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传奇 祁生天缘奇遇   》 祁生天缘奇遇(上)      Yi Ming

祁生天缘奇遇 祁生天缘奇遇(上)
祁生天缘奇遇 祁生天缘奇遇(上)
天缘奇遇吴中祁羽秋,字子,擅诗词书画。姑姑嫁给都督府参军廉尚,不幸早亡,留下三女玉胜,丽贞,毓秀,都是一流美女。祁生偶遇丽人吴妙娘,遂相通,又跟邻居陆用的老婆山茶勾搭成奸。山茶又把祁生推荐给婆母徐氏。徐氏甚欢,返还青春一般。但不久事发,徐氏羞愧至极,自缢而亡。祁生月下漫步,遇玉香仙子,与她交合,自此精气大增,神采焕然。   祁生去廉家,看望姑夫及三位表妹。三女之中,祁生看上二女丽贞,夜里弹琴挑逗她。不久,先后与玉胜婢女素兰、丽贞婢女桂红通奸,长姐玉胜怒不可遏,把祁生赶出家门。回家不几天,被仇敌萧鹤捕获,准备诬告偷窃之罪送官府。萧的儿媳金园心肠善良,叫丫环琴娘送饮食,又与祁生幽会,送他逃走。祁生避祸山中,日夜潜心读书,山下以柴户常供应祁生柴米,料其日后必有发达之日,又将女儿道芳许配给祁生。祁生入太学深造,拜别廉尚及其家人,玉胜后悔当年之粗暴,以身许之。   不久,祁生赴试,中途救下书生陆乔元,一路同行。又遇盗匪,祁生独自逃奔,不巧避入龙庵,为众尼姑淫戏。在尼庵淹留数月,回廉家寻玉胜,而玉胜已他嫁;又与毓秀私通,与丽贞定盟。   春去秋来,试期又近,祁生赴试中第一,铁木迭儿丞相看中丽贞,想给儿子作妻,廉尚不同意,丞相羞怒,诬廉参军作乱,拿问斩首,女眷全部送进后宫,成为皇室婢女。祁生又赴京考试,中探花。仇家萧鹤父子已死,金园寄食母家。祁生平乱有功,太后赐给他四个宫人为妻,即丽贞、毓秀、晓云,娇元,又收金园入自己内室。祁生官至丞相,娶美女十二人,号香台十二钗。晚年归隐山林,玉香仙子重又现行,赠仙丹,祁生与众女眷服下,一起到终南山修炼。   此篇又名《奇缘记》,是明代中篇小说中情节、人物最复杂的一篇。后代有传奇《玉香记》、《玉如意记》均据此演义而来。书中祁羽狄才貌出众,得仙人传授,御女不疲,随后频有艳遇,最终做高官,拥美女,功成身退,隐居成仙,这一构思布局,成为后来才子佳人小说的榜样,如《浪史》、《桃花影》、《巫梦缘》、《可花天》、《巫山艳史》等,可见其影响之大。
祁生天缘奇遇(上) 祁羽狄,字子輶,吴中杰士也。美姿容,性聪敏。八岁能属文,十岁识诗律,弱冠时,每以李白自期,落落不与俗辈伍,独有志于翰林。每叹曰:“乌台青琐,岂若金马玉堂耶!”下笔数千言,不待思索。诗声词赋,奇妙绝倒。且善钟王书法,又粗知丹青。时人目为才子,多欲以女妻之,皆不应。 其姑适廉尚,督府参军也。姑早亡,继岑氏,生三女,皆殊色。长曰玉胜,次曰丽贞,三曰毓秀。随父任所,皆未适人。尚以衰老,乞骸骨归。时,生以父忧,家居寂寥,郁郁不快。 一日,与苍头溜儿入市,见一妇人,年二十余,修容雅淡,清芬逼人,立疏帘下,以目凝觑生。生心动,密访之,乃吴氏,名妙娘,颇有外遇。生命溜儿取金凤钗二股,托其邻妪馈之。妙娘有难色。妪利生谢之,固强之。 妙娘曰:“妾觑此人果妙人也。但吾夫甚严,今幸少出,但一宿则可,久寓此不宜也。”