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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
作者: 謝洛特·阿姆斯壯 谢洛特阿姆斯 Zhuang
  關於敵人
  
   根據評論傢的意見,謝洛特。阿姆斯壯的作品《敵人》,是參加埃勒裏。奎
  因偵探雜志第六屆競賽的作品中,最優秀的短篇,它可說是在與敵人持久的戰鬥
  中,追求真理的過程。
  
   謝洛特。阿姆斯壯:美國女詩人、劇作傢及短篇小說作傢。生於密西根州的
  礦城,比喻於威斯康辛大學後,前往紐約,擔任過公司職員及時裝雜志記者。結
  婚後,生下兩個孩子,開始她的寫作生涯,成為《紐約客》雜志的定期投稿作傢。
  不久,發表了一連串以達夫教授被主角的推理小說,一躍而成暢銷書的作傢。
  因達夫推理小說第四集《沒有嫌疑》被改編成電影,她搬到好萊塢居住。此後,
  她也開始為電視的希區柯剋懸疑劇寫劇本。她的作品中,對於情節和危機的描述
  相當生動,適合大衆的口味。
  
   他們離開那遲開的午餐席位,經過天花板甚高而微暗的房間,進入法官的書
  房。他們在那裏輕聲交談着,討論老人的過去和青年的未來。這是一個悶熱的六
  月的星期六下午,時鐘的指針是三點二十分。突然,一件緊張的事情爆發了,原
  本安靜的街上,傳來一陣騷動聲。
  
   季丁傑法官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鏡,站起身子,領着大傢走到那古色古香的門
  廊上。從那裏,可以望見樹木叢生的格林魯街和漢巴尼街的交叉點。在對側街角
  的一間住宅附近,許多小孩和一個大男人扭成一圈。法官傢左側的一間房子裏,
  跑出一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婦人,斜穿過道路,趕到發生騷動的地方。一輛警察巡
  邏車也朝漢尼巴街奔來,在緊急剎車聲中,一名身材高大的警官快速地鑽進騷動
  的人群中,張着手臂,試圖製止那名不斷尖叫的少年。
  
   邁剋。拉瑟嚮法官告退,急急忙忙地離開門廊,橫越馬路,加入那一群人中。
  引起混亂的當事人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有着黃褐色的頭髮和眉毛,湛藍的眼睛,
  鼻子高高地挺起,長得很可愛。他在警官的手臂中拼命掙紮,那名身着藍衣的婦
  人則在一旁叫着:“佛雷廷!佛雷廷!”然而,她的聲音並未輕易地進入少年的
  耳中。
  
   “你這老糊塗!老混蛋!愈老愈混蛋!”少年心中似乎塞滿了憎恨。
  
   “安靜,安靜,閉嘴好不好!”警官用力按住手臂中拼命掙紮的少年。少年
  的咒駡,使那名被駡的大人滿臉通紅。
  
   那個被圍住的大人,身軀略顯肥胖,頭髮已經半禿了,眼球因為戴眼鏡而略
  略凸出,“他們來攻擊我的!”他尖銳地叫着:“他們按我傢的門鈴,衝進來攻
  擊我。”
  
   圍繞在旁邊的七、八名少年,不斷用惡毒的詞彙駡他。很明顯的,這些少年
  與他是對立的。一個身穿印花衣料的小個子婦人和一個穿短褲的男人站在稍遠處,
  望着眼前的騷動。被圍攻的男子傢,紗門被推開了一半,坐在輪椅上的一名婦人
  正擔心地望着這一幕。
  
   距離約三十尺的樹陰下,有一條褐白相間的花狗死在那裏。
  
   法官的客人一直站在門廊處觀看。當法官趕到現場時,情勢已經被控製了。
  他說:“這不是佛雷廷。泰塔斯嗎?還有馬特林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那名男子表情嚴肅地說:“我沒有對那條狗怎麽樣,為什麽說我殺了這個孩
  子的狗呢?法官先生,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努力着,想在這裏過平靜的日子,但
  是這些小鬼,卻把這塊地方弄成了地獄。”他的聲音顫抖這:“我太太的身體不
  好,女兒的腳也不方便。這些小鬼就像斯蘭街的流氓一樣,壞透了!他們來按我
  的門鈴,找我算帳,這個小鬼還想控告我,真受不了!”
  
   法官的臉色略顯蒼白,靜靜地聽着他的話。
  
   一名少女推着輪椅上的婦人,走到門廊上。她的腳有一點跛。
  
   邁剋。拉瑟平靜地問:“馬特林先生,為什麽這些孩子一直強調是你傷害了
  他的狗呢?”
  
   少年們七嘴八舌地吵鬧着。“這個傢夥心地卑劣——”“他是個老糊塗!”
  “一天到晚裝腔作勢——”“動不動就趕我們——”“什麽事不對都怪我們——”
  “——還嚮我媽撒謊——”
  
   他們強調的,無非對方是他們的敵人
  
   “這些小鬼!”馬特林先生想要說些什麽,但卻氣得說不出話來。
  
   “等一等!”兩名瘦長的警官,走嚮狗躺臥的地方。
  
   “誰能設法使那名少年安靜點呢?”邁剋。拉瑟低聲說。
  
   法官俯視着這個發瘋似的小孩,溫和的說:“佛雷廷,我知道你很難過。”
  雖然他企圖安慰對方,但這個老法官太瞭解這個社會。在他的記憶中,有着許多
  類似的小狗死亡事件,而無論怎麽安慰他的主人,都無濟於事。那名少年擡起頭
  來,看了法官一眼,表示不領情,然後又把視綫轉移到敵人身上。
  
   邁剋。拉瑟走近那名似乎與少年有關的藍衣婦人。“你是他的母親嗎?”
  
   “他傢人都出去旅行了。我衹是來照顧他的。”她很快地回答,生怕自己捲
  入這場與己無關的糾紛中。
  
   “能和他的傢人聯絡上嗎?”
  
   “沒有辦法!”她回答得很幹脆。
  
   拉瑟伸手放在少年的肩上,但是他卻露出不友善的神色。佛雷廷的眼睛充滿
  憎恨,一直瞪着敵人——憎恨是不會使人流淚的。
  
   “你——”高個子的警官說:“可不可以拘留這少年一段時間。”
  
   “不行!”拉瑟回答。
  
   瘦瘦的警官回來了。“那衹狗好象是被毒死的。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是剛纔。”少年們回答。
  
   “在哪裏發現的?就在那個地方嗎?”
  
   “在漢尼巴街,就是那個老糊涂家後院的角落裏。”
  
   “我傢後院的角落?”馬特林勃然變色。“你為什麽不說在人行道上發現的?
  為什麽不說實話?”
  
   “本來就是真的!我們纔不會撒謊呢!”
  
   “你們都給我安靜!”警官說:“誰也不許吼叫!”
  
   “我發誓,絶不是在我傢!”馬特林叫喊着:“我今天去打高爾夫球,回傢
  時——梅!”他越過那些人的肩膀叫着:“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站在門廊上的女孩慢慢走下來,兩腳不平衡地移動着。她大約二十歲,不是
  小孩子,但也不算大人。她力求平靜的說:“您是三點左右回來的。那時狗已經
  死了。”
  
   “你說什麽?小姐!”
  
