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志怪 gōng chuán   》 chū bǎn shuō míng      kēng shēng Keng Yusheng

济公的故事,虽为长篇巨制,实际上是由许多独立的故事联缀而成,用今天的话来说,是系列剧而非连续剧。因此,《续济公传》虽名为续集,情节却完全可以独立于《济公全传》之外而存在。而且故事内容与人物形象,与《全传》比也有较大的变化。续集叙述了济公率领弟子,劝导一批忠臣后裔和江湖义士,严惩卖国投降的奸臣和皇亲国戚,平定“大狄国”的内患,以保南宋江山“国泰民安”的种种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济公的活动范围从市井社会拓展到整个朝野江湖,其所作为也从撮合男女美满姻缘、扶危济困、除怪降妖扩展到关系国家安危的军机大事,社会场景更为广阔,情节也特别丰富、曲折,引人入胜。济公的形象也从一个游戏人间行侠仗义的“颠憎”,逐渐演化成一个忠肝义胆、神机妙算、佛法无边的济世活佛。 济 颠 形 象 与 民 众 心 理 徐永恩 中国历史上,有三位和尚举世瞩目,名扬寰宇,即唐代的玄装,鉴真和宋代的济颠。玄装跋山涉水十七年,历尽险阻,向西天竺求取佛经,昭示的是中华民族主动接受外来文化的虔诚与坚毅;鉴真飘洋过海十二年,前后七次饱尝劫难,东渡日本传经布道,昭示的是中华民族主动传输本土文明的执着与勇敢。两者都以虔诚和执着而对中外文化交流贡献卓绝。一部《西游记》小说使唐僧玄装成了孺妇皆知的公众人物,而与玄装功绩相类的鉴真却因无《西游记》之类的名著为之张扬,其知名度比玄装稍逊一筹。所幸的是,新中国发行的鉴真邮票稍可弥补不足,因为鉴真是唯一上了国家名片的和尚。 宋僧济颠,就业绩与功勋来说,根本无法与玄装、鉴真相提并论。济颠不过是一位不守清规,游戏风尘的疯和尚,用当今的话说,仅仅是一位另类和尚而已。就算济公重修慈寺,是一位高僧大德,也仅仅是一位高僧或者名僧。这种高僧僧史上比比皆是。倘若说济公为人排忧解难,具有慈悲精神,这也只是践行佛教所信奉的大慈大悲的信条罢了,亦非济公所独有。但是,济颠的知名度却远远超过玄装与鉴真。 那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何以能走上神坛,幻化为罗汉、活佛?这恐怕是一种发人深思,值得探究的文化现象。从人到神,从道济到济颠形象,经历了几个朝代的演化,纵然有这样那样的因素,其中最主要的却是民众自己把济公捧上了神坛。即民众心理促使济颠形象的塑造成形并使之流芳百世。 一 济颠自身具有民众认同的某种特质 居简的《湖隐方圆叟舍利铭·济颠》: 舍利凡一善有常者咸有焉。不用阇维法者,故未之见。都人以湖隐方圆叟舍利晶莹而耸观听,未之知也。 叟天台临海李都尉文和远孙,受辞于灵隐佛海禅师。狂而疏,介而洁,着语不刊 削,要末尽合准绳,往往超诣,有晋宋名缁逸韵。信脚半天下,落魄四十年。天台、雁荡、康庐、潜皖题墨尤隽永。暑寒无完衣,予之,寻付酒家保。寝食无定,勇为老病僧办药石。游族姓家,无故强之不往。与蜀僧祖觉大略相类,觉尤诙谐。它日,觉死。叟求予文祭之,曰: 于戏,吾法以了生死之际验所学,故曰:‘生死事大。’大达大观,为去来,为夜旦,颠沛造此,无非定。死而乱耶?譬诸逆旅宿食,事毕,翩然于迈,岂复滞留? 公也不羁,谐谑峻机,不循常度,辄不逾矩。白足孤征,萧然蜕尘化门。既度一日,千古迥超尘寰于谭笑间。 昧者昧此,即法徇利,逃空虚,远城市,委千柱,压万指,是晃漾无眹为正传,非决定明训为戏言。坐脱立亡,斥如斥羊,欲张赝浮图之本也。相与聚俗而谋曰:‘此非吾之所谓道,灵之迈往,将得罪于斯人;不得罪于斯人,不足以为灵所谓道也。’ 叟曰:‘嘻,亦可以祭我。’逮其往也,果不下觉。举此以祭之,践言也。 叟名道济,曰湖隐,曰方圆叟,皆时人称之。嘉定二年五月十四死于净慈。邦人分舍利,藏于双岩之下。 铭曰:壁不碎,孰委掷,疏星繁星烂如日;鲛不注,谁泛滥,大珠小珠俱走盘(1)。 该塔铭略述济公的狂疯之态,①嗜酒如命,以衣兑酒,“暑寒无完衣”,寝食无定处,举止确实有点反常。②善诙谐,与蜀僧视觉相类。其实诙谐,称不上颠狂,体现一个人的幽默风趣,机敏睿智而已。③语言张狂,“着语不利削”,竟能“尽合准绳”且“往往超谐”,有晋宋名僧的流风逸韵。