生闻之,即潜入,相持甚欢,极尽其乐。即枕上吟曰:深深帘下偶相逢,转眼相思一夜通。 春色满衾香力倦,瘦容应怯五更风。 妙娘曰:“妾亦粗知文墨,敢以吴歌和之”:别郎何日再相逢?有心常寄便时风! 一夜恩情深似海,只恐巫山路不通。 歌罢,天色将曙,闻外扣门声急。妙娘曰:“吾夫回矣。”与生急拥衣而起,开后门,求庇于邻人陆用。用素与妙娘厚,遂匿之。 用之妻,周氏也,小字山茶。见生丰采,欲私之,生应命焉。茶曰:“吾主母徐氏新寡,体态雅媚,殊以玉人,坐卧一小楼,焚香礼佛,守节甚严,但临风对月,多有怨态,知其心未灰也。妾以计使君乱之,可以尽得其私蓄。” 生谢曰:“乱人之守,不仁;冀人之财,不义;本以脱难而又欲蹈险,不智。 卿之雅情,心领而已。”言未毕,一少女驰至,年十三四,粉黛轻盈,连声呼茶。见生在,即避入。生问:“此女何人?”茶曰:“主母之女,文娥也。” 生曰:“纳聘否?”曰:“未也。” 文娥入,以生达其母。母即自来呼之,且自窗外窥生。见生与茶狎戏,风致飘然,密呼茶,问曰:“此人何来?”茶欲动之,乃乘机应曰:“此吴妙娘心上人也。今碍其夫在,少候于此。”徐氏停眸不言久之。茶复曰:“此人旖旎洒落,玉琢情怀,穷古绝今,世不多见。”徐氏佯怒,曰:“汝与此人素无一面,便与亵狎,外人知之,岂不遗累于我!”山茶亦佯作愠状,对曰:“妾但不敢言耳!言之恐主母见罪。”徐氏诘其故。山茶曰:“此人近丧偶,云主母约彼,前来谐老。”徐氏惊曰:“此言何来?”茶曰:“彼言之,妾信之。不然,则主公所遗玉扇坠,何由至彼手乎?”徐氏即探衣笥中,果失不见,徘徊无聊,又久之。山茶知其意,即报生曰:“娘子多上覆,谨持玉扇坠一事,约君少叙。如不弃,当酬以百金。”生揣事由于彼,非我之罪也,乃许之。盖徐氏三日前理衣匣,偶遗扇坠于外,为山茶所获,至是即以两下激成,欲俟其处久而执之,以为挟诈之计耳。近晚,生登楼,与徐氏通焉。缱绻后,徐氏问曰:“扇坠从何来?”生曰:“卿之所赐,何佯问耶?”徐氏曰:“妾未尝赠君,适山茶谓君从外得者,妾以为然,故与君一叙。今乃知山茶计也。”徐氏悔不及。明早,果以百金赠生行。生留一词以薄之,名《惜春飞》:蝶醉蜂迷莺不语,只以妙娘为主。玉坠凭谁取?又成红叶谐成鸳侣。 两地风流知几许,自喜连遭奇遇。悉对伤心处,何时共枕?重相叙。 徐氏恨山茶卖己,每以事让之。茶不能堪,遂发其私。徐氏无子而富,族中争嗣,因山茶实其奸,鸣之于官。官受嗣者贿,竟枉法成案,徐氏以淫逐出,文娥以奸生女官卖。徐氏耻而自缢。生闻之,不胜伤痛,作挽歌以吊之。曰:胡天不德兮,歼我淑人。情轻一死兮,义重千金。花残月缺兮,玉碎珠沉。俾生长夜兮,梦断芳春。遭此仇兮,何所伸?欲排云兮,奈力寡而未能。 心耿耿兮思素恩,神恍惚怀旧情,泪潸潸兮滴翠巾,愁郁郁兮欲断魂。千回万转兮,痛我芳灵。灵其有知兮,鉴我微忱! 生且泣且歌,不胜哽咽。乃散步林外,少放闷怀。不意新月印溪,睛烟散野,树影坠地。生乃还步,踽踽独行,凄惨愈切。忽闻后有环佩声,生回顾,见一女子冉冉而来。后随二女童,一掌扇,一执巾。生以为良家子也,意欲趋避。乃遥呼曰:“祁生何为避耶?”生疑为姻戚,进步迎揖。然芳容奇冶,光彩袭人。生惊讶,未遑启问,女即曰:“妾玉香仙子也。