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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大传》 第一部(一)
本书是被称作“文坛奇才”的著名作家韩静霆的精心之作。作品气势恢宏,展示了春秋时代的历史画卷。史韵诗啊情,诗具史笔,风格雄奇又细腻,撼人心魄,出奇制胜。既艺术地呈现了《孙子兵法》的经典魅力,又展示了兵圣孙武的人格光辉。作品描写王公、美妃、将军、异人、猛士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特别是对于谋略、战争的描绘更是纵情声色不同凡俗。
《孙子大传》 第一部(一) 公子光决心要在这个闷热的黄昏把胞兄吴王僚杀掉,这个阴谋,整整筹划了三年。临到刺杀计划要实施了,公子光却心惊肉跳地忐忑起来。他开始怀疑那事先与伍子胥商量了上百遍的周密计划不够周密,兀自在考虑万一刺杀失败,该从哪儿逃走?逃到哪儿更妥帖?伍予胥不管怎么劝说“请公子放心”,怎么说“万无一失”,都不行。他还是急得一头一身的汗,在准备接待吴王的厅堂里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像无头的苍蝇。一会儿,到厨房去看看,看看准备引诱王僚受死的最后的晚宴准备得怎样;一会儿,又钻到地道里去看看武士们是否已经埋伏停当,冲杀出来是否会迅速。武士们都是反复筛选的亡命徒,都是没结婚的“黄瓜郎”,精壮汉子,脸上都涂了炭。见公子光钻进地道,一张张黑脸伸过来,全都劝公子宽心,只要那王僚到公子府上来,一定叫王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决不会给王僚留一个全尸。说得公子光激动得不住地点头。从地道里退出来,公子光身上的粘汗湿透了衣衫,赶紧去换,换衣服的时候,因为心里躁,手连袖子都找不着了。  这是公元前五百一十五年,春夏之交,在吴国都城姑苏。  这是一个憋闷得人要发疯的黄昏!  吴王僚乘坐八匹雄马驾的车,从王宫出来,直奔公子光府邸。并不是因为预感,而是因为预谋:王僚离开王宫之前,穿了三层棠之甲,并且带上了锋利无比的磬郢之剑。身为一国之君,他总想拿点儿什么把柄,除掉公子光,除了心头这个隐患。他早已发现公子光在他面前的眼神不对,表情不自然,而且也知道这位胞弟网罗了伍子胥,策划于密室,不除终究是个祸害。再说,此时此刻,吴国军队正在前方打仗,楚国名将欲宛,把吴军团团围困在楚国的霍山。有消息说,吴军的后路已经被切断,全军覆没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了。偏偏擅战的公子光,推说舞剑伤了腿,似乎眼睁睁要看着吴国倾覆。对此,吴王僚气得咬牙切齿,真是不杀公子光,心潮难平。今日,公子光请他共进晚宴,他毫不犹疑地接受了邀请,命令王宫卫队两百徒卒随同前往,全副武装去“赴宴”。  夕阳在这条东西走向的街市上流淌,乱纷纷一阵人声喧哗之后,刚刚还在市街之上叫卖菜蔬的,行乞的,嬉戏的,能逃回家的迅速逃窜,来得及紧闭门窗的忙着紧闭了门窗,剩下些白发老翁和妇孺儿童,忙不迭地匍匐在地。人们都感觉到了吴王出行充满了杀机,且不说吴王僚的长脸阴沉着,手一直紧攥着剑柄,单看从王宫到公子光府邸,每隔十步就布了一名神情紧张的徒卒,就知道,这不是去吃饭或谈天,明明是去火并!  公子光的门人伍子胥,这时精神在极度亢奋之中。他年三十,脸是赤红的,头发却全白了。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无端地被楚平王杀死,伍氏门中,只有他一个人只身逃离楚国。那时候,前途渺茫,后有追兵,在闯过昭关的时候,这个血性汉子,一夜焦虑,白了少年头!他怀揣着君子报仇、十年积蓄之志,知道要报楚平王杀父弑兄之仇,必须依靠一国之兵。