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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哀宗完顔守緒(1198年-1234年2月9日),原名守禮,女真名寧甲速,金宣宗第三子,母明惠皇后王氏。哀宗本是一位比較有作為的皇帝,即位後,鼓勵農業生産,停止侵宋戰爭,與西夏修好,進行內部改革,鏟除姦佞,重用抗蒙名將,收復了不少土地,使金國呈現出一片全新的景象。可是此時的蒙古勢不可當,正大四年(1227年)滅西夏後即全力伐金,在天興元年(1232年)的三峰山之戰中,金軍主力潰敗,金國滅亡之勢已不可免。蒙軍進圍汴京,守軍奮力抵抗,當年汴京大疫,凡五十日,從各城門運出的死者有九十餘萬人,貧不能葬者尚未包括在內。哀宗在十二月離開汴京,北渡黃河,後奔歸德(今河南商丘),最後來到蔡州(今河南汝南),然蒙古大將史天澤一路緊追不捨,在蒲城殲滅了完顔白撒的八萬精兵。天興二年(1233年)八月,蒙古召宋兵攻破唐州(今河南唐河),哀宗欲與宋連和,派使者嚮宋人說:“蒙古滅國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我,我亡必及宋。唇亡齒寒,自然之理。”宋人不許。
金哀宗之遺骸則被宋將孟珙與蒙將塔察兒所分。據蒙古伊兒汗國宰相拉施特主編的《史集》載,塔察兒僅獲得金哀宗的一隻手。金哀宗大部分遺骸被宋軍帶回首都臨安告太廟。宋廷最後按洪咨夔的建議處理了金哀宗遺骸,藏於大理寺獄庫。自殺後,群臣上廟號為哀宗,後有金朝大臣認為“哀”字不足評價完顔守禮一生,故又謚號“義宗”。宿州有僭位者,謚曰莊皇帝。故官僑於宋朝的人,私謚曰閔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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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哀宗生於金承安三年(1198年)八月二十三日,初名守禮,金衛紹王時為金紫光祿大夫。貞祐元年(1213年),宣宗登基後,晉封其為遂王,並任秘書監,後改樞密使,總攬金國軍政大權。貞祐三年(1215年),皇太子完顔守忠因中都失守,憂鬱而死。其子皇太孫完顔鏗在次年也早逝。貞祐四年(1216年)正月,完顔守禮被立為皇太子,四月,宣宗賜名守緒。
元光二年十二月(1224年1月),金宣宗駕崩,享年62歲。同年,27歲的完顔守緒繼位。正大元年(1224年)六月立妃徒單氏為皇后。面對危局,金哀宗力圖振作,即位後立即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對內,大膽起用完顔合達、犯人完顔陳和尚等女真卓越將領,起用胥鼎等文武兼備的致仕官員;對外,改變宣宗的對夏、宋政策,與西夏與南宋停戰、和解,專力抗擊蒙古。在金哀宗及其將士大臣的努力下,同時由於蒙古成吉思汗西徵的影響,金朝抗蒙戰爭形勢一度有所好轉,如在正大五年(1228)的大昌原一戰,金忠孝軍提控完顔陳和尚以四百騎大破蒙軍八千之衆,取得了金蒙戰爭中的最傑出的勝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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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金朝的國勢到此已經積重難返,哀宗雖竭盡全力,終究獨木難支,無力回天。正大八年(1231年)十一月,拖雷率蒙軍四萬南下,取道南宋進攻金朝南部的金州,哀宗命完顔合達、移剌蒲阿由陝西引兩省軍三十萬南下堵截。不久,窩闊臺率蒙軍北路軍攻剋金朝北部河中府,意欲與拖雷會師。天興元年(1232年)正月,雙方大戰於鈞州三峰山,拖雷未待窩闊臺命令,率蒙軍趁大雪奮擊金軍。金軍對突來的大雪毫無準備,戰鬥力急劇下降,“兩省軍大潰,合達、陳和尚、楊沃衍走鈞州,城破皆死之。”經三峰山會戰、鈞州戰役,金軍主力喪失殆盡,良將盡死,自是再也無法與蒙軍抗衡。蒙軍迅速包圍汴京,金軍堅守將近一年,汴京城內瘟疫大起,糧食緊張,金哀宗於是於天興元年十二月離汴京前往歸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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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興二年(1233年)六月,因歸德形勢惡化,哀宗又逃往蔡州。蒙軍隨即進兵蔡州,圍困之。八月,金哀宗遣使使宋藉糧,遭南宋拒絶。十一月,宋將孟珙、江海率軍二萬、運糧三十萬石出兵助蒙滅金,合圍蔡州。
天興三年(1234年)正月,蔡州已被圍三個月,城中糧盡。初九夜,哀宗傳位於宗室完顔承麟。次日,承麟受詔即皇帝位。十一日(儒略歷2月9日),正在行禮,蔡州城南已經立起宋軍旗幟,諸大臣亟出抗敵。宋軍攻破南門,蒙軍攻破西城,雙方展開激烈巷戰,四面殺聲震天。金軍將士頑強抵抗,幾乎全部戰死或自殺殉國。哀宗自縊於幽蘭軒,享年37歲。昭宗完顔承麟聞知哀宗死訊,“率群臣入哭,謚曰哀宗”,“哭奠未畢,城潰。”退保子城,同日死於亂軍中,金亡。近侍焚哀宗屍,收哀宗骨,葬於汝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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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宗諱守緒,初諱守禮,又諱寧甲速,宣宗第三子。母曰明惠皇后王氏,賜姓溫敦氏,仁聖皇后之女兄也。承安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生於翼邸,仁聖無子,養為己子。泰和中,授金紫光祿大夫。宣宗登極,進封遂王,授秘書監,改樞密使。貞祐初,莊獻太子守忠薨,立皇孫鏗為皇太孫,尋又薨。四年正月己卯,立守禮為皇太子,仍控製樞密院事,詔略曰:“子以母貴,遂王守禮地鄰塚嫡,慶集元妃,立為皇太子,其典禮有司條具以聞。”四月甲午,用太子少保張行信言,更賜名守緒。元光二年十二月庚寅,宣宗崩。辛卯,奉遺詔即皇帝位於柩前。壬辰,詔大赦,略曰:“朕述先帝之遺意,有便於時欲行而未及者,悉奉而行之。國傢已有定製,有司往往以情破法,使人罔遭刑憲,今後有本條而不遵者,以故入人罪罪之。草澤士庶,許令直言軍國利害,雖涉譏諷無可采取者,並不坐罪。”