   “這是我的女兒。”
  
   “在我父親回來以前,狗已經死了,也就是說,那是三點以前的事。我在二
  樓看到的,它躺在人行道上。”
  
   “馬特林先生,你駕車經過漢尼巴街時,應該會看到狗吧!”
  
   馬特林想了一想,略顯緊張地說:“那又怎麽樣呢?又不是我殺的。我——”
  
   “他說謊!”
  
   “佛雷廷!”
  
   “你們聽我說——”梅。馬特林說。
  
   “她也在撒謊!”
  
   抓着佛雷廷的警官將他搖一搖。馬特林似乎無法抑製憤怒,勉強說:“梅,
  送你媽回去!”說完,他揮揮手。“不要緊的。”他故意裝出輕鬆的樣子,嚮輪
  椅上的婦人打招呼。“沒什麽好擔心的。”
  
   佛雷廷不再作無謂的掙紮,衹是冷冷地瞪着馬特林。那種眼光,連拉瑟都覺
  得要退縮。梅跛着腳走回傢去。
  
   “應門的是內人。”馬特林說:“這群小鬼就像一群狼,一涌而上。我是能
  瞭解這孩子的心情,但是無論如何,這孩子太沒有教養了,他一直對我充滿敵意,
  我衹好——”
  
   佛雷廷的眼睛眨也不眨。
  
   “你可不可以停止了!”馬特林歇斯底裏地叫着。
  
   “原來如此!”邁剋。拉瑟喃喃自語。“我也這麽想。”季丁傑法官那滿頭
  白發的腦袋點了點,表示同意。
  
   “我們知道有好幾起毒殺狗的事件,”那名瘦警官以職業性的冷靜態度說:
  “但是,這附近從未發生過。”
  
   穿着短褲的男人提一提他的褲帶,相當吃驚地說:“誰會做這種事呢?”
  
   一名少年勇敢的說:“就是那個老混蛋馬特林!”他昂着頭,鼻梁上挂着一
  副眼鏡。“我事費兒。布魯查。”他告訴警官——勇氣十足地。
  
   “我們都知道的!”另一名少年說。“我是艾尼。亞倫。”他的身材很瘦,
  但卻充滿鬥志。
  
   “這個老混蛋馬特林,從來不讓別人侵入他的地盤!”
  
   “就是嘛!他老是守着他的地盤!一定是這個老混蛋做的。”
  
   “一定是!一定是!”佛雷廷。泰塔斯加強地說。
  
   “佛雷廷!”穿着藍衣的婦人說:“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會告訴你爸爸的。”
  她的恐嚇根本無效,因為少年置之不理。
  
   季丁傑法官耐心地說:“佛雷廷,沒有證據不可以隨便誣賴別人地。”
  
   “波斯根本沒有傷害這老傢夥的財産,波斯從來不會害人的,可是,這個老
  傢夥還是將它毒死了。”
  
   “你這滿嘴鬍言的小鬼!”
  
   “你纔滿嘴鬍言!”
  
   警官又搖一搖佛雷廷。“你們看到馬特林先生動手了嗎?”
  
   “我們先到布魯查的傢,然後到泰塔斯傢裏。”
  
   “然後就發現狗死了。”佛雷廷說。
  
   “我什麽都不知道!”馬特林強調着。“真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夾在兩人中間的警官問:“有沒有人看到事情的經過?”
  
   “我一直坐在院子裏。”穿短褲的男人說:“我是德哈堤,也住在漢尼巴街,
  但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穿着印花布料的矮個子婦人開口了:“我是佩姬太太,住在轉角處。警官先
  生,今天早上我看到一個奇怪的男人,走上馬特林傢的臺階。”
  
   “那是社呢們時候的事?太太!”
  
   “十一點左右。他穿得破破爛爛,通過臺階後,在車庫旁邊繞來繞去。”
  
   “他走進屋裏了嗎?”
  
   “沒有。他在那裏逗留了一會兒,手上好象拿着什麽東西,有點鬼鬼祟祟的,
  看來象個流浪漢。”
  
   大人們稍微鬆了一口氣。邁剋。拉瑟說:“真的是流浪漢嗎?太太,你再仔
  細想一想。”
  
   佩姬太太憤慨地說:“你看我像個撒謊的人嗎?”
  
   拉瑟正要開口,發現季丁傑法官的手肘輕輕碰了自己一下。“這位是我的客
  人,叫做邁剋。拉瑟。佛雷廷!”法官的聲音非常溫和。“警官,你放開這個孩
  子吧!我想他應該瞭解了。佛雷廷,馬特林先生當時不在傢,這可能是陌生人做
  的事,也許是意外事件。”
  
   “不是陌生人!也不是意外事件!”
  
   “你還是不瞭解嗎?”法官的聲音稍微提高。佛雷廷閉上嘴,一言不發。警
  官的手一鬆開,他立刻嚮後退,加入其他少年中。他的敵人在那裏!那個殺死狗
  又撒謊的老怪物。大人們雖然還有疑問,但都站在老怪物那一邊!少年們似乎明
  了佛雷廷的想法,擠在他的身邊,聚集成一圈。
  
   法官的一名客人輕聲說:“如果沒有人拯救那個少年——”法官嘆了一口氣。
  
   警官和德哈堤先生同行,從漢尼巴街繞到馬特林傢的後院去查看。馬特林站
  在街角,和佩姬太太談着話,馬特林傢正面窗戶的窗簾已經放下來了。
  
   邁剋。拉瑟走嚮穿藍衣的婦人:“這附近有他的親戚嗎?”
  
   “沒有!”她毫不考慮的回答。
  
   “兄弟呢?呃,您是——”
  
   “我是索瑪斯太太。他沒有兄弟姊妹,是獨生子。因為這個星期是學期的最
  後一周,而他又不願意提高離開學校,所以他的父母沒有帶他同行。”
  
   邁剋。拉瑟那對天鵝絨般的褐色眼睛,浮現一股失望。那名婦人一接觸到他
  的眼神,急忙低下頭:“我也很受不了那個小鬼!他常騷擾人傢!”
  
   拉瑟仔細地聽着:“他很喜歡狗嗎?”
  
   “他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她歪着頭,好象要呼喚那名少年。
  
   “等一等!他們傢人上教堂嗎?這附近有沒有熟識他的牧師或神父?”
  
   “就我所知,這小鬼從來不上教堂的。”婦人以奇怪的眼光望着面前的青年。
  
   “學校呢?他幾年級了?導師是誰?”
  
   “六年級!是一個名叫達娜的女老師。算了,別管這個孩子啦!”
  
   婦人故意提高聲音,似乎要讓少年聽見:“他馬上就會沒事的。”
  
   拉瑟無可奈何地問:“有沒有辦法打電話給他的父母?”
  