这一点似乎也算不上疯颠。④“信脚求天下,落魄四十年”,只是告诉世人,济颠是一位不甚得志的云游僧。云游四方更与疯颠不相及。作者对他的评价是“狂而疏,合而洁”。即疯狂而粗疏,有独特之行而洁净(高洁)。 此文当是解读历史上的宋僧道济最有力的文献。因为作者居简(1164—1246),南宋潼川人,曾筑室居杭州飞来峰北涧三十年,为净慈寺37代住持,是与济颠同是代的和尚,且与济颠同住净慈寺。其铭文当属可信。 再看济颠的供状(2): 南屏山净慈寺书记僧道济,幼生宦室,长入空门,宿慧神通三昧,今修语具辩才。理参无上,妙用不穷。云居罗汉,唯有点头;秦州石佛,自难夸口。卖萝卜也吃得饭,打口鼓侭觅得钱。倔强塞过德州人,跷蹊压倒天下汉。尼姑寺里讲禅机,人俱笑我颠倒;娼妓家中说因果,我却自认风狂。唱小词,声声般若;饮美酒,碗碗曹溪。坐不过,禅床上翻筋斗;戒难持,钵盂内供养屠儿。袈裟当于卢妇,尽知好酒颠僧;禅仗打倒庞婆,共道风流和尚。醉昏昏,偏有清头;忙碌碌,的无拘无束。欲加其罪,和尚易欺。但不犯法,宣威难逞。请看佛面,稍动慈悲;拿出人心,从宽发落。今蒙取供,所供是实。 此供状倒有点颠味:①语言狂妄,称自己“神通三昧,语具辩才”,连云居罗汉也要对他点头,乐山大佛羞于夸口。②行为跷蹊,不守常规。谈禅理,说报因,到佛教禁入的娼家;耐不住坐禅,便在禅床上翻筋斗;守不住戒律,即拿袈裟去换美酒;唱小词,饮美酒,活脱脱的一个风流和尚。③颠不迷真。颠通“癫”,疯;狂。是一种病。颜师古注《急就篇》曰:“颠疾,性理颠倒失常。亦谓之狂獝,妄动作也(3)。” 颠,指精神失常,指精神分裂症。可以引申为放纵不羁,轻狂,轻薄。济颠的“颠”正是放纵不羁,轻狂。 其《呈冯太尉》诗:“削发披缁已有年,只同诗酒是因缘。闲看弥勒空中戏,困向毗卢顶上眠。撒谎便能欺十圣,低头不顾三贤。茫茫宇宙无人识,犹道颠僧绕市廛(4)。”道出自己的最爱,竟是诗与酒。作诗不违教规,饮酒却违反戒律。 济公嗜酒,显然违反佛教徒所应遵守的五条戒律。这五条戒律是:①不杀生,②不偷盗,③不邪淫;④不妄语,⑤不饮酒(5)。《大乘义章》卷十:“此五能防故名戒。前三防身,次一防口,后一种通防身口,护前四故(6)。”反之,即五恶。济颠恰恰违反了通防身口的第五戒。 济公嗜酒,竟自称“我是李太白(7)”。唐代的浪漫诗人李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8)”,“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    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9)”。李白在襄阳大醉如泥,被儿童拦住拍手唱歌,引起满街的喧笑,却仍要“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10)。”杜甫曾称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支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11)”,“敏捷诗千万,飘零酒一杯(12)。”如果说李白嗜酒,是蔑视权贵,展示恃才放旷,潇洒飘逸的个性。然一生壮志难酬,欲一醉解千愁,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那么,济颠的嗜酒便算是对佛门清规的一种叛逆。因为,佛教的清规戒律无一不体现封建伦理道德和封建法制度,况且宋太平兴国年间曾明文规定:若有卖酒肉给僧人,可以举报,朝廷以重罪论处。济公的嗜酒明为不守戒律,实则与朝廷态度相左,是对朝廷宗法制的一种无声抗争。 正是这种微弱或者说是无力的不守常规的叛逆行为,使民众内心潜藏的意识为之共鸣。民众从济颠的叛逆,看见了自己内心潜藏对封建宗法制的叛逆心理。这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心理投射。 因为,南宋王朝背负丧权失土的耻辱,向金人纳币称臣,大半北方国土被金人占据,不思励精图治;抗金将士救国无门。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擅权,使本来就很脆弱的国势处于崩溃边缘;连年饥荒,民不聊生,而朝廷依然笙歌燕舞,“直把杭州作汴州。” 