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苏雪林将积满心中的母爱,幻化为自传体小说《棘心》。小说题目取自《诗经·凯风》中的诗句“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她还在扉面上写道:“我以我的血和泪,刻骨的疚心,永久的哀慕,写成这本书,纪念我最爱的母亲。”《棘心》不仅是苏雪林纪念母亲之作,而且是一部“写实主义”的作品,有着她“自己的身世和人生经验”。
安葬母亲后,苏雪林回到了上海夫家。由于住处与张宝龄上班的江南造船厂相距30余里,张宝龄每天早出晚归,赋闲在家、又性喜自然的苏雪林,终日枯坐,不免抑郁烦闷。此时,在南京金陵女子大学任教的恩师陈钟凡,到苏州东吴大学讲学,听说昔日女师大的爱徒苏雪林回国了,便举荐她到景海女子师范学校和东吴大学任教。
1926年春,苏雪林赴苏州任职,住景海女校,张宝龄在节假日也偶尔来苏州探望妻子。或许是小别胜新婚,这个期间,是他们夫妻感情最好的时光。
苏州的幽静和江南水乡的美景,使张宝龄着迷。不久,张余三将家产一分为三,三个儿子各得一份。张宝龄分得一份家产后,就想在苏州置屋安家。东吴大学得知他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就聘他为理科主任。万事俱备,好事成双,张宝龄于1926年9月,离开造船厂来到苏州。东吴大学安排他们夫妻住天赐庄。天赐庄是一幢中西合璧的建筑,前面还有一个大园圃,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是一处居家和做学问的好地方。
苏雪林和张宝龄在苏州的二人世界里,加深了彼此的了解、沟通与磨合,婚前的芥蒂也渐渐泯灭。夫妻俩在教学之余,共同治理家务,一同烹饪美食。张宝龄还在东吴大学后面买了一块地——葑门12号,并将自己建造的房子设计成船的模样。苏雪林感受到了婚姻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温馨与美好。正是这种甜蜜的感触,使她放飞了文学的纪实与想象。而此时,她又看到她在北京读书的友人章廷谦(笔名川岛)为纪念自己的新婚,写了一本美文体裁的散文集《月夜》,便仿效他,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口吻,将自己婚后的生活,在纪实的基础上,融入自己的爱情理想,以美文写出,化名为绿漪,发表在《北新周刊》。后来结集为《绿天》,1928年3月由北新书局出版发行。
《绿天》共收散文6篇,计有单篇散文《绿天》、《收获》和《小猫》,14篇通信组成的《鸽儿的通信》,7篇相对独立的散文构成的《我们的秋天》,以及由6节故事演绎而成的《小小银翅蝴蝶的故事》共同组成,全书约4万余字。再版过十几次,叶圣陶先后将《扁豆》和《收获》分别编入《高小国文》和《初中国文》课本。
1950年代,苏雪林在《绿天·自序》中,解释《绿天》受读者喜欢的原因是:“由于作者那颗永久‘童心’所流露的单纯的思想,和真挚的情感,能够引起世故不深的青年读者心弦之共鸣。”《苏雪林文集》第一卷,第218页。此言不假,《绿天》讴歌的自然,表现的婚姻生活,都充满着“率真”与“单纯”。
苏雪林在《绿天》的扉页上写道:“给建中——我们结婚的纪念”,开宗名义地向世人宣称,《绿天》是写她和张宝龄的婚姻生活的。事实上,《绿天》并非全是纪实,也有虚构的成分。《小小银翅蝴蝶故事》是长篇写实小说《棘心》童话版的缩写,真实地再现了苏雪林结婚前后的经历和真实感悟。文中的银翅蝴蝶、飞蛾和蜜蜂,实际上就是现实生活中苏雪林、秦风和张宝龄的化身。文中的金蛾、虺蜴、天牛等,在现实生活中都确有其人。
银翅蝴蝶奉母命与蜜蜂订婚后,秉承对爱情的坚守,委婉地拒绝了蝉、蠹鱼、飞蛾等爱慕者。她的心境“未尝不发生一种经微的,难以言说的惆怅”。她“独自飞来飞去”的个性,她未婚夫蜜蜂性情中的“孤冷”和为人的“实用”,以及未婚夫借“工艺还未学毕”,不能前来与她相会的绝情等等,都昭示着他们在婚前已芥蒂丛生。银翅蝴蝶奉母命完婚后,最初两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但蜜酒里常掺有苦汁”,因彼此间性格的差异,使之家庭生活在日复一日的平常生活里“不甚协调了”。银翅蝴蝶天然本色,又文秀可爱,而蜜蜂虽是“一个优秀的工程师”,但“他的头脑不免也变成了机械化”了。他的工作就是生活,他的人生“只是工作——一刻也不停的工作”和“储蓄”。不仅如此,蜜蜂对银翅蝴蝶“久未生育”,反而将“津贴”拿去负担自己的亲属(同胞姊妹黄裾蝶母子三人和亡兄的未亡人及遗孤)的生活很是不满。“蝴蝶虽柔情万种”,仍然感动不了蜜蜂“那颗又冷又硬的心”。因为蜜蜂是“自己有现成幸福不知享受,却怕见别人幸福”的那种人。因此,蜜蜂的“实利主义”和蝴蝶的“绮丽的幻想”,造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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