正大元年春正月戊戌朔,詔改元正大。庚子,上居廬,百官始奏事。秘書監、權吏部侍郎蒲察合住改恆州刺史,左司員外郎泥旁古華山同知楨州軍州事,逐二姦臣,大夫士相賀。邠州節度使移剌術納阿卜貢白兔,詔曰:“得賢臣輔佐,年𠔌豐登,此上瑞也,焉事此為。令有司給道裏費,從之本土。禮部其遍諭四方,使知朕意。”丁巳,詔朝臣議修復河中府。禮部尚書趙秉文、太常卿楊雲翼等言,陝西民方疲敝,未堪力役。遂止。戊午,上始視朝。大司農、守汝州防御使李蹊為太常卿,權參知政事。平章政事荊王守純罷,判睦親府。參知政事僕散五斤罷,充大行山陵使。尊皇后溫敦氏、元妃溫敦氏皆為皇太後,號其宮一曰仁聖,一曰慈聖。百官入賀於隆德殿。是日,大風飄端門瓦。赤盞合喜權樞密副使。有男子服麻衣,望承天門且笑且哭。詰之,則曰:“吾笑,笑將相無人;吾哭,哭金國將亡。”群臣請置重典,上持不可,曰:“近詔草澤諸人直言,雖涉譏訕不坐。”法司唯以君門非笑哭之所,重杖而遣之。南陽民布陳謀反,伏誅。
三月,熒惑犯左執法。戊申,奉安宣宗御容於孝嚴寺。辛亥,丞相高汝礪薨。癸醜,葬宣宗於德陵。甲寅。起復邠州節度使致仕張行信為尚書左丞。以延安帥臣完顔合達戰禦有功,授金虎符,權參知政事,行尚書省事於京兆,兼統河東兩路。夏四月癸酉,宣宗祔廟,大赦中外。熒惑犯右執法。
五月戊戌,平章政事把鬍魯薨。癸卯,樞密副使完顔賽不為平章政事,權參知政事石盞尉忻為尚書右丞,太常卿李蹊為翰林承旨,仍權參政。甲辰,賜策論進士孛術論長河以下十餘人及第,經義進士張介以下五人及第。戊申,賜詞賦進士王鶚以下五十人及第。詔刑部,登聞檢、鼓院,毋銷閉防護,聽有冤者陳訴。
六月甲戌,宰執請擊鞠,上以心喪不許,辛卯,立妃徒單氏為皇后。遣樞密判官移剌蒲阿率兵至光州,榜諭宋界軍民更不南伐。秋七月己亥,詔諭百官各勤乃職。癸卯,補修大樂。
九月,樞密判官移剌蒲阿復澤、潞、獲馬千疋。鼕十月戊午,夏國遣使來修好。
十二月乙巳,恆州刺史蒲察合住有罪,伏誅。甲寅,宣宗小祥,燒飯於德陵。改定辟舉縣令法,以六事課縣令。京東、西、南,陝西設大司農司,兼采訪公事,京師大司農總之。左丞張行信言:“先帝詔國內,刑不上大夫,治以廉恥。丞相高琪所定職官犯罪的决百餘條,乞改依舊製。”上不欲彰先帝之過,略施行之。
二年春正月甲申,有黃黑之昆。夏四月辛卯朔,恆山公武仙自真定府來奔。起復平章政事致仕莘國公胥鼎為平章政事,行省事於衛州,進封英國公。甲午,以京畿旱,遣使慮囚。鈞、許州大雨雹。丁酉,宿、鄭州雨傷麥。
五月丁醜,以旱甚責己,避正殿,減常膳,赦罪。蘇椿自大名來奔,詔置椿許州。秋七月,都水蒲察毛花輦殺人,免死除名。
八月,鞏州元帥田瑞反,行省軍圍之,其母弟十哥殺瑞出降,赦其罪,以為涇州節度使,世襲猛安。
九月,夏國和議定,以兄事金,各用本國年號,遣使來聘,奉國書稱弟。鼕十月,以夏國修好,詔中外。新軍政改總領為都尉。己酉,以誅田瑞詔中外。癸亥,遣禮部尚書奧敦良弼、大理卿裴滿欽甫、侍御史烏古孫弘毅為夏國報成使,國書稱兄。乙亥,面諭臺諫完顔素蘭、陳規曰:“宋人輕犯邊界,我以輕騎襲之,冀其懲創通好,以息吾民耳。夏人從來臣屬我朝,今稱弟以和,我尚不以為辱。果得和好,以安吾民,尚欲用兵乎。卿等宜悉朕意。”移剌蒲阿及宋人戰於光州,獲馬數千,數人千餘而還。內族王傢奴故殺鮮於主簿,權貴多救之者,上曰:“英王朕兄,敢妄撻一人乎?朕為人主,敢以無罪害一人乎?國傢衰弱之際,生靈有幾何,而族子恃殺一主簿,吾民無主矣。”特命斬之。詔有司為死節士十有三人立褒忠廟。禁宿、泗、青口巡邊官兵,毋復擅殺過淮紅衲軍。詔趙秉文、楊雲翼作《龜鏡萬年錄》。
三年春正月丁巳朔,夏國遣使來賀。
三月,陝西旱。平章政事胥鼎復請致仕,不許。詔尚書省議省減用度。夏四月辛卯,親享於太廟。郕國夫人車經禦路,過廟前,馭者乘馬,二婢坐車中,俱不下,詔係獄杖之。辛醜,以旱,遣官禱於濟瀆。癸卯,祈於太廟。禁傘扇。河南大雨雹。己酉,遣使慮囚,遣使捕蝗。
五月己未,大雨。宋兵掠壽州境。癸亥,永州桃園軍失利,死者四百人。乙醜,大雨。壬申,詔諭庾州趙甫等,能以土地來歸,當任使之。
六月辛卯,京東大雨雹,蝗盡死。壬子,詔諭高麗及遼東行省葛不靄,討反賊萬奴,赦脅從者。秋七月庚午,平章政事英國公胥鼎薨。
八月,移剌蒲阿復麯沃及晉安。辛卯,詔設益政院於內廷,以禮部尚書楊雲翼等為益政院說書官,日二人直,備顧問。鼕十月丁酉,夏使來報哀。
十一月庚申,議與宋修好。戊辰,又議之。己巳,宋忠義軍夏全自楚州來歸,楚州王義深、張惠、範成進以城降,封四人為郡王。辛未,改楚州為平淮府,以夏全等來降,赦諸路從宋及淮、楚官吏軍民,並其傢屬。甲戌,遣使夏國賀正旦。丙子,夏以兵事方殷來報,各停使聘。大元兵徵西夏,平中興府。召陝西行省及陝州總帥完顔訛可、靈寶總帥紇石烈牙吾塔赴汴議兵事。詔諭陝西兩省,凡戎事三品以下官聽以功過賞罰之,銀二十五萬兩從其給賞。遣中奉大夫完顔履信等為吊祭夏國使。
四年春正月辛亥朔。壬戌,增築中京城,瀎汴城外濠。
二月,蒲阿、牙吾塔復平陽,執知府李七斤,獲馬八千。
三月,簽勞效官充軍,有怨言,不果用。以銀贖平陽虜獲男女,分賜官軍者聽自便。大元兵平德順府,節度使愛申、攝府判馬肩竜死之。大元兵復下平陽。己巳,徵夏稅二倍。夏五月丁醜,議乞和於大元。大元兵平臨洮府,總管陀滿鬍土門死之。陝西行省進三策:上策自將出戰,中策幸陝州,下策棄秦保潼關。不從。