永嘉四灵之一的徐照诗:“丈夫力耕长忍饥,老妇人勤织长无衣(13)”;戴复古诗:“饿走抛家舍,纵横死路歧,有天不雨粟,无地可埋尸。劫数可如此,君曹忍见之?官司行赈恤,不过是文移(14)。”赵汝鐩诗:“我腹不饱饱他人。终日茅檐愁冻死(15)!” 韩淲《贺新郎》词: 万事佯休去,漫栖迟、灵山起雾。玉溪流渚,击楫凄凉千古意,怅怏衣冠南渡。泪暗洒、神州沉处。多少胸中经济略,气[][]、郁郁愁金鼓,空自笑,听鸡舞。 天关九虎寻无路。叹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虏。吴蜀江山元自好,形势何能尽语。但目尽、东南风土。赤壁楼船应似旧,问子瑜公瑾今安在。割舍了,对君举(16)。 此词缅怀靖康南渡,叹先辈北伐遗愿,至今未能实现,此恨千古难灭,写尽南渡以来屈辱局面,锋芒直指南宋朝廷。 这样的反叛心理普遍存在于无法聊生的民众中,存在于救国无门的爱国志士中,存在与渴望收复失地的将士中,他们从济颠身上获得了自己心中永远也无法实现的那种怨恨、叛逆和反抗行为的满足。 再说“佛教害怕痛苦,并放弃存在,放弃人的个性,以便摆脱痛苦(17)。” 济公以醉掩本性,是人性自我意识的张扬,欲在痛苦中寻找被摒弃、被扼杀的个性,是对被佛教扼杀的人的个性的自我拯救。 有个现象值得注意,济颠的生卒是1130?—1209年,历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而南宋理学家朱熹的生卒是1129——1200年,正好与济颠同时代,这恐怕是一种历史的巧合。朱熹字元晦,号晦庵,别称紫阳,政治上早年主战,后转为主守。一生大部分时间用在著书立说,聚徒讲学上,在哲学上发展了两程关于理气关系的学说,集理学之大成,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客观唯心主义的理学体系,主张“理在先,气在后”、“存天理,灭人欲”。要求人们放弃私欲,服从天理。他的学说成为宋明以来中国文化思想的正统,控制了社会意思的各个领域(18)。民众正是从济颠的叛逆看到了自己内心对人性的解放,追求个性自由的渴望。因而民众对济公便格外崇拜,使济公走上神坛有了可能。 二.说书人迎合听众心理,塑造济颠形象,使济公逐步走上神坛。 中国的小说从唐传奇、宋话本到明清小说的发展历程中,说书人的贡献不可磨灭。鲁迅先生说: 宋一代文人之为志怪,既平实而又不乏文采,其传奇,又多托往事而避听闻,拟古且远不逮,更无独创之可吾矣。然在市井间,则别有艺文兴起。即以俚语著书,叙述故事,谓之‘平话’,即今所谓‘白话小说’者是也。说书人说话时所用的底本称之为话本(19)。 宋南渡以后,汴京之说书之习,杭州亦盛。据吴自牧《梦梁录》记载有三科: 说话者谓之‘舌辩’,虽有四数家,各有门庭。且小说者名‘银字儿’,如烟粉、灵怪、传奇、公案朴刀发迹变态之事……谈论古今,如水之流。……谈经者,谓演说佛书, 说参请者,谓宾主参禅悟道等事。又有说诨经者。……讲书史者,谓讲说《通鉴》,汉唐代历书史文传、兴废争战之事(20)。 周密的《武林旧事》已列有说书人三种,曰演史,曰说经诨经,曰小说(21)。与《梦梁录》同。看来南宋之时,说经或诨经的三分说书天下,于是,说济公的平话应运而生。据路工介绍: 济颠的传说自南宋以来,在民间广泛流传,明嘉靖年间晁瑮的宝文堂书目,记载了《红倩难济颠》的平话,田汝成的《西湖游览志余》里也记载了嘉靖年间杭州人讲济颠的故事(22)。 《红倩难济颠》的话本可能难以见到,题“仁和沈孟柈”述,日本内阁文库藏的明隆庆己巳(1569年)四香高斋平石监刻本的《钱塘湖隐济颠语录》(以下简称《语录》),可能是现今能见到的最早说济颠的话本。 《语录》中的济颠不仅仅是有点疯狂的人间凡僧,而是超凡脱俗能知过去未来的圣僧。话本极力渲染济颠的“颠”,嗜酒如命;耐不住坐禅,便在禅床上打筋斗;甚至和猿猴打闹,翻筋斗;和小儿戏耍,唱小词,去西湖采莲;贱视自己的肉身为“顽皮袋”,“臭皮囊”;寒暑无完衣,赤着双脚,别人送给他的绫、银两,都舍给乞儿;视钱财如粪土,当讲主因财物被偷而伤心时,济公劝解说:“出家人要财物何用?待他偷去,倒省得记挂(23)!”临圆寂时,徒弟沈万法求济公“胡乱把两件与弟子作忆念”时,济公道:“来时无一物,去时无一物。