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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著名水利工程學專傢、原清華大學教授
  黃萬裏(1911.8.20-2001.8.27),生於上海,祖籍為原川沙縣,是著名教育傢、革命傢黃炎培第三子;1924年黃萬裏入無錫實業學校學習,1927年進入唐山交通大學(現西南交通大學),1932年畢業。1933年任杭江鐵路見習工程師,參與江山江鐵橋的建造。1934年赴美留學,1935年獲得美國康奈爾大學碩士學位,1937年獲得美國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工程博士學位,是第一個獲得美國工程博士學位的中國人。
  黃萬裏先生的夫人是國民黨元老丁惟汾的小女兒丁玉雋(就職於清華大學)。
  1945年在南京出任水利部視察工程師。1947年至1949年4月出任甘肅省水利局局長兼總工程師,黃河水利委員會委員。1949年3月,赴香港。1949年4月至上海,5月辭去蘭州職務,經廣州到香港。1949年9月到瀋陽,出任東北水利總局顧問。1950年6月回到唐山交通大學任教。1953年被調至清華大學任教。在隨後的年間,他編寫了重要的學術專著《洪流估算》和《工程水文學》。
  1955年4月,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動工。同月,中國水利部召集學者和水利工程師70多人就已開工的黃河三門峽水利規劃方案進行討論。在當時流傳“聖人出,黃河清”的言論下,黃萬裏是唯一反對建造三門峽水庫的與會者,並與其他專傢在會上進行了七天的辯論。
  1957年6月19日,黃萬裏在清華大學校刊上發表散文《花叢小語》,被毛澤東批示“這是什麽話?”,並在《人民日報》以“什麽話”為標題發表。“什麽話”也被作為以後《人民日報》刊登供批判的右派文章的專欄題目。1969年被下放江西鄱陽湖勞動,1974年被揪回清華大學批鬥,並在此期間完成《論治理黃河方略》。1980年2月26日被清華大學黨委“平反”。1998年,黃萬裏被清華大學獲準給研究生授課。
  黃萬裏主張從江河及其流域地貌生成的歷史和特性出發,全面、整體地把握江河的運動態勢;認識和尊重自然規律,把因勢利導作為治河策略的指導思想。他的這一理論,在學術界有廣泛的影響。他一生堅持反對修建黃河三門峽水利工程及長江三峽水利工程,並不是因為他是頭長反骨的人,而是源自其水利的基本理念和對中國水資源的正確評價;但他的治黃策略及對於三峽工程的意見均未被决策者采納;在被“平反”以後,他多次嚮中央去信,闡述自己的觀點,但沒有得到任何答復。
  黃萬裏先生於2001年8月27日在北京抱憾離世,享年90歲。
  黃萬裏先生在去世當月曾對探望他的學生留下遺囑,全文如下:“萬裏老朽手所書 敏兒、瀋英、夫愛妻姝:治江原是國傢大事,“蓄”、“攔”、“疏”及“挖”四策中,各段仍應以堤防“攔”為主,為主。漢口段力求堤固。堤臨水面宜打鋼板樁,背水面宜以石砌,以策萬全。盼註意,註意。萬裏遺囑 2001年8月8日。”除了長江的水利和漢口安危,他沒有提個人及傢屬一句話;他滿腔的深情,火一樣的大愛,全部傾註於祖國人民和他為之耗盡了畢生精力為之忍受了無限屈辱痛苦的江河。
  沒有院士頭銜的學科泰鬥
  在中國,大傢都以為,中國科學院院士或者中國工程院院士(現在又有了中國社會科學院院士)都是最有學問的人,要是兩院院士,那更是了不得了。事實是,在中國,最有學問的科學家,他們都不是院士。原浙江大學校長、後任北京大學校長的馬寅初教授,原清華大學水利係黃萬裏教授,他們都是中國最有學問的科學家,但都沒有院士的頭銜。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至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中國人口過快增長,給中國所帶來的社會、經濟和生態環境的巨大問題,現在大傢都有認識——錯批馬寅初,“多生幾億人”。當時和馬寅初教授有同樣意見的知識分子,不在少數,但是在政治高壓下,能堅持自己觀點、敢於說實話的,衹有馬寅初教授一人。