六月戊申朔,遣前御史大夫完顔合周為議和使。丙辰,地震。太白入井。賜詞賦經義盧亞以下進士第。秋七月,大元兵自鳳翔徇京兆,關中大震。工部尚書師安石為尚書右丞。壬辰,以中丞烏古孫卜吉、祭酒裴滿阿虎帶兼司農卿,簽民軍,勸率富民入保城聚,兼督秋稅,令百姓知避遷之計。丁酉,赦陝西東、西兩路,賜民今年租。
八月庚戌,詔有司罷遣防備丁壯、修城民夫,軍須差發應不急者權停。己巳,萬年節,同知集賢院史公奕進《大定遺訓》,待製呂造進《尚書要略》。是日,大風落左掖門鴟尾,壞丹鳳扉。隕霜,禾盡損。李全自都復入楚州據之,遣總帥完顔訛可、元帥慶山奴守盱眙,與全戰於龜山,敗績。鼕十月辛酉,右拾遺李大節、右司諫陳規劾同判睦親府事撒合輦姦贓,不報。壬戌,外臺監察御史諫獵,上怒,以邀名賣直責之。詔贈德順府死事愛申、馬肩竜等官。以淮南王爵招李全。
十一月乙未,未時,日上有二白虹貫之。丁酉,獵於近郊。
十二月,真授李蹊參知政事。大元兵下商州。壬子,遣使安撫陝西,以牛千頭賜貧民。
五年春正月丁醜,親祭三廟。庚辰,遣知開封府事完顔麻斤出如大元吊慰。丙戌,議擊盱眙。辛卯,以龜山之敗,降元帥慶山奴為定國軍節度使。
二月乙巳朔,大寒,雷,雨雪,木之華者盡死。癸醜,詔有司以臨洮總管陀滿鬍土門塑像入褒忠廟。書死節子孫於禦屏,量材官使之。
三月甲戌朔,群臣請依祖宗故事,樞密院聽尚書省節制,不從。乙酉,監察御史烏古論不魯剌劾近侍張文壽、張仁壽、李麟之受饋遺,麯赦其罪而出之。夏四月甲辰朔,以御史言三姦不已,凡四日不視朝。八日,議放還西夏人口。丙寅,右丞師安石薨。親衛軍王咬兒酗酒殺其孫,大理寺當以徒刑,特命斬之。
五月癸巳,定國軍節度使慶山奴以受賂,奪一官。
六月壬戌,以旱,赦雜犯罪死已下。秋七月戊子,同判睦親府事撒合輦出為中京留寧,行樞密院事。
八月乙卯,以旱,遣使禱於上清宮。甲子,參知政事白撒為尚書右丞,太常卿顔盞世魯權參知政事。增築歸德行樞密院,擬工役數百萬,詔遣權樞密院判官白華喻以農夫勞苦,減其工三之二。以節制不一,並衛州帥府於恆山公府,命白華往經畫之。
九月庚寅,雨足,始種麥。鼕十一月辛巳,進宣《宣宗實錄》。
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完顔麻斤出以奉使不職,免死除名。壬子,完顔奴申改侍講學士,充國信使。以陝西大寒,賜軍士柴炭銀有差。京兆、鳳翔府司竹監進竹,令分給之。
六年春二月丙辰,樞密院判官移剌蒲阿權樞密副使。耀州刺史李興有戰功,詔賜玉兔鶻帶、金器。以丞相完顔賽不行尚書省事於關中,召平章政事完顔合達還朝。移剌蒲阿率忠孝軍總領完顔陳和尚忠孝軍一千騎駐邠州。遣白華馳諭蒲阿以用兵之意。詔樞密更給忠孝軍馬疋,以漸調發都尉司步卒及忠孝馬軍屯京西。以白華專備軍須。
三月乙亥,忠孝軍總領陳和尚有戰功,授定遠大將軍、平涼府判官,世襲謀剋。夏五月,隴州防御使石抹鼕兒進黃鸚鵡,詔曰:“外方獻珍禽異獸,違物性,損人力,令勿復進。”秋七月,罷陝西行省軍中浮費。
八月,移剌蒲阿再復澤、潞。
九月,洮、河、蘭、會元帥顔盞蝦麻進西馬二疋,詔曰:“卿武藝超絶,此馬可充戰用,朕乘豈能盡其力。既入進,即尚廄物也,今以賜卿,其悉朕意。”鼕十月,移剌蒲阿東還,令陳和尚率陝西歸順馬軍屯鈞、許。大元兵駐慶陽界。詔陝西行省遣使奉羊酒幣帛乞緩師請和。
十一月,遣使鈞、許選試陝西歸順人,得軍二千,以藝優者充忠孝軍,次充合裏合軍。
十二月,詔副樞蒲阿、總帥紇石烈牙吾塔、權簽樞密院事完顔訛可救慶陽。罷附京獵地百裏,聽民耕稼。
七年春正月,副樞蒲阿、總帥牙吾塔、權簽院事訛可解慶陽之圍。以訛可屯邠州,蒲阿、牙吾塔還京兆。夏五月,詔釋清口宋敗軍三千人,願留者五百人,以屯許州,餘悉縱遣之。賜經義詞賦李瑭以下進士第。秋七月,以平章政事合達權樞密副使。
八月,賜陝西死事孤????引及絹,仍量材任使。大元兵圍武仙於舊衛州。鼕十月,平章合達、副樞蒲阿引兵救衛州。衛州圍解,上登承天門犒軍,合達、蒲阿並世襲謀剋。移剌蒲阿權參政事,同合達行省事於閿鄉,以備潼關。
八年春正月,大元兵圍鳳翔府。遣樞密院判官白華、右司郎中夾𠔌八裏門諭閿鄉行省進兵,合達、蒲阿以未見機會不行。復遣白華諭合達、蒲達將兵出關以解鳳翔之圍,又不行。夏四月丁巳朔,赦。全免京西路軍錢一年。旱災州縣,差稅從實減貸。大元兵平鳳翔府。兩行省棄京兆,遷居民於河南,留慶山奴守之。
五月,李全妻楊妙真以全陷沒於宋,構浮梁楚州北,欲復宋讎。遣合達、蒲阿屯桃源界滶河口,以備侵軼。宋八裏莊人拒其主將納合達、蒲阿。詔改八裏莊為鎮淮府。秋七月,宋將焚浮梁。
九月丙申,慈聖宮皇太後溫敦氏崩,遣誥園陵制度務從儉約。大元兵駐河中府。慶山奴棄京兆東還。召合達、蒲阿赴汴,議引兵趨河中府,懼不敢行,還陝州,出師至冷水𠔌而歸。大元兵攻河中府,合達、蒲阿遣元帥王敢率兵萬人救之。鼕十月,右丞相賽不致仕。
十一月丁未,大元進兵嶢峰關,由金州而東。省院議以逸侍勞,未可與戰。上諭之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竭肝腦以養軍。今兵至不能逆戰,止以自護,京城縱存,何以為國,天下其謂我何?朕思之熟矣,存與亡有天命,惟不負吾民可也。”乃詔諸將屯軍襄、鄧。
十二月己未,葬明惠皇后。河中府破,權簽樞密院事草火訛可死之,元帥板子訛可提敗卒三千走閿鄉。詔赦將佐以下,杖訛可二百以死。合達、蒲阿率諸軍入鄧州,楊沃衍、陳和尚、武仙皆引兵來會。出屯順陽。戊辰,大元兵渡漢江而北,丙子,畢渡。合達、蒲阿將兵禦於禹山之前。大元兵分道趨汴京,京城戒嚴。是夜二鼓,合達、蒲阿引軍還鄧州。大元兵躡其後,盡獲其輜重。
