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魯風
  1、鄒魯風:[清]四川羅江人。工水墨丹青,又善真、草、篆、隸。程宗道墨香泉石刻隸書,字極遒古,即其筆墨。《益州書畫錄》
  2、鄒魯風:(1910—1959) 原名素寒,從事革命工作後曾化名陳蛻,遼寧遼陽人。1936年加入中國共産黨。
  1926年,東北大學畢業後,鄒魯風考入了武昌軍事政治學校。參加了平定夏鬥寅的叛亂。1932年在東北參加北滿遊擊隊。
  1933年秋,他去了北平,其間曾就讀於北平東北大學俄語係。當時的東北大學
  是專為東三省流亡到關內的青年開辦的學校,是北平學生進行反蔣、抗日救亡運動的一
  個堡壘,中共地下黨領導的北平“學聯”就設在東北大學,它同國民黨控製的北平“學
  聯”形成針鋒相對的態勢。在這所學校裏,學生中的關山復、鄒魯風、王振乾、宋黎、
  嶽欣、鄭洪軒、唐南屏等,都是中共地下黨員。1935年12月,北平爆發了著名的
  “一二·九”運動。那是當時中共北平臨時委員會組織和領導的,其主要領導人則是北
  平臨時市委書記𠔌景生、組織部長彭濤、宣傳部長周小舟以及河北省委特派員李常青
  等。當時他們汲取了過去“左”傾錯誤的教訓,决定大力發展黨的外圍組織,建立北平
  市“學聯”。“學聯”主席則是女一中的郭明秋,秘書是清華大學的姚依林,總交通是
  鏡湖中學的孫敬文,總糾察是東北大學的鄒魯風,總交際是燕京大學的黃華。
  西安事變爆發時,當時鄒魯風負責在東北軍開展統戰工作,並協調東北軍在北平招
  收學兵,成立學兵隊。西安事變之後,他被派到東北軍一○五師開展統戰工作。
  抗日戰爭爆發後,鄒魯風奔赴延安,後來在抗日前綫開展鬥爭。
  1937年“七七”事變後,一度任高密縣遊擊隊政治部主任,不久轉入山東省巡回宣傳隊做地下工作, 在平陰、肥城、東平一帶開展抗日活動。
  1938年7月任平陰縣抗日民主政府縣長。
  1938年12月任八路軍山東縱隊6支隊一團政治處主任。
  1939年9月調任泰西行政委員會委員、秘書長。1940年4月任魯西行署第二(運西)專署副專員、中共魯西第二(運西)地委委員。11月任專員兼地委政府工作部部長。
  1941年7月魯西、冀魯豫兩區合併後,任冀魯豫區第二專署專員。
  1944年3月參加整風學習。
  1945年抗戰勝利後,調往東北工作,歷任遼陽市市長、遼南行署主任、遼寧省人民政府副主席。
  新中國成立後,鄒魯風相繼擔任過東北人民政府教育部副部長、中國人民大學黨委
  副書記、副校長和北京大學副校長等職。出任剛剛成立的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時,他已
  改名為鄒魯風
  二
  20世紀50年代中期,黨內圍繞新民主主義過渡到社會主義等問題發生分歧,意
  識形態領域內的鬥爭也趨於尖銳和緊張。這在高校中也有相當的影響,如1956年的
  “鬍風事件”,中國人民大學就有經濟學家謝韜被捕(他是因為替鬍風的“萬言書”提
  意見並參加了修改而被捕的)。當時經過校長吳玉章的追查,公安部長羅瑞卿說是抓錯
  了,但又不能釋放(因必須經過最高領導同意纔行)。而在清查“鬍風分子”時,著名
  的馬剋思主義理論傢何幹之也竟然名列其中,甚至要逮捕何幹之。對於這一切,鄒魯風
  確實感到是“老革命碰到了新問題”。
  1958年秋,正當“三面紅旗”運動轟轟烈烈開展的時候,當時盛行的“浮誇風
  ”、“窮過渡”、“瞎指揮”、“高指標”、“共産風”已經推嚮全國,甚至推嚮極
  至。恰在這時,根據上級的指示,以北大、人大兩校師生組成了一支近300人的隊伍
  ,專門去考察人民公社。負責這一調查組的,正是鄒魯風。當時正值毛澤東在河北徐水
  視察人民公社,“還是人民公社好”的號召正在全國“遍地開花”地變成現實,因此有
  人曾為鄒魯風的出行捏了一把汗。而鄒魯風卻很坦然,他說:“黨歷來主張實事求是,
  我們自然要講真話,把我們看到的一切如實地告訴黨。”
  隨後,中國人民大學和北京大學兩校黨委組織的“人民公社調查組”組成並開赴河
  北、河南兩省的三個先進縣(河北藁城以及河南信陽、魯山),對“新生事物”的人民
