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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文集 》 柳宗元集 》
捲十 志
柳宗元 Liu Zongyuan
○唐故中散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安南都護御史中丞充安南本管經略招討、處
置等使上柱國武城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張公墓志銘（並序張公名舟，事詳見本篇。
按《舊史》，公以元和元年為安南都護。五年七月，馬總繼之，則死及葬當在元
和四、五年。此志銘在永州作。）
漢光中興，馬援雄絶域之志。（漢光武建武十六年，交趾女子徵側反，自立
為王。十七年，以馬援為伏波將軍往討之。）晉武一統，陶璜布殊俗之恩。（
《晉書》：陶璜字世英，孫皓時都督交州諸軍事，晉武因而任之。在南方三十年，
威恩著於殊俗。安南，即古交州也，故舉援、璜之事。）理隨德成，功與時並。
今皇帝載新景命，（今皇帝，憲宗也。《詩》：景命有僕。景命，明命也。）丕
冒海隅。（《書》：丕冒，海隅出日。）時惟公祗復厥績，交趾之理，（唐安南
中都護府本交趾郡，武德五年，改曰交州，治交趾。）續於前人。
公諱某，字某，某郡人也。曾祖彥師，朝散大夫、尚書駕部郎中。祖瑾，懷
州武德縣令。考清，朝議郎、試大理寺丞，贈右贊善大夫。鹹有懿美，積為餘慶。
公以忠肅循其中，以文術昭於外，推經旨以飾吏事，本法理以平人心。始命靳州
靳春主簿，句會敏給，（句會，會計也。會，古外切。）厥聲顯揚。仍以左領軍
衛兵曹為安南經略巡官，申固扞衛，有聞彰徹。（《左氏·昭三十一年傳》：有
名章徹。）轉金吾衛判官。三歷御史，績用弘大，揚於天庭。加檢校尚書禮部員
外郎，換山南東道節度判官。復轉郎中，為安南副都護，賜紫金魚袋，充經略副
使。遷檢校太子右庶子兼安南都護、御史中丞，充本管經略、招討處置等使。
（《史》：元和元年四月，舟自安南經略副使充本管都護。）
公自為吏，（即上所言為安南巡官副使雲雲。）習於海邦，凡其比較勤勞，
利澤長久。去之則夷獠稱亂，（去，謂為山南東道節度判官。獠，西南夷名。獠，
魯皓切，又竹巧切。）復至而寇攘順化。及受命專徵，得陳嘉謨，誓拔禍本，納
於夷軌。乃命一其貢奉，平其斂施。牧人盡區處之方，製國備刑體之法。道阻而
通百貨，地偏而具五人。儲偫委積，（偫，待也。《周禮》：門關之委積，
以待施惠。委積，牢米薪萏之總名。儲，音除。偫，直裏切。《羽獵賦》音雉。
委，於偽切。積，子智切。）師旅無庚癸之呼；（《左氏·哀十三年傳》：吳申
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對曰：“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登乎，則諾。”註云，庚西
方，主𠔌。癸，北方，主水。）繕完板榦。（榦，築完之板也。）控帶兼戊己之
位。（《西域志》：漢元帝初元元年，置戊己二校尉。註：戊己中央，鎮覆四方。
今所置校尉，處三十六國之中也。又戊己校尉，鎮安西域，無常治處，亦猶戊己
四季寄王。）文單環王，（單，虜姓。可單氏後改為單氏。文單，即陸真臘，一
曰婆鏤。環王，本林邑，一曰占不勞，一曰占婆。單，都寒切。）怙力背義。公
於是陸聯長轂，（《左氏·昭五年傳》：長轂九百。註：戎車。）海合艨艟。
（艨艟，戰船，所以突敵。音蒙衝。）再舉而剋殄其徒，（元和四年八月，環王
寇安南，舟敗其衆三千人，獲戰象並王子五十九人。）廓地數圻，（圻，千裏地。
《左氏傳》：今大國多數圻矣。圻，音祈。數字，一本作故。）以歸於我理。烏
蠻首帥，負險衊德。公於是外申皇威，旁達明信，一動而悉朝其長，取州二十，
以被於華風。易皮弁以冠帶，化姦宄為誠敬，皆用周禮，率由漢儀。公患浮海之
役，可濟可覆，而無所恃，乃刳連烏，（連烏，疑是山名。刳，音枯。）以闢坦