  黃萬裏教授生前曾說過:“我對三峽工程的意見,屢屢上書中央,先後六次,屢挫屢上。我要求中央領導給我三十分鐘的時間,聽我匯報就可以把問題講清楚,可惜無此機會。當年三門峽還讓公開辯論七天,現在沒有人和我辯論,雜志上也不刊登我的不同意見,我是看不到三峽建成後的後果了。你們還能看見,幫我記着看看,但願我的話不要言中,否則損失太大了。”
  一九五七年,黃萬裏教授舌戰群儒七天,反對建設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難道別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就不知道泥沙會在水庫淤積這個最簡單的道理?黃萬裏教授被打成右派,失去了教書的權利。一九九二年後,黃萬裏教授六次給中央領導寫信,陳述長江三峽大壩工程永不可建的道理。難道別的科學家就不知道泥沙礫石首先是在水庫尾部淤積,會淤塞重慶港,會加大水庫的水力坡度,會淹沒重慶部分市區這個最簡單的道理?歷史已經證明了黃萬裏教授在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的觀點是正確的,並且正在證明着他對長江三峽大壩工程的觀點也是正確的。可惜他的正確理論沒有因為三門峽大壩工程的徹底失敗和長江三峽大壩工程的錯誤而樹立起來,中國政府還在繼續錯誤的水利政策。
  在中國,要做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除了有學問還不夠,還要講真話,不怕政治和學術上的打壓,堅持反對錯誤的决策,甚至要冒着生命的危險。馬寅初教授和黃萬裏教授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楷模,是沒有院士頭銜的學科泰鬥,是鬥士,是英雄!
  孤身反對三門峽工程,被劃為“右派”
  1957年上半年,三門峽工程即將開工。黃萬裏在水文課堂上給同學們講述了他對三門峽工程的看法,一是水庫建成後很快將被泥沙淤積,結果是將下遊可能的水災移到上遊成為人為的必然的災害。二是所謂“ 聖人出,黃河清 ”的說法毫無根據。因為黃河下遊河床的造床質為沙土,即使從水庫放出的是清水,也要將河床中的沙土挾裹而下。在課堂上,他對“聖人出,黃河清”的說法甚為不屑,使人覺得這種說法實出於政治阿諛而缺乏起碼的科學精神。
  早在1956年5月,黃萬裏就嚮黃河流域規劃委員會提出了《對於黃河三門峽水庫現行規劃方法的意見》。這篇文章刊於《中國水利》1957年第八期,並收入了《三門峽水利樞紐討論會資料匯編》(1958年4月水利電力部印)。意見書全面否定蘇聯專傢關於三門峽水庫的規劃,而不是衹在個別問題上持不同意見。 在反右期間,嚮一個黨支部書記提意見就是“反黨” 。指名道姓地說鄧子恢副總理的報告“不正確”。光這一句話就夠右派了。
  1958年11月25日,三門峽工程開始黃河截流。1960年6月高壩築至340米,開始攔洪,同年9月關閘蓄水攔沙,是年潼關以上渭河大淤,淹毀良田80萬畝,一個小城被迫撤離。庫內的水位在漲,庫區的農民一批批揮淚踏上離鄉背井之路。這一切不幾乎都在黃萬裏的預見中嗎?其實,黃萬裏衹是本着科學家的良知,說出了關於黃河及泥沙與三門峽大壩問題的科學的真話,可是他被非民主决策擊敗了,他成了“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
  三門峽水利樞紐