   “現在還在途中,大概明天就能回來了。我知道的衹有這些,我衹是來照顧
  孩子的。”她再度提高聲音,企圖引起孩子的註意。“佛雷廷,快回傢洗把臉,
  你知道巧剋力餅幹放在哪裏吧!”
  
   拉瑟眼中那柔軟的天鵝絨消失了,眸子像兩個紐扣般,狠狠瞪着那個婦人,
  然後猛一轉身,走嚮圍着死狗的孩子們。他以平靜的語氣問:“佛雷廷,波斯平
  常都給哪一位醫生看病?你告訴我名字好嗎?”
  
   那個孩子衹是望着他,一言不發。
  
   “我們不知道波斯吃下什麽,對不對?衹有醫生纔會知道,所以應該去看醫
  生。”
  
   孩子終於說出醫生的名字和地址。拉瑟聽一遍就記住了,可見他對這件事相
  當認真。此外,這也是他的才能之一——過耳不忘。“佛雷廷,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們有車子,但是我還需要一條毛毯,要新而柔軟的。”
  
   “我有,佛雷廷!”“我去嚮媽媽要!”孩子們說着,然後一哄而散。
  
   索瑪斯太太皺着眉頭喊道:“不能拿毛毯!”拉瑟用眼睛示意那婦人。
  
   “我會嚮泰塔斯太太解釋一切的。”法官和顔悅色地說。
  
   “真是鬍來!”索瑪斯太太咕噥着,轉過頭,穿過道路離去。
  
   拉瑟望嚮法官,露出一個苦笑,然後走嚮警官。“要等驗屍官,或是直接送
  到獸醫處呢?”
  
   “呃,當然應該請動物驗屍官,但是這裏面也有獸醫該做的事。”
  
   “那麽,我就把狗帶走了。有其他綫索嗎?”
  
   “沒有!”
  
   “你們是否嚮孩子說明過會繼續偵察此事?”
  
   “說了。其實你也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處理。”警官邁着小小的步伐前進。
  “交給動物驗屍官辦理的話,大約到了星期一,就可以查出是什麽毒藥了。按照
  往例來看,若是存心毒死那條狗,在平日應會不停的抱怨狗帶來的睏擾,但是我
  們從未聽過馬特林先生抱怨那條狗。呃,對了,動物驗屍官在星期一才能着手處
  理此事,因為他今天不在城裏。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算查出是誰做
  的,也不過繳少數罰款而已,從沒聽過為了這種事情被定罪的。”
  
   “但是,這個道理能說給孩子們聽嗎?”邁剋。拉瑟說完,咬着嘴唇,法官
  也嘆了一口氣。
  
   “這些孩子實在難纏。”警官說。
  
   邁剋。拉瑟返回時,已經將近五點了。“我該告辭了,謝謝你的招待——”
  他口中說着,但是心中卻沒有寒暄的念頭,所以連下面該說什麽都忘了,衹是呆
  望着法官的臉。
  
   法官的眼神非常溫和。“你很擔心,是吧?”
  
   “法官先生,孩子們並非光是喂飽就夠了,難道在這個高級住宅區中,沒有
  一位婦女真正瞭解孩子嗎?我將孩子們帶到艾倫太太處,但是她卻巧妙的婉拒了,
  因為她不願意沾惹這個麻煩的事件,她所能提供的,衹是蛋糕、可樂和一些玩具
  而已。”
  
   “可是——”
  
   “法官鹹澀懷念感,我們究竟該教孩子們什麽呢?衹要填飽他們的肚皮,讓
  他們玩個痛快,就足夠了嗎?我們應該告訴他們,不要為死去的動物流淚,多想
  想其他的事嗎?”
  
   “那個孩子一定非常孤單。”法官很溫和的說:“衹有到了夜晚,當他被悲
  哀包圍時,他才能學會如何抗拒悲哀,任何人都是這樣的。”
  
   “我希望那個孩子能真正的哀傷,甚至大聲嘆氣。我更希望他能流淚,讓淚
  水衝掉一切的憎恨。我該回傢了,此事實在與我無關,這是女人的工作。”青年
  移動身軀,手卻觸摸到電話。“那個孩子總該有個老師,而她絶不能再擺出一付
  佯裝不知的姿態了。讓我試試看好嗎?”
  
   法官說:“好的,邁剋!”隨即將一把老骨頭塞進椅子裏。
  
   邁剋。拉瑟從教育委員會的名單中,查出電話號碼。“喂,是莉莉安。達娜
  老師嗎?我是邁剋。拉瑟,你知道佛雷廷。泰塔斯吧?”
  
   “是的,他是我班上的學生。”她的聲音很嬌柔。
  
   “他出事了,你知道季丁傑法官的傢嗎?”
  
   “什麽事?”
  
   “佛雷廷的小狗被毒死了,他現在無法控製自己,但是又沒有人幫助他。他
  的父母出外旅行去了,照顧他的保姆又官不住他。”拉瑟拼命找尋適當的說辭,
  但是,仍然無法抑製一腔怒火。“那個女人毫無同情心,一點也幫不上忙。”他
  聽到話筒那邊有喘息的聲音。“達娜老師,你能幫助那個孩子嗎?我是男人,而
  且是外人,而法官先生他——”青年說到這裏,停頓下來。
  
   “已經老了!”椅子裏的法官幫他接下去。
  
   “實在很遺憾……佛雷廷是個很不錯的孩子。”電話那端緩緩的說。
  
   “你和那個孩子是朋友嗎?”
  
   “是的,我們處得很好。”
  
   “那麽,你能來一趟嗎?我們必須除掉那孩子腦中的可怕思想,他認為別兒
  女蓄意毒死他的狗,而且一直堅持着。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對方又喘了一口
  氣。“這裏是格林魯街和漢尼巴街東南方的街角。”
  
   “我知道,我有車子,我會盡量趕去的。”
  
   拉瑟回過頭,法官正咬着嘴唇。“我是否做得太過分了?”年輕人略感歉疚
  的問。
  
   “那個孩子太倔強了。”法官的聲音非常清晰。“不但是你,我也認為必須
  讓這孩子明了些事,可是——”老人稍稍調整他的坐姿。“當然,那個馬特林先
  生也有點傻氣。他有明智的一面,也有愚鈍的一面,所以纔會受到戲弄。其實,
  他已經相當不幸了。與一個有着跛足女兒的寡婦結婚,而剛結婚不久,妻子就病
  倒了,因此他相當辛苦,根本無法照料那麽大的一棟房子。”
  
   “他是做什麽的?”
  
   “是個攝影師。他相當賣力,盡了最大的力量維係那個傢。那個行動不便的
  女孩料理傢務、照顧母親,馬特林則拼命工作,但是一些小口角和焦躁的情緒總
  是持續不斷。而這些,常常是芝麻緑豆的小事。以今天的情形來說,他根本沒有
  必要和孩子們吵起來。”
  
   “孩子們似乎存心招惹他。”青年想了一會兒,說:“那些孩子一定開心極
  了——住在附近的吃人鬼的威脅性,又加深一層了。那是他們共同的目標,共同
  的敵人!”
  