他是个对事情一眼便能攫住结果,为了那结果百折不回的人。他认定了五湖之滨鱼米之富的吴国可以发展自己,才一路昼行夜伏,吹箫乞讨到了吴国。他率先投奔的是吴王僚,为了得到王僚的赏识,三天三夜和吴王谈论天下格局,治国之道,一逞才气,三天三夜没有重复的话。可是,他终于知道吴王僚对于他说的攻打楚国,只看成是他伍子胥要报私仇。自然,报仇雪耻,是他不能压抑也不可忘却的愿望,为了这个,他夜里从来不能安寝,可是,伐楚才可以兴吴称雄,这是个浅近的道理。他对王僚彻底失望之后,选中了公子光作为依靠。他离开王僚,去见公子光。公子光正在洗脚,听到门人说伍子胥来见,湿漉漉的脚趿上鞋子便到门口去迎接。二人一拍即合,吃一样的东西,睡一张席子,彻夜长谈。公子光袒露了打算褫夺王僚君王之位的心事,伍子胥看透了唯有公子光才可取代王僚。伍子胥秘密地为公子光谋划了整整三年!在三年之中,伍子胥设计,监工,命心腹在公子光府邸下面,修了可以埋伏甲兵的地道和四个出入口,又推荐了一位敢杀敢死的勇士专诸,等待机会行刺王僚。计划周密得不能再周密了,他和公子光详细琢磨了王僚的起居行止习惯和饮食嗜好,注意到这位君王平生最爱吃烹炙好的美味鲈鱼,爱鲈鱼比爱美人更甚。于是,就派专诸向世间烹调高手学习了三年的烹鱼技术。这真是一个长线计划!难熬的三年,折磨人神经的三年过去了,现在,专诸烹炙鲈鱼的手段天下无双;天下无二的铸剑师欧冶子铸的鱼肠短剑,正在匣中铮铮鸣叫;埋伏在地道里的甲兵已经等着去饮王僚的血;王僚竟然痛痛快快地应邀来赴宴了,伍子胥怎能不激动呢?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停停当当。可是,唯一安顿不下的,就是公子光的心。这位雄才大略、身经百战的公子光,这时候又焦躁,又惶惑,又惴惴不安。也难怪,这个傍晚对于公子光太要紧了,他,他们,是要翻天覆地!此功若成,公子光就是一国之君了。  伍子胥知道必得安顿好公子光。  公子光道:“他,会来么?”  “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你到地道里再安抚一下,叫甲士们不要焦躁。”  “伍子胥刚从地道出来。公子,倒是你不要焦躁,须得以逸待劳。”  “我知道!”  门人来报:大王已率大队兵卫来了,从王宫到市街,一路部署了执戟的徒卒。  公子光的脸白了。  公子光说:“时辰到了,时辰到了。”  伍子胥道:“公子久经沙场,少顷,这小小的格杀算不了什么。”  “当然,我早已九死一生,还怕死么?”  “公子不必说一个死字,伍子胥还等着拥戴公子为吴国君主呢!公子千万不必紧张,免得露了破绽!”  “紧张什么?我是着急!”话是这么说,公子光还是一下子握住了伍子胥的手,手心沁出了汗:“子胥,三年了!三年之计,在此一举。我心便是你心,我身便是你身,举事只可成功,不可万一。”  “请放心。”  “叫专诸立即烹炙鲈鱼。”  “您没闻到炙鱼的香味吗?”  “地窖里的兵丁万万不可露了马脚。”  “蛰伏无声,持戈待战。”  “这么说,我定然会在顷刻间成为一国之尊了?”  “还得请公子把佩剑交给我。”  公子光听说要交出剑器,倏然扫了伍子胥一眼,狡黠而又咄咄逼人的目光,令伍子胥也暗暗地感到脊背发凉。他忙赔笑道:“公子带剑见大王,大王岂不起疑?伍子胥不仅要借公子的剑器,还得借你腿上的肉一用。”  “嗯?”  “大王必定要查你的腿伤的,大王不是说来慰问公子伤病的么?”  公子光说:“啊,险些真有了疏漏!”  公子光把剑给了伍子胥,自己挽起了裤脚。  伍子胥道:“公子,请原谅,子胥动手了。”  “砍吧!”  一剑之伤,换得吴王僚一条性命,换得君王之位,当然是值得的。  伍子胥双膝跪下,毕恭毕敬,毫不犹豫地一剑向公子光的腿肚子砍了下去,顿时鲜血直流。伍子胥用事先备好的剑创药粉止了血,包扎好了,说:“公子可以出门去恭迎那人了!”  