  於是三門峽工程改建的“兩洞四管”方案確立。改建的四條鋼管於1966年7月投入運用,增建的兩個隧洞分別於1967年8月、1968年8月建成,水庫淤積開始減緩,排沙能力依然不足,潼關以上河床“翹尾巴”淤積還在繼續。
  事實雖證明真理在黃萬裏一邊,但令人傷心的是,有些人反而遷怒於提出正確意見的黃萬裏。1961年,黃萬裏“奉命在密雲勞動,與昌黎民工同居同食同勞,所居半自地下掘土築成。”“文革”中更貶他到三門峽挖厠所以示懲罰。
  三門峽工程的一切問題和災難都按黃萬裏的預言來了。我們從這一重大失敗中總結教訓,可以使我們獲得大量思想資源。但傳統文化的慣性卻導致一些人要隱瞞真相,歪麯事實,混淆是非,為自己、為大人物、為尊者,文過飾非。
  六次上書中央談三峽問題
  1980年2月26日,在度過了22年半的右派生涯後,黃萬裏終於獲得了右派“改正的决定”。决定衹有短短幾行,稱:“黃萬裏同志原劃右派問題屬於錯劃。經中共北京市委批準予以改正。恢復政治名譽,恢復高教二級教授的工資待遇。”
  經歷了20多年的冤屈鎮壓,黃萬裏仍沒學會看政治風嚮表達學術觀點。從上三峽大壩的消息傳出後,黃萬裏就先後給衆多國傢領導人上書,不遺餘力地反對在長江三峽上建大壩。
  他認為:從自然地理觀點,長江大壩攔截水沙流,阻礙江口蘇北每年十萬畝的造陸運動;淤塞重慶以上河槽,阻斷航道,壅塞將漫延到瀘州、合川以上,勢必毀壞四川壩田。目前測量底水輸移率尚缺乏可靠的手段,河工模型動床試驗在長期內長段落中尚欠合理基礎,衹可定性,不能定量,不足以推算長江長期堆積量。故此而論, 長江三峽大壩永不可修 。如果是為了發電,可在雲貴湘鄂贛各省非航道上建大中型電站,它們的單價低、工期短,經濟效益比三峽大壩發電要大四倍以上。就流域經濟規劃而言,也應先修四川盆地邊緣山區之壩,如烏江電站等為宜。
  此外,從國防的角度看,大壩建起來後無法確保不被敵襲,也很不安全。黃萬裏預言:“ 三峽高壩若修建,終將被迫炸掉。 ”同時,他還指出,公佈的論證報告錯誤百出,必須懸崖勒馬、重新審查,建議立即停止一切籌備工作,分專題公開討論,不難得出正確的結論。
  198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决定對三峽工程進行論證,黃萬裏教授沒有被邀請參加工程論證。黃萬裏數次給中央領導人和政治局,國務院總理、副總理、國傢監察部寫信,痛述三峽工程的危害。要求中央决策層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陳述為什麽三峽工程永不可建的原因。但沒有答復。
  黃萬裏晚年病重昏迷中仍喃喃呼出:“三峽!三峽,三峽千萬不能上!”2001年8月27日,他帶着無盡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黃萬裏奔走疾呼:三峽工程不能建!
  序:1960年9月,三門峽大壩建成,大壩下閘蓄水。工程總投資預算為13億元,而工程總結算時實際耗資達40億元。對當時的中國來說,這相當於四十座武漢長江大橋的造價。特別是從1959年以來,中國進入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經濟發展出現大倒退,一些農村出現餓死人現象。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三門峽工程跟原子彈試驗工程一樣,得到中央政府財政上的特別優先保證。如果把這40億元用來購買救災糧,至少可以獲得800億斤糧食,這些糧食足以輓救幾千萬中國人的生命。
  整個三門峽工程造成的損失據估算不下百億(相當現在的一千億以上),還涉及到40萬多農民從渭河𠔌地被迫嚮寧夏缺水地區移民,其中15萬來回遷移十幾次,給他們造成了人生中難以想象的慘劇,連國務院派去視察的高官都為之落淚,說:“國傢真對不起你們!”
