紀斯載,載可考焉,曷委諸?且二三君子夙董茲役,政良善殷,近可式法,而重修之志有弗逮者,子代且委焉,非所以存政也。盍匯諸以俟後考?經濟敬承緝略如左,名曰《濟漕志補》雲。
  嘉靖壬辰午日仁和邵經濟識
  兼山亭記
  嘉靖乙未,客有過清江水部公署者,問曰亭名"兼山"何?曰:墻之東巍然而高者非亭乎?隆然而起者非山乎?故名曰"東山亭"。池之南巍然而高者非亭乎?隆然而起者非山乎?故名曰"南山亭"。斯亭左顧前盼,對焉若賓,附焉若從,實兼是二山二亭者,故名曰"兼山亭"。客曰:"嗟乎!亭固舊也,意義固淺而近者也。"曰:"予固欲仍夫舊亭也,固欲淺近夫意義也。天下之物不必已創之為美,凡物之名不必廣引之為奇。撫景寓目,觀物賞心足矣"。是故登東山之亭則歌曰:"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周公固亦勤勞矣乎?登南山之亭則歌曰:"節彼南山,維石岩岩。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我將得不為師尹矣乎?由是息駕於兼山之亭,則又誦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我將有艮腓之思矣乎?學以察理,養以澄私。時止則止,時行則行。湛一敦厚,篤實光明,則天下之理得可以蕪三纔而兩之矣。奚以二山為哉!"客曰:"舊名'一鑒'、'環碧',語諸水也。專言諸山,何曰艮?言行止用兼之矣"。是故仁則未嘗無知,靜則未嘗不動,夫是之謂一神兩化之道也。客曰:"籲!子固庸心於艮身之學,而取則於公旦之業者乎?"曰:"此誠予之願學而未能者耳!"因次第其言而記之。
  嘉靖十四年歲次乙未孟鼕吉旦
  賜進士承德郎工部主事余姚徐存義撰
  重修工部廠記
  陳子奉若明命,董厥清江廠事。至之日,達觀於堂、於寢、於門庫庖湢,荒圯弗治,蓬蒿蔚如。仰而嘆曰:"時餘之責也。顧靡財則謗興,動衆則怨集,人其謂何?"既又嘆曰:"庸何恤哉"!夫事有小靡而大益,暫動而永息者,昔人為之矣。矧曰:"餘責庸何恤哉"!詢於衆,僉曰:"惟允"。乃諏七月之吉,掄材伐石,召匠傭夫,丹堊畢施,繩墨攸正,三閱月而落成焉。為屋以楹計者百有五十,為垣以堵計者二百有八十,為門六,為神祠二,為綽楔一。提舉公廨,以棲官吏者,屋凡四十二,楹門二,物鮮暴殄,人鹹用情,跂如翼如,化舊為新矣。於是顔其堂曰"鑒空衡平",著志也。財猶膩也,污焉甚矣。靡公靡明,敝其用滋,故君子秉鑒所以自照也,持衡所以自準也,示民有則也。門之中曰"仰極",著嚮也,堂負離而抱坎也。門之外曰"司空行署",餘榷課之暇,時一臨焉,以考事也。嗚呼!茲餘弗獲已之政也。後之君子嗣而葺之,庶其有永乎?庸書於壁,以紀歲月。
  嘉靖十五年歲在丙申鼕十月吉
  賜進士出身工部都水司主事通郡陳堯書
  新建清江書捨記
  清江介於山陽、清河,兩邑之民萃焉。去治各三十裏,士之原就校師者,苦終歲裹飯,濡遲傢食,輒貳崇功之志。石憲張令逝,賢科鮮著,雖有穎慧之資、兼博之才,義聚日踈,追琢未逮,似或歉於大成耳!選承明命,莅事淮濆稅舉,諸屬鹹稱職司。得乘公務之餘,偕二三子討繹夙肄,繼而朋來益衆。底止靡容,爰謀築捨。水署之東,隙地曠夷,乃定荒度,捐俸市植,匠廝率力。經始於辛醜二月,閱四月畢緒。外為門曰"清江書捨",中為堂曰"文會",後為軒曰"退省"。翼堂之左右計楹十二,則諸生所寓也。仍於書捨南置地數十畝,以為理葺圯毀之需,而書捨可永矣。
  夫古之製邊也,假士假候,皆擇其邑之賢材有護者,試民於射法,教民於應敵。服習以成,勿令遷徙;幼則同遊,長則共事;夜戰聲相知則足以相救,晝戰目相見則足以相識,歡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前鬥不還踵也。選不佞,差有一日之長,義學訓蒙,復創書捨,集清江之士躬自道迪,講題改課,暄寒不廢,亦既仿古製邊之紀矣。至於互相砥礪,互相切磋,務成居肆之事,如製邊之前鬥不還踵雲者,則責固有所歸也。希驥之馬,即驥之乘,希顔之徒,即顔之倫,在乎加之意而已。是故登文會之堂則敬業樂群,捨己取人,毋類於小慧,毋愆於乾餱,斯可謂之文會焉爾也。登退省之軒則檢身,剋己寡過,未能默而成之,不言而信,斯可謂之退省焉爾也。愧於屋陋,厭見肺肝,作偽心勞,枉此宮墻之美者,名曰"自欺"。鑒空故照,水虛故受,若執己見之偏,弗能遜志。觀理以求精微高明之致者,名曰"自是"。以筳撞鐘,以管窺豹,響象幾何?訑訑之聲音笑貌,拒人千裏,不可與入堯舜之道者,名曰"自足"。自欺則罔矣,自是則蔽矣,自足則畫矣。罔也、蔽也、畫也,非所以語吾文會也,非所以語吾退省也,盍相與勖之哉!是為記。