朝游蓬岛,暮归广寒。拂扇则风行千里,挥巾则云幔九霄,非俗女也。因与君有丽缘,到此一相会耳。”生闻其言,疑为鬼魅,不敢近,但唯唯求退而已。女笑曰:“妾乃不如徐氏耶?君子日后奇遇甚多,徐氏不足惜也。”即携生手,同还生家。生闻其香气清淑,爱其纤指温润,亦不甚怪。然而夜深人静,重门自开,灯灭帘垂,明辉满室。生虽疑,不能却矣。与之共枕,颇觉绸缪。至五更,二女童报曰:“紫薇登垣,壬申候驾。”女即整衣而起,与生别曰:“后六十年,君之姻缘共聚,富贵双全,妾复来,与君同归仙府矣。赠玉簪一根,扣之,则有危即解;小诗一首,诵之,则终身可知。”言毕,凌空而去。 生望之,但见云霓五彩,鸾鹤翩翔。生始信其为仙也。即视其诗,乃五言一律:君是百花魁,相逢玉镜台。 芳春随处合,夤夜几番灾。 龙府生佳配,天朝赐妙才。 功名还寿考,九九安重来。 生与玉香全后,精采倍常,颖悟顿速。衣服枕席,异香郁然。人皆疑其变格,而不知生所自也。 时,廉参军致政归,泊船河下,闻文娥官卖,即以金偿官,买与次女丽贞为婢。是日,生至讲堂,适闻廉归,惊曰:“此吾至亲,别十年矣。”即趋谒。廉闻生至,急请入,各以久疏慰问。廉尚曰:“尊翁捐馆,幸有子在。 况子英发士也,但愿早遂青云,以慰尊翁之志。”生谦谢久之。廉呼岑氏出,且曰:“祁三哥在此,非外人也。”岑氏谓三女曰:“三哥有兄弟情,可随我见之。”惟丽贞辞以“晓起采茉莉花,冒风不快”。岑氏与玉胜、毓秀出见。生拜问起居,礼貌修整。岑见生闲雅,心念:“得婿若此人,吾女何恨?” 而胜与秀亦熟视生。生目玉胜妆艳,毓秀丰美,亦觉戚戚然焉。廉曰:“丽贞何在?”岑曰:“不快。”廉曰:“一别十年,今各长成,宁不一识面耶?” 命侍女素兰催之,不至。再命东儿让之,丽贞不得已,敛□(上长+彡下木)而出。但见云鬓半蓬,玉容万媚,金莲窄窄,睡态迟迟。生立俟之,自远而近,停眸一觑,魂魄荡然。相揖后,以序坐。岑以家事诘生,生心已属丽贞,唯唯而已。顷间,茶至。捧茶者,文娥也。生见文娥,文娥目生,两相疑喜。 茶后,继之以饭,岑与三女皆坐。岑曰:“三哥不弃,肯时来一顾乎?”廉曰:“吾欲以家事托子輶,子輶宁即去耶!”三女皆赞之。而丽贞又曰:“三哥倘以家远不便凡有所需,一切取之于妹。” 生以丽贞之言,深为有情,即以久住许之。 是夕,寄宿东楼。生开窗对月,惆怅无聊,乃浩歌一绝自遣,云:天上无心月色明,人间有意美人声。 所需一切皆相取,欲取些儿枕上情。 生所歌,盖思丽贞“一切取妹”之言也。歌罢,见壁间有琴,取之而抚之,作司马相如《凤求凰》之曲。不意风顺帘阴,楼高夜回,而琴声已凄然入丽贞耳矣。丽贞心动,密呼小卿,私馈生苦茶。生无聊间,见小卿至,知丽贞之情,狂喜不能自制,竟挽小卿之裙,戏曰:“客中人浼汝解怀,即当 厚谢。”小卿拒,不能脱,欲出声,又恐累丽贞。久之,小卿知不可解,佯问曰:“小姐辈侍妾多矣,倘舍妾,惟君所欲,何如?”生亦知其执意,乃难之曰:“必得桂红,方可赎汝。”桂红,乃玉胜婢。小卿曰:“桂红为胜姐责遣,独睡于迎翠轩,咫尺可得。” 生与小卿挽颈而行,果一女睡轩下。生以为桂红矣,舍小卿而就之,乃惊醒。非桂红,乃素兰也。兰在诸婢中最年长,玉胜命掌绣工。一婢拙于绣,迁怒于兰,责而逐之,不容内寝。