  1980年2月26日,在度過了22年半的右派生涯後,黃萬裏終於獲得了右派“改正的决定”。决定衹有短短幾行,稱:“黃萬裏同志原劃右派問題屬於錯劃。經中共北京市委批準予以改正。恢復政治名譽,恢復高教二級教授的工資待遇。”
  經歷了20多年的冤屈鎮壓,黃萬裏仍沒學會看政治風嚮表達學術觀點。從上三峽大壩的消息傳出後,黃萬裏就先後給衆多國傢領導人上書,不遺餘力地反對在長江三峽上建大壩。
  他認為:從自然地理觀點,長江大壩攔截水沙流,阻礙江口蘇北每年十萬畝的造陸運動;淤塞重慶以上河槽,阻斷航道,壅塞將漫延到滬州、合川以上,勢必毀壞四川壩田。目前測量底水輸移率尚缺乏可靠的手段,河工模型動床試驗在長期內長段落中尚欠合理基礎,衹可定性,不能定量,不足以推算長江長期堆積量。故此而論,長江三峽大壩永不可修。如果是為了發電,可在雲貴湘鄂贛各省非航道上建大中型電站,它們的單價低、工期短,經濟效應比三峽大壩發電要大四倍以上。就流域經濟規劃而言,也應先修四川盆地邊緣山區之壩,如烏江電站等為宜。
  此外,從國防的角度看,大壩建起來後無法確保不被敵襲,也很不安全。黃萬裏預言:“三峽高壩若修建,終將被迫炸掉。”同時,他還指出,公佈的論證報告錯誤百出,必須懸崖勒馬、重新審查,建議立即停止一切籌備工作,分專題公開討論,不難得出正確的結論。
  1986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决定對三峽工程進行論證,黃萬裏教授沒有被邀請參加工程論證。黃萬裏數次給中央領導人和政治局,國務院總理、副總理、國傢監察部寫信,痛述三峽工程的危害。要求中央决策層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陳述為什麽三峽工程永不可建的原因。但是這些信件都泥牛入海無消息。
  黃萬裏晚年病重昏迷中仍喃喃呼出:“三峽!三峽,三峽千萬不能上!”2001年8月27日,他帶着無盡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在既有三門峽和阿斯旺的前車之鑒、國內也存在衆多反對意見的背景下,三峽工程議案於1992年被七屆人大五次會議以1767票通過,反對177票,棄權664票,贊成票數之少,在人大歷史上是空前的。
  國傢機器需要“標準件”,“獨立思想者”如黃萬裏教授者流,在歷次政治運動中紛紛落馬,或被棄置不用,形成了人才選拔上的“精英淘汰製”,這就為好用聽話的“標準件”入選創造了條件。經過“文革”對文化、道德的摧殘,急功近利的技術思維逐漸占據上風,也就不足為怪了。
  三門峽工程不足四年就現世現報,水利工程逐漸變成了“水害工程”。在難以逆轉的生態災害形成之後,如何恢復生態,能否拆除這個廢物,就成了誰也負責不了的“老大難”。誰又能夠想象,將來三峽工程正式退休以後,後代子孫該如何為它老人傢送終?
  黃萬裏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對三門峽的意見不幸言中,痛心疾首,反復叨念:“他們沒有聽我一句話!”晚年病重昏迷中喃喃呼出:“三峽!三峽,三峽千萬不能上!”帶着無盡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三峽水利工程三峽工程竣工,庫區清污成本和長江航運成本劇增,已是不爭之事實。據三峽工程防汛辦提供的氣象資料顯示,“今年4月份三峽壩區天氣復雜和劇烈變化程度為近50年同期所少見”,請看《中國三峽工程報》的報道:“今年4月三峽壩區氣候反常。氣溫並沒隨夏季的到來逐漸上升,反而呈下降趨勢。4月末平均氣溫不足12攝氏度,4月中旬周邊山區還出了較大範圍的降雪,月內有3次降溫過程,溫差升降劇烈、顛倒錯位的現象嚴重。另外,4月份全月降水量為236.5毫米,破壩區近10年降水量最高紀錄,破宜昌地區近118年同期降水量最高紀錄。”
