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shì nóng mín   》 bào jiā mén (1)      jiǎ píng 'āo Gu Pingao

本书记叙了作家20岁之前的经历,包括家庭、成长、遭际、初恋和苦难。20世纪50年代出生于农村的一代人的历史,富有戏剧性和相当怪异的传奇色彩,农民的生活经历给了作家最初的体验。《我是农民》为后代人诠释苦难,提炼真实的社会生活。“真正的苦难在乡下,真正的快乐在苦难中。”作者由检讨和批评自己开始并进而触及到农民群体的缺点和弱点,是深刻的,也是在为十六大提出的新农村建设解读农民的生存状态。“我是农民”将会成为一种流行语词。它基于一个阶层的价值重构、情感裂变、伦理沉淀、转型阵痛的过程而终将流行于中国历史前进的脚步中。
自报家门(1) 贾平凹,男,陕西省丹凤县棣花乡人,生于1952年2月21日,属龙相,身高1.65米,体重62公斤,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分配于陕西人民出版社任文学编辑,1980年至今在西安市文联供职……在单位我是001,电话局催交电话费时我是8302328,去机场安检处,我是610103520221121。 昨天下午,我把钥匙和电话本丢了。 我原本一直将电话本装在上衣的口袋,钥匙也是拴在裤带上的,但一个朋友送给我了手提皮包后,电话本和钥匙才装进去一天就丢了。电话本和钥匙怎么能不带在身上呢?这有什么难看的?现时的中国人,即便一个街头饭店摘菜洗碗的小工、司机和妓女,甚或是政府大楼里的处长和厅长,谁不是电话本装在口袋,钥匙那么一嘟噜地挂在裤带上?!那个该死的出租车司机——我吃过许多出租车司机故意弄坏计价器乱收费的亏,我灵醒了,上车前看了一下他的车号尾数是12——我说去雁塔路8号。他说8号院,那是省委家属院呀,你家住在那里?我怎么能住在那儿,没脑子,住在8号院我能搭你的出租车吗?!我是为一个亲戚的就业去求助姓周的领导的。“我看你也不像8号院的人!”长舌的司机立即对我不以为然了,他开始哼着一首流行歌曲“走呀走,走呀走,走过了多少年华……”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险些撞着了一位骑自行车的人,他骂了一句“仄”①,同时一口很稠的痰从车窗吐向那人。我知道这司机一定是城里的泼皮出身,就不做声。他却从此粗话再不离口,不停地指着路边的年轻女人说:“小姐!”“又一个小姐!”他看穿得暴露的女人都是小姐,开始骂妓女就是妓女,偏大名叫“小姐”!生殖器叫得再文雅还不就是个××吗?他骂贪官,又骂污吏,骂美国,也骂伊朗,骂下岗的工人多,骂街道的路不平,又骂股票下跌了,骂白粉也不纯,骂除了娘是真的什么都成了假的。他说他什么都不怕,只怕交通警察,“我要是不开车了,我须杀几个交警不可!”我害怕起来,赶忙让他停车,我就是急促促下了车而将皮包忘记了,待那辆出租车已经走得无踪无影,我才想起我的皮包还在车上! 没了电话本和钥匙,我从8号院回来进不了门。明明是我的家,我不能进去,贴在门扇上的宋版木刻门神拓片,秦琼敬德不认我。直等到孩子从学校放学回来开了门才歇着,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又都中断了。同事的老婆患病住院,我得去看望,不知道了医院的电话和病室的床号;熟人的孩子参加了成人考试,答应了替孩子去查查分数,忘记了自考办的同学的呼机号;一部中篇稿件邮递了北京一家出版社,收到了还是没收到;为盗版而引起的官司,需要通知律师商量出庭的事宜;家乡的父母官到了西安,住的是哪家宾馆哪个房间;单位出现人事内讧,急需向上级领导汇报而先要和领导的秘书约定时间……没有了电话本我一下子被这个社会抛弃了,是个瞎子、聋子、星外的来客,一条在沙滩上蹦的鱼。我大声地发着脾气,门却“咚咚”地被敲响,是市人事局送来一沓表格要填。我坐下来写:贾平凹,男,陕西省丹凤县棣花乡人,生于1952年农历2月21日,属龙相,身高1.65米,体重62公斤,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分配于陕西人民出版社任文学编辑,1980年至今在西安市文联供职……这样的表格我至少是填写过一百多份,看样子我还得继续填下去。若论起官衔来,我也是有着相当多的官衔的,小到《美文》杂志的主编,大到全国政协委员。但我从未体会到“人上人”的滋味,把掌柜的当成了伙计我是有经验的。我想,它们对于我在活着的时候百忙而无一利,好处一定是会在我死后的追悼会上念出职务一大串的。但这样的表我得一份又一份填写着。又有人狼一样地叫喊了:“407—!4—0—7—!”这当然喊的是我。我走下楼,是邮递员送来电报。“你是407吗?”他要证实。我说是的,现在我是407,住院时护士发药,我是348,在单位我是001,电话局催交电话费时我是8302328,去机场安检处,我是610103520221121。说完了,我也笑了,原来我贾平凹是一堆数字,犹如商店里出售的那些饮料,包装盒上就写满了各种成分的数字。社会的管理是以法律和金钱维系的,而人却完全在他的定数里生活。世界是多么巨大呀,但小起来就是十位以内的数字和那一把钥匙!我重新返回楼上继续填写我的表格。在四楼的楼梯口上,隔壁的那位教授(他竟然正是数学系的教授!)正逗他的小儿玩耍。他指着小儿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对小儿说:“这是你的头,这是你的眼,这是你的鼻子……”小儿却说:“都是我的,那我呢,我在哪儿?”教授和我都噎在那里,亏得屋里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我就那么狼狈地逃走了。 “谁呀?” “我找贾平凹!” “你是哪里?” “我是吉林人民出版社的编辑。您是贾平凹吗?” “是……贾平凹的哥哥。” “贾平凹还有个哥哥?” “是堂哥吧!” “哇!我终于找到啦!我寻不着贾平凹,我却寻着了0298302328!” “……” “他现在在哪儿?我有急事要找他,要不,我明日就坐飞机去西安了!”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hòuyīzhānghuí >>   
bào jiā mén (1) bào jiā mén (2)chū zhōng shēng huó (1)chū zhōng shēng huó (2)
chū zhōng shēng huó (3)chū zhōng shēng huó (4)huí xiāng (1)huí xiāng (2)
huí xiāng (3)jiǎ shì jiā (1)jiǎ shì jiā (2) huā · shè yuán (1)
huā · shè yuán (2) huā · shè yuán (3) huā · shè yuán (4) huā · shè yuán (5)
héng héng wén (1) héng héngwén ” (2) jìng zhōng de qīn àn liàn (1)
àn liàn (2)àn liàn (3)àn liàn (4)àn liàn (5)
dì   I   [II]   yè

pínglún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