   “不錯!”法官嘆了一口氣。
  
   “這些孩子老是捏造馬特林的故事,不斷造謠生事,盡量打擊那個老傢夥。
  而且,他們所造的謠言都很逼真,不易解釋清楚。”
  
   “是的。”法官不安的說着,從椅子上站起來。
  
   青年摸摸他的黑發。“我總覺得今天的氣氛不對勁。實在看不出這些孩子心
  中在打些什麽主意,誰又是他們的領袖。衹知道他們連結成一體——他們究竟想
  幹什麽呢?”
  
   “最重要的,是找出他們這樣做有什麽意義。”法官簡明的下了斷語。“畢
  竟,這裏不是貧民窟。”他說着,嚮窗口走去。他正想拉起百葉窗時,突然聽到
  小亭子那邊,傳來一些聲音。那群孩子正聚集在梘樹下!“邁剋,你來聽聽他們
  在說些什麽。”
  
   青年快步走到窗前,靜靜的站着。
  
   “我想——我們應該知道比較好。”法官的語氣有點無可奈何。
  
   梘樹下有一塊略凹的草坪,孩子們圍坐在那裏。佛雷廷坐在中間,他的臉綳
  着,眼睛連一分鐘也沒有離開敵人的傢。其他的孩子,有的低下頭,有的看着他,
  有的用曬黑的手玩着小草。
  
   他們沒有交談。一種悲劇性的沉重壓迫感,以及將要發生某事的陰沉氣氛,
  使他們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偶爾,出現彼此交換意見的聲音,但是立刻又消
  失在更陰沉的靜寂中。
  
   法官從文件中擡起頭,問道:“聽到什麽了嗎?”
  
   “聽到了。”邁剋平靜的回答。“這些孩子在指責法律,說法律是腐敗的。
  他們確信馬特林殺了狗,而因為他們是弱小者,所以警方作了不當的處置。為此,
  他們要組建一個保護小狗的自衛隊。他們好象談到正義,也提到了武器。等到夜
  晚來臨,他們打算取出空氣槍——”
  
   “那還了得!”
  
   “請放心,不會出事的。”
  
   “你打算怎麽辦?”
  
   “我一定要製止他們。”
  
   邁剋。拉瑟去敲玻璃窗的時後,索瑪斯太太正在準備晚餐。“有什麽事嗎?”
  
   “索瑪斯太太,你好!我是為佛雷廷的事情來的。”
  
   “佛雷廷?”那個女人擡起頭,扯開喉嚨,好將對方的話擋回去。“他會象
  平常一樣,吃過晚餐,然後上床。佛雷廷的事情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事嗎?”
  
   “今天晚上,我想帶那孩子到我的公寓去,可以嗎?”
  
   “那怎麽成?”憤怒的尖叫立即響起。
  
   “法官先生可以保證——”
  
   “這是什麽話!拉瑟先生。這裏不是我的傢,佛雷廷也不是我的兒子,但我
  必須想泰塔斯夫妻負責。我和你素昧平生,而佛雷廷又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佛雷廷的房間在哪裏?”拉瑟問。
  
   “你問這個做什麽?”那個女人充滿了敵意和疑惑。
  
   “你知道空氣槍放在哪裏嗎?”
  
   她一臉詫異的回答:“在後面的小屋裏,有什麽事嗎?”
  
   拉瑟嚮她解釋一切。
  
   “哈!孩子們說的話!”她嘲笑地說:“你難道不瞭解孩子們嗎?佛雷廷一
  定會回來睡覺的,明天他醒來,氣就消了——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
  
   “但願如此!”
  
   索瑪斯太太拿着馬鈴薯猛敲鍋子,嘴唇憤怒的顫抖着,大概在懷疑這位陌生
  的青年打着什麽主意。
  
   邁剋。拉瑟望望往來的車輛,穿過街道,嚮馬特林傢走去。馬特林親自來應
  門。這間房子的空氣帶有一股黴味,還摻雜有一些動物油的味道,所有傢具都彌
  漫着一股掙紮和絶望的氣息。破損處相當多,但是沒有一個地方修整過。這個房
  子太大了,而金錢和人手都不足,所以管理不善。
  
   馬特林太太無法行走,除此之外,她似乎盡最大的努力當一個好妻子。不過,
  她又好象將大部分註意力,放在她所擔心的事情上,因此浮現着絶望的神色。梅。
  馬特林拖着一隻跛足,慢慢的走過來。
  
   拉瑟以認真的態度說:“馬特林先生,我不知道你和孩子間,為何會發生這
  種問題。不過,我知道這些孩子不懷好意,此刻他們一定在某個地方竊笑。”他
  面帶微笑,企圖嚮馬特林顯示自己的立場。
  
   “他們當然在偷笑了!”馬特林氣憤的說。
  
   “那些孩子不衹說我是女巫。”梅說:“他們常常裝出畏懼我的模樣。其實,
  我纔害怕他們呢!”
  
   馬特林同情的望着輪椅中的婦人。“說實在的,拉瑟先生。”他那尖銳的聲
  音,更顯得有點愚鈍。“他們的本性實在太壞了。”
  
   “他們太過分了。”馬特林太太的聲音很低沉。“我覺得他們很危險。”
  
   “媽,別擔心!”她女兒突然換了一種口氣說:“我絶不會讓媽媽受到任何
  驚嚇,誰也不能傷害媽媽的。”
  
   “梅,不要這麽說,會嚇着你母親的。當然,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她。”
  
   “恐怕事情沒有那麽樂觀。”拉瑟平靜的說:“所以我纔到此地來的。”
  
   馬特林先生的眼睛瞪得老大。“什麽?你說什麽?”
  
   “希望你能瞭解——我是說,今晚你是否可以離開這裏,而且最好到熱鬧一
  點的地方去。”
  
   “不行!”馬特林一口否决,露出一副自大的樣子。“我不能做出那種事!
  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能離開這個傢。”他的聲音提高了,“而且,我怎能
  衹把妻子和女兒留在傢中呢?”
  
   “他們——又要對我們怎樣呢?”馬特林太太邊咳邊問。
  
   拉瑟將梘樹下的談話及空氣槍的事告訴他們。
  
   “魔鬼!”梅。馬特林說:“真是——”
  
   馬特林太太顫抖着說:“艾爾,也許我們一起出去比較好。”
  
   馬特林氣得脖子都脹紅了。“這塊土地和房子都是我們的,我們也繳了稅金,
  有權住在這裏。他們若想對付我們,就來試試看吧!這一次,一定要用法律來對
  付他們。我又沒有殺那條狗,憑什麽——”就像法官說的,馬特林露出愚鈍的一
  面,滿臉通紅,怯懦的眼睛骨碌碌轉動着。
  
   拉瑟站起來。“我想,還是離開這間房子比較好,我衹能這樣勸你了。這是
  最妥當的措施。夫人也不必擔心,因為我——”
  
   “空氣槍是否會打瞎人的眼睛呢?”馬特林太太突然插嘴。
  
   “也許更嚴重。”拉瑟點一點頭。“但我所想——”
  
   “等一等!”馬特林怒吼着:“你是到我傢來嚇唬我們的,對不對?我太太
  身體不好,你沒有權利恐嚇我們。”他站起身來,揮動那肥胖的手臂,大聲咆哮。
  “出去!”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滑稽。
  
   拉瑟不知道自己能否取得輪椅中婦人的理解,衹好起身告辭。梅。馬特林跛
  着腳送他到門口。拉瑟正要離去時,她說:“不論如何,非常感謝你來警告我們。”
  
   拉瑟在人行道上,心中非常頽喪。被夕陽拉長的身影,投射在金黃色的大地
  上。兩旁那些古老的建築,在緑色的背景中閃耀着金色的光輝,流露一種柔和的
  氣氛。他走到那棵大梘樹下,蹲下來,一道光綫透過樹梢,照射在他的身上。
  “情況如何?”
  