  三峽庫區地質環境復雜,暴雨、洪水頻發,自古以來就多滑坡。三峽大壩壩址附近區域為堅硬的花崗岩,嚮上遊則多以碎屑岩、碳酸岩為主,包括侏羅紀遺址的粉砂岩。地質容量、環境容量的天然不足,僅國土資源部查明的滑坡就有2490個。近兩年我國南北氣候反常,今年重慶地區大雨滂沱,多處發生山體滑坡。這些現象是否與生態上的變異有關,雖有待專傢們繼續觀察論證,恐怕也無須久待。
  2009年夏,受長江上遊和本地強降雨影響,重慶主要江河水位也普遍上漲,長江寸灘段和嘉陵江等五條中小河流均出現超警戒或保證水位洪水。據當地水文部門監測,8月6日凌晨2時,長江寸灘站洪峰水位達到183.11米,相應流量56700立方米每秒,超警戒水位2.61米。這是2004年以來長江中上遊出現的最大一次洪水過程。
  強降雨天氣導致重慶部分地區引發滑坡泥石流災害。截至5日17時,持續強降雨已緻重慶154萬人受災,緊急轉移安置12.3萬餘人,因災死亡10人,失蹤1人; 農作物受災面積63.6千公頃,絶收面積達4.4千公頃,萬餘間房屋倒塌,16000餘間房屋損壞,當地因災直接經濟損失6億8千萬元人民幣。其中,重慶銅梁、潼南、大足、北碚等區縣受災情況相對較重。
  2009年8月6日,重慶水位達23.51米,超警戒水位1.3米,重慶港朝天門廣場180平臺120級臺階已經全被淹沒。
  特使手記:事實勝於雄辯,2008年南方雪災、2009年四川、重慶地區罕見洪災已經說明一切!
  子女心中的父親黃萬裏
  我父對我教育甚嚴,擇其要點凡三:一、必須尊重農民;二、必須噴出熱血地愛人;三、必須戒驕戒躁。
  必先立志——可自負但虛心校正自己;有秩序地生活:看重時間——活潑我精神;深於一行,仍應廣通;遍訪名師,勿泥於一校;不斷地實地工作,在工作中求進步;隨時學習,跟民衆學習;生平服膺一“義”字,故有大批人相從工作;衹說真話,不說假話——從不留戀舒適生活——心地善良;古首熱腸——熱愛生活,熱愛孩子;在科技領域裏要從最基礎最平凡的工作做起,不怕艱苦,甘於寂寞;知識要廣博,基礎要深厚,思路要開闊,要想人之所未想,不人云亦云;我既是科技工作者,又是詩人;我是用詩人的感情來搞水利的。
  《長河孤旅·黃萬裏九十年人生滄桑》
  書名:長河孤旅:黃萬裏九十年人生滄桑
  作者:趙誠
  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
  原價:28.00
  出版日期:2004.7.1
  作者簡介
  趙誠,1952年11月生。老三屆學生,曾當過工人、炊事員、護理員、建築公司電工等;1978年考入太原師專(現太原師範學院)中文係;1983年春調入中共山西省委黨校任教;1986年在北京大學國際政治係教師進修班進修;現從事國際政治教學;1987年任講師,現為副教授。
  黃萬裏九十年滄桑孤旅:人的命運河的命運
  作者:塗志剛
  這本書可能不是一本優秀的傳記,但它肯定是一本真誠的傳記。趙誠懷着最誠摯的敬意為中國知識分子的又一位良心立傳。
  黃萬裏長期沒有得到機會為治理黃河長江貢獻自己的智慧,對於這位把畢生精力獻給水利事業的知識分子來說,命運並不是公正的。但在絶大多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壓力之下,黃萬裏保持了健全的人格和開放的心態,這是衹有堅持真理的人才能擁有的勇敢。
  客觀地說,因為種種原因的限製,趙誠這本傳記還存在着許多遺憾:細節不夠明晰,黃萬裏的形象也不夠完整,而且也沒有能更多地介入黃萬裏的內心世界。然而在當前的情況下,這本書作為人們瞭解黃萬裏的惟一文本,它的價值是不可磨滅的。
  最早聽說黃萬裏先生的名字,是在黃先生去世之後,清華的曾昭奮先生在《讀書》雜志發表了一篇文章:《江河萬裏》。那時候,除了傳說中的大禹和課本上的李冰,還有那個為《水經》作註的酈道元,我不知道任何一個和水利相關的名詞。