  嘉靖歲在壬寅仲春吉旦
  賜進士出身工部都水司主事余姚葉選立
  重建清江義學記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赤子之心雲者,雲此忠信而已。人之有生,未有無此忠信者;忠信之人,未有不可以學禮者。風氣下衰,幼便驕惰,長益浮靡,不著不察,不能不失其初心,則所謂不如丘之好學耳!此其轉移製裁之機,在傢則存乎父兄,在公則存乎官司。
  後臯子部使督艖清淮,若無民事之寄,而善與人同之意。雖一介之士,猶存心於有濟。矧居民之上,忍視民之淪於無教,而漫然不為之所耶!是故設書捨於署東,以群多士。其自十五以下,宜令習禮誦詩,知進退揖讓之節者,古人別有小學焉。水司舊建義學,在關祠之後,基僻而隘,垣宇悉圯。會有楊生願以蕪址入營學捨,楊生貧,即畀之舊地,且助其構室之費,而新創可拓也。辛醜春正,經事捐俸度工,閱二月就緒。廣袤周三十二丈,中為堂,外為門,聚鎮之童稚,遴宿儒為之師,日給薪資。每暇必躬釐句讀,校其勤惰而懲勸之。行之期年,童稚之學禮濟濟爾,折折爾,鹹知求益焉。非敢曰譽髦,亦或庶幾乎一介之士之有濟也。
  夫饑而濟人之食,寒而濟人之衣,特一夫一時之飽暖也。蒙養以正,山下出泉,果行育德,由此而發之詞章,則為文人矣;由此而登之科第,則為官人矣;由此而躋之明覺,則為哲人矣。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言飽乎仁義也,固夫人之膏(梁)[粱]也。令聞廣譽施於身,固夫人之文綉也,飽食暖衣之濟,後臯子之望於清淮也,豈曰小補之哉!
  附錄:
  大禮集議五捲(浙江範懋柱傢天一閣藏本)
  明席書編書遂寧人宏治庚戌進士官至武英殿大學士諡文襄事蹟具明史本傳嘉精初書爲南京兵部侍郞大禮議起書揣知帝意方向張璁桂萼乃上疏力主其說帝大喜時汪俊代毛澄爲禮部尙書猶堅執澄議及俊以力爭建廟去位帝特旨用書代之此編卽其爲禮部尙書時所編刻以進者也初侍讀學士方獻夫請刊大禮奏議二捲後吏部侍郞鬍世寧復續増一捲至廟議已定書乃取原編定爲奏議一捲會議一捲續議一捲復増廟議一巻末又附諸臣私議一巻私議者議而未奏者也然皆不外璁萼等附令時局之說耳(四庫全書總目·史部·政書類存目)
  漕船志(馬廷用)
  予鄉席君文同以進士出宰郯城入拜工部都水司主事奉命分司清江船厰甫至興利滌弊多所裨益逾年稍暇即於厰旁及分司左右皆樹大匾以標識之又通年代考據漕船沿革次第走使過南京屬予為之記文同為政知所重矣清江船厰在清河縣之南距淮安三十餘裏因臨於淮水故名清江雲其地平衍彌望曠然蓋南北一要衝也我太祖髙皇帝混一區宇定鼎金陵九州百夷任土作貢肆我太宗文皇帝中靖傢邦益隆繼述於順天肇建北京爰命文武大臣各一貟濬閘河通舟楫以有海運轉輸之半行之未乆海運遂罷今所謂清江衛河二提舉司皆當時成議於為便宜可乆者纍朝相承畧加損益至英廟時江南江北始限為船一萬一千七百有竒清江十九衛河十一後清江運船之數復析浙江南直隷等衛俾歸自成造隷於清江者惟南京鎮江江北直隷諸衛所而已每船價銀一百二十兩所徵船料初取諸江西湖廣四川福建直隷徽州諸郡縣民苦解納往返經年破産蕩傢公私俱睏軍士亦往往有支料不敷展轉陪補之患殆有緣此而鬻子出息轉相逋逃者有司具實以聞朝廷采羣議湖廣荊州府浙江杭州府直隷太平府委部官抽分以充清江衛河造船之用淮安抽分則令本司自領之通計每嵗例該銀二萬六百七十兩蘇杭淮三府人匠銀三千三十兩每嵗額造五百二十三隻江南諸省府不例數內迄今遵守以為定規頃者總督漕運右都御史安福張公總兵官都督同知合淝郭公奉詔入朝會同本部尚書曽公等首建大議復増入官銀二千三百七十兩總計官給銀二萬六千七十餘兩並各軍士原額自辦銀二萬三千七百餘兩總得每嵗共用銀五萬餘兩疲兵睏卒頓覺少甦此晁大夫