天興元年,是年本正大九年,正月改元開興,四月又改元天興。春正月壬午朔,日有兩珥。大元兵道唐州,元帥完顔兩婁室與戰襄城之汝墳,敗績。兩婁室走汴京。遣完顔麻斤出等部民丁萬人,决河水衛京城。癸未,置尚書省、樞密院於宮中,以便召問。起前元帥古裏甲石倫權昌武軍節度使,行元帥府事。合達、蒲阿引軍自鄧州赴汴京。乙酉,以點檢夾𠔌撒合為總帥,將步騎三萬巡河渡,權近侍局使徒單長樂監其軍。起近京諸色軍傢屬五十萬口入京。丙戌,大元兵既定河中,由河清縣白坡渡河。丁亥,長樂、撒合引兵至封丘而還。戊子,左司郎中斜卯愛實上書請斬長樂、撒合以肅軍政,不從。都尉烏林答鬍土一軍自潼關入援,至偃師,聞大元兵渡河,遂走登封少室山。壬辰,衛州節度使完顔斜捻阿不棄城走汴。甲午,修京城樓櫓及守禦備。大元兵薄鄭州,與白坡兵合,屯軍元帥馬伯堅以城降,防御使烏林答咬住死之。乙未,大元遊騎至汴城。丁酉,大雪。大元兵及兩省軍戰鈞州之三峰山,兩省軍大潰,合達、陳和尚、楊沃衍走鈞州,城破皆死之。樞密副使蒲阿就執,尋亦死。武仙走密縣。自是,兵不復振,己亥,徐州行省完顔慶山奴引兵入援,義勝軍校侯進、杜正、張興率所部北降,慶山奴入睢州。庚子,禦端門肆赦,改元開興。辛醜,潼關守將李平以關降大元。壬寅,扶溝民錢大亨、李鈞叛,殺縣令王浩及其簿尉。庚戌,許州軍變,殺元帥古裏甲石倫、粘合仝周、蘇椿等,以城降大元。
二月壬子朔,慶山奴謀走歸德,至陽驛店遇大元兵,徐帥完顔兀裏力戰而死,慶山奴被擒,使招京城,不從。睢州刺史張文壽棄城從慶山奴,皆死之。甲寅,大元兵徇臨渙,攝縣令張若愚死之。戊午,次盧氏。關、陝行省總帥兩軍及秦、藍帥府軍棄潼關而東,與之遇,天又大雪,未戰而潰。行省徒單兀典、總帥納合合閏敗死,完顔重喜降,斬於馬前。都尉鄭倜殺都尉苗英亦降。秦、藍總帥府經歷商衡死之。大元兵下睢州。庚申,翰林待製馮延登北來歸。乙醜,大元兵攻歸德。庚午,起復右丞相致仕賽不為左丞相。括京師民軍二十萬分隸諸帥,人月給粟一石有五鬥。
五月辛巳,遷民告出城者以萬數,賽不、白撒不聽。乙酉,以南陽郡王子思烈行尚書省於鄧州,召援兵。丙戌,拜天於大慶殿,詔白撒致仕。放京城四面軍,李辛不奉詔。丁亥,鑿洧川漕渠,尋罷之。馮延登以奉使有勞,授禮部侍郎。戊子,裕州鎮防軍將領賀都喜率西軍二千人入援,放遷民出京。辛卯,大寒如鼕。密國公璹薨。汴京大疫,凡五十日,諸門出死者九十餘萬人,貧不能葬者不在是數。癸巳,楊春入據亳州,觀察判官劉均死之。辛醜,上禦香合,面責宰相。乙巳,將相受保城爵賞。
六月庚戌朔,詔百官舉大將,衆舉劉益,不能用。癸醜,飛虎軍二百人奪封丘門出奔。甲寅,以出師錮門禁。乙卯,白撒開渠於私第東。丙辰,閱官馬,擇瘠者殺以食。丁巳,封仙據徐州,徒單益都走宿州,推張興行省事。庚申,塞京城四門,以便守禦。壬戌,國安用入徐州,殺張興,推封仙為元帥,以主州事。己巳,詔贈禦侮中郎將完顔陳和尚鎮南軍節度使。立褒忠廟碑。權參知政事楊糹廷罷。辛未,復修汴城。以疫後,園戶、僧道、醫師、鬻棺者擅厚利,命有司倍徵之,以助其用。甲戌,宿州鎮防千戶高臘哥、李宣殺節度使紇石烈阿虎父子,請行省徒單益都主帥事,益都不從,率其將吏西走,至𠔌熟遇大元軍,死之。乙亥,左丞李蹊送曹王與其子仝俱還。丁醜,恆山公武仙殺士人李汾。
七月庚辰朔,兵刃有火。辛巳,軍士撾登聞鼓乞將劉益。癸未,尚書右丞顔盞世魯罷。吏部尚書完顔奴申為參知政事。甲申,飛虎軍士申福、蔡元擅殺北使唐慶等三十餘人於館,詔貰其罪,和議遂絶。乙酉,都人揚言欲殺白撒,密詔遣衛士護其傢。丙戌,軍士毀白撒別墅。斜捻阿不妄殺市人之過其門者以靖亂。丁亥,拜天於承天門下,出內府及兩宮物賜軍士。戊子,下令招軍。辛卯,簽民為兵。鞏昌民百二十人赴援。乙未,宿州帥衆僧奴稱國安用降,遣近侍直長因世英等持詔封安用為兗王,行京東等路尚書省事,賜姓完顔,改名用安。新軍有撾登聞鼓者,杖殺之。乙巳,金、木、火、太陰會於軫、翼。丙午,參知政事完顔思烈、恆山公武仙、鞏昌總帥完顔忽斜虎率諸將兵自汝州入援,以合喜為樞密使,將兵一萬應之,命左丞李蹊勸諭出師,乃行。
八月己酉朔,合喜屯杏花營,又益兵五千人,始進屯中牟故城。庚戌,發丁壯五千人運糧,餉合喜軍。辛亥,完顔思烈遇大元兵於京水,遂潰,武仙退保留山,思烈走禦寨,中京元帥左監軍任守貞死之。合喜棄輜重奔至鄭門,聚兵乃入。甲寅,免合喜為庶人,籍其傢以賜軍士。降監軍長東為符寶郎。丁巳,釋奠孔子。戊午,括民間粟,己未,籍徒單兀典、完顔重喜、納合合閏傢貲。前儀封令魏璠上言,“鞏昌帥完顔仲德沉毅有遠謀,臣請奉命往召。”不報。戊辰,免府試。起復前大司農侯摯為平章政事,進封蕭國公,行京東路尚書省事。己巳,摯帥兵行至封丘,將士將潰,摯止之,乃與衆還汴。壬申,聽無軍傢口戍京。甲戌,金木星交。乙亥,賣官,及許買進士第。丙子,詔罷括粟,復以進獻取之。丁醜,京城民楊興入貲,授延州刺史。戊寅,劉仲溫入貲,授許州刺史。
九月戊寅朔,詔減親衛軍。己醜,軍士殺鄭門守者出奔。壬辰,起上黨公張開及臨淄郡王王義深、廣平郡王範成進為元帥。以前御史大夫完顔合周權參知政事。乙未,以榜召民賣放下年軍需錢,上戶田租如之。辛醜,夜大雷,工部尚書蒲乃速震死。
閏月戊申朔,遣使以鐵券一、虎符六、大信牌十、織金竜文禦衣一、越王玉魚帶一、弓矢二賜兗王用安,其父母妻皆贈封之。又以世襲宣命十、郡王宣命十、玉免鶻帶十付用安,其同盟可賜者即賜之。辛亥,遣張開、溫撒辛、劉益、高顯率步軍護陳留、通許糧道。罷貧民進獻糧。戊午,招鄉導。己未,有箭射入宮中,書姦臣姓名,兩日而再得之。辛酉,再括京城粟,以御史大夫合周、點檢徒單百傢等主之。丙寅,括粟使者兵馬都總領完顔九住以粟有蓬稗,杖殺孝婦於省門。
十月,以前司農卿李渙飛語,詔左丞李蹊、戶部侍郎楊綎係獄,將以軍儲失計坐罪。俄蹊、綎並除名,而止籍綎傢貲。渙遂權戶部尚書。尋赦殘欠糧,其應以糧事係者皆釋之。詔徵諸道軍,期以十二月一日入援。