  以這樣的知識背景,我當然無力去理解黃萬裏先生的學術成果,但黃萬裏先生對於長江黃河的付出與執着,卻是任何一個讀者都能夠讀懂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黃萬裏的一生都和萬裏江河連在了一起,1971年,面臨絶境的黃萬裏自以為不久於人世,他留下的“絶筆”是“一死明知素志空,九州行水失斯翁。但教莫絶廣陵散,枉費當年勞苦工”。這位把整個生命都奉獻給了江河的人,江河有知,當把他引為知音吧。
  與6300公裏的長江、5500公裏的黃河相比,黃萬裏90年的人生顯得太短。而在這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裏,這位以治水為己任,立志要讓大江大河為百姓造福的科學家並沒有得到多少大展身手的機會,這是黃萬裏的遺憾,也是長江與黃河的遺憾,當然,也是我們整個民族的遺憾。
  黃萬裏,1913年生,著名的愛國志士、教育傢、原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原全國政協副主席黃炎培先生的第三子。黃傢是個大傢族,在中國現代歷史上也發生了重大的影響,像我國早期音樂教育最重要的奠基人、著名音樂傢黃自就是黃萬裏的族兄。
  黃萬裏兄弟姐妹衆多,大部分都學了理工科,因為黃炎培相信,危難中的中國最需要的是專業技術人才。1931年長江大水,水淹武漢三鎮100天,死亡超過7萬人;1933年黃河十幾處决口,人命財産損失無數,在整個民族的陣痛中,已經擔任鐵路橋梁工程師的黃萬裏决定出國學習水利,學成後治理黃河長江。
  嚴格說來,黃萬裏或許是中國第一個學習過水文學的水利專傢,此前的水利工程師大都長於施工,對於作為水利基礎的水文學卻不甚瞭瞭,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立志治水的專傢不在少數,而大江大河卻始終沒有找到知音。1937年黃萬裏學成回國,他從水文學入門,兼修地理、地質、氣象,這時候已經是土木工程碩士和水利工程博士了。
  黃萬裏在美國曾經駕車四萬五千英裏,看遍了美國各大水利工程,回國後的黃萬裏也曾經徒步考察過金沙江、嘉陵江。一綫的勘測經驗使黃萬裏迅速成為具有強大實戰能力的水利專傢,1947年,這種實戰能力在他擔任甘肅省水利局局長期間得到充分施展,他也得以一展平生抱負,傾心治理黃河。可惜這段經歷太過短暫,1949年,黃萬裏被派往東北工作,那裏的水利領導把他睏得縛手縛腳,幾年之後,兩手空空的他,衹能選擇去大學教書,希望用自己的知識培養新一代的水利人才。
  或許是命運如此,進入了校園的黃萬裏的命運最終還是和黃河連在了一起。
  1950年,黃萬裏成為黃河水利委員會的一員,1955年,在蘇聯專傢的幫助下,中國决定上馬龐大的三門峽水庫工程。和黃萬裏出國留學前國內的情況一樣,蘇聯派來的專傢是搞工程的,他們不懂水文,他們也不瞭解黃河,而當時國內的水利專傢,除了黃萬裏,居然沒有一個人反對蘇聯專傢的意見。最後三門峽工程上馬,黃萬裏因言獲罪。雖然此後的無數事實都印證了黃萬裏的判斷:三門峽大壩建成之後,渭河變成了一條懸河,黃河每年要斷流100多天,而大水更是時時威脅着陝西省。2003年陝西省5年一遇的小洪水竟然釀成了50年一遇的大災,225萬畝良田絶收,500萬人受災,這一切,不能不說是三門峽水庫的原因。而此時的黃萬裏,已經不能再面對這條他情牽一生的大河了。
  黃萬裏境況不佳,在睏境中,黃萬裏既沒有走上絶路,也沒有放棄獨立人格,當年清華校黨委宣佈他是“右”派的時候,黃萬裏說:“伽利略被投進監獄,地球還是繞着太陽轉。”趙誠說在那個萬馬齊喑的年代,黃萬裏真正做到了俯仰無愧於天地,此言非虛。
  黃河之痛也就是黃萬裏之痛,而黃萬裏的命運恐怕讓黃河也不得不嘆息。幾十年來,這位中國最傑出的水利專傢卻始終不能介入水利工作的前沿。上個世紀90年代,三峽工程論證的時候,黃萬裏衹有依靠自己幾十年前徒步勘測時得到的數據,因為新的資料他無法得到!
