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什么毛病,虽然得到了两对小女孩的帮助和一位老阿妈的祝福,但就是没有好心情。看着天阴,还下着雨,可偏要执意徒步。没有心情,没有表情,只感觉自己像一条不合群的狗,孤独地穿过八美小镇的繁华和喧腾,头都不抬一下。
巴灯堪布第一次招呼我,是在八美镇外公路旁,一个简陋的小食店前。
"怎么走路呢?"
我想,我在他眼里一定像只沮丧的蜗牛--被背包压得奄奄一息。可我愿意这样踽踽独行。
"去哪里?坐班车吧!"我转头瞥了一眼,看见一个体魄健硕的喇嘛从班车背后闪出来,有张慈悲的脸。我停下来,立在路旁。没有平常的那种警惕,没有一贯的戒备,也没有往常友好的招呼,仿佛若有所思,其实又什么也没想。转身,继续赶路。
雨一直下,一直独行。不知多长时间,一辆班车从身后赶过来,驶过,可它在路前十来米外缓缓停下了。我停下脚步,抬头,只见一个喇嘛伸头在车窗外,不容质疑地招呼:"上车,错过这班车再就没有车了!"我认出他--八美镇外的那个喇嘛。
上车,放下行囊。我看见那个喇嘛坐在车厢中间位置上。
走过去,招呼,致谢。喇嘛递过一张名片,名片一面上方写着"巴灯堪布"。
"没有钱坐车吗?"巴灯堪布问我。同时,他从身旁一个随从样的喇嘛手里拿过一个黑色皮包,拉开皮包拉链,一张五十元纸币就塞在了我手里。
"谢谢!我有钱,我不要。徒步是我旅行的一种方式,我--我--"事情发展得很戏剧化,也发生得太快,我手攥着那泛着绿色的纸币语无伦次。
"拿去!拿去!我们去白玉县的嘎托寺,和我们一起去吧,还有一个星期,那里有个万人的大法会……"巴灯堪布说。
"我不能要这个钱,我有钱,我有自己的计划……时间来得急就去!"
"堪布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一个上海来的居士在旁边说。
收下钱,回到车前油箱盖上--那是我的座位,侧身,车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什么都没有看清,什么都是模糊的。
巴灯堪布为什么要给我五十元钱呢?对于我,这个问题是异常纠缠异常费解。我一直劳神地想。我一直揣着那五十元钱,在后来旅行拮据时候,花了它,可是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草原深处
草原深处有什么?
草原深处有个小村子--然姑村。然姑村有座小木屋。小木屋里有位年迈古稀的阿妈。阿妈整日守侯在火塘边,一下一下地拽着连接经筒的麻绳。麻绳被拽个不停,悬挂在墙角的经筒就会"咕噜--咕噜--"地转动个不停。
在康藏高原上,比这草原大的草原多的是,像曾发现过"马头"形金子的--金马草原,平坦如铜镜的毛垭坝,雅砻江上游蜿蜒流经的普公坝草场……。这个草原不大,却有个响当当的名字:"龙灯格萨尔草原"。格萨尔?就是康巴百姓心目中至高无上的藏族英雄格萨尔王!龙灯坝方圆百里的老乡愿意把龙灯格萨尔草原叫"格萨尔通"。老乡们固执地坚信,在久远的时日,格萨尔王曾一度离他们很近,这个草原就是格萨尔安营扎寨的大草原。
在康藏高原当地老乡虔诚的信仰里,一山一湖一树一石都被演化以悠远的传说,或是美好的故事。这些传说和故事,就像阿婆手指下拨动的念珠,每拨动一下,就又讲述一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根深蒂固。
一条公路贯穿龙灯坝。公路这头是云雾氤氲的树林,公路那头又是枝干高耸、枝桠交错的树林--松林口,草原四周是雄壮浑厚的大山。
我不知道还要走多长时间,能看见草原深处的那个小村子。偌大草原,独行着我一人,显得草原广袤无垠。雨越下越大。天灰白,粘稠。地沉寂,窒息的。天空与草原似乎已粘到了一起。草原周遭的大山和松树林,在大雨里凝重着。它们蛰伏在草原远处,却在大雨协助下压迫着草原。我如一只甲壳虫,异常渺小地爬行在草原上。周遭除了雨声还是雨声。真期望能遇到自己以外的生灵,哪怕是一匹狼,和它保持一定距离,同行在这大雨下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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