怨恨之态,形于梦寐。遇见生至,怪而问曰:“君何以至此也?”生不答,但狎之。兰始亦推阴,既而叹曰:“胜姐已弃妾,妾尚何守!”遂纳焉。生尤风流有情,而兰亦年长知味,鸳衾颠倒,不啻胶漆。生密问曰:“丽贞姐何如?”兰曰:“天上人也。”曰:“可动乎?”曰:“读书守礼,不可动也。且君兄妹,何起此心?”生愧而抱曰:“对知心人言,不觉吐露心腹。”既而问:“桂红与谁同寝?”兰曰:“桂红,胜姐之爱婢也。此人聪慧,与文娥同攀笔砚,今君以情钩之,亦可狎者。” 生甚喜,至天明就外,作一词以纪其胜。词名《苏幕遮》:素兰花,桂红树,迎翠轩中,错被春留住。乖巧小卿机不露,借雨邀风,脱壳金蝉去。 一杯茶,咫尺路,却似羊肠,又把车轮误。且向桂花红处吐,攀取高枝,再转登云步。 生早与素兰别时,天尚未明,偶遗汗巾一条,内包玉扇坠并吊徐氏词。 小卿来唤素兰,见而拾之,私示文娥曰:“此祁生物也。”文娥观词,不觉泪下。丽贞理妆,呼文娥代点鬓翠。文娥至,则秋波红晕,凄苦簇容。贞怪而问之。娥不能隐,以实千曰:“吾母死,皆为祁生。今见其吊母词,是以不觉流泪。”丽贞索词观之,叹曰:“真才子也!”取笔批其稿尾,曰:措词不繁,着意更切。悉牵云梦,宛然一种相思,笔弄风情,说尽百年长恨。诚锦心绣口,可爱可钦;必金马玉堂,斯人斯职。然而月宫甚近,何无志于□(左女右亘)娥?乃与地府通忱,实有功乎才子。 其所批者,儆其锐志功名,勿劳他虑。即令文娥送还生。 时,廉有族中毕姻,夫妇皆往。生见文娥独来,拥而叹曰:“儿何以至此耶?”娥惟吁叹,道其所以,乃出扇坠、吊词还生。生曰:“汝从何得之?” 娥曰:“小卿自迎翠轩得之。今丽贞姐使妾奉还。”生且愧且谢。既而见所批,又惊又喜,叹曰:“世间有此女子,羞杀孙夫人、李易安、朱淑真辈矣!” 读至末句,叹曰:“吾妹真□(左女右亘)娥也!仆岂无志耶?”遂以末联为有意于己,乃以白纱苏合香囊上题诗一首,托文娥复之:聊赠合香囊,殷勤谢赞扬。 吊词知恨短,批稿辱情长。 愧我多春兴,怜卿惜晚妆。 月宫云路稳,愿早伴霓裳。 丽贞见诗大怒,挞文娥。待父母归,欲以此囊白之。毓秀知之,恐玷闺教,使二亲受气,急令潘英报生。时,英年十七,亦老成矣,虑生渐出他故,缓词报曰:“秀姐知君有香囊送人,甚是不足,乞人,亲谢之。”生笑曰:“秀姐年幼,亦知此味耶?”牵衣而入。秀已待于中门,以故告生。生惊曰:“何异所批!”秀曰:“彼警君耳,非有私也。”生茫然自失。秀曰:“玉胜姐每爱其兄,与妾道及,必致嗟叹。今在西(疑为栖,西江月注)鹤楼,可同往问计。”生含羞而进。玉胜见生,远迎曰:“三哥为何至此?”秀顾生,笑曰:“欲作登云客,先为入幕宾矣。”胜问其故,秀曰:“兄有‘月宫云路稳,愿早佩霓裳’之句,遗于丽贞姐。贞姐怒,欲白二亲。今奈之何?” 玉胜笑曰:“妾谓兄君子人,乃落魄子耶!请暂憩此,妾当为兄解围。”即与秀往贞所。 贞方抱怒伏枕,胜徐问曰:“何清睡耶?”贞乃泣曰:“妹子年十七,未尝一出闺门。今受人淫词,不死何为!”胜与秀皆曰:“词今安在?”贞不知胜为生作说客,即袖中以诗囊掷出。胜接手,即乱扯。贞怒起,夺之。 已碎矣。贞益怒。胜曰:“三哥,才子也,妹欲败其德,宁不自顾耶?”