途。鬼工來並，人力罕用，沃日之大，（沃日之大，海也。）束成通溝；摩霄之
阻，硩為高岸，（硩，音剔，又醜列切，毀也。《周官》有硩蔟氏。）
而終古蒙利。公患疆埸之製，一彼一此，而不可常，（《左傳》：疆埸之事，一
彼一此，何常之有？）乃復銅柱，（《廣州記》：馬援到交趾，立銅柱為漢之極
界。舟復之。馬總充安南都護，夷獠便之，乃於漢所立銅柱處，以銅一千五百斤
特鑄二柱，刻書唐德，以繼伏波之跡。以此志觀之，則張公亦嘗有是作，特史不
書耳。）為正製。鼓鑄既施，精堅是立。固圉之下，（圉，邊陲。《左氏傳》：
亦聊以固吾圉也。）明若白黑，易野之守，（《周禮》：險野以人為主，易野以
車為主。此言雖易而險也。易，以豉切。）險逾丘陵，而萬世無虞。奇琛良貨，
（《爾雅》：琛，寶也。琛，醜林切。）溢於玉府；（《周禮》：玉府掌王之金
玉玩好兵器，凡良貨賄之藏。今本皆作玉府。）殊俗異類，盈於藁街。（《漢書
·陳湯傳》：郅支縣頭藁街。藁街，街名，蠻夷邸在此。邸，若唐鴻臚客館。
《三輔黃圖》雲：藁街在長安城門內。）優詔纍旌其忠良，太史嗣書其功烈。就
加國子祭酒，封武城男，食邑三百戶。凡再策勳，（桓二年《左傳》：反行飲至，
捨爵策勳。言書勳於策，紀有功也。）至上柱國，三增秩至中散大夫。某年月薨
於位，年若幹。天子震悼，傷辭有加。（傷辭，謂贈策也。）明年，其降某官與
宗人號奉裳帷，率其傢老，咨於叔父延唐令某。卜宅於潭州某原。（孔子曰：
其宅兆。宅，墓也。）葬用某月某日，人謀皆從，龜兆襲吉。（《書》：龜筮協
從，卜不習吉。註云：習，因也。今作襲，亦因也。）乃刻茲石，著公之閥，以
志於丘竁，（音釧，又充芮切，空壙也。《周禮》：大喪甫竁。）以告於幽明。
銘曰：
周限荊、衡，（荊、衡之地，在周非其所有，至秦始並為三十六郡。）秦開
百粵。（秦始皇並天下，分為三十六郡。平百粵，又置閩中、南海、桂林、象郡
四郡。《前漢》註：非一種，若今言百蠻也。粵，與越同。）交州之治，炎劉是
設。（漢武帝元鼎元年，定越地以為交趾郡。）德大來服，道消自絶。伏波南徵，
（見上註。）漢威載烈。宛陵北附，（孫皓降晉，手書敕璜歸順。晉武帝封璜為
宛陵侯。）晉政爰發。我唐流澤，光於有截。（《詩》：海外有截。註云：四海
之外，截亦整齊。）皇帝中興，武城授鉞。（言舟為都護也。）肅肅武城，惟夫
之哲。（《詩》：哲夫成城。）更歷毗贊，（言舟為巡官副使也。）顯揚彰徹。
既受休命，秉茲峻節。度其謀猷，守以廉潔，厚農薄徵，匪貊匪桀。（《孟子》：
欲輕之於堯、舜之道者，大貊小貊也。欲重之於堯、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註：
貊，夷貊之人在荒服者，二十而取一，貊，音陌。）通商平貨，有來胥悅。踐山
跨海，堅其鶴列。（《莊子》：必無盛鶴列於麗譙之間。註：鶴列，陳兵也。）
製器足兵，潰茲蟻結。（《禮》：蟻結於四隅。）烏蠻屈服，文單翦滅。柔遠開
疆，會朝天闕。銅柱乃復，環山以硩。（《齊語》：環山於牢。環，繞也。
硩，摘墮也。又見上註。硩，敕列切。）海無遘迕，（音午，又音忤。）
寇罔逾越。琛贐之獻，（贐，徐刃切，亦作贐。）周於窮發。（《莊子》：窮發
之北。窮發，不毛之地。）帝嘉成德，載旌茂閥。增秩策勳，土封斯裂。位厄元
侯，年虧大耋。（《易》：大耋之嗟兇。《說文》：年八十曰耋。耋，音迭。）
邦人號呼，夷裔凄咽。卜葬長沙，連岡啓穴。書銘薦辭，德音罔缺。
○唐故邕管經略招討等使朝散大夫持節都督邕州諸軍事守邕州刺史兼御史中
丞賜紫金魚袋李公墓志銘（並序據葬在元和十四年，志是時作。）
公諱某，（諱位。）字某，實惟文皇帝之玄孫。（太宗初謚文皇帝。）別子
曰承乾，（《禮記·喪服小記》：別子為祖，繼別為宗。詳見下註。別，筆列切。）
為皇太子，以藩愛逼奪，危慄緻禍，後封恆山，為愍王，贈荊州大都督。（太宗
長子承乾，武德三年封恆山王，九年立為皇太子。貞觀中，魏王泰有寵於上，潛
有奪嫡之意，由是廢承乾為庶人。天寶中復故封。謚曰愍王。）繼別曰象，蘄春
郡太守，贈越州大都督，封郇國公。大宗曰玭，（《禮記》：別子為祖，繼別