十二月丙子朔,以事勢危急,遣近侍即白華問計,華對以紀季以酅入齊之義,遂以為右司郎中。甲申,詔議親出。乙酉,再議於大慶殿,上欲以官奴、高顯、劉益為元帥,不果。是日,除拜扈從及守京城官。以右丞相、樞密使兼左副元帥賽不,平章政事、權樞密使兼右副元帥白撒,右副元帥兼樞密副使權參知政事訛出,兵部書權尚書左丞李蹊,元帥左監軍行總帥府事徒單百傢等率諸軍扈從。參知政事兼樞密院副使完顔奴申,樞密副使兼知開封府權參知政事習捏阿不,裏城四面都總領、戶部尚書完顔珠顆,外城東面元帥把撒合,南面元帥術甲咬住,西面元帥崔立,北面元帥孛術魯買奴等留守。除拜既定,以京城付之。擢魏璠翰林修撰,如鄧州招武仙入援。丁亥,上禦端門,發府庫及兩府器皿宮人衣物賜將士。戊戌,官奴、阿裏合謀立荊王不果,朝廷知其謀,置不問。庚子,上發南京,與太後、皇后、諸妃別,太慟。行次公主苑,太後遣中官持米肉遍犒軍士。辛醜,至開陽門外,麾百官退。詔諭戍兵曰:“社稷宗廟在此,汝等壯士也,毋以不預進發之數,便謂無功,若保守無虞,將來功賞顧豈在戰士下?”聞者皆灑泣。是日,鞏昌元帥完顔忽斜虎至自金昌,為上言京西三百裏之間無井竈,不可往,東行之議遂决,以為尚書右丞從行,遂次陳留。壬寅,次杞縣。癸卯,次黃城。丞相完顔賽不之子按春有罪,伏誅。甲辰,次黃陵堈。乙巳,諸將請幸河朔,從之。
二年正月丙午朔,濟河,北風大作,後軍不剋濟。丁未,大元兵追擊於南岸,元帥完顔豬兒、賀都喜死之,建威都尉完顔兀論出降。己酉,上哭祭戰死士於河北岸,皆贈官,斬兀論出二弟以殉。赦河朔,招集兵糧,議取衛州。元帥蒲察官奴將忠孝軍千人,東面元帥高顯、果毅都尉粘哥咬住領軍萬人為前鋒,至蒲城。庚戌,上次漚麻岡,平章政事白撒、元帥和速嘉兀底不繼至。辛亥,白撒引兵攻衛州,不剋。乙卯,聞大元兵自河南渡河,至衛之西南,遂退師,丁巳,戰於白公廟,白撒敗績,棄軍東遁。元帥劉益、上黨公張開亦遁,並為民傢所殺。益部麯王全降。戊午,上進次蒲城,復還魏樓村。李辛自汴京出奔,伏誅。己未,上以白撒謀,夜棄六軍渡河,與副元帥、合裏合六七人走歸德。庚申,諸軍始知上已往,遂潰。辛酉,司農大卿蒲察世達、元帥完顔忽土出歸德西門,奉迎上入歸德。赦在府囚。軍民普覃一官,賜進士終場王輔以下十六人出身。遣奉御術甲塔失不、後弟徒單四喜往汴京奉迎兩宮。白撒還自蒲城,聚兵於大橋,不敢入。壬戌,遣使召白撒至,數其罪,下之獄,仍籍其傢財賜將士,曰:“汝輩宜竭忠力,毋如斯人誤國。”人予金一兩。七日,白撒及其子忽土鄰皆死獄中。右丞相賽不致仕。右丞完顔忽斜虎行省事於徐州。官奴再請率兵北渡,女魯懽不可。遣歸德知府行戶部尚書蒲察世達、都轉運使張俊民如陳、蔡取糧,以元帥李琦、王璧護之。戊辰,安平都尉、京城西面元帥崔立與其黨韓鐸、藥安國等舉兵為亂,殺參知政事完顔奴申、樞密副使完顔斜捻阿不,勒兵入見太後,傳令召衛王子從恪為梁王,監國。即自為太師、軍馬都元帥、尚書令,尋自稱左丞相、都元帥、尚書令、鄭王。弟倚平章政事,侃殿前都點檢,其黨孛術魯哥御史中丞,韓鐸副元帥兼知開封府,折希顔、藥安國、張軍奴、完顔合答並元帥,師肅左右司郎中,賈良兵部郎中兼右司都事,又署工部尚書溫迪罕二十、吏部侍郎劉仲周並為參知政事,宣徽使奧屯舜卿為尚書左丞,戶部侍郎張正倫為尚書右丞,左右司都事張節為左右司郎中,尚書省掾元好問為左右司員外郎,都轉運知事王天祺、懷州同知康瑭並為左右司都事。開封判官李禹翼棄官去。戶部主事鄭著召不起。是日,右副點檢溫敦阿裏,左右懷員外郎聶天驥,御史大夫裴滿阿虎帶,諫議大夫、左右司郎中烏古孫奴申,左副點檢完顔阿散,奉御忙哥,講議蒲察琦並死之。遂送款大元軍前。癸酉,大元將碎不泬進兵汴京。甲戌,立閱隨駕官屬軍民子女於省署,及禁民間嫁娶,括京城財。兩宮值變不果行,答失不以其父咬住、四喜以其妻奪門而出,庚午至歸德。上怒二人,皆斬於市。乙亥,遣右宣徽提點近侍局事移剌粘古如徐州,相地形,察倉庫虛實。白華如鄧州召兵。
三月乙醜,石盞女魯懽乞盡散衛兵出城就食。官奴私與國用安謀,邀上幸海州,不從。蔡帥烏石論鎬以糧四百餘斛至歸德,表請臨幸,上遣學士烏石論蒲鮮以幸蔡之意諭其州人。戊辰,官奴以忠孝軍為亂,攻殺馬用,遂殺尚書左丞李蹊、參知政事石盞女魯懽、點檢徒單長樂,從官右丞已下三百餘人。上赦官奴,暴女魯懽罪狀,以官奴為樞密副使、權參知政事,左右司郎中張天綱為戶部侍郎、權參知政事。辛卯,官奴真授參知政事,兼左副元帥。官奴以上居照碧堂,禁近諸臣無一人敢奏對者。上日悲泣言曰:“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死之主,但恨朕不知用人,緻為此奴所囚耳。”遂與內局令宋圭等謀誅官奴。夏四月壬午,徐州行省完顔忽斜貢執王德全並其子誅之,及其黨王琳、楊璝、斜卯延壽。召經歷商瑀用之。魚山從宜嚴祿叛歸漣水。庚寅,陳州都尉李順兒殺行省粘葛奴申及招撫使劉天起,送款於崔立。張俊民、李琦奔汴京。王壁還歸德。癸巳,崔立以梁王從恪、荊王守純及及諸宗室男女五百餘人至青城,皆及於難。甲午,兩宮北遷。甲辰,鄧州節度使移剌瑗以其城叛,與白華俱亡入宋。
六月己卯,官奴及其黨阿裏合、白進皆伏誅。上禦雙門,赦忠孝軍,以安反側。遂决策遷蔡,詔蔡、息、陳、潁各以兵來迓。中京留守、權參政烏林答鬍土棄城奔蔡。壬午,中京破,留守兼便宜總帥強伸死之。戊子,召徐州行省完顔忽斜虎赴行在所,以抹捻兀典代行省事,郭恩為總帥兼節度使。辛卯,上發歸德,留元帥王璧守之。壬辰,次亳州。癸巳,以亳州節度使王進、同知節度使王賓徵民丁運鐵甲糗糧,留權參政張天綱董之,就遷有功將士。臨淄郡王王義深據靈璧望口寨以叛,遣近侍直長女奚烈完出將徐、宿兵討之,義深敗走漣水,入宋。丙申,亳州鎮防軍崔復哥殺守臣王賓等,張天綱以便宜授復哥節度使,罷運鐵甲糗糧,州人乃安。己亥,上入蔡州,詔尚書省為書召武仙會兵入援。徐州行省抹捻兀典赴蔡州。起復右丞相致仕賽不代行省事。
七月癸卯朔,麯赦蔡州管內雜犯死罪以下。官吏軍民普覃兩官,經應辦者更遷一官。弛門禁,通衆貨,蔡人便之。乙巳,以烏古論鎬為御史大夫,總帥如故,張天綱為御史中丞,仍權參政,完顔藥師為鎮南軍節度使,兼蔡州管內觀察使。戊申,左右司郎中烏古論蒲鮮兼息州刺史,權元帥右都監,行帥府事。徵行元帥權總帥婁室簽樞密院事。己酉,選室女備宮中使令,已得數人,以右丞忽斜虎諫,留識文義者一人,餘聽自便。乙卯,遣魏璠徵武仙兵。丁巳,護衛蒲鮮石魯負祖宗御容至自汴,敕有司奉安於乾元寺。前御史中丞蒲察世達、西面元帥把撒合自汴來歸。辛酉,武仙劫將士,謀取宋金州,至淅水衆潰。行六部尚書盧芝、侍郎石玠謀歸蔡州,仙追芝不及,遂殺玠。丁卯,定進馬遷賞格,又定括馬罪格,以簽樞密院事權參政事抹捻兀典領其事。遣使分詣諸道,選兵會於蔡。己巳,以蒲察世達為吏部侍郎,權行六部尚書。
