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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陳魯豫·心相約 》
實習生活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精彩
陳魯豫 Chen Luyu
不過,實習生活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精彩。
因為是學生,我不可能出圖像,每天的工作就是翻譯、編輯和配音。按理說,能在中央臺實習,對任何一個尚未走出大學校門的人來說,都是幸運的。可我那時剛涉足電視圈,最熱衷於跟着劇組到外地出差。人呢,見了些小小的世面,心浮得不得了,每天下午要我安安靜靜地坐着翻譯稿子,我已無法忍受。
實習生的工作量特別小,每天的任務就是從《新聞聯播》中選一條國內新聞,翻成英文,自己配音就可以了。配音是我喜歡幹的事。實習的兩個月當中,每天晚上不管多晚,我都堅持收看英語新聞,為的是聽聽自己的英語配音,尤其是最後的結束語:Chen Luyu for CCTV News.(中央電視臺陳魯豫報道)很有成就感。
實習工作並不緊張,也不復雜,可我,還是常常出錯。
每次配音之前,我都要按規定從磁帶庫把《新聞聯播》的母帶藉來,復製一版,再把聲音錄在復製版上。按說,轉錄過程再簡單不過,而且我在廣院也正式上過幾堂電視編輯課,還正兒八經地在編輯機上演練過。可一到實際中,我纔發現,自己操作機器的能力幾乎為零。
第一次轉錄,我就把母帶洗了。我至今也沒搞明白,我怎麽就會把母帶洗了呢?
我嚇傻了,以為洗掉了《新聞聯播》惟一的播出帶。這還得了,晚上7點到7點半,全國人民看什麽?想來想去,衹有坦白從寬這一條出路,我於是哭着跑去找主任承認錯誤。
主任是個50多歲、身材高大、戴黑框眼鏡的儒雅男士。他當領導多年,想必見慣了像我這樣笨手笨腳的實習生,於是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以後小心點吧。”又連忙找了個老同志帶我去磁帶庫拿帶子。
我立刻破涕為笑:“主任,原來《新聞聯播》不是衹有一盤帶子啊?”
實習結束了,同學們都在忙着聯繫工作,寫論文。我對畢業分配並不在意,倒是寫論文已經迫在眉睫了。我的論文題目是“論采訪技巧”。
那時我主持《藝苑風景綫》已有大半年的時間,采訪了不少演藝界、文化界的人士。我在論文中描述了自己如何運用新聞采訪課上學到的技巧深入被訪者的工作、生活和內心世界。我記得論文中寫到了對約翰·丹佛的采訪。
1992年John Denver在北京首體開演唱會。九十年代,北京的歌壇是港臺歌星的天下,丹佛的號召力遠遠不能和劉德華、黎明相比。可我是聽着《鄉村路帶我回傢》長大的那一代中國年輕人,看到丹佛還是覺得很震撼。
演唱會結束後,我在後臺采訪了約翰·丹佛。一口氣唱了兩個小時,他的臉上身上全是汗,白襯衫濕漉漉地貼在胸口。那是我第一次做電視采訪,被訪者又是個外國人,我正好可以把大學5年老師教的新聞理論用上。我用力板着臉,生怕丹佛看出我的激動和緊張,故作老成地問了第一個問題:
“中國國傢領導人鄧小平訪美時你曾為他演唱,你來過中國3次了,這回是你的第四次中國之行。此次行程對你的意義重大,因為你第一次登上了首體的舞臺。請問,你有什麽感想?”
現在看來,這個問題提得刻板生硬。但讓我驕傲的是,當年的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且活學活用書本知識。老師在課堂上講過,提問時要加進一些也許和問題無關的被訪者的背景資料,這樣一來,被訪者會知道你事先做足了功課,於是纔會打起精神,認真對待你的每一個問題。
“果然,約翰·丹佛一下變得健談了。”我在論文裏不露痕跡地誇奬了自己。
當時我真覺得挺美的,以為采訪戰略成功,後來纔明白,美國人多半都是話癆。
我在傢裏憋了幾個星期,終於寫完了幾十頁的英語論文。那時還沒有傢用電腦,幾萬字的論文我是用打字機一個個字母敲出來的。
我們班的論文指導教師是Mary,外語係聘請的外教,一個身材矮小的美國老太太,精力旺盛,極其較真。
我當時因為經常要去拍外景,早就不住學校了。寫論文也是一個人悶在傢裏,從沒去請教過Mary,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更沒想到會因此得罪Mary。
論文答辯那天,我的主課老師王偉教授和Mary一起擔任考官。答辯並不復雜,王老師和Mary,根據每個人的論文內容提問,時間20分鐘左右。
當我走進考場,Mary正和前一位同學有說有笑地道別,一看見我,她的臉立刻綳了起來。我還沒坐穩,Mary劈頭蓋臉就問:
“你們全班同學在寫論文的時候都來請教過我,衹有你沒來,為什麽?”
我一下蒙了,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Mary等了一會兒,看我沒有要道歉的意思,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王偉老師處變不驚,獨自一人開始了對我的考核。10分鐘後,Mary又回來了。她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竟然變得滿面春風,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問了我一個又一個刁鑽的問題。
這下我踏實了,衹要不是人身攻擊,再難的問題我也不怕。
又過了10分鐘,王偉老師終於笑眯眯地說:“Well done.”(幹得不錯。)
我長出了一口氣。
我的大學生活,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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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長江文藝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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