為宗，繼禰者為小宗。註曰：別子，為公子始來在此國者，後世以為祖。又曰：
繼別為宗者，別子之世嫡也。族人尊之，謂之大宗，是宗子也。又曰：繼禰為小
宗者，父之嫡也。兄弟尊之，謂之小宗。志謂別子曰承乾，繼別曰象，大宗曰
玭，以是推之可考矣。玭，步田、毗賓二切。《說文》雲：玭，珠也。
《夏書》作蠙。）太子詹事，贈秘書監。生廙，（異、翼二音。）尚書左丞。凡
四代，有土田，居貴仕。公丕承之，以率南服，剋荷天休，繼有功德。
公始以通經入崇文館，（唐崇文館學生二十人，課送舉試如弘文館。）登有
司第，選同州參軍，入佐金吾衛，（貞元十九年十一月，以振武節度使範希朝為
右金吾大將軍，奏位佐其府。）進太僕主簿，參引大駕。府移為左右神策行營兵
馬節度，以為推官。（永貞元年五月，以希朝為左右神策京西諸城鎮行營兵馬節
度使，鎮奉天。復奏位為府推官。）拜監察御史，賜緋魚袋。凡二使，其率皆範
司空希朝。（率，與帥同，將帥也。）進殿中侍御史、湖南都團練判官。（永貞
元年十一月，以御史大夫薛蘋為湖南都團練使。蘋闢位為判官。）以寬通簡大，
輔治得中道，府遷主後事。師人愛慕，欲以貞元故事為請。（《唐·藩鎮傳》：
安史亂天下，至肅宗，大難略平，君臣皆幸安，故瓜分河北地以授叛將，護養孽
萌以成禍根。亂人乘之，遂擅署吏，以賦稅自私，至大歷、貞元之間，其弊尤甚。
公謂貞元故事者，蓋欲擅署之也。）公恐懼抑留，復徙浙東為都團練副使。（元
和三年正月，蘋自湖南遷浙東。）轉侍御史，又徙浙西，（一本二徙字並作從。）
如其職，（五年八月，蘋遷，仍以位為副使。）加著作郎。凡三使，其率皆薛大
夫蘋。刺嶽、信二州，得劉嚮秘書，以能卒化黃白，（《劉嚮傳》：淮南有《枕
中鴻寶苑秘書》，言神仙使鬼物為金之術。嚮幼而讀誦，以為奇，獻之，言黃金
可成。上令典尚方鑄作事。）日召徒試術，為仇傢上變。就鞫無事，敕笞殺告者，
猶降建州司馬。（位為信州刺史，好黃老道，數禱祠。部將韋嶽告位集方士圖不
軌，洪州監軍高昌奏位謀大逆。追捕位，劾禁中。薛存誠、孔戣一日三表，請付
御史臺。詔戣與三司雜治。無反狀，嶽坐誣罔誅。貶位建州司馬。詔曰：信州刺
史李位，心希秘術，跡狎匪人，謂捕影之可求，乃先風之是點。名教之內，本無
異端，典刑之中，豈容僻好？可守建州司馬雲。）陟刺泉州，會烏犭許夷（犭許
字，諸《韻》無，疑是狺。《楚辭》：猛烏狺犬戎也。考之史傳，蓋是烏滸。烏
滸，黃洞蠻也。一本作會烏滸夷叛，即無下刺字。《漢書·南蠻傳》曰：交趾西
有噉人國，今烏滸人是也。《選》：烏滸狼。註：南夷別名。作滸是。）
刺殺郡吏，驅縛農民。詔以公都督邕州兼御史中丞，賜紫金魚袋，為經略招討使。
既至，則韜弓橐甲，（韜，弓衣。橐，囊也，所以藏甲。韜與弢同，它刀切。橐，
音托。）去斥候，禁部內，無敢以賊名，使得自浣濯。（浣，鬍管切。）諸酋長
鹹頓首送款，故虜護輸稅奉貢，願比內郡人，遣子吏都督所。（言為吏於都督所
也。）人復耕稼，無有威刑。居五月頃，有黑螭鼓江流，（螭，音癡，狀似竜而
無角。）壞北岸，直城南門，覆船殺人然後去。父老泣曰：“吾公其殆矣！”
合汞、流黃、丹砂為紫丹，（汞，丹砂所化為水銀也。汞，鬍貢切，與澒同。）
能入火不動，以為神，服之且十年。然卒以是病，暴下赤黑，數日薨。實元和十
三年六月十五日，年五十七。僚宰庀事，有緹五兩，（緹，赤帛也。兩，疋也。
《周禮》：無過五兩。註：五兩，十端也。緹，題、體二音。兩，去聲。）無金
銀泉貝，（泉，錢別名。貝《說文》：海介蟲。）幾不剋斂。夷人號呼緻幣歸。
以明年月日葬，附其穆長安西南高陽原上。（穆，昭穆也。）
夫人陳氏，先公十五年沒。父曇，亦都督邕州終。（貞元十三年六月，以陳
曇為邕州經略使。）孤孟輿，願且文。亞曰仲權，次曰季謀，年自九歲以下。有
兩婿，博陵崔行儉，勁峭有立志；滎陽鄭師貞，敏捷能群，皆聞名。銘曰：
文瀎維祥，（《文》：謂文皇帝。）實亙實延。傢讒不嗣，（傢，一作塚。）
宗以支傳。郇公剋庸，詹事繼賢。湜湜左丞，（湜，視力切，水清也。《詩》。
湜其沚。）惟道之宣。公寬且惠，以教則順。五參戎政，（謂佐金吾衛、左右神