八月癸酉朔,以秦州元帥粘哥完展權參知政事,行省事於陝西。諭以蠟書,期九月中徵兵上會於饒豐關,欲出宋不意,以取興元。甲戌,大元使王楫諭宋還,宋以軍護其行,青山招撫盧進得邏吏言以聞,上為之懼。丁醜,上閱兵於見山亭。癸未,元帥楚弁復立壽州於蒙城,詔遷賞有差,州縣官皆令真授。乙酉,大元召宋兵攻唐州,元帥右監軍烏古論黑漢死於戰,主帥蒲察某為部麯兵所食。城破,宋人求食人者盡戮之,餘無所犯。宋人駐兵息州南。丙戌,詔權參政抹捻兀典、簽樞密院事婁室行省、院於息州。丁亥,烏古論鎬權參知政事,兀林答鬍土為殿前都點檢。庚寅,初設四隅機察官。壬辰,息州行省抹捻兀典以兵襲宋人中渡店,斬獲甚衆。乙未,萬年節,州郡以表來賀二十餘所。辛醜,設四隅和糴官及惠民司,以太醫數人更直,病人官給以藥,仍擇年老進士二人為醫藥官。是月,假蔡州都軍致仕內族阿虎帶同僉大睦親府事,使宋藉糧,入辭,上諭之曰:“宋人負朕深矣。朕自即位以來,戒飭邊將無犯南界。邊臣有自請徵討者,未嘗不切責之。嚮得宋一州,隨即付與。近淮陰來歸,彼多以金幣為贖,朕若受財,是貨之也,付之全城,秋毫無犯。清口臨陣生獲數千人,悉以資糧遣之。今乘我疲敝,據我壽州,誘我鄧州,又攻我唐州,彼為謀亦淺矣。大元滅國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必及於我。我亡必乃於宋。脣亡齒寒,自然之理。若與我連和,所以為我者亦為彼也。卿其以此曉之。”至宋,宋不許。
九月戊申,魯山元帥元志率兵入援,賜以大信牌,升為總帥。庚戌,以重九拜天於節度使,群臣陪從成禮,上面諭之曰:“國傢自開創涵養汝等百有餘年。汝等或以先世立功,或以勞效起身,被堅執銳,積有年矣。今當厄運,與朕同患,可謂忠矣。比聞北兵將至,正汝等立功報國之秋,縱死王事,不失為忠孝之鬼。往者汝等立功,常慮不為朝廷所知,今日臨敵,朕親見之矣,汝等勉之。”因賜卮酒。酒未竟,邏騎馳奏,敵兵數百突至城下。將士踴躍鹹請一戰,上許之。是日,分軍防守四面及子城,以總帥孛術魯婁室守東面,內族承麟副之;參知政事烏古論鎬守南面,總帥元志副之;殿前都點檢兀林答鬍土守西面,忠孝軍元帥蔡八兒副之;忠孝軍元帥、權殿前右副點檢王山兒守北面,元帥紇石烈柏壽副之;遙授西安軍節度使兼殿前右衛將軍、行元帥府事女奚烈出守東南,元帥左都監夾𠔌當哥副之;殿前右衛將軍、權左副都點檢內族斜烈守子城,都尉王愛實副之。辛亥,大元兵築長壘圍蔡城。己未,括蔡城粟。辛酉,禁公私釀酒。
十月戊寅,更造“天興寶會”。辛巳,縱饑民老稚羸疾者出城。癸未,徐州守臣郭恩殺逐官吏以叛,行省賽不死之。甲申,給饑民船,聽采城壕菱芡水草以食。戊子,徵諸道兵。辛卯,上閱射於子城,中者賞麥有差。丙申,殿前左副都點檢溫敦昌孫戰歿。戊戌,賜義軍戰歿被創者麥。
十一月辛醜朔,以右副都點檢阿勒根移失剌為宣差鎮撫都彈壓,別設彈壓四員副之,四隅機察亦隸焉。宋遣其將江海、孟珙帥兵萬人,獻糧三十萬石助大元兵攻蔡。
十二月甲戌,盡籍民丁防守,括婦人壯捷者假男子衣冠,運大石。上親出撫軍。丁醜,大元兵决練江,宋兵决柴潭入汝水。己卯,大元兵破外城,宿州副總帥高剌哥戰歿。辛巳,以總帥孛術魯婁室、殿前都點檢兀林答鬍土皆權參政,都尉完顔承麟為東面元帥,權總帥。己醜,大元兵墮西城,上謂侍臣曰:“我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無大過惡,死無恨矣。所恨者祖宗傳祚百年,至我而絶,與自古荒淫暴亂之君等為亡國,獨此為介介耳。”又曰:“古無不亡之國,亡國之君往往為人囚縶,或為俘獻,或辱於階庭,閉之空𠔌。朕必不至於此。卿等觀之,朕志决矣。”都尉王愛實戰歿。炮軍總帥王銳殺元帥𠔌當哥,率三十人降大元。庚寅,以御用器皿賞戰士。甲午,上微服率兵夜出東城謀遁,及柵不果,戰而還。乙未,殺尚廄馬五十疋、官馬一百五十疋犒將士。
三年正月壬寅,册柴潭神為護國靈應王。甲辰,以近侍分守四城。戊申,夜,上集百官,傳位於東面元帥承麟,承麟固讓。詔曰:“朕所以付卿者,豈得已哉?以肌體肥重,不便鞍馬馳突。卿平日捷有將略,萬一得免,祚胤不絶,此朕志也。”己酉,承麟即皇帝位。百官稱賀。禮畢,亟出捍敵,而南面已立幟。俄頃,四面呼聲震天地。南面守者棄門,大軍入,與城中軍巷戰,城中軍不能禦。帝自縊於幽蘭軒。末帝退保子城,聞帝崩,率群臣入哭,謚曰哀宗。哭奠未畢,城潰,諸禁近舉火焚之。奉御絳山收哀宗骨瘞之汝水上。末帝為亂兵所害,金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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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宣宗共有三個兒子。太子守忠在宣宗即位三年後去世,守忠之子立為皇太孫,不久也死。次子守純乃龐貴妃所生,龐氏野心勃勃,一心要為兒子奪皇位。幼子守緒乃王淑妃所生,被淑妃之妹王皇后養為己子。如今嫡長子一脈已絶,按“立嫡不以長,立長不以賢”的傳統繼承法,自然應立守純;但王皇后有寵,故而守緒被立為皇太子。
元光二年(1223年)十二月,宣宗臨終的晚上,衹有一位前朝的老年宮妃鄭氏在側侍奉,宣宗讓她“速召太子主後事”,言罷氣絶。鄭氏秘不發喪,恰王皇后和龐貴妃前來視疾,她為防龐氏與守純生變,藉故讓他們另室等候,隨即將室戶鎖閉,急召大臣,傳遺詔立皇太子。這纔放出後妃,發喪如儀。守純已先於太子入宮。守緒命衛士三萬集結在東華門大街,令護衛四人監護守純,纔宣告即位。金朝皇位之爭幾乎持續到金朝滅亡。
正大元年(1224年)正月,金哀宗即位不久,有一天,狂風吹落端門上的屋瓦,一個穿這吊喪麻衣的男子,望着承天門又笑又哭,問其緣故,他說:“我笑,笑將相無人;我哭,哭金國將亡。”這類亡國之兆,歷朝季世幾乎都有,史傢記之於五行妖異,現在輪到了金朝。