   佛雷廷。泰塔斯的表情像被凍結似的,毫無反應。費兒。布魯查卻故作輕鬆
  的說:“一切都很好!”眼鏡的反光遮蔽了他的眼神。
  
   拉瑟正猶豫着是否要開口時,附近的時鐘告訴大傢,晚餐時間到了。一陣陣
  親切的呼喚聲傳了過來。
  
   “是我媽媽!”艾尼。亞倫說。
  
   “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佛雷廷!”
  
   “好的!”
  
   索瑪斯太太的叫聲也夾雜在衆人聲中,佛雷廷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你還好吧?”邁剋。拉瑟問。
  
   “好!”他的回答很簡潔。
  
   拉瑟張開了嘴,但有閉上。佛雷廷穿過草坪,嚮廚房的門走去。後門旁邊有
  一個茶褐色的鞋箱,他脫下短筒運動鞋,扔進鞋箱中。邁剋。拉瑟望着這一幕,
  隔了一會兒,纔搓着雙手,不勝苦惱般地走嚮法官傢的臺階。
  
   “怎麽啦?”法官打開門。“和孩子談過了嗎?”
  
   拉瑟一語不發,坐了下來。
  
   法官走到拉瑟面前。“我們必須告訴那個孩子,他的整個想法都錯了。”
  
   “我無法嚮他解釋。我張開了口,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也許我可以去試一試——”
  
   “你打算說什麽?”
  
   “衹是告訴他事實。”
  
   “談到事實——唯一的事實就是狗死了。”
  
   “沒有事實顯示那是馬特林做的啊!”
  
   “也沒有事實顯示那是流浪漢做的啊!我們毫無綫索。”
  
   “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法官先生,也許那個孩子掌握了我們尚未發現的證據。”
  
   “不可能的,在馬特林回傢以前,她女兒已經看到狗死了——”
  
   “可是,沒有毒殺時的不在場證明啊!”那個年輕人悲哀的說。
  
   “她會撒謊嗎?”
  
   “很難講。”拉瑟嘆了一口氣。“真實與謊言!我們如何讓那些孩子瞭解呢?
  對佩姬太太而言,真實衹是一種主觀的概念,她說:”我像是撒謊的人嗎‘他也
  說:“我願意說真話,請不要做出無理的舉動。’我們究竟到了何時纔會清醒呢?
  午餐時,我們還談到——相信你也記得——人類從漫長的歷史中獲得教訓。但是
  人類仍生存在無盡的痛苦中。我們都同意那是犯錯的緣故,犯錯是唯一的敵人。”
  
   他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們都知道,吐露事實不一定帶着善意。吐露事
  實是件很難的事,那是一種受過訓練的技術,是一種技巧,需要努力聯繫,也需
  要使用頭腦和觀察力,同時還得隨時謙虛的反省。這是科學,也是藝術。我們為
  何不能告訴孩子這些事?為何任憑他們發怒而捏造謊言?為何不讓他們親身體會
  誤解多易形成?為何讓這種暴力的概念存在呢?佛雷廷和那群孩子,從來不曾有
  ‘等一等,或許我錯了’的想法,相反的,他們充滿英雄主義,任意捏造事實,
  將自己當成武藝高強,可以任意伸張正義的英雄。對不起,我說得太多了。”
  
   “你說得不錯!”法官的口氣也很嚴肅。“我也有同感,但是警察可從經驗
  中判別——”
  
   “別提警察了!”
  
   “為什麽?”
  
   “因為他們缺乏同情心。法官先生,我們每個人對於那條狗,都未賦予充分
  的關心。”
  
   “的確!”法官回答。“我瞭解你的意思。我們之中,沒有人仔細去想這條
  狗究竟出了什麽事。”他伸手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鏡。
  
   拉瑟好象萬分疲勞般,低下了頭。“除了整個晚上坐在那個孩子的窗下外,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並不夠。”
  
   法官淡淡地說:“為什麽不去調查狗究竟出了什麽事呢?”
  
   青年的臉色變了。他緩緩的說:“這一點很重要。首先,必須讓佛雷廷産生
  這種想法。如果能把他的註意力轉移到這方面,或許對事情有幫助。”
  
   老人與青年互相凝視着,仿佛是過去與未來的重疊。青年說:“我現在就去
  ——趁着天還沒有黑。”
  
   對孩子們而言,晚餐時間衹是短暫的二十分鐘而已。當那個金發上沒有任何
  裝飾,穿着褐色衣服的女性,從一輛舊車上走下時,他們又圍坐在梘樹下的空地
  了。她走到孩子們旁邊,彎下腰:“佛雷廷,波斯出事了,是吧?就是你在作文
  中提到的那衹小狗嗎?”
  
   “是的,老師。”佛雷廷的聲音沒有發抖,仍然充滿敵意,因為他剛吼完:
  “他們別想欺騙我!”老師坐下來,什麽話也沒說。沒隔多久,老師哭起來了。
  眼淚引發眼淚,一個矮小的少年開始抽泣,到了最後,佛雷廷。泰塔斯也俯着上
  身,垂下頭。老師用手臂環抱他的頭,他的頭靠在老師的膝蓋上。
  
   拉瑟站在小亭中,閉着眼睛,不斷贊美着上帝。過了一會,他越過欄桿,跳
  到地面上。“晚安,我是邁剋。拉瑟。”
  
   “我是莉莉安。達娜。”她看起來相當聰慧。此時,她毫不掩飾臉上的淚痕。
  
   “各位!”邁剋趁勢說:“你們知道自己為什麽而哭嗎?我們應該用自己的
  手,解决這件事。”
  
   孩子們擡起那籠罩着悲哀的小臉。
  
   邁剋很慎重的說:“這件事和兇殺案沒有兩樣,這是一種謀殺。”
  
   “不錯!”佛雷廷說着,站了起來。他的眼淚已經幹了。“兇手就是那個老
  糊塗馬特林。”
  
   “我們需要得到有力的證據。”
  
   莉莉安。達娜小姐望着少年倔強的臉龐。那臉上的神情,似乎是宣佈此事無
  需證據——他心中事這麽想的。她稍微俯下身子:“即使知道對方是誰,也不足
  以輓回波斯的死。波斯是一隻很可愛的狗,我想,這件事一定會使你留下可怕的
  記憶,對不對?”
  