策行營、湖南、浙東、浙西，凡五府。）二佩郡印。（謂典嶽、信二州。）師歡
民愛，剋懷以信。詖辭告訕。（一作訟。）卒白其訊。烏犭許猖狂，盜海剽山。
帝命於南，逖彼群蠻。虎竜煌煌，英蕩是將。（《周禮》：山國用虎節，澤國用
竜節，皆金為之，英蕩輔之。註：金為節，象竜虎之狀。英蕩，函器。或曰：英
蕩，畫函。）舟之金玉，（《詩》：何以舟之？維玉及瑤。舟，帶也。謂帶以金
玉。）以為公服。公既莅止，（莅，臨莅也。《詩》：方叔莅止。）告以文理。
推義赴仁，韜弓服矢。（韜，音韜。解見上。）闢是垣壘，完其父子。復我邦賦，
弛予卒士。貌不功矜，情不伐喜。蠻人涕懷，投刃以俟。方底成績，蟲孽告妖。
悍石構災，升屋而號。（詳見《禮記·喪大記》，謂以衣升屋招魂也，號輒曰臯
某復矣。臯，長聲也。）椎{髟介}卉裳，（潘曰：{髟介}，《說文》曰簪結也，
一曰覆髻也。《書》：島夷卉服。卉猶蕉葛之屬。椎，音捶。{髟介}，音介。卉，
詡裏切。）來賻來觀。膴々鱗原，（膴，美也。《詩》：周原膴々。膴，
音武。鱗，一作鮮。鮮，善也。《詩》：度其鮮原。）祔之顯魂。鬆柏芊芊，
（芊芊，草盛貌。芊，音千。）封域安安。代有高墳，堯文之孫。
○唐故邕管招討副使試大理司直兼貴州刺史鄧君墓志銘（並序鄧氏出南陽、
安定二望。商王武丁封叔父說於河北，是為鄧侯，後因為氏。一曰本曼姓，春秋
有鄧侯吾離，後為楚所滅，因為氏焉。公謂刺史鄧君為曼姓之裔，則係蓋出此。
京兆尹弘農公，楊憑也。據志雲元和五年卒，明年某月日葬，志當是五年作雲。）
君諱某，字某，南陽人，漢司徒禹之世也。（禹，字仲華，南陽新野人，漢
光武時為大司徒。）曾祖倚，皇連州普城令。（連，一本作建。）祖少立，皇滄
州司馬。考邕，皇左武衛兵曹參軍。惟君敏給以禦下，廉忠以承上，幹蠱之稱，
（《易》：幹父之蠱。蠱，事也。盅，音古。）洽於諸侯；信謹之跡，彰於所莅。
故自始仕以至沒世，未嘗無聞焉。
初以試太常寺奉禮郎，更職於劍南、湖南、江西，前後連帥，鹹器其能，以
柄於事。於劍南，（劍南節度使韋臯闢佐其府。）則亭擬閱實，（亭，亦平也。
閱實，謂檢閱核實之也。《書》：閱實其罪。）以循官刑，（《書》：鞭作官刑。
註云：官事之刑。循，一作修。）盡哀敬之情，（《書》：哀敬折獄。敬，一作
矜。）緻淑問之頌，（《詩》：淑問如臯陶。淑問，善聽訟也。）寬猛之適，
合於中。於湖南，（貞元十八年九月，以太常少卿楊憑為湖南觀察使，以鄧佐其
府。）則外按屬城，內專平準，莅丱人錫石之地，（《周禮》：丱人掌金玉錫石
之地，而為之禁厲以守之。《說文》：丱，銅鐵樸石也。與礦同。丱，虢猛切。）
參鳧氏鼓鑄之功。（《周禮》：鳧氏為鐘。兩欒謂之銑，銑間謂之於，於上謂之
鼓。）溢山告祥，國用益贍，吏無並緣以巧法，（並，蒲浪切。）人無怨讟以苦
役。（讟，音讀，怨也。）凡處斯職，莫能加焉。於江西，（永貞元年十一月，
以楊憑為江西觀察使，以鄧為從事。）則旁緝傳置，下繩支郡，俾無有異政，以
一於詔條，財賦之重，待君而理。無何，邕州經略使路公恕奏署試大理評事兼貴
州刺史。（元和元年，邕管經略使路恕闢佐其府。）參帷幕之任，董龜虎之威，
（龜，龜印。虎，虎符。謂其為貴州刺史也。）夷俗敬愛，革面受事。（《易》
曰：小人革面。）朝廷將以武定南服，命安南大校御史中丞趙良金為邕州，（二
年，以良金為邕州。）復以君兼招討判官。錄其異能，奏加司直，升招討副使兼
統橫、廉、貴三州事。尨茸之下。（尨，亂貌。尨，莫江切。茸，如容切。）直
道有立，獷悍之內，（獷，古猛切。悍，音汗。）義威必行。賦增而不擾，法一
而無憾。然以憂慄閑於多虞，卒成耳目之塞，道緻齒牙之猾。（《晉語》：獻公
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遇兆，挾以銜骨，齒牙為猾。”齒牙為猾以象讒口之
為害。道，一作遂。）元和五年五月二十一日，疾卒於公館，年五十五。明年某
月日，返葬於潭州某原。夫人隴西李氏，大理評事練之女，年三十三，貞元十六
年終於郴州。有子四人，曰贄，曰某。贄十三年矣，哀禮具焉。
京兆尹弘農公（楊憑時尹京兆。）始由湖南為江西，再以君為從事，知之最