  2001年8月20日,清華大學為黃萬裏舉行了90壽辰的慶典,大傢都知道,留給這位當代“大禹”的日子恐怕不多了。7天之後,8月27日,黃萬裏走完了90年的人生旅程,這個時候,黃河還依然斷流,而長江三峽也正準備着“舊貌換新顔”。
黃萬裏先生著作
  《治水吟草》1991年6月(無出版社無定價)
  《黃萬裏文集》2001年8月(無出版社無定價)
  黃萬裏教授是蜚聲中外的著名水利工程學專傢,今年8月是他九十華誕。作為晚輩和學生,與他相處也已經數十年了,總覺得應當做點甚麽事,以表達我們對老先生生日的美好祝願。黃萬裏教授一生涉獵群書,知識淵博,視野廣阔,著述豐盛。他立論新穎,常常語出驚人,又能仗義執言,逆流頂風,堅持己見,獨戰多數每每成為學術界和輿論界爭論的焦點。世間對此褒貶不一,同時,對他也朦罩着一縷縷神秘的色彩。然而,由於種種原因,他的諸多言論文章,衹是散見各處,未能集於一册,供人閱讀、評判和研究。近十餘年來,我們在幫助先生打印整理他的講義和文稿時,手邊留下一些資料。於是幾經醖釀,方纔有了編輯出版這本《黃萬裏文集》的動議。這得到黃先生的應允,也得到泥沙研究室和水利係師友們的鼓勵和支持。將我們現有的資料,經過適當篩選,編輯成册,再請先生過目審校,以期能夠趕在他生日之前印出。
  黃萬裏教授早年在唐山交通大學學習,有深厚的數學和力學功底。1932 年畢業以後,任浙贛鐵路見習工程師。1931年和1933年長江、黃河的大水災,促使他改行立志,學水利,治黃河,救國救民。在留學美國康奈爾大學、愛沃華大學和伊利諾大學期間,他不僅學習水利工程的科目,更潛心研讀有關的水文、氣象和地理等學科。1935年和 1936年先後獲得碩士與博士學位。1937 年回國後,任經濟委員會水利處工程師,四川省水利局工程師,涪江航道工程處處長,從底層的實際工作做起。1947年,擔任甘肅省水利局局長兼總工程師,又兼任水利部河西勘測設計總隊隊長,主持隴西農田水利工程。1948年應邀去東北解放區任東北水利總局顧問。
  全國解放以後,到唐山鐵道學院任教。1953年全國高校院係調整,方來清華大學水利工程係擔任教授。1957年,他力陳黃河泥沙問題的嚴重性,批評蘇聯專傢建議的三門峽水庫規劃是錯誤的。指出建庫後泥沙淤積將使黃河北幹流與渭河兩岸大量耕地淤沒,居民將被迫遷移,三門峽水庫不可以修建。同年,因一篇《花叢小語》,被定為“右派”。1964 年,三門峽水庫因泥沙淤積嚴重而討論工程改建時,他不顧自己仍然戴着“右派”帽子,積極提出改建意見。“文革”中他更遭厄運,作為“牛鬼蛇神”被掃地出門,從清華新林院的教授洋房被趕到了地板下積着陳年髒水的北院小屋,每月領得20元生活費。後又被送到江西鯉魚洲農場“勞動改造”,1973年派到清華大學三門峽基地打掃厠所和接受批判。1978年,這時他幾乎是全國最後的一名“右派”,終於也得到平反改正。以後他在清華大學泥沙研究室工作,為教師和研究生開設《統計與隨機理論》、《治河方略》和《治水原理》等課程。同時繼續研究連續介體動力學最大能量耗散率定律,分流淤灌治理黃河策略,華北水資源利用,長江三峽工程,以及明渠不恆定流力學等問題。九十年代以來,他極力反對長江三峽工程的開工,提出了許多十分尖銳的問題,引起世人矚目。