若要我衣钵,两个光卵核(24)。” 结交社会名流,王公贵族,计有十六厅朝官、二十四太尉、十八财主。结交如此多的社会名流,是为募化更多的钱财服务。果不其然,济公托梦给太后,募化了三千贯钱修寿山福海藏殿;托梦皇上,朝廷便派人送银三万贯。朝廷出资建净慈寺并非空穴来风,因为 “宋高宗赵构登基后,即大力提倡佛教,将北宋徽宗时改为道宫的佛庙寺院,全部恢复佛寺原名,并大力出卖度牒,使僧尼人数继续增加,致使高宗绍兴年间,出现了‘无路不逢僧’的景况。赵宋宗室文化从而由北宋时期的道教色彩,变成了佛教色彩,形成了‘北道南释’的神秘特征(25)。”济公替原先从道的徐居士写疏头,让其从王太尉处得度牒,正是这种去道崇佛现象的极好注脚。 然而,说书人却是说给听众里的社会名流听的,希望他们也象话本中的王公贵族一样善结佛缘,慷慨解囊。 《语录》写济公的慈悲着墨不多,济公为张公张婆要回前世被劫之财;为馄饨铺老板唤走门前的死人(此人或许是羊癫病患者,昏厥在门前),奔山下而死;翻倒酱缸,放走两条赤练蛇,救人一命;让陈干娘得神子挣了三千贯钱;为馄饨铺题诗(用现在的话说,是提高店铺的知名度,以增加经济效益);掩后生免遭雷击;裸身为王家女儿治痨病;为王公下火;拿别人送他的绫子和钱舍给乞儿等。 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①济公给予恩惠的对象不是一般的劳苦民众,而是大都有小本经营的小市民,仅乞儿和王生与济公素不相识。②且这些小老板都曾给过济公酒啊饭啊,即给过济公好处的。济公领情而知恩图报。济公的行为就是佛教所说的广结善缘,为佛教招揽更多的善男信女崇佛。 其实,这些慈悲又无不笼罩在因果报应的循环论中。因此说《语录》的主旨,乃是宣扬佛教的佛法无边,神通广大,如火化蟋蟀、虱子、虾蟆,见青衣童子上升;死后还托人投书还鞋等神异之事,乃自神其教而已。 《语录》杂六朝志怪小说、唐人传奇和神魔小说于一体。如金身罗汉投胎,即类似于六朝志怪小说。《法苑珠林》十三载: 汉明帝梦见神人,形垂二丈,身金黄色,项佩日光,以问群臣,或对曰:‘西方有神,其号曰佛,形如陛下所梦,得无是乎?’于是发使致竺,写致经像(26)。 身金黄色的神人与金身罗汉有异曲同工之妙。济公的出身被说成是金身罗汉投胎,与《西游记杂剧》中的唐三藏由原来的凡夫俗子一变而为“西天毗庐尊者”托化陈光蕊家为子,长大出家为僧,往西天取经阐教,同出一辙。 就连济公最本质特征的“颠”,完全是瞎堂禅师奉伽蓝的旨意,特意点化而成的。《语录》写济公初次坐禅,因耐不住,连跌几次,被监寺的打得头上起了鸡皮疙瘩,于是想脱僧衣还俗。“先是伽蓝已告知长老,言天台山出家的罗汉,近差念头,我师可点化他,休得放去。”济公声称无酒肉,又吃不饱;坐禅打跌,又挨打熬不过,问长老:这样如何得成正果?长老叫济公近前,只一掌,道:“此人必悟。”只见道济扒将起来,看着长老胸前只一头,将长老撞翻,跌下禅椅,径奔走了……又去用头撞首座的和尚。长老还说被济公偷走了“禅门大宝”。僧众以为济公疯了,道济道:“我痴则痴,自家知。” ……次早,长老方丈独坐,寻想道济虽如此,未知他参得透否?于是长老召僧众曰:“昨夜三更月正明,有人晓得点头灯。蓦然思起当时事,大道放知一坦平。”济公闻讯上堂道:“弟子记得当时事。” 长老曰:“既然晓得,盍从大众之前发露?” 道济就在法座前打一筋斗,正露出当面物事。众僧掩口而笑,长老道:“真乃吾家之种。”自此,济公则越发疯起来,僧众便称道济为济颠。之后长老在僧众欲责打济公的单子上批了“禅门广大岂不容一颠僧?”(27) 这正是一出绝妙的双簧,长老这一掌分明暗示济公装颠,以颠掩人耳目。这样急啊肉啊,全都有了;且坐禅,挨打,也可一笔勾销。济公果然也“参得透”,领会长老的暗示,便越法疯了。到这里,读者才清楚,济公之“颠”,非本来纯乎自然,发乎本性的“ 颠”,而是本于佛祖旨意以颠掩真,中饱皮囊而已。怪不得济公只在寺里疯癫,寺外却与常人无异。 尤其可笑的是,济公露出物事时,长老曰:“真乃吾家之种。”若非具有慧眼,自然无法从此物事上观见是否为“吾家之种”,不知长老何以观之?我们局外人自然无法知道。然就其露阴行为而言,当属精神分裂症中的“露阴癖”。然推测长老之意,大概是济公露阴,乃是真颠的表现,此颠之真也;且又窥见济公的修元之“元”依旧,故有此言吧。联想到 《西游记》中的唐僧,时时害怕破阳丧身。