所謂節其力而不盡邵夫子所謂寛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者也夫論大計者不惜小費圖逺效者不屑近功今計費而給之雖錙銖必較計艘而督之雖瀋覆不恤加以羅織多事之吏爭衒虛名逺謗避嫌之人僅守成案數運之後為弊日滋吾恐軍民皆憊上下匱乏不知何拯救之方通融之術可以處此而後得耶嗟乎天地間財貨止有此數不在民則在官孔子曰節以制度曽子曰用之者舒正使劉晏諸人復用於世千岐萬徑徒爾紛更吾聖賢之語足矣理財之道要不過此庸係此於末簡為清江船厰志且以告夫將來從事者萬一吾君吾相有問焉當執此以對此予日夜所有事而愧未能也亦文同所以刻石之意也於是乎書(四庫全書·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名臣經濟錄捲五十一)
  席書
  席書字文同遂寧人弘治三年進士初知郯城歴河南按察僉事兼理廬鳳?嵗饑請漕臺京粟賤宜截漕粟賑糶積舟車費又數萬皆可易銀轉京庫又便得截粟四十萬石饑民大濟正徳四年陞副使提學貴州延王守仁省城講授十二年右布政使雲南勦霑益搆亂土捨轉左福建聞宸濠反發庫金募兵二萬討賊嘉靖改元陞南京兵部侍郎時江淮南北大饑奏截漕粟五十萬石給軍餉又條上賑法一言江北四郡饑最甚江南八郡蘇鬆常鎮次之徽池寧太又次之廷中方難得人往賑見書疏喜請以賑事付之書賑有法斂郡縣銀米數並截漕粟戸部賑銀量饑重輕為多寡大抵專設粥以故侵冒者少全活數十萬逾兩月人稍蘇當是時大禮未定桂文襄上疏並錄書及方文襄疏同封進上覽疏喜急徵入京言官論書賑事無法書亦疏辭召尋陞禮部尚書內傳下言官又交論賑濟乾沒銀八萬兩三法司戶部出案之上曰衆且中傷書再遣司禮監官事得白廟議定將下詔令書議詔條書力言不可召至左順門傳問又力言不可遂止尋檢姚崇要說上圖新政十二事御史藍田論書自比姚崇是以玄宗視陛下大不道乞罷不許削田藉大同軍叛書薦一清守仁討賊時相方主撫議不果又議世廟街宜避太廟及禮樂宜遜減於太廟者四事上大禮集議纂要六捲五年獻帝實錄成進少保時已失明薦羅欽順自代修明倫大典充總裁官六年加武英殿大學士賜第給俸留京師卒贈太傅諡文襄弟春吏部侍郎
  論曰席公舉荒政策亦甚良坐是竟被煩言頼先皇明聖得白然亦岌岌矣卒被恩眷以功名終若席公纔烏能久為人下乎(四庫全書·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今獻備遺捲四十一)
  送山東布政使元山席君序(明)卲寳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容春堂集後集捲三)
  正德九年秋七月浙江按察使元山席君文同擢山東右布政使憲副江隂髙君曾唯以予知元山請贈言焉元山始自蜀省弘治已酉發解第二登庚戌進士出尹郯城入為工部主事改戸部進員外郎纍遷河南按察僉事貴州提學副使河南叅政至是長憲兩浙凡歴中外若幹年士望日起以著昔有論士於宋嘉祐之世者曰以通經學古爲髙曰以救時行道爲賢曰以犯顔諫諍爲忠蓋一時之言也而士之爲道具矣我皇明承平百五十年弘治中先皇帝在位治法隆古人才視嘉祐爲盛時若元山葢兼有之元山博綜羣經而原性命逹經與權尤深於春秋蓋吾聞諸王剋勤氏其爲文章出入子史粹然典則而先民是則蓋吾聞諸劉用熈氏鬍仲光氏其行已如其言蓋吾聞諸錢世恩氏陳嘉言氏其爲書有漕船志者具綜理之才兼變通之識君子謂可以觀經濟焉予之爲漕録也蓋多取之故於遇元山最晩會亦最疎而自謂知之最深又嘗見其所上災異疏指切時事纍數千言披露激烈有犯顔諫諍之風焉其行道其救時所謂兆焉而未大者也今既總憲而復長巨藩道不於是而大行乎天下之大政有六焉卿倡於內牧承於外內分而受成外合而宣力要於阜民而已矣元山茲行其地牧也其再陟則卿也道行於卿而具於牧吾茲爲元山賀之元山通經學古者也抑先是有試焉以若所已試而有位於卿加以他日犯顔諫諍之力緻吾君於隆古之治則所謂行道救時以收平生學古之效將於是乎在矣寳不敏賀焉以是贈焉亦以是元山北行過我於錫何以處我哉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前言捲之一捲之二捲之三
捲之四捲之五捲之六捲之七捲之八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