厚。痛君之能，不施於劇任，惜君之志，見屈於群疑，且以志授宗元，使備其闕。
古者觀其所使，而知在上之德；今也觀其所使，（一本作以字。）而知在下之誠。
嗚呼！可無辭乎？銘曰：
曼姓之裔，（《左傳》：楚子夫人鄧曼。鄧，曼姓，後以國氏。）司徒隆漢。
惟君是承，有植其幹。始屬奉常，出參藩翰。議讞西蜀，（讞，議獄也。讞，語
蹇、魚戰、巨列三切。）平其狴犴。（《揚子》：狴犴使人多禮乎？狴犴，獄也。
狴，部禮切。犴，音岸。）巡視南楚，總茲條貫。貿遷化居，（《書》：懋遷有
無化居。今作貿。貿，交易也。化謂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居，謂近水者居魚????，
近山者居林木之類也。）貨殖攸贊。（子曰：賜不受命，而貨殖焉。註：唯材貨
是封殖也。贊，助也。）改煎熔範，貢輸增筭。（筭，數也。）既飭財賦，（飭，
整備也。《周禮》飭化八材是也。）亦新傳館。（傳，柱戀切。）去牧荒陬，
（謂為貴州刺史。）肅其聽斷。敓襄攵以息，（敓襄攵，古奪攘字。）暴戾斯逭。
行非選事，進不避難。始賴其寧，終聞見憚。（始，一本作治。）疾與憂積，志
隨魄散。年極中身，（《書》：文王受命惟中身。中身，年五十也。）葬茲高岸。
纔耶命耶？君子興嘆。
○呂侍禦恭墓志（公嘗為《衡州刺史東平呂君溫誄》，今志其弟侍禦恭之墓，
其稱述二君蓋詳。元和八年癸巳，永州作。）
呂氏世居河東，至延之始大，以御史大夫為浙東道節度大使。（乾元二年六
月，以延之為浙江東節度使。）延之生渭，為中書捨人、尚書禮部侍郎，刺湖南
七州。（渭字君載，貞元十三年為禮部尚書，知貢舉，擢裴延齡子操居上第，會
入閤，遺私謁之書於廷。九月，罷為湖南觀察使。）生四子，溫、恭、儉、讓。
以溫為尚書郎，再贈至右僕射。（初贈陝州大都督。元和初，溫為戶部員外郎，
再贈渭尚書右僕射。）
恭字敬叔，他名曰宗禮，或以為字，實惟呂氏宗子。尚氣節，有勇略，不事
小謹。讀從橫書，（《漢書》：從橫十二傢，一百七篇。蓋出於行人之官。從，
子容切。）理《陰符》、《握機》、《孫子》之術，（《周書》：《陰符》九篇。
《握機》，亦兵書名。《孫子》十三篇。）曰：“我師尚父胄也。（《詩》：維
師尚父。師尚父呂望，恭之先也。）大父洎先人，鹹統方嶽。今天下將理平，蔡、
兗、冀、幽，（蔡，吳元濟。兗，李師道。冀，成德軍。幽，盧竜軍也。）洎戎
猶負命。”蚤夜呼憤，以為宜得任爪牙，畢力通天子命，作文章鹹道其志雲。又
曰：“由吾兄而上三世，世為進士。吾之文不墜教戒，獨武事未剋纘厥緒。”
（纘，作管切。）因棄去。從山南西道節度府掌書記，（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嚴礪
掌書記。）預謀畫，不甚合，以試守軍衛佐加協律郎，入薦為長安主簿。復出，
以監察御史參江南西道都團練軍事。（元和二年正月，以韋丹為江南西道都團練
使，恭為軍府參軍。）府表進殿中侍御史，（府，即江南西道。）為桂管都防禦
副使。元和八年，去桂州，相國尚書鄭公遮留，假嶺南道節度判官。（元和五年
三月，以故相禮部尚書鄭絪為嶺南節度使。至此年，恭去桂州，絪留為府判官。
一云鄭餘慶。）至廣州，病痎瘧加，（痎，舊本作疥。胥山瀋公謂當作痎。
痎，梁元帝音該。又音皆。二日一發虐也。《說文》：熱休寒作曰瘧。瘧，音虐。
{疒帶}，下病也。音帶，又音帝。痎，一作瘄。《素問》曰：夏傷於暑，秋作痎
瘧。）六月二十八日卒。妻裴氏，戶部尚書延齡女。有丈夫子三人：曰爽，曰瑰，
曰特；女子三人：曰環，曰鸞，曰倩，皆幼。行於道而倩又死，遂以柩如洛陽，
祔葬於大墓，款志。
呂氏世仕至大官，皆有道，宜興於世。溫洎恭名為豪傑，知者以為是必立王
功，活生人。不幸溫刺衡州，年四十卒。（元和六年，溫卒。）恭未及理人，年
三十七又卒。世固有有其具而不及其用若溫、恭者耶？恭貌奇壯，有大志，信善
容物，宜壽考碩大，而又不剋。呂氏之道惡乎興！銘曰：
渢渢之風乎不可追，（《左氏·襄二十九年傳》：吳季札來聘，為之歌