“我的真阳为至宝,怎肯轻易与你这粉骷髅(28)!”“怎肯丧元阳,坏了佛家德行;走真精,误了本教人身?我若把真阳丧了,我就身堕轮回,打在那阴山背后,永世不得翻身(29)!”《西游记》里的女妖精都以为“唐僧乃童身修行,一点元阳未泄,正欲那他去配合,成太乙金仙呢(30)!”因此可以说,济颠的“颠”完全是长老一手导演的装颠、假颠! 《语录》充斥着佛法无边,因果报应,以及“万物皆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的宗教世俗化观念,真是佛徒自神其教的典型表现。正如鲁迅先生说的:“则有方士亦自造伪经,多作异记,以长生久视之道,网罗天下之逃苦空者(31)。”此《语录》当属“宾主参禅悟道等事”的说经诨经。据此推测《语录》的说书人本身极有可能就是佛徒,或者是佛教信徒。据《武林旧事》开列的说经诨经是僧尼的说书人就有十八人之多。 说书人把说书场演化为宣扬玄机禅理的戒坛,意在最大限度的吸引听众,使听众在公共空间里欣赏小说成了某种公众娱乐和公众狂欢的性质。 “说书人对应众审美期待具有某种揣摩和迎合的性质。一方面,听众的喜悦、满足,意味着说书人的成功,也就意味着小说审美价值的实现。因此,传统小说的叙述与接受过程,往往是说书人不断揣摩听众心理,不断迎合的过程(32)。” 由于“所有人都部分地受对快乐、权力和智慧的这些欲望的促动(33)”,无论那个阶层的听众,内心都有对这些欲望的渴求,于是说书人把自己心理潜藏的心理偶像(或心理心象)表述为神话或超意志力的神异怪谈,以期引起听众的心理投射,激发其内心的幻想以满足愿望,使 “头脑深处的更大的快感释放出来(34)。”从而达到听众增加,生意兴隆,使自己的生存获得最大的利益。 三.僧徒利用民众心理,炮制济公神话,使济公彻底走上神坛。 济公的事略,屡见于僧史,南宋释居简的《湖隐方圆叟舍利济颠》比较贴近地记述了济公的行略。入明后,至少有三种传记见于僧史。 1.释大壑撰的《道济传略》(35)。(详下文) 2.释传灯的《济颠传》(36)。传灯(1554—1628)俗姓叶,号无尽,衢州龙游(今属浙江)人。居天台高明寺,中兴天台宗,人称幽溪大师,编有《天台山方外志》、《幽溪别志》等。传灯的《济颠传》显然是摘录大壑的《道济传略》,表现在:①“母王氏,梦吞日光生”济公。②“乃天台五百应真之流”也,比大壑的增加了“天台”两字,因相传天台山石梁方广寺为五百罗汉道场。③对大壑所记灵异事,仅称其“逆行顺行,言行叵测。其济物利生,神通感应,事迹颇多”。 3.释明河的《二颠师传》(37)。明河(1588—1640),号汰和,吴郡华山寺华严宗僧人。该传记述了二位颠僧:济颠与明颠“皆以素风颠”著称。所写济颠的行状与居简的塔铭相去不远,称济颠“息人之诤,救人之死,皆为于戏谑笑间。神出鬼没,人莫能测。”只是“寒暑无完衣”,表述为“不著裈,形媟露人,姗笑自视。”这显然受《语录》的影响而书。 传灯的《济颠传》与明河的《二颠师传》对后世神化济颠影响不大,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大壑的《道济传略》。为了说明,照录全文如下: 道济,字湖隐,天台李茂春子。母王氏,梦吞日光而生,绍兴三年十二月初八日也。年十八,就灵隐瞎堂和尚远落发。风狂嗜酒肉,浮沉市井,或与群儿呼洞猿、翻筋斗游戏而已。寺众讦之,瞎堂云:“佛门广大,岂不容一颠僧?”遂不敢摒。自是人称济颠。 远公示寂,往依净慈德辉为记室,矢口成文,信笔满纸。尝欲重新藏殿,梦感皇太后,临赐帑金。嘉泰四年,夕醉,绕廊喊:“无明发!”众莫悟。俄而火发毁寺,乃自为募疏,行化严陵,以袈裟笼罩诸山,木自拔,浮江而出。归报寺众曰:“木至江头矣!”将集众搬运,祖曰:“无庸也。”在香积井中,六丈夫勾之而出。监寺欲酬之钱,辞曰:“我六甲神,岂受汝酬乎?”遂御风而去。 濒湖居民食螺,已断尾矣,师乞放水中,活而无尾。九里松酒肆之门,有死人,主人大惧,师以咒驱其尸,忽奔至岭下而毙。一日骤雨忽至,邑生黄者,趋避寺中,师预知其当击死。呼匿左下,衣履之。雷绕左下不得,遂击道旁古松而已。师常为人下火,累有果证。至火化蟋蟀,见青衣童上升,诸显异不可殚述。 嘉定二年五月十六日,忽又喊:“无明发!”寺众咸惊,谓且复火。而师乃索笔书偈曰:“六十年来狼籍,东壁打到西壁。如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书讫,掷笔而逝。