公子光向伍子胥作了个揖:“子胥兄,就看谁的手快了,我们一定要先动手啊!”  伍子胥:“当然。快去吧。”  说话间,随着“大王驾到”的吆喝声逼近,王僚的兵卫呼地拥进府中。一切都事先周密策划好了,兵卫们以一戟的距离从大门排到正堂,一个个阴沉着脸,横着戟,随时准备厮杀。王僚也在严密的保护中疾步入室,甚至没有等公子光行君臣之礼,没有叙兄弟情分儿。这位暴戾多疑的君王,不来则已,来者不善,他想,诛杀公子光仅仅是时间问题了。公子光想的虽与吴王僚一样,却显得谦恭和悦些,小心地作揖,细心地观察着吴王僚的神色。吴王僚眯上眼睛扫了扫公子光的腿,边走边问:“兄弟,你有什么美味佳肴贡献给寡人哪?”  公子光跛着脚跟上:“大王,我得一世间烹调妙手,尤善烹炙鲈鱼,所炙之鱼,一日啖之,三月不思他味,岂敢一人独尝?”  吴王僚忽然站住打量公子光:“你好像是在发抖?”  “哦——我,腿上剑伤疼痛难忍。大王,到我这里赴宴,您怎么穿了这么厚的棠之甲?”  “这些天我打心里往外冷!”吴王僚弦外有音地说着,一把攥了公子光的手到了堂上。两人坐于绣团之上,公子光吩咐上馔。从庖厨中立即走来了一色悍的汉子,来献果品菜蔬和酒肉。王僚的兵丁在门口一一搜身盘检,一个也不放过。公子光便命上馔的人等全都剥去袍子,只穿内裤,赤背上堂。王僚这才稍稍松了松手中磬郢剑柄。公子光心上的弦却并未松开,他知道专诸立即就要来行其大事了。他不知道在一场肉搏到来之前,有何计策脱身。  随着一阵鱼香味扑来,轮到专诸来献美味的鲈鱼了。专诸在门口一现,公子光的心立即提起来狂跳不止。伍子胥也在后面打手势,督促蛰伏的士卒准备血战。那专诸却不慌,事先把外衣内衣全部剥去,只在腰间挽了个带子遮羞,露出了一身热气腾腾公牛一般强壮的犍子肉,身上的黑毛历历可见。  公子光再也耐不住了,道:“大王,你我手足亲情,非同一般。我知您十分惦记我腿上的剑伤,请大王过目吧。”说着,一把扯开了缠伤的绷带,鲜血呼地一下涌将出来,湿了绣团。  吴王僚说着“这又何必”,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剑伤的深浅,没有看出破绽,便挥了挥手:“快些到后面把伤裹上。”  这时候专诸已经在门口跪下了双膝,用膝盖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向前蹭了。端坐于绣团之上的吴王僚见此裸体汉子高举玉盘,低着头膝行,自然不再戒备,只注意到还在动作的鲈鱼,没有留意公子光已假意去缠伤,躲到了帷幕之后。  专诸离吴王越来越近了。  香味已经在吴王僚眉宇间徘徊,盘中那一尺半长的鲈鱼,身上的热油滋滋地响着,又悦耳又诱人。鱼翅还在左右摆动,鱼嘴还在上下开合。专诸虽然低着头,却感到那吴国君王的身躯已经倾斜向前,在咽口水了。  千钧一发!  四周忽然静下来,静得可怕。  吴王僚的兵卫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在专诸与王僚相距两臂之隔的时候,两名士兵用长戟搭住了专诸的左右两肋。  专诸淡淡一笑,又向前挪了挪。  青铜的戟锋利无比,一下子钩进了专诸的两肋之间,限制他的行动。  吴王僚伸臂来接玉盘了。  专诸此刻的动作,非是人的目力所及,几乎是风驰电掣一般,空空的玉盘落入王僚手中,鲈鱼摔在地上打滚,一只雪亮的鱼肠短剑从鱼腹中抽出,已经执在专诸手中。他双膝一撑,手中一个美丽的弧线腾起,短剑只一闪,已贯通了王僚的三层棠之甲,穿透了胸背。  王僚只叫了一声“你”,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用长戟钩住专诸两肋的兵丁也迅速反应,但见专诸虽然刺穿了王僚胸背,他的两肋也被长戟向后猛然间拉开,专诸的胸膛立即撕裂,张开了一个硕大的血门,一腔子血全部倾溅,泼出数丈之远。这一瞬间,帷幕后面的伍子胥和兵丁全部杀将出来。