《齊》，札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為之歌
《魏》，曰：“美哉，泱泱乎！”呂氏，太公後。當言泱泱，今作渢渢，誤
也。渢渢，大聲也。渢，音馮。）有志之大乎今安歸？呂君去我死乎吾誰
依！
○唐故嶺南經略副使御史馬君墓志（馬君，史無傳，表係亦莫詳。時公在柳
州作。）
元和九年月日，扶風馬君卒。命於守龜，（命，占也。）祔於先君食。（食
者，以墨畫龜，然後灼之，兆順食墨則為吉也。）卜葬明年某月庚寅亦食。其孤
使來以狀謁銘，宗元刪取其辭，曰：君凡受署，（署，闢置。）往來桂州、嶺南、
江西、荊南道，（往來，一作往事。）皆大府。凡命官，更佐軍衛錄王府事、
（謂為王府錄事參軍。）番禺令、（番禺，廣州縣名，音潘愚。）江陵戶曹錄府
事、（亦謂為江陵府錄事參軍。）監察御史，皆為顯官。凡佐治，由巡官判官至
押番舶使、（嶺南節度府有押番舶使。舶，蠻夷泛海之舟。音白。）經略副使，
皆所謂右職。（《漢書·文翁傳》：太守舉以為右職。註：高職也。又《貢禹傳》：
便巧史書習於計簿能欺上府者，以為右職。）凡所嚴事，御史中丞良、（良未詳。）
司徒佑、（興元元年三月，杜佑為嶺南節度使。）嗣曹王臯、（建中三年十月，
以臯為江西觀察使。貞元元年四月，徙荊南節度使。）尚書胄、（貞元十七年正
月，以戴胄為江西觀察使。八年二月，徙荊南節度使。）尚書伯儀、（大歷十二
年五月，以張伯儀為嶺南節度使。建中三年三月，徙荊南節度使。）尚書昌，
（元和元年四月，以趙昌為嶺南節度使。三年四月，徙荊南節度使。）皆賢有勞
諸侯。其善事，凡管嶺南五府儲跱，（五府，謂嶺南、安南、桂、容、邕也。
《韓文公集》有《送鄭權尚書序》，曰：嶺之南，其州七十。其二十二隸嶺南節
度府，其四十餘分四府，府各置帥。跱，丈裏切。或作峙。）出卒緻𠔌，以謀
葉平哥舒晃，（大歷八年九月，循州刺史哥舒晃反。十年十一月，江西觀察使路
嗣恭討平之。）假守州邑，（《漢·南粵王傳》：郡縣之職，或守或假。謂為番
禺令、江陵府等官。）民以便安。殄火訛，殺吏威，海????增算，邦賦大減，所至
皆用是理。年七十，不肯仕，曰：“吾為吏逾四十年，卒不見大者。今年至慮耗，
（年至，謂七十當致仕也。今俗本誤作年志。）終不能以筋力為人贏縮。”因罷
休，以經書教子弟，不問外事。加七年，卒。君始以長者重許與聞，凡交大官，
皆見禮。司徒佑嘗以國事徵，顧謂君曰：“願以老母為纍。”受托，奉視優崇，
至忘其子之去。君諱某，字某。曾祖某，某官。（一有祖某，某官。）父某，某
官。嗣子隴西李氏出，曰徵，由進士為右衛胄曹，早沒。次四子，皆京兆韋氏出，
曰儆，曰仿，曰敏，曰庭。女一人，嫁柳氏，婿曰宗一。（宗一，公之弟也。）
其銘曰：
不懈於位，不替於謀。慮寇以平，（寇，口候切，一本作役。）撫民以蘇。
僣火不孽，（一本作孽火不作，一本作僣夫不孽。）悍吏不牟。（二句，即前所
雲殄火訛，殺吏威”也。牟，侵牟。）惟寶於????，（????，一作盬，一作監。）
亦贏其籌。公以忠施，私以義躋。既至於年，乃靜於懷。衣柔膳甘，子侍孫攜。
（侍，一作掖。）觀經考古，教導斯齊。剋壽剋樂，嗚呼終哉！於陰之原，爰位
其墓。千萬子孫，來拜來附。
○唐故安州刺史兼侍御史貶柳州司馬孟公墓志銘（孟公名常謙，事詳註本篇。
按公元和十年卒，志當作於十一年雲。）
孟氏之孤曰遵慶，奉其父命書九篇，善狀一篇，（善狀，行狀也。）來告曰：
月日君薨，月日將葬於某，敢請刻辭。
嗚呼！公自假左贊善大夫、桓王司馬、（無桓王。）太常少卿，為義成軍中
軍兵馬使，（貞元二年九月，以賈耽為義成軍節度使，耽闢常謙為中軍兵馬使。）
其帥魏國公耽為宰相，（九年五月，耽入為宰相。）命公佐領軍衛將軍。（左右
領軍衛將軍各二人。）事德宗、順宗、今上，立朝九年，加朝議大夫。居喪，會
用兵於趙，（一無於字。）起復，居故官，為左神策行營先鋒兵馬使（元和四年
十月，詔削奪成德軍節度使王承宗官爵，命神策右軍中尉吐突承璀率兵討之，以
常謙為先鋒兵馬使。）知牙，而趙兵罷，（五年七月赦承宗。）不受祿，去金革，
服喪終期。命安州刺史，仍加侍御史、安州防遏兵馬使。貶柳州司馬。公嘗佐魏