荼毗,舍利如雨,葬虎跑塔中,俗寿六十,僧腊四十有三。 时有行脚二僧,遇师六和塔下,授书一封鞋一双,寄往住持崧和尚。崧启视,大骇曰:“道济终时无鞋。此老僧与道济之鞋。荼毗矣,而独不坏耶?”明日,复有泉塘役人自天台回,又寄崧诗云:“片帆飞过浙江东,回首楼台渺漠中。传与诸山诗酒客,休将有限恨无穷,拄杖挑云入乱峰。欲识老僧行履处,天台南岳旧家风。”盖五百应真之流云。 《道济传略》极力神化济公,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杜撰神话。 ①“母王氏,梦吞日光而生。”这是一则创世神话,此类神话在先秦史籍中屡见不鲜,《史记》里就有不少例子。《史记·秦本纪》载:“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38)。”李善注引《河图》曰:“皇帝时,大星如虹,下流华渚,女节意感,生白帝朱宣(39)。” “舜的母亲叫握登,曾因看见大虹,意感而生舜于姚墟(40)。”尧是庆都在欣赏春光时,与赤龙交合而生。黄帝是母附宝见大电绕北斗枢星,感而怀孕二十四月而生于寿丘。 如果说,这些神话,是司马迁对远古母系氏族人类繁衍的困惑而记述,尚可理解。而在人类历史发展到十六世纪的明代,竟创造出母系氏族般“梦吞日光”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神话,以达到“自神其教”的目的,实是荒唐;或者说是 “灭人欲”到了如此严酷地步,竟不要或不认亲生父亲,岂不可笑而又可悲? ②“行化严陵,以袈裟笼罩诸山,木自拔,浮江而出,归报寺众:‘木至江头矣!’将集众搬运,祖曰:‘无庸也。’在相积寺中,六丈夫勾之而出。监寺欲酬之钱,辞曰:‘我六甲神,岂受汝酬乎?遂御风而去。” 此则神话折取道家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符录经咒之法力于济公身上。“袈裟笼罩诸山”使人联想至《封神演义》中的混元气斗法宝,竟把交战双方的兵将均笼于此宝中,连去西天取经返还东土路过的唐僧师徒亦被罩在其中,其法力可谓广且大矣。“六甲神”,乃道教神名,即甲子、甲戊、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大阳神与六丁(丁卯、丁已、丁末、丁酉、丁亥、丁丑)六大阴神相对,统称六丁六甲,《无上九霄雷霆玉经》:“六丁玉女,六甲将军。”据说:“六丁六甲”为天帝役使,能“行风雷,制鬼神。”道士可用符箓召请 “祈禳驱鬼。”《道藏》有《灵宝六丁秘法》、《上清六甲祈祷秘法》(41)。出乎意料,作为僧人的大壑竟也能驱使“六甲神”来香积寺中,为济公古井运木。道为佛用,真可谓“佛法无边”矣! 这种现象的产生绝非偶然,大壑(1525—1576),字元津,钱塘(今杭州)人,净慈寺主持。因能诗工绘,博学善辩,士大夫目之为支道林。曾创修《南屏净慈寺志》。主要生活在明世宗嘉靖年间。从朱元璋开始,明代帝王大都崇尚方术,信奉道教。明 “世宗是明代最崇道教的皇帝(42)”,在这种大环境下,大壑把道教的神祗请来为他帮忙,为佛教使用,也合乎当时现实,并无意间印证了三教合一的时代潮流。况且神魔小说盛行于世,鲁迅先生说: 奉道流羽客之隆重,极于宣和之时,元号归佛,亦甚崇道,其惑故遍行于人间;明初稍衰,比中叶而复极显赫……以方伎杂流拜官,荣华熠耀,世所企羡,则妖妄之说自盛,而影响且及于文章(43)。 大壑很自然受当时文艺潮流的影响,因而把济公传略也写成类似于神魔小说。 另一方面,《道济传略》全盘照抄《语录》的灵异之事六则:①放生断尾螺;②馄饨铺门前死了一人,“师以咒驱其尸”。至岭下而毙。③掩黄生避寺中,免遭雷击。④为蟋蟀下火,见青衣童子上升。⑤济公临终前喊“无明发”。⑥死后在六和塔托行脚僧寄书与鞋。⑦死后托钱塘役人自天台寄诗崧长老。 大壑杜撰《道济传略》,企图利用民众喜欢济公的心理,宣扬佛法无边,阐释禅机玄妙,张扬净慈寺神异,以达到宏教之目的。 果然后世小说家从大壑的《道济传略》中汲取营养,进一步添油加醋,使济公神上加神。比如“古井运木”,著作家无不加以渲染夸大,甚至被目为人类的特异功能。 四.后世济公作品的创作,依然以满足民众的心理为前提。 