哀宗即位之初,主持侵金的蒙古統帥木華黎剛死,成吉思汗正忙於西域的戰事,金朝有一個喘息的機會。哀宗也采取了一些正確的措施,首先停止了侵宋戰爭,同時與西夏議和。儘管這一决策為時過遲,但畢竟有利於集中兵力,抗禦蒙古。他還起用了一些主張抗蒙的大臣和抗蒙有功的將帥。
但哀宗决不是力輓狂瀾的有為英主,他的施政綱領衹是“述先帝之遺意”,宣宗貽誤了十年的時間,他不久也步了乃父的後塵。王皇后還有一個姐姐,封為郕國夫人,能隨時出入宮廷,號自在夫人。她幹預朝政,權勢通天,奔競者往往納賄取媚。皇族白撒,目不識丁,卻姦黠有餘,因善於奉迎,當上了宰相,入朝辦公嫌堂食不合口味,總自帶傢膳。
正大四年,蒙古滅西夏,拖雷監國,得以全力攻金。次年,金蒙在大昌原(今甘肅寧縣西南)打了一場硬仗,金忠孝軍提控完顔陳和尚以四百騎兵大敗蒙古宿將赤老溫八千之衆。這是金蒙對抗以來金軍的第一次大勝仗,陳和尚因此聲名遠播,忠孝軍也成為抗蒙勁旅。大昌原之戰說明金朝絶非無將,金軍也絶非不堪一擊,關鍵是朝廷的决策和用人。
正大六年,窩闊臺繼承汗位,開始全力滅金,金蒙戰爭進入了最殘酷的白熱化階段。次年,窩闊臺親率大軍進攻山西,命史天澤進圍衛州(治今河南汲縣)。由衛州過黃河就是汴京,因而能否固守衛州直接關係到金朝存亡。哀宗命完顔合達等領兵十萬馳援,先鋒完顔陳和尚領忠孝軍三千出擊,蒙軍退兵,衛州解圍,汴京暫安。
正大七年,窩闊臺確定滅金戰略:由窩闊臺親率中路軍,攻河中府,下洛陽;斡陳那顔率左路軍進軍濟南;拖雷率右路軍由寶雞南下,藉道宋境,沿漢水出唐州、鄧州,次年春季會師汴京。九月,蒙軍三路齊發。次年正月,窩闊臺軍占領鄭州,遊騎已到開封城下,哀宗慌忙讓正在與拖雷軍作戰的完顔合達回師救援。
與此同時,拖雷軍也進抵鄧州境內的禹山(在今河南鄧縣西南),遭到金將完顔合達和移剌蒲阿的殊死抵抗。拖雷留一部分蒙軍牽製,主力分道直奔汴京。合達和蒲阿奉命率步騎十五萬馳援汴京,在鈞州(今河南禹縣)以南三峰山後被拖雷大軍追擊,前遇窩闊臺大軍阻截,陷入重圍。時正大雪,金軍糧盡,人乏馬睏,槍槊蒙雪,結凍如椽。蒙軍圍而不戰,燒火烤肉,輪番休整。而後有意讓開通往鈞州的一條路,在金軍北走“突圍”時,給以致命一擊,金軍全綫崩潰。
移剌蒲阿領一支兵殺嚮開封方向,旋即被俘,遭勸降,答以“我是金國大臣,衹應死在金國”,不屈被殺。完顔合達與完顔陳和尚率殘兵數百突入鈞州城內,但寡不敵衆,城破,合達敗死,陳和尚被俘,面對勸降,堅决不跪拜,被先後砍斷膝脛、足脛,割開了嘴,仍怒駡不絶口,噴血而死。
在抗蒙戰爭中,金朝也涌現了不少像完顔陳和尚這樣的民族英雄,後人也應該像文天祥、史可法那樣去宣傳他們。三峰山之戰是金蒙之間决定性的戰役,此戰,金軍不僅精銳盡失,還損失了完顔合達、移剌蒲阿兩位主帥和完顔陳和尚等主要的戰將,金朝的滅亡已不可避免了。
開興元年(1232年)三月,蒙古軍攻剋洛陽,揮師進圍汴京孤城。哀宗與後妃聚在一起,以淚洗面,他先想偷偷自縊,被救下,後想跳樓自殺,又被救下。有臣下一針見血指出:“今日之事,皆出陛下不斷,將相怯懦。”哀宗遣使懇求納質求和,不獲應允。
五月起,城內發生瘟疫,《金史·哀宗紀》說五十天內出殯的死屍達九十餘萬具,這一數據肯定有誇大,但瘟疫來勢迅猛可以想見。城內糧食斷絶,以至於人相食。汴京城援絶糧盡,勉強撐持到歲末,哀宗决定仿效乃父故伎,棄城出逃。但乃父當年還有汴京作為退路,而哀宗根本沒有方向。
十二月,哀宗將防務交給參知政事兼樞密副使完顔奴申和樞密副使兼知開封府事完顔斜捻阿不,讓皇太後和後妃們留守京城,表明他還要回鑾,藉以穩住城中人心,自己帶着扈從的小朝廷,匆匆出城。
哀宗原來準備西逃汝州,聽西來金將說京西三百裏無井炊,便改道東行。元帥完顔官奴則主張攻衛州(今河南汲縣),因為那裏有糧可守。平章政事白撒以為還不如進駐歸德(今河南商丘南)。
哀宗聽從了官奴之策,連攻衛州三日不下,而蒙古大軍隨即來援,金軍聞風潰逃。哀宗在白撒再勸下逃往歸德,他把衛州之敗歸咎於白撒,這纔把這個誤國的皇族宰相投入大牢。七天以後,總嫌堂食不合口味的白撒活活餓死。
衛州之敗的消息傳來,汴京百姓纔知道哀宗是撒手不管自逃生路去了,對哀宗的不滿便轉移到留守汴京的二相身上。因糧食斷絶,汴京城內一升米售至白銀二兩,沿路餓殍相望,時見士女行乞,甚至發生自食妻子的慘劇。汴京西面元帥崔立利用群衆的不滿情緒,發動政變,殺了留守二相。
在群衆指望崔立為一城生靈作主時,他卻自着禦衣去見蒙軍統帥速不臺,企圖讓蒙古大帥立自己做兒皇帝。回城後,一把火燒毀了城防工事,把皇太後、後妃、宗室五百餘人交給蒙軍,押解北上。汴京陷落,蒙軍入城,先把崔府搜刮的珍玩連同其妻妾兒女搶劫一空。
哀宗進駐歸德,知府石盞女魯歡升任樞密副使兼權參知政事。蒲察官奴繼完顔陳和尚之後統領忠孝軍,他雖是堅决的抗蒙派,但為人專斷跋扈。這跋扈表現有三:其一,他在尚書省設宴調解時殺了與他不合的對手統兵元帥馬用;其二,隨即以謀反的藉口殺了石盞女魯歡等將相三百餘人;其三,把哀宗隔離在照碧堂,挾天子以令諸侯,朝臣不敢奏事。
五月,官奴率四百五十忠孝軍襲擊駐紮在歸德城北的蒙軍大營,蒙將撒吉思卜華敗死,敵軍溺死者達三千五百餘人。蒙軍暫時敗退,哀宗一面授官奴為參知政事兼左副元帥,一面哀嘆自己不知用人,以致幾同獄囚。
哀宗早打算逃往蔡州(今河南汝南),這是逃跑主義的最後退路,再往南就是南宋邊境了。官奴反對南逃,揚言誰再主張就殺他的頭。六月,哀宗與近侍密謀,設伏殺死了官奴。用意一是受不了官奴的專擅,一是這樣纔可能南逃。蔡州無顯可守,又隨時受到來自南宋的威脅,哀宗遷蔡,其不智與放棄汴京相同。
初到蔡州,因蒙古與南宋正協商聯合滅金的事宜,哀宗竟當了三個月的天平天子。他下令營造見山亭,供遊憩之用。尚書右丞完顔仲德說:“蔡州公廨雖不及皇宮萬一,但比野處露宿強。今大興土木,恐人心解弛。”不久,哀宗又讓內侍為他私下物色處女以備後宮,仲德進諫道:“老百姓無知,神不可不畏!”