公平襄陽，（佐，一作從。）靖梁州，（大歷十四年十一月，以耽為梁州刺史、
山南西道節度使。建中三年十一月，以耽為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常謙皆佐
其府。）立義成軍。（耽鎮義成時，淄青李納雖去王號，外奉朝旨，而心常蓄並
吞之謀。耽待之不疑，淄青將士皆心服，不敢異謀。）魏公弘大恢奇，公能以任
軍政，是以又為衛將軍。虔恭潔廉，動得禮節。伐趙之役，堅立堡壘，誓死麾下。
法製明具，權力無能移。進不避患，退不敗禮。安州迫寇壤，（安州迫淮西之境，
時淮西吳元濟叛。）多戎事，政出一切，吏以文持之，故貶。明年，（元和十年。）
用兵於蔡，（一無於字。）朝廷諸公洎外諸侯，鹹以公為請。未及徵，氣乘肺，
溢為水浮膚而卒，年六十。惟公志專於中，貌嚴於外。嘗立廷中毅然，望之若圖
形刻像。聞國難，輒不寢食，謀度憤吒。（陟駕切，怒也。）以故病不可治。
曾祖某官，諱某。祖某官，諱某。父某官，諱某。公之諱曰常謙。子遵慶。
弟曰某。銘曰：
魯仲孫氏，其世為孟。（孟氏世出魯桓公子仲孫之後。仲孫為三桓之孟，故
曰孟氏雲。）賁勇光武，（賁，音奔。勇士孟賁。）軻儒紹聖。公傳師法，以訓
戎政。執稽以庸，（稽，士卒兵器簿書也。《周禮》：聽師田以簡稽是也。）
緻厥命。濟濟於朝，冕服以光。墨非從利，（墨，謂墨其衰絰。）終役服喪。
（服，一作復。）忠孝孔明，君子攸彰。（彰，一作明。）昔者雲中，六級下吏。
（魏尚為雲中守，虜常一入，尚帥車騎擊之。坐上功幕府差六級，文帝下之吏。）
公刺於安，法亦可議。黜伏南荒，豪士歔欷。（歔音虛。欷音當協。）聞難以激，
去食廢寐。神乖氣離，支膈莫遂。廷臣進言，侯伯拜章。帝命將施，俄僕於京。
（京字誤。）代山丸丸，植柏與鬆。（《詩》：鬆柏丸丸。丸丸，鬆柏高直之貌。
它本作代山兀兀，恐非。）其名惟何？（名，一作下。）忠孝孟公。
○故連州員外司馬凌君權厝志（公與凌君，元和元年同貶員外司馬。此志永
州作。集又有《哭連州員外凌司馬》詩，《別集》又有《後志》，而諸本不載，
今列之此篇後。）
年月日，（元和三年。）尚書都官員外郎、和州刺史、連州司馬富春凌君諱
準，卒於桂陽佛寺。（桂陽，連州。）先是六月，告於州刺史博陵崔君曰：“
嘗學《黃帝書》，切脈視病。今餘肝伏以澀，（脈澀而不滑也。澀，音色。）腎
浮以代，將不臘而死，審矣。（臘，歲終，祭名。《左傳》：虞不臘矣。）凡餘
之學孔氏為忠孝禮信，而事固大謬，（《史記》：事乃有大謬不然者。）卒不能
有立乎世者，命也。臣道無以明乎國，子道無以成乎傢。下之得罪於人，以謫徙
醜地。上之得罰於天，以降被罪疾。餘無以禦也。敢以鬼事為纍。”又告為老氏
者某曰：“餘生於辰，今而寓乎戌，（一本，戌作戊。元和三年，歲在戊子。）
辰戌衝也，吾命與脈葉，其死矣乎！吾罪大，懼不剋歸柩於吾鄉，是州之南有大
岡不食，（《檀弓》：子高曰：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註：不食，謂不
墾耕。）吾甚樂焉，子其以是葬吾。”及是，鹹如其言雲。孤夷仲、求仲，以其
先人之善餘也，勤以志為請。
嗚呼！君字宗一，以孝悌聞於其鄉。杭州刺史常召君以訓於下。讀書為文章，
著《漢後春秋》二十餘萬言。又著《六經解圍人文集》未就。有謀略，尚氣節，
周人之急，出貨力猶棄粃粺。（粃，音匕。粺，旁卦切，與稗同。）年
二十，以書幹丞相。丞相以聞，試其文，日萬言，擢為崇文館校書郎。又以金吾
兵曹為邠寧節度掌書記。泚涇之亂，（建中四年十月，涇原節度使姚令言反，推
朱泚為主。準時為邠寧掌書記，以謀佐其節度使韓遊環破賊有功。一無泚字。）
以謀畫佐元戎，常有大功，纍加大理評事、御史，賜緋魚袋。換節度判官，轉殿
中侍御史，府喪罷職。（貞元十二年五月，邠寧節度使張獻甫卒。）後遷侍御史，
為浙東廉使判官。（十八年正月，以常州刺史賈全為浙東觀察使，以準為判官。）
撫循罷人，（罷，音疲。）按驗污吏。吏人敬愛，厥績以懋，粹然而光，聲聞於