   佛雷廷非常驚訝,眼睛骨碌碌轉動着。
  
   “這是我們的義務。”邁剋愉快的說:“為了波斯,我們應該做一點偵探的
  工作,追查出整個事實。”
  
   “為了波斯,我們的確應該打起精神這麽做。”達娜小姐冷靜而斷然的說。
  
   佛雷廷不由得仰起臉。
  
   “問題是——”拉瑟很快的接下去。“人常會犯了思考錯誤的毛病。無法作
  正確的記憶,就會犯錯。”
  
   “那個老糊塗是在撒謊。”佛雷廷說。
  
   “如果他撒謊。”拉瑟以輕鬆的語氣說:“我們就應該證明他在說謊。我有
  一個計劃,希望達娜老師也能參與。佛雷廷,你選擇兩個夥伴,到附近的每一戶
  人傢作調查。你最好選擇頭腦較好的夥伴,因為要發現真相是很難的的。”他煽
  動少年們的心。
  
   “然後呢?”達娜小姐問。
  
   “然後,由你帶領孩子們跟在後面——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
  
   “我?”她很認真的說:“拉瑟先生,我是學校的老師,不是警察。”
  
   “那有什麽關係?”
  
   “你打算讓我做什麽呢?”
  
   “呃,有點麻煩的事,就是記錄。”
  
   老師咬着嘴唇,“這是多管閑事,而且是被禁止的。”
  
   青年也有同感。“或許還會使你失去目前的職位。”
  
   她不能說不漂亮,眼睛大而明亮,眉毛呈現美麗的弧度,兩頰都有小巧的酒
  窩。她揮動着手:“要使用化妝或其他方法嗎?而且,要問些什麽呢?”她從手
  提包裏掏出一疊紙和鉛筆,看起來頗為精明能幹。由於老師的加入,孩子們的情
  緒穩定多了,團體間呈現較和緩的氣氛。拉瑟註意到大傢的心理,大致說明問話
  的重點。“這件事很重要,所以你們不可輕易受騙,也不能拿回模棱兩可的答案。
  而且,一定要追究對方是怎麽知道的,證據必須完全正確。但是,馬特林先生的
  傢別去,那個地方由我去好了。”
  
   “我不怕他!”佛雷廷兇巴巴的說。
  
   “我取得正確答案的勝算比較大。”拉瑟很嚴肅的說。“我們的目的不就是
  取得正確的答案嗎?”
  
   佛雷廷終於接納他的意思。“那,我們查明事實以後——”
  
   “我們就將收集來的資料,整理出一個頭緒。”拉瑟摸一摸頭髮。“你快點
  選擇夥伴吧!這是很辛苦的工作。”
  
   “費兒!艾尼!”三個小男生和不算高大的老師站起來,剩下的孩子都哭喪
  着臉。
  
   “這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拉瑟先生。”達娜小姐嚴肅的說:“非常感謝你
  加入我們這一邊。”
  
   “我衹是過路人。”青年溫柔的凝視對方的臉。“但你是他們的老師和朋友。”
  一瞬間,她眼中掠過一絲苦悶的神色。“現在都交給你了。”
  
   她昂起頭。“各位,老師負責記錄,我們要出發了。佛雷廷,把臉擦幹淨。
  費兒,把襯衫紮進褲子裏。好,大傢排隊——”
  
   當少年們和老師以疲憊的申請到達法官的傢時,已經將近九點了。似乎被什
  麽睏惑着的邁剋。拉瑟伸出手,準備接過達娜小姐手中的記錄。
  
   “等一下。”達娜小姐說:“法官先生,我們想要請教您一些問題。”
  
   艾尼。亞倫露出牙齒,走上前去。“您今天看到波斯了嗎?”這句話已經反
  復問了好幾次,所以他的口氣相當熟練。法官點點頭。“您看到了幾次?時間是
  什麽時候?”
  
   “一次。呃,好象是正午稍前。那條狗穿過我傢的院子,嚮東邊走去。”
  
   少年們趕緊嚮達娜小姐的記錄望去。佛雷廷緊接着問:“法官先生,您怎麽
  知道是那個時間呢?”
  
   “這個——”法官說:“呃,讓我想一想。當我到窗邊去看客人來了沒有,
  它就是在那時通過的。”
  
   “法官先生,那時是十二點五十五分。”邁剋說。
  
   佛雷廷立刻轉過頭來,問:“你怎能這麽肯定?”
  
   “因為我看過手錶。”拉瑟水大。“我們進餐的時間,正好是十二點五十五
  分。”少年們都點點頭,達娜小姐記下此事。
  
   “我的確記錯了。”法官想了一下說:“應該是將近一點的事。”
  
   費兒。布魯查繼續問:“你是否看到有人走進馬特林傢的車庫或後院呢?”
  
   “沒有看見。”
  
   “您是在屋外看的,還是從哪個位置看的?”
  
   “這個——呃——我離開那張桌子是幾點鐘的事?邁剋!”
  
   “兩點半。”
  
   “您怎能這麽肯定呢?”發問的是佛雷廷。泰塔斯。
  
   “因為當時我在想,若是繼續打擾,會不會太失禮。”邁剋。拉瑟用眼睛嚮
  莉莉安。達娜老師表示賀意,是她把孩子們成功的組成一個偵探隊的。佛雷廷的
  任務,就是詢問對方“何以那麽肯定”。
  
   “你願意發誓——”費兒繼續詢問法官:“當時沒有人在馬特林傢的後院嗎?”
  
   “我的確沒有看到任何人。”法官的口氣很慎重。
  
   佛雷廷緊接着說:“法官先生應該無法看清楚,因為這裏有很多樹遮住。所
  以,他的話不能采信。”
  
   孩子們都望嚮達娜老師,她繼續在紙上作記錄。“謝謝您,我們還要去拜訪
  柯剋先生,嚮他請教一些事情。”
  
   “請慢走。”法官站起來送他們。
  
   拉瑟目送他們的背影離去,天鵝絨般柔和的目光再度出現。隨後,他轉過頭,
  法官正朝他眨眨眼。他坐下來,飛快的查看桌上的資料,一張張遞給法官。
  
   突然他驚訝的擡起頭。莉莉安。達娜小姐正站在門口,註視着他。
  
   “怎麽啦?邁剋!”遞嚮法官的資料無力地下垂着。
  
   “我們能停止了嗎?”她帶着挑戰的神色說。
  
   拉瑟點點頭,轉嚮法官。“我們也許需要藉重警方的力量。”法官站起來。
  “呃,我也這麽想。還有,查一查馬特林先生打高爾夫球的地方,以及清潔隊的
  電話號碼。很抱歉,達娜小姐,我們不能停止,我們除了前進以外,別無他法。”
  
   “衹好如此了。”
  
   當鄰人們三三兩兩的趕來時,已經將近十點了。法官夾雜在人群中,警察局
  長也來了。索瑪斯太太穿着泡泡紗的洋裝,臉綳得緊緊的,好象是被迫而來的。
  馬特林先生、佩姬太太、德哈堤夫婦、貝剋夫婦和十六歲的戴安。布魯查都到了。
  他們以奇怪的眼光,望着圍成一小圈的少年和老師。
  
