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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呆瓜·醋大(2)
半夏 Ban Xia
小皇帝被大将军们左右，却不等于说他不成器。十五岁一亲政，他便比照老爷子当年的规矩，屡屡问难大将军，让那位远房侄儿十分不爽，干脆躲到朱雀桥边，称病不朝。
这天，梅子登陆，小皇帝口里寡淡想吃，便差个太监到库里取蜜来腌梅子。太监拿来蜜，却发现内中有老鼠屎潜伏。宫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小皇帝召来管库的查问究竟。管库的叩头，说太监刚才果然来库索蜜，但小臣未得皇上旨意，并没给他。太监听了叫屈不服。臣子们提议，这等琐事，交付有关部门勘问便是。小皇帝从容说，何必麻烦，这事简单。当下命人掰开老鼠屎，见里面一片干燥，小皇帝大笑道，若是那屎先在蜜中，自然里外浸透，如今外湿内干，必是太监玩的猫腻。察问之下，果然是太监公报私仇做下的圈套。这一番断案神机，左右的听了，无不心惊。孙大帝没有看错，小皇帝果然了得呢。可惜他贬了王爷，不然的话，老孙家未必输得那么快当。
这样的梅子故事，其实不绝如缕。譬如声称养儿子就该像孙大帝的奸雄曹公，行军道上，错失水源，三军口渴，不免焦躁。曹奸雄号令，前边就是大片的梅林，果量充足，酸甜可口，众将官正可解渴，不算犯纪律。三军听了，一片骚动，嘴里自觉冒出口水来。乘着口水滋润，三军用力，一直走到了水源补给站。
善意的谎言，说说无妨，本故事足以证明奸雄未必不是好人。后来该奸雄和种菜韬晦的刘皇叔青梅煮酒，论起天下英雄，刘使君假傻扮呆，胡乱说了些旁人敷衍应景，不料曹奸雄全盘推翻，一声喝破：天下英雄，也就只有咱哥俩吧。一句话点痛刘皇叔心病，唬得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下，还得借助打雷掩护自己的失态。
正因为曹奸雄屡屡拿梅子说事，不由得落下了被人糟践的把柄。有书生贺喜，礼单上注明：醋浸曹公一坛，汤烧右军两只，仅供享受。
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所以千万别以为那书生变脸做了歹徒，学习孙二娘开办起人肉作坊。这是读书人吃了闲饭没处消食，故意做下障眼玩的游戏。所谓曹公，正是奸雄说事的梅子，来由如前所述。右军自是书圣王羲之，传说他在绍兴私人农场养过鹅，因此被指为鹅。
该礼单用典范的白话文翻译过来，便是一坛醋梅，两只烧鹅。书生该打，连一款四菜一汤的工作餐都不及的些须薄礼，却将两个不世英雄折腾成草木禽兽，无怪江南人把穷酸的书生叫做醋大——这却和梅子有了瓜葛，尽管格调略略下作，再不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清纯情致了。
虽然具有妹子呆瓜醋大种种翩跹意象，但烟熏成乌梅，盐淹曝干做白梅，以及蜜煎糖藏充当果脯绞烂晒酱，梅子不愧一匹好果子，但好吃的不可多吃，多吃了便会导致口水流失，滋生痰汁，损筋蚀脾，伤肾弱齿，弊病丛生，当局者不可不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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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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