公子光在后面看得清晰:专诸被长戟拉开的两扇肋骨咯吱吱迸断了数根,腹胸中紫的蓝的肠胃,蠕动着,流泄了一地。肝胆破裂,污浊的黄水和鲜血咕噜咕噜喷溅。最令他胆战心惊的,是悬在专诸打开的空空如也的胸膛里的那颗拳头大的心脏,像一个精灵,还在噗噜噗噜地跳个不止!  吴王僚布防在门外、街上的兵丁闻声杀进来,伍子胥指挥的士卒从地道里冲出来,战在一处。一场混战,血肉横飞,兵戈相搏,咫尺生死。顷刻间双方均有死伤,人踩着尸体,踢着头颅,只念着把雪亮的锋刃插入对方的肉身子里去。第一个死于非命的是吴王僚,第二个被剁成肉泥的是专诸。专诸到死也没有哼一声。唯独他那颗完整的空腹中的心脏,突突地跳着,避开了吴王僚兵卫的兵刃,像球一般弹跃,逃到了公子光的空着的绣团之上。有兵丁想将那团活的血肉劈成两半,那血肉狡黠而灵活,左砍右砍砍不到,兵卫自己先自吓得昏倒在地,被人割了首级。  到底公子光这里将猛兵勇,而且地道里源源不断拥出后续兵源。吴王僚一方因为群兵无首,乱杀一阵就全部扑倒在地,无一生还。  公子光这才从帷幕后面跑了出来,先取了吴王僚所佩的磬郢之剑。  兵丁们退下,在外面待命。  伍子胥欢悦地叫了一声“公子!”  公子光回眸看了他一眼。  伍子胥聪明,自知称谓已经而且必须改变了,便做一长揖,毕恭毕敬地重新叫一声:“大王!”  公子光哈哈大笑,笑声忽然止住,他哭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流泪,是巨大的幸福让他不知所措?还是突然间回眸不寻常艰辛的三年?他咽了泪,问伍子胥道:“子胥,吴国的社稷真就这么轻易地属于寡人了么?”  “臣伍子胥向您禀报,请来的神已经送到了西天。大王洪福与天地比肩。请大王下令,立即杀入宫中去。”  公子光噢了一声,似乎已经明白过了味儿,却又品咂着滋味儿。这个结果是他梦寐以求的,他的兄长终于不再骄横地发号施令了,下一个向全国发号施令的当然是他。可是这伟大的变革怎么竟然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这是真的吗?他环顾着横横竖竖陈列着的尸体和渐渐冷却的兄长与士兵的血。房子里只有他和伍子胥两个人,四周一片静寂,静寂得令他想大喊大叫一番才痛快。  忽然听到噗噜噗噜的声音,惊心动魄。  是专诸那颗不死的心脏,竟然蹦跳到了他的脚边!把他吓得张口结舌。那一团鲜活的血肉,是这场杀戮中侥幸活下来的东西,那东西鼓攘鼓攘地动着,跳蹦得十分有力。无论怎样跳蹦,却摔不破,只是一路地抛洒着粘粘渍渍的血浆,拉着缕缕血丝。那血肉好像还认得人和路,偏偏来找公子光。公子光不由自主地躲避着,在尸体间跳跳蹦蹦,躲到帷幕旁边,“哗”地抽出了磬郢之剑,大吼一声:“寡人封你的胞弟为上大夫!”  伍子胥也叫道:“壮士专诸,贼王已死,你不辱使命,心安可也!”  那颗离开了依凭的心脏,对他们惨厉的叫喊无动于衷,还在兀自蹦跳。看上去,心包里的血即将挤干净了,外面的薄薄的包皮已经打皱起褶儿了,圆乎乎的肉团渐渐瘪下去,痛苦而又无奈地激冷激冷地抽搐,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它在寻找着什么?期待着什么?是在寻找往日栖息的躯壳?还是在寻求一种依托?堂上,一切倒下的,都永远无声无息了,这会儿这团血肉却跳个不止,实在是让公子光和伍子胥毛骨悚然。窗外有一阵风扑了过来,公子光和伍子胥和那团不肯罢休的血肉一起打着寒噤。公子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专诸不死的心,不知它还有什么动作。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让风给弄得歪歪斜斜了,抽搐得更紧了,却还是那样执著,那样顽强,那样令人恐怖地做着舞蹈,紧紧地跟着公子光。公子光虽抽出了剑器,却不敢贸然下手,忽然间双膝跪下,扔了剑,呜呜地大哭起来:  “壮士专诸在天之灵听了,寡人厚殓于你,寡人定不孚吴国父兄厚望,请壮士心安吧!”  