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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 》 醜陋的中國人 》
中國人醜陋嗎?-1
柏楊 Bai Yang
我們的醜陋,來自我們不知道自己醜陋。臺灣著名作傢柏楊以“恨鐵不成鋼”的態度,強烈批判中國人的“髒、亂、吵”、“窩裏鬥”、“不能團结”、“死不認錯”等,指出中國傳統文化有一種濾過性疾病使我們的子子孫孫受感染,到今天也不能痊愈。人民文學出版社隆重推出柏楊生前最後一次授權的雜文——《醜陋的中國人》,本版《醜陋的中國人》與以往在大陸出版的版本內容更為完整。版本獨具特色——人民文學版的《醜陋的中國人》特請著名漫畫傢方成繪製了插圖,柏楊享年八十九歲,方成今年九十歲,兩位年近九旬、都以諷刺見長的老者攜手,自然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另外,著名作傢馮驥纔也特為本版《醜陋的中國人》寫了一篇序言。
中國人醜陋嗎?-1
馮驥纔
人與人確實會擦肩而過,比如我和柏楊先生。
1984年聶華苓和安格爾主持的“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對我發出邀請,據說與我一同赴美的是詩人徐遲。同時還從臺灣邀請了柏楊先生。但我突然出了點意外,沒有去成,因之與這兩位作傢失之交臂,並從此再沒見過。人生常常是一次錯過便永遠錯過。
轉年聶華苓再發來邀請。令我驚訝的是,在我周遊美國到各大學演講之時,所碰到的華人幾乎言必稱柏楊。其緣故是頭一年他在愛荷華大學演講的題目非常紮眼和刺耳:醜陋的中國人。一個演講惹起的波瀾居然過了一年也未消去,而且有褒有貶,激烈猶新,可以想見柏楊先生發表這個演講時,是怎樣的振聾發聵,一石撩起千層浪!其實作傢就該在褒貶之間纔有價值。我找來柏楊先生的講稿一看,更為頭一年的擦肩而過遺憾不已。其緣故,乃是當時我正在寫《神鞭》和《三寸金蓮》,思考的也是國民性問題。
國民性是文化學最深層的問題之一。國民性所指是國民共有的文化心理。一種文化在人們共同的心理中站住腳,就變得牢固且頑固了。心理往往是不自覺的,所以這也是一種“集體無意識”。對於作傢來說,則是一種集體性格。由於作傢的天性是批判的,這裏所說的國民性自然是國民性的負面,即劣根性。魯迅先生的重要成就是對中國人國民劣根性的揭示;柏楊先生在《醜陋的中國人》所激烈批評的也是中國人國民性的負面。應該說,他們的方式皆非學者的方式,不是嚴謹而邏輯的理性剖析,而是憑着作傢的敏感與尖銳,隨感式卻一針見血地刺中國民性格中的痼疾。魯迅與柏楊的不同是,魯迅用這種國民集體性格的元素塑造出中國小說人物畫廊中前所未有的人物形象――阿Q,遂使這一人物具有深刻又獨特的認識價值。當然,魯迅先生也把這種國民性批判寫在他許多雜文中。柏楊則認為雜文更可以像“匕首一樣”直插問題的“心髒”――這也是他當年由小說創作轉入雜文寫作的緣故。故而柏楊沒有將國民性寫入小說,而是通過雜文的筆法單刀直入地一樣樣直瞭瞭地擺在世人面前。他在寫這些文字時,沒有遮攔,實話實說,痛快犀利,不加任何修飾,像把一張亮光光的鏡子擺在我們面前,讓我們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哪兒髒哪兒醜,想想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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