因举手为丽贞整花,低语曰:“三哥害羞,适欲自缢。送人性命,非细事也。” 贞始气平。胜乃回顾素兰,曰:“可急报三哥,贞妹已受劝矣。” 兰往,见生徘徊独立,而桂红坐绣于旁,亦不之顾,乃以劝贞事报生。 生喜而谢之。兰挽生曰:“妾原谓此人不可动,君何不听?”又背指红,曰:“可动者,此也。为君洗惭,可乎?”生又谢之。兰附红耳曰:“祁生肥有意于子,今其惭忿时,少与款曲,何如?”桂红张目,一视而走。兰追执之,骂曰:“我教汝乡,汝不能,则累我。我一言,即逆我。汝前日将胜姐金钏失去,彼尚不知;汝逆我,我即告出,汝能安乎?若能依我,与祁生一会,即偿前钏,不亦美乎?”桂红低首无言,以指拂鬓而已。兰抚生背,曰:“君早为之,妾下楼为君伺察耳目。”生抱红于重茵上,解衣试之,乃处子也。 逡巡畏缩,生勉强为之,不觉鬓翠斜欹,猩红满裼。 兰下楼,因中门上双燕争巢坠地,进步观之,不意胜、秀已至前矣。兰不得已,侍立在傍,尊胜、秀前行。行闻梯上行声,以为兰也,尚搂红睡。 回顾视之,乃胜与秀,生大惭。胜大怒,即生前将红重责,因抑生曰:“兄才露丑,今又若此,岂人心耶!”生措身无地,冒羞而出。无奈,乃为归计。 明日,见廉夫妇,告曰:“久别舍下,即欲暂归。”廉夫妇固留之,生固辞。乃约曰:“子輶必欲归,不敢强矣。待老夫贱旦,再来一顾,幸甚。” 生谨领而别。途中无聊,自述一首: 洛阳相府春如锦,乱束名花夜为枕。 弄琴招得小卿来,迎翠先同素兰寝。 文娥痛母哭吊词,丽贞题笔一赞之。 牵惹春魂发新句,转恨生嗔欲白之。 绝处逢生得毓秀,恐玷闺名急相救。 潘英邀我中门待,栖鹤楼前惭掩袖。 玉胜频呼入幕宾,相迎一笑问郎因。 即须少倚南楼坐,此去因先慰丽贞。 丽贞见妹欢情复,桂红巧绣娇如玉。 素兰观燕往中门,胜秀登楼皆受辱。 一场藉藉复一场,两处相思两断肠。 春光漏尽归途寂,何日同栖双凤凰? 丽贞小字阿凤,故末句及之。 生去后,三女皆在百花亭看杜鹃花,东儿报曰:“祁君去矣。”胜与秀相对微笑,丽贞独有忧色,停眸视花,吁叹良久,无非念生意也。玉胜不知,问曰:“妹子尚恨祁生耶?祁生果薄幸,昨触妹,又辱桂红。被污之女,不可近身,已托邻母作媒出卖矣。”贞曰:“彼辱妹,姊尚容之;彼辱婢,姊乃不容耶?”玉胜语塞。盖胜久欲私生,惟恐二妹忌之,又恨桂红先接之也。 贞是夕凭栏对月,幽恨万种,乃制一词,名曰《阮郎归》,自诉今生之情,每歌一句,则长吁一声。文娥等侍侧皆为之欷歔。 闻郎去后泪先垂,愁云欺瘦眉。情深须用待佳期,郎心不耐迟。 香阁静,寄新诗,眼前人易知。寸心相爱反相离,此情郎慢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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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生天缘奇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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