上，召以為翰林學士。（二十一年正月，自浙東召為翰林學士。）德宗崩，邇臣
議秘三日乃下遺詔，君獨抗危詞，以語同列王伾，畫其不可者十六七，乃以旦
日發喪，（癸巳，德宗崩，甲午發喪。）六師萬姓安其分。遂入為尚書郎，（遷
尚書都官員外郎。）仍以文章侍從，由本官參度支，調發出納，姦吏衰止。（王
叔文兼度支????鐵副使，以準佐其府。一作姦利。）以連累出和州，降連州。（永
貞元年九月，自都官員外郎貶和州刺史。十一月，再貶連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
居母喪，不得歸，而二弟繼死。不食，哭泣，遂喪其明以沒。蓋君之行事如此，
其報應如此。夫人高氏，在越。孤四人，南仲、殷仲在夫人所，未至。執友河東
柳宗元哀君有道而不明白於天下，離愍逢尤夭其生，且又同過，（見題註。）故
哭以為志，其辭哀焉。銘曰：
噫凌君，生不淑。學孔氏，揚芬鬱。好謀謨，富天祿。讎禁書，（謂準嘗為
崇文館校書郎。）贊推轂。（謂為邠寧掌書記。）觀靈龜，護貞卜。徙東越，詡
明牧。（為浙東觀察判官。）罷人蘇，污吏覆。升侍從，躬啓沃。匡危疑，興大
福。吏尚書，徒隸肅。佐經邦，財用足。道之躓，（音緻。）身則辱。烏江垂，
（烏江，和州。）九疑麓。（九疑，連州山名。）仍禍兇，遘茲酷。能知命，無
怨毒。罪不泯，死由僇。（音戮。）何以葬？南嶺麯。魂有靈，故鄉復。封茲壤，
歸骨肉。為之銘，志陵𠔌。
○故連州員外司馬凌君墓後志
元和某年月日，立太子，赦下。（元和四年，立太子寧王，肆赦。元和七年
七月，立遂王宥為皇太子，降德音。二說未詳孰是。）嘗有非其罪，柩得返葬。
凌氏孤夷仲、求仲，自連桂陽舉其先人之柩，龜筮吉利，某年月歸於杭之新城，
祔於其墓。刻《前志》志其行，益以《後志》志其時，立碣於墳東南隅，申志於
外。噫！亦勤矣。以其先人之行，宜剋大於後，以其孤之志，宜剋承於初。艱其
躬以延於無窮，承而大宜哉。
○故嶺南????鐵院李侍禦墓志（元和十四年作。）
天寶中，詔李氏由涼武昭王以下，（涼武昭王名暠，字玄盛，唐高祖其七世
孫也。）皆得籍宗正。故沂州刺史福，以姑臧人（姑臧，郡涼州。）附屬於寧、
岐為族。（寧王憲、岐王範，玄宗兄弟。）曾祖生樂壽令昱，昱生虢州司馬葉，
（馬，一作田。）世以儒聞。葉生監察御史浣，字濯纓，明兩經，仕歷永興、臨
晉尉。會天子方事誅伐，南平蔡，（元和十二年十月，平蔡州。）北服趙，（十
三年四月，成德軍節度使王承宗以德、棣二州歸於有司。）西走戎，（戎，謂吐
蕃。）東討齊魯。（東平節度使李師道。）五年間，兵徵卒戍，糴行千裏，凡進
用，唯財賦為難。君以試大理評事佐荊南兩稅使，督天下諸侯之半，調食饒給，
車擊舟連。（或作運。）又守湖南????鐵轉運院，（湖，一作湘。）以能遷官。移
嶺南，益積功勞，以介厲敦勤為率群吏先。（一無率字。）年五十三，元和十三
年月日卒。妻廬江何氏，凡五世，世鄭出，父曰士諤，季父曰士幹，（士幹，永
泰二年及進士第，纍為藩鎮。）有大名。君之子二人，曰夔，曰導。女一人，曰
某。夔、導皆幼，不能事，何夫人哭且戒。柩行萬裏，人鹹觀其禮焉。葬伊闕，
用明年某月日甲子。銘曰：
涼為帝基，（涼，即謂涼武昭王。）剋顧厥胤。皇弘國牒，四邑顯進。沂以
屬尊，世仕倚儒。憲憲濯纓，（憲，音顯。）亦用學徒。既𠔌既官，式懋爾勞。
四方用師，卒食之饒。緻其廉介，率是諸侯。於荊於交，（佐荊南兩稅使。）關
石是鈞。（《書》：關石和鈞。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邦有休功，惟吏之勤。
冀施於大，以盡其有。孰司壽夭？君不剋久。吉日來祔，伊闕之墓。子嗣孫承，
有達宜興。（《左傳·昭七年》：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
銘詔於神，永永是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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