  黃萬裏教授的一些學術觀點和意見,常常不為人所贊同和理解,被斥之為“異端邪說”,遭到反對和批判,得不到公開發表和申辯的機會。有的在被歷史證明確實是正確意見之後,仍然受到許多不公正的待遇。當然,他的見解有的不無道理,有的也確有值得商榷之處。魯迅說過,“倘要完全的書,天下可讀的書怕要絶無;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但是,一個完善的社會應當有充分的大度和包容。何況,在影響到國計民生、影響到子孫後代的重大工程技術問題中,多一些對立面,多一些思考和論證,對於正確的决策和更加完善的規劃設計,總是一件好事。而且有的問題認識正確與否,還有待歷史的檢驗。如果學術上沒有百傢爭鳴,衹有長官意志和“一言堂”,必將堵塞認識真理的道路,阻礙科學技術的進步與繁榮,最後受害的將是國傢和人民。
  數十年來,黃萬裏先生所經歷的坎坷磨難,所遭遇的升降沉浮,在我國知識界中是十分少見的。但是,不論在甚麽情況下,他對學術的嚴謹和認真態度,對民衆父老、對國傢民族的一片赤誠之心,始終沒有改變。在他還戴着“右派”帽子的時候,毅然勇敢地站出來,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意見。文化革命中,他一邊接受批判和勞動改造,一邊卻在研究和草擬他的“治理黃河方略”。改革開放以後,他懷着極大的喜悅和高昂的熱情,培養研究生,為青年教師講課,指導他們進行科學研究。他常常感激國傢給予他這麽高的工資,而自責未能對國傢做出多少貢獻。為了水利係的課程設置,他多次找有關同志,提出應當開設“治河工程學” 的建議。1998 年長江大洪水以後,他更倍感焦急,責備自己過去教學方面的缺陷,主動要求重上講臺,為研究生和教師講授治河原理課程。他對生活充滿希望,堅信真理必將為人們所理解和接受,總能夠保持樂觀嚮上的精神風貌。近些年來,在他身上相繼發現多處癌癥。他一面積極治療,與病魔做鬥爭,一面仍然醉心於長江、黃河等問題的研究,積極嚮有關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見。他對事業執著,勇於堅持真理;為人胸懷坦蕩,處事光明磊落;對晚輩關懷愛護,真誠平等相待。他在我們泥沙研究室和水利係的師生中,贏得了普遍的贊譽和欽佩。
  黃萬裏先生生活的這九十年,是多麽珍貴、多麽難得的九十年啊。在他九十華誕之際,我們願以這本《黃萬裏文集》,表達對他的尊敬和祝福。
  由於時間倉促,除我們現有的資料以外,未能專門去收集其他的資料。連黃先生自己手邊的資料也未能幫他進行整理。所以《文集》中所列文稿,遠非先生著作的全部。但是,他對水利工程學的一些基本理論問題的研究,對黃河治理與長江三峽工程等重大問題的基本觀點,《文集》盡量予以反映。另外,《文集》還收錄有黃先生的部分詩詞,散文和幾篇記者訪談錄。我們希望通過這本《文集》,可以大體瞭解到黃萬裏教授主要的學術成就和對一些重大科技問題的見解,可以觀察到像他那樣一代學人為追求事業、追求真理的執着、艱難和麯折的歷程,也可以多少能夠從中感受到他那鮮明的個性和高尚人品,欣賞到他那優雅的情趣和秀美的文采。
  編輯出版小組
  2001年8月於清華園
包含詞
黃萬裏九十年人生滄桑長河孤旅——黃萬裏九十年人生滄桑長河孤旅黃萬裏九十年人生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