就在哀宗醉生夢死不圖救亡之際,南宋與蒙古達成了共同滅金的協議。此事還得從南宋角度細說原委得失。早在金宣宗發動侵宋戰爭的當年,即1218年,成吉思汗就派木華黎的叔父者卜客使宋,討論聯手滅金的可能性。南宋是表示響應的,也遣使報聘。
而窩闊臺假道於宋以伐金的計劃,實際上是成吉思汗留下的遺囑。寶慶三年(1227年),蒙古軍在進攻西夏的同時,就試探着侵略南宋四川境內。宋四川製置使鄭損棄守七方關(在今甘肅康縣東北)、仙人關(在今甘肅徽縣南)、武休關(在今山西留壩南)三關,把關外五州軍拱手相讓給蒙古軍。這年是丁亥,宋方稱為“丁亥之變”。
紹定四年(1231年),當窩闊臺將其父遺囑付諸實施時,拖雷先攻下天水軍(今甘肅天水南)、成州(治今甘肅成縣)和西和州(治今甘肅西和西),再派者卜客出使宋軍,提出假道的要求。不料者卜客被南宋沔州統製張宣殺死,大怒之下,拖雷幹脆武力藉道。
蒙軍攻陷沔州(治今陝西勉縣),一路南下四川腹地抄掠,直到果州(今四川南充北);另一路東攻興元府(今陝西漢中),奪饒風關(在今陝西石泉西)。宋四川製置司被迫供應糧草,派出嚮導,引導蒙軍沿漢水東下,出鄧州,對汴京完全戰略包圍。
紹定六年,金哀宗逃往蔡州以後,窩闊臺派王檝出使南宋,約定共同攻蔡的日期。宋理宗見金朝滅亡在即,遣使赴蒙,同意聯合滅金。金哀宗獲知這一情報,立即遣使南宋約和,轉告的理由倒十分鞭闢入裏:“蒙古滅國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於我,我亡必及於宋。唇亡齒寒,自然之理。若與我連和,既是為我們自己,亦是為你們。”但是,這不過是外交辭令,哀宗與宋約和,衹是減輕兩綫作戰的軍事壓力,背地裏他卻認為南宋不堪一擊,還打算揮師西嚮,從南宋的川蜀奪取生存空間。
那麽,南宋方面是否全然不知唇亡齒寒的常識,而作出聯蒙滅金的决策呢?早在嘉定七年(1214年)蒙古侵金時,朝廷討論斷絶納金歲幣,提舉淮西常平喬行簡就提出:“金國,過去是我們的仇敵,今天是我們的屏障。唇亡齒寒的古訓可以為鑒。不妨仍給歲幣,使拒蒙古。”權相史彌遠認為他所慮甚遠,準備繼續納幣。
一批太學生伏闕麗正門,痛斥喬行簡賣國,要求砍他的頭。史彌遠深知學生運動惹不起,就停了歲幣。這一决策實際上等於嚮金朝宣佈嘉定和議無效,宋金關係的惡化責任最先在南宋方面。金宣宗侵宋,固然是大失策,但與此也不無關係。興定侵宋使南宋朝野民族主義的仇金情緒再次急遽升溫,雖知唇亡齒寒的常識,也不可能達成聯金抗蒙的同盟。
金哀宗即位,雖然停止了侵宋,但雙方卻都政治短視,缺乏三國時孫劉聯盟的那種遠見,尤其是有燃眉之急的金朝,在這一問題上缺乏應有的主動和誠意,以致雙方未能結成抗蒙聯盟,這是十分可惜的。
平心而論,南宋政府雖在嘉定十一年(1218年)就響應蒙古聯合攻金的建議,卻遲遲不見行動,應該就有唇亡齒寒的考慮在內。而金哀宗在即位的十年內喪失了與宋聯手的大好時機,滅亡在即,為了避免腹背受敵,纔想到約和之策,同時還在打南宋四川的主意。
面對金朝滅亡之勢和得知金朝圖蜀之謀,再聯繫到宋金關係的歷史宿怨和近期走勢,南宋决策聯蒙滅金,實在也是無可奈何的。由於此時的金朝已必亡無疑,聯金抗蒙已不可能扭轉變局,而衹能開罪於蒙古,使宋朝更早進入與蒙交戰狀態。而聯蒙滅金,既可緩和與蒙古的緊張關係,又可滿足靖康之變以來的仇金民族情緒。
南宋聯蒙滅金的决策與北宋聯金滅遼的海上之盟,卻有歷史相似之處。王夫之即把兩者相提並論,批評宋朝“藉金滅遼以失中原,藉元滅金以失江左”。毫無疑問,民族主義情緒和收復失地情結在兩個决策中都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海上之盟完全是徽宗集團出於對三國關係和實力的盲目估計,主動作出了錯誤輕率的决策。而聯蒙滅金的選擇,南宋無疑較理智的分析了當時三國關係的既有現狀,雖名知唇亡齒寒,卻出於被迫和無奈,以便兩害相權取其輕,因而不能簡單將其與海上之盟混為一談。
天興二年(1233年)八月,金哀宗命秦州元帥粘哥完展權參知政事,要求與他在九月中會師繞風關,乘宋不備,攻取興元府,嚮四川擴地。同時,河南金將武仙也攻打南宋的光化(今湖北光化西)等地,以便為哀宗入蜀殺開血路。南宋京西兵馬鈐轄孟珙大敗來犯的金軍,並乘勝攻剋金朝境內的鄧、唐等州,使哀宗入蜀計劃成為泡影。
九月,蒙軍進圍蔡州,標志着蔡州之役的開始。十月,南宋以孟珙為統帥,領兵二萬,運糧三十萬石,履約與蒙軍合攻蔡州,十一月抵達蔡州城南,受到蒙軍統帥塔察兒的歡迎。雙方劃定圍城地界,約定互不侵犯,同時相互配合攻城。
但金軍頑強守城,戰爭十分激烈。蔡州被圍三月,城內物價騰貴,糧食斷絶,居民以人畜骨和芹泥充饑,哀宗殺廄馬五十匹、官馬一百五十匹給將士食用。
天興三年(1234年)正月十日,蒙軍攻西城,宋軍攻南門。哀宗見城破在即,傳位給東面總帥完顔承麟,指望他殺出蔡州,再圖恢復。其時,蔡州城已被攻陷,哀宗自縊身亡。完顔仲德率領一千金軍精銳,與蒙宋聯軍展開了激烈的巷戰。聽說哀宗已死,仲德也投汝水殉國,追隨投河自殺的金朝將士達五百餘人。末帝承麟被亂兵所殺。金亡,立國凡一百二十年。
國亡身死前,金哀宗說了番自鳴不平的話:“我做天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無大過惡,死也無恨。所恨的就是國傢社稷到我而絶,與歷來荒淫暴亂之君同樣亡國,為此讓人憤憤不平!”於是,元代郝經有“天興不是亡國君”的議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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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1314年—1355年)《金史》:
金之初興,天下莫強焉。太祖、太宗威製中國,大概欲效遼初故事,立楚立齊,委而去之,宋人不競,遂失故物。熙宗、海陵濟以虐政,中原觖望,金事幾去。天厭南北之兵,挺生世宗,以仁易暴,休息斯民。是故金祚百有餘年,由大定之政有以固結人心,乃剋爾也。章宗志存潤色,而秕政日多,誅求無藝,民力浸竭,明昌、承安盛極衰始。至於衛紹,紀綱大壞,亡徵已見。宣宗南度,棄厥本根,外狃餘威,連兵宋、夏,內緻睏憊,自速土崩。哀宗之世無足為者。皇元功德日盛,天人屬心,日出爝息,理勢必然。區區生聚,圖存於亡,力盡乃斃,可哀也矣。雖然,在《禮》“國君死社稷”,哀宗無愧焉。
虞雲國(1948年—)《細說宋朝》:
金亡之局,宣宗雖已鑄定,但哀宗為君十年,苟延殘喘,不圖遠略,坐失時機,决策失誤,一再逃跑,即便如其自詡無大過惡,不做國君則無妨,倘作為亂世之君,既然沒有輓狂瀾於既倒的志嚮和才略,便衹配做亡國之君。認識不到這點,還以為歷史不公平,有君如此,金朝焉能不亡!
瀋淦 《金史.哀宗紀》
金哀宗在位的十年間,竭力組織力量抗蒙圖存,這符合各民族、各階層人民的共同利益,也取得了可喜的勝利,並在一定程度上使戰局有所好轉。但是,他卻無法輓救喪亂中的金王朝在經濟、政治上的全面崩潰,也就不能從根本上阻遏生氣勃勃的蒙古政權的猛烈進攻。再說,金哀宗畢竟不是一個雄纔大略的英武君主,因此,等待着他的,衹能是一個亡國之君的悲慘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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