   最後到達的是邁剋。拉瑟。他得到法官的許可,宣佈會議開始。
  
   “我們是為了調查小狗離奇死亡的事,纔召開這個會議。”拉瑟大聲說。
  “安德森局長,我們相信警方若有足夠的時間,也會這樣做的。但是,我們也知
  道警方非常忙碌,而且在我們之中——”他瞥一眼漆黑的窗玻璃:“似乎有人迫
  不及待,所以纔自行展開調查,不過,現在我們仍然需要你的幫助。”
  
   局長平靜的回答:“我不就是為此事而來的嗎?”在這個場合裏,若要推舉
  權威人士,自非法官和他莫屬。這兩個老人嚴肅地坐在那裏,註視這個氣勢頗盛,
  但是帶有幾分混亂的集會。
  
   “謝謝你。我們想知道的是,那條狗究竟出了什麽事。”拉瑟環視四周。
  “首先,我們曾經懷疑的流浪漢無法成立。”佩姬太太那羽毛胸針微微顫動,拉
  瑟笑着對她說:“佩姬太太,你說今天早上有一個男人走嚮馬特林先生傢的車庫。
  事實上,上午十點四十二分時,清潔隊派了一輛卡車來——停在德哈堤先生傢的
  門口——收集紙屑和破爛。那個人身穿工作服,看起來相當破爛,他根據指示,
  到馬特林先生車庫後面的小儲藏室去,拿一包東西返回卡車。佩姬太太——”邁
  剋。拉瑟滿足似的望着她那發紅的臉:“那個人確實存在,衹是關於他的身份,
  你加入了個人的意見,你並沒有說謊,衹是誤解了。”
  
   青年的臉轉回來。“接着,我們來探查小狗在這一天的行蹤。這一部分頗有
  收穫。”隨着拉瑟的說明,部分人想起整天在此地區活潑奔竄的小狗的模樣,不
  由得露出微笑。拉瑟繼續說:“將近一點鐘時,小狗穿過法官先生的院子,嚮亞
  倫傢的院子奔去。當時,孩子們正在那裏玩球。在這段期間,沒有人看到小狗出
  現在格林魯街和漢尼巴街。不過,咽喉炎剛剛癥愈的戴安。布魯查小姐沒去上學,
  她吃過午餐後,坐在面對馬特林先生後院的門廊下,等待放學路過的朋友。這時,
  她看到的狗不是波斯,而是另一隻小狗剋琪。剋琪是德哈堤先生的狗,兩點左右
  時,在馬特林傢的後院玩耍。如果有毒的餌在兩點時已放置該處,剋琪應該會發
  現的。”
  
   “幸好剋琪沒遇上這種事!”德哈堤先生鬆了一口氣,說:“剋琪是觀賞用
  的小狗哪!”
  
   “但是——”拉瑟很冷靜的說:“波斯一直很親近人們,所以對於它發生的
  意外,我們都很在意。”
  
   “真可恥!”德哈堤先生以憤怒的神情環視四周。
  
   “就是嘛!”貝剋太太也發言了。“波斯是大傢的好朋友。”
  
   “你再說下去吧!”德哈堤憤怒的吼着:“你還發現了什麽?”
  
   “馬特林先生在十一點半出發,去打高爾夫球,因此我們不認為他放了毒餌。”
  
   “當然不是!”馬特林說:“我早就這麽說了,我再也無法忍受你們的冷嘲
  熱諷啦!我沒有撒謊——呃,你們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吧?”
  
   青年靜靜的看着他。“我們衹想確定那條小狗出了什麽事?”馬特林閉口不
  語。
  
   邁剋似乎滿足了,繼續說:“各位,我們都知道人是不足以信賴的。各位對
  今天下午所作的證言中,或許有錯誤的地方——至少我已發現了一件。”
  
   “今天下午,貝剋先生和太太在院子裏忙着。”他繼續說:“當波斯不再玩
  球,而去找貝剋先生傢的小狗史米廷時,正是三點左右。那時,貝剋先生和太太
  正忙着為史米廷洗澡。當他們抓着不喜歡洗澡的史米廷,努力使它聽話時,波斯
  還留在那裏。因此,梅。馬特林小姐說三點以前看到波斯躺在人行道上,是不正
  確的。”
  
   馬特林嚇了一跳。拉瑟斷然地說:“貝剋先生和太太的證言非常清楚,不會
  假的。”似乎常在野外活動而曬得發黑的那對夫婦,點了點頭。
  
   “馬特林先生回傢的時間也很容易確定。戴安看到他了。此外,隔壁的德哈
  堤太太在三點五分開始睡午覺,她能確定時間,因為她在四點半必須起來烤肉。
  她也從二樓的窗戶望見馬特林先生回來。這兩個證人都可以證明,馬特林先生三
  點十分左右,將車子開進車庫,然後下車,從右邊——長着草的那邊——繞過建
  築物。”
  
   馬特林先生擦掉滿臉的汗,但是額頭又冒出了汗珠。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拉瑟捲着手中的指,繼續說:“我們知道,孩子們列隊走嚮費兒。布魯查傢
  的廚房時,是三點十五分。當史米廷洗澡時,波斯就像其他小狗一樣,在旁邊玩
  着水和肥皂泡,所以三點正時,它在漢尼巴街那邊。但是,或許它憑着狗的敏銳
  嗅覺,知道佛雷廷在那裏,因此,你們也可以猜到,它開始沿着漢尼巴街奔跑,
  穿入格林魯街。”
  
   “一定是這樣。”德哈堤凝視着馬特林說:“因為不久後,它就被發現躺在
  格林魯街了。”
  
   邁剋慢慢的說:“除了馬特林先生以外,沒有人進入他傢的後院,而且他到
  過後院不久,狗就死了。”
  
   “戴安沒有看到嗎?”
  
   “戴安的朋友在三點十二分就來了,所以她的證言不能再信賴。”戴安的臉
  變紅了。
  
   “我再也無法忍受了。”馬特林嘶喊着。“為什麽確定是在我傢後院出事的?”
  
   德哈堤先生說:“因為我傢附近沒有毒餌,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你怎麽知道?”馬特林將問題點岔開了。佛雷廷的視綫移到邁剋。拉瑟臉
  上。“為什麽不是在道路上?為什麽不是來往的車輛丟下的?”
  
   拉瑟回答:“那是可能的。不過,歐蒂斯。卡納凡先生的車子在漢尼巴街和
  麗街交叉處拋錨了,他忙着找人幫他推車子。若是有車子在街角處丟出東西,他
  一定會看到的。”
  
   “毒餌發作得真快!它到底吃了什麽東西?”德哈堤問。
  
   “是的,毒性發作得很快,吃下後就無法走動了。它吃得是氰胺化合物。”
  
   馬特林那顫抖的手扶着眼鏡,鏡面已被汗水弄濕了。
  
   “你們之中,還有其他人喜歡攝影吧!”邁剋說。“馬特林先生,府上的地
  下室裏,是不是有氰胺化合物?”
  