清末郭小亭在《语录》的基础上,结合大壑的《道济传略》,汇聚280回本的《济公全传》以及 120回本的《评演济公传前后集》,编著了240回本的《评演济公传》。其后坑余生的《续济公传》更是鸿篇巨著。总之,篇幅越来越长,故事越编越多,济公也越来越神。于是小说集侠义、公案、神魔于一体,塑造了一个扶危济困,仗义扶贫,除暴安良,拯弱救死,惩恶扬善的济公形象,使济公成为民众脱离苦海的救世主,成为十全十美的道德化身。 这种济公形象恰恰是生活在末落的封建时代,呻吟于暴政枷锁之中,悲号于帝国主义列强的铁蹄之下的民众所渴望的。民众反抗无力,斗争无能,失败之余,往往希望于英雄豪杰,幻想借助于超人的力量来改变现状,求得精神上的慰藉,于是民间的和专业的作家艺术家利用民众这种心态把侠士剑客、绿林豪杰、神仙道流的特点硬按在济公身上,换句话说,即是袭用济公这个为民众所喜闻乐见的名字,另行构想一部巨制而已。 同样地,在当今时代,作家艺术家依然是迎合、利用民众喜欢济公的心理,从而创造类似于崇拜的偶象,以填塞民众灵魂的荒野,使让民众得到最大限度的心理满足,从而为自己获取最佳的创作效益。济公便走出国门,奔向世界,名震寰宇。于是,艺术家便名利双收,皆大欢喜。济公成了某些人的摇钱树。 纵观济公从一个行为有点疯颠的僧人被棒上神坛,成了忠肝义胆、神机妙算、佛法无边的活佛的全过程,都是“作者的无意识通过作品,得到象征性表现,获得意愿的满足;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通过自居作用,即设身处地去感受,同样得到想象的满足(44)。 ”简言之,是历朝的民众自己使济公从人变成神。 注:⑴转引自许尚枢《天台山济公活佛》,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第90—91页,1997年版。 ⑵《道藏精华录·济祖师文集》,转引自许尚枢《天台山济公活佛》,第89页。 ⑶汉语大字典编纂委员会编,《汉语大字典》缩印本,湖北、四川辞书出版社,第1825页,1992年版。 (4)文正义《解读济公》,首届吴越佛教研讨会论文,见www.Baidu.com新闻网页。许尚枢《天台山济公活佛》引作《赠冯太尉》。 (5)、(6),(41)任继愈主编,《宗教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第67页,第222页,1981年版。 (7)(23)(24)路工编《明清平话小说·钱塘湖隐济颠师语录》,上海古籍出版社,第258页,第262页,第285页,1986年版。 (8)(9)(10)李白《行路难》,《将进酒》,《襄阳歌》,转引自《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第258页,第225页,第255页。1986年版。 (11)(12)杜甫《不见》,《饮中八仙歌》,转引自《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第532页,第433页。1986年版。 (13)徐照《促促词》,转引自《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第1132页,1991年版。 (14)戴复古《庚子荐饥》,同上,第1220页。 (15)赵汝鐩《耕织叹》,同上,第1220页。 (16)韩淲《贺新郎》,《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辞书出版社,第1787页,1988年版。 (17)〔俄〕尼古拉·别尔嘉耶夫,张源等译,《精神与实在》,中国城市出版社,第113页, (18)刘佑平《中华姓氏通书·朱姓》,东方出版社,第155页,2000年版。 (19)(26)(31)(43)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见《鲁迅文集全编》,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第1477页,第1459页,第1460页,第1492页。1995年版。 (20)吴自牧《梦梁录·小说讲经史》,浙江人民出版社,第196页,1984年版。 (21)周密《武林旧事》,浙江人民出版社,第105—106页,1984年版。 (22)路工《明清平话小说·钱塘湖隐济颠师语录》出版说明,上海古籍出版社,第236页,1986年版。 (25)沈其新《中华姓氏通书·赵姓》,东方出版社,第224页,2002年版。 (27)路工《明清平话小说·钱塘湖隐济颠师语录》,上海古籍出版社,第243—244页,1986年版。 (28)吴承恩《西游记·色邪淫戏唐三藏性正修持不坏身》,人民文学出版社,第711页,1984年版。 (29)吴承恩《西游记·姹女求阳元神护道》,人民文学出版社,第1045页,1984年版。 (30)吴承恩《西游记·姹女育阳求配偶心猿护主识妖邪》,人民文学出版社,第1022页,1984年版。 (32)杨联芬《新之启蒙与公众舆论——论晚清新小说的价值》,载《明清小说研究》2003年第四期,第194页。 (33)〔美〕默里·斯坦因著,喻阳译《变形:自性的显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68页,2003年版。 (34)孙恺祥译《弗洛伊德论创造力与无意识·诗人同白昼梦的关系》,中国展望出版社,第51页,1986年版。 (35)载《南屏净慈寺·法嗣门》,转引自许尚枢《天台山济公活佛》,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第93页,1997年版。 (36)传灯《天台山方外志·圣僧考》,香港百通出版社据光绪甲午年佛陇真觉寺原刻本影印,卷之五第七页,2001年版。 (37)明河《补续高僧传》卷十九,见《高僧传合集》,上海古籍出版社,第732页,1991年版。 (38)司马迁《史记·秦本纪》,转引自《中华姓氏通书·赵姓》,东方出版社,第18页,2000年版。 (39)李善注引《河图》,见刘佑平《中华姓氏通书·朱姓》,东方出版社,第23页,2000年版。 (40)孔彦泓《中华姓氏通书·陈姓》,东方出版社,第33页,2000年版。 (42)任继愈《中国道教史》,上海人民出版社,第596页,1991年版。 (44)张隆溪《精神分析与文学批评》,见〔美〕卡尔文·斯·霍尔等著《弗洛伊德心理学与西方文学》,湖南文艺出版社,第225页,1986年版。
出版说明 颠僧济公的故事,肇源深远,宋代已露端倪。明代即有演说济公故事的小说行世。至清代,署称“济公全传”的小说已非一种,济公的故事流传极广。于是,济公传的续集也相继出现,有多至一百二十卷、一千二百回的(见张颖、陈速《通俗小说书目补遗及其他》)。我社“古典通俗小说文库”中已出版有《济公全传》一种,现在推出其续集(续至八集),以满足喜爱济公故事的读者的愿望。 济公的故事,虽为长篇巨制,实际上是由许多独立的故事联缀而成,用今天的话来说,是系列剧而非连续剧。因此,《续济公传》虽名为续集,情节却完全可以独立于《济公全传》之外而存在。而且故事内容与人物形象,与《全传》比也有较大的变化。续集叙述了济公率领弟子,劝导一批忠臣后裔和江湖义士,严惩卖国投降的奸臣和皇亲国戚,平定“大狄国”的内患,以保南宋江山“国泰民安”的种种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济公的活动范围从市井社会拓展到整个朝野江湖,其所作为也从撮合男女美满姻缘、扶危济困、除怪降妖扩展到关系国家安危的军机大事,社会场景更为广阔,情节也特别丰富、曲折,引人入胜。济公的形象也从一个游戏人间行侠仗义的“颠憎”,逐渐演化成一个忠肝义胆、神机妙算、佛法无边的济世活佛。作者实在是将旧时群众心目中理想人物的美德、本领,集于济公一身了。 作为流传于民间的通俗小说,《续济公传》的语言明白流畅,极近口语。济公的滑稽诙谐,自不待说,其他人物的语言也都尽肖口吻,贴近生活,十分生动有趣。 《续济公传》自续六开始,署名“坑余生初稿”,续七序末署“坑余生写于申江心出家之龛中”。据此,作者似为一饱经磨难的出家人,但“出家”云云,或许不过是执笔文人的伪托。成书年代约在清光绪年间。此次整理出版,即以光绪三十四年上海普新书局石印本为底本。原书中个别文字错讹之处,径予改正。整理中有不当之处,敬希读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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