一团死肉瘫在地上,专诸的心,这才死掉。  公子光忙逃出了门。  他立在这春夏之交的晚风里,一钩新月升起来了,天上地上都很暗淡。他的惊魂稍稍定了下来,可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磬郢之剑。这时候,他的心充满了满足和幸福感。他觉得自己整个儿身体都在膨胀,作为吴国君王,踌躇满志。他唤人把眉、皿两位侍妾请了出来。眉、皿两位侍妾到跟前便施礼:“见过公子。”  公子光哈哈大笑:“公子?什么公子?公子何在?”  眉与皿全惊呆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伍子胥:“还不快快叩拜大王!公子已经是吴国君王了啊!”  两位侍妾懵懵懂懂地跪下了。  公子光还没笑够,道:“哈哈,你们看,寡人是不是有哪个地方不像君王啊?啊,两位爱妃?”  受封赏的皿妃没醒过神:“爱妃?这是真的吗?”  眉妃心眼儿伶俐:“臣妃叩谢大王封赏之恩。”  一阵风带着血腥味吹了过来,公子光又打了个寒噤。  他收住了笑,面向南风,长叹一声。  伍子胥问道:  “大王受命于天,楚国兵马将因吴国有丧而不战自退,正是重整社稷,复兴吴国的时候,大王还有什么不快么?”  公子光又一把去抓住了伍子胥的手:“爱卿说得好。重整社稷,复兴吴国,寡人和你共享天下!”  伍子胥道:“大王,休得迟疑,速速入主王宫吧!”  公子光立即乘上了吴王僚丢下的车驾,率领手下甲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空了的吴王宫。王廷无主,将军在楚作战,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公子光便主宰了吴王宫和宫中的所有粉黛。当晚,虽有前后左右簇拥,公子光在这高大阴森的王宫里,还是有点儿莫名的恐惧,他沉吟了片刻,拉住伍子胥的手:  “子胥莫走,寡人命你与我同榻而眠,彻夜议论国事。”  “臣下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敢违抗君命?”  “臣下不敢。”  公子光哈哈大笑。  伍子胥也笑了:“如此说来,大王,臣下遵命,不过,伍子胥睡相不好,呼噜打得如同雷鸣狮吼还在其次,拳脚也不老实,只恐明晨会有夜观天象的术士来奏,客星犯了帝座,到时,还请大王宽赦!”  “那是自然。爱卿,你可知寡人现在心中所想何事?”  伍子胥笑说:“一句话,求贤若渴。”  伍子胥自认为猜得没错。他想,大王赐给他同榻而眠的荣耀,便是一个姿态,是做给天下贤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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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ūn chuán sūn chuán liùsūn chuán sūn chuán
sūn chuán jiǔsūn chuán shísūn chuán shí sūn chuán shí 'èr
sūn chuán shí sānsūn chuán shí sūn chuán shí sūn chuán 'èr
sūn chuán 'èr èrsūn chuán 'èr sānsūn chuán 'èr sūn chuán 'èr
sūn chuán 'èr li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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