   “有……的,但是我一直很小心的管理——”馬特林咳了一聲。
  
   他咳完後,邁剋繼續說:“毒藥是藏在肉裏的,我將肉分析了一下,一半是
  牛肉,其餘的是豬肉和小牛肉。”馬特林先生用指尖捏着喉嚨。“我到附近的四
  傢肉鋪去調查過了,這就是我遲到的原因。”沒有人發笑,佛雷廷以同情的眼光
  看着他。
  
   “這附近至少有五戶人傢要求肉鋪送肉,但是一半牛肉,而豬肉和小牛肉各
  占四分之一的那份,卻是在今天上午十店送到馬特林傢的。”室內響起一股狂風
  似的怒吼。警察局長的身體動了動,人們聽到椅子的摩擦聲。
  
   “總算弄清楚了。”德哈堤憤怒地吼着。
  
   “各位!”拉瑟的語氣很尖銳:“不要太激動。另有一件事必須告訴大傢—
  —那塊肉事調過味的。”
  
   “調味?”
  
   “是的,除了????以外,還有麝香草味。”
  
   “麝香草?”馬特林好象在呻吟。
  
   佛雷廷以睏惑的眼光望着達娜老師,她用手臂摟着他。邁剋繼續以冷靜的聲
  音說:“關於動機的問題,我無法提出證據,因為我不認為有人蓄意毒殺小狗。”
  沒有人作聲。“但是,我們畢竟調查出某些事了。”邁剋。拉瑟的聲音就象滾動
  的椅子,使馬特林感到窒息。“我們還不知道那條狗究竟出了什麽事。馬特林先
  生,你是否可以為我們找出答案。”
  
   馬特林以嘶啞的聲音說:“我希望孩子們離座。”
  
   達娜小姐作出要移動的樣子,拉瑟立刻阻止她。“不!孩子們也希望找出真
  相,而且他們盡了不少力。倘若發現了真相,他們有權知道。”
  
   “你——已經知道了嗎?”馬特林的聲音變成了嗚咽。
  
   “我到過你的高爾夫俱樂部。”邁剋說:“也看過你的垃圾焚化爐,所以我
  知道大概的情形。不過,我仍然希望從你的口中說出來。”
  
   德哈堤催促着:“快,快點!”馬特林用雙手掩住臉。
  
   邁剋平靜的說:“我想,這其中出了一點差錯。很遺憾馬特林先生毒死了那
  條狗,但是他絶對沒有這種打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
  
   馬特林開口了:“抱歉——我——實在說不出口——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但那實在是很難吃的東西,那種藥草的味道——就是那種麝香草——那原是我當
  午餐用的,但我根本無法下咽,所以我在俱樂部另外買了一份餐點。”
  
   邁剋。拉瑟點點頭。
  
   馬特林繼續說下去,他的聲音顫抖着。“我真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條狗吃
  的是那塊肉——真的——當你們說那小狗死了的時候。”
  
   “不錯!”邁剋接下去說:“所以你憤怒的表示自己沒有做錯,那時,你根
  本沒有時間考慮那條狗出了什麽事。”
  
   “拉瑟先生,我沒有說謊。我怎麽知道那裏面摻有毒藥呢?我回傢後,必須
  悄悄的丟掉那個漢堡,因為我不願意傷害做那份午餐的人,我一直是那麽盡力的
  維護——”馬特林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但那卑鄙的傢夥——”他的眼球好象
  要迸出來了。“卻存心要我死!”他那凸出的眼球骨碌碌轉動着,最後停在佛雷
  廷的臉上,喘着氣說:“你的小狗救了我的命。”
  
   “是的。”邁剋接下去說:“佛雷廷的狗救了你的命,或許,你的女兒還在
  做着有毒的漢堡哩!”
  
   大傢都嘆了一口氣。“府上的焚化爐裏應該留有面包。”邁剋。拉瑟說:
  “但你的女兒很快的察覺那條狗的遭遇,所以將面包藏了起來。就是因為這樣,
  當你傢門前發生糾紛時,她出來得很遲,而且還撒了謊。”安德森局長站起身子。
  
   “她的母親——”馬特林瘋狂似的喊着:“她的母親——”
  
   邁剋。拉瑟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她的母親一直為着你們之間的不合而苦惱
  ——非常的苦惱。她大概想要獨占母親的關心。”
  
   莉莉安。達娜小姐緊緊的摟住佛雷廷。“波斯是一隻偉大的狗。”她的聲音
  壓過他人。“它雖然死了,卻救了一條人命。佛雷廷,波斯是一隻最好的狗。”
  
   佛雷廷似乎尚未接受這突然的事實,衹是被單純的悲哀擊倒。他靠在老師身
  上,默默流着淚。
  
   大傢去找梅。馬特林時,她不在傢。後來,發現她在泰塔斯傢後院的小儲藏
  室中,好象在找尋什麽。
  
   第二天,泰塔斯夫婦回來後,得知了小狗死去和兒子的事,因為法官、邁剋、
  拉瑟和達娜老師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們。泰塔斯太太流下眼淚,泰
  塔斯先生則緊緊握着拉瑟的手說:“我一定會好好的把槍收藏起來。”這時,他
  的妻子嚮他喉道:“你應該好好管教兒子,給他一些教訓——啊,達娜老師,太
  謝謝你了。”
  
   法官站在門廊上,望着黑發青年和金發女郎一起坐車離去,並嚮他們揮手告
  別。
  
   “我想,達娜老師喜歡拉瑟先生。”艾尼。亞倫說。
  
   “你怎能這麽肯定?”佛雷廷。泰塔斯回答。
《敵人》
詩人: 歌麯作者 Ge Quzuozhe

No. 3
  在有階級的社會中,與人民相對的社會成員。敵人與人民的矛盾,稱為敵我矛盾。在中國現階段,敵人包括一切反抗社會主義革命和敵視、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社會勢力和社會集團。
No. 4
  ◎ 敵人 dírén
No. 5
  企圖使某人或某事受到損害,或企圖推翻使某人某事遭到失敗的人
No. 6
  互相仇恨而敵對的人或敵對的方面
No. 7
  然倉皇中不可落於敵人之手以死。——清· 全祖望《梅花嶺記》
No. 8
  敵對的方面;敵對的人。《管子·七法》:“故不明於敵人之政,不能加也;不明於敵人之情,不可約也。”《北史·王雅傳》:“時大軍失利,諸將皆退, 雅 獨拒之。敵人見其無繼,步騎競進。” 清 昭槤 《嘯亭續錄·宋哲宗之明》:“近閲 金 人《弔伐録》,有 趙佶 陰使黃門盜殺傢嗣之語,雖出敵人污衊,未可遽信,然豈盡無因哉?” 陳毅 《十年》詩:“用白刃同 日 寇肉搏,嚮敵人巢穴裏投進烈火。”
英文解釋
  1. n.:  foe,  foeman,  enemy,  sth
法文解釋
  1. n.  ennemi, adversaire
近義詞
仇人, 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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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足球豪門敵臺
包含詞
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