  公社開展調查。調查組成員由兩校的法律、經濟財貿和哲學、政治等各係抽調部分教師
  和學生組成。調查組出發之前,兩校黨委召開了大會,兩校的黨委書記鬍錫奎、陸平出
  席,負責指導調查組工作的人大原副校長、剛調任北大副校長的鄒魯風講了話。他說:
  “當前人民公社的建立,給社會科學尤其是科學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和哲學等各方面
  都提出許多新的問題,需要進行研究。這次調查組下去,就是要在實際工作中探討這些
  問題。”當時鄒魯風還提了許多新的問題,如關於商品生産和價值規律是否可以消滅等
  ,顯然他是有所懷疑的。
  然而,當時在北戴河會議上,毛澤東已經提出人民公社的特點是“一大二公”,即
  人民公社應實行供給製與工資製相結合的分配制度,甚至認為人民公社的建立標志着對
  “資産階級法權”的進一步破壞。不久,中共上海市委書記柯慶施囑咐上海市委宣傳部
  部長張春橋撰寫了一篇題為《破除資産階級的法權思想》的文章(發表於《解放》
  1958年第6期),這篇文章不承認社會主義階段“資産階級法權”的存在是不可避
  免的,並主張立即加以破除,又否定建國後改供給製為薪金製的必要性,認為這個改革
  “保護了不平等的資産階級法權”,“打擊了無産階級的革命傳統”。毛澤東看了這篇
  文章後大加贊許,並指示將之轉載於《人民日報》(10月13日),並且為《人民日
  報》代寫了編者按語:“這個問題需要討論,因為它是當前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認為
  ,張文基本上是正確的。”事實證明,這是根本不符合中國的實際的。
  當時也有一些學者、特別是經濟學家站出來提出疑問和反對,如孫冶方等,他們認
  為在社會主義階段還不可能迅速取消“資産階級法權”,因為根據馬剋思主義的原理,
  衹有經過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社會主義階段,社會産品得到極大的豐富,人民覺悟得
  到極大的提高,才能進入各取所需的共産主義理想社會。如果現在就要取消“資産階級
  法權”,取消薪金製,甚至取消商品和貨幣,那便是要跨越商品生産、按勞分配,直接
  進入共産主義了,這是可能的嗎?因此,這就涉及到有關商品生産和價值規律現在是否
  還起作用的重要的理論問題。顯然,當時鄒魯風的思想,也是同孫冶方等合拍的,而且
  這也是他用以指導調查組工作的思想。
  據當年參加調查組的汪子嵩回憶:當年他所去的河北藁城,當年小麥畝産據報已高
  達兩三千斤,是河北省著名的先進縣。“我們先參觀了'大躍進成績展覽館’,裏面陳
  列了各種高産數字、表格和各種産品實物,看了實在令人鼓舞。但是我們看到展覽中有
  一張照片:中間是一個碩大無比的白薯,旁邊倚着一張梯子,一個人站在梯子上還不到
  這個白薯的一半高。我不由得感到驚奇,便問:真有這麽大的白薯嗎?陪同我們的人笑
  着說:這是照相館拼起來的。我們在心裏打了問號。”
  該組的組長、人民大學法律係總支書記韓銘立是富有實踐經驗、參加過多次運動的
  老幹部,他再三交代調查組成員:“我們的調查工作必須實事求是,但在對縣委幹部接
  觸時,說話必須十分謹慎小心。”當時他們選擇藁城縣的兩個先進公社——城關公社和
  滹沱河邊的興安公社作為調查點,將全組成員分為兩組,分別對農業産量、農民收入、
  農民生活、財貿情況以及政法工作等方面進行調查。汪子嵩回憶:“調查工作開始不久
  ,我們便聽到隊員們反映的最普遍突出的情況是:當隊員問農民畝産多少斤時,農民回
  答說:'你要我說虛的還是實的?如果說虛的,我說畝産兩千斤;如果說實的,我說畝
  産兩百斤。’隨着隊員和農民關係日益密切,我們瞭解到的情況也日益深入。拿糧食情
  況說,這裏本來是小麥豐産區,每年小麥收割後,農民總可以吃一段時間的白麵饅頭,
  傢裏還可以儲存一些小麥白麵,供逢年過節享用。但今年成立公社吃公共食堂,所有收
  入的小麥全部歸公社所有,農民衹享有免費在食堂吃飯的權利,卻失去了可供自己自由
  支配的小麥糧食。又因為今年小麥上報的産量高出往年許多倍,往上、往外調出的數量
  也增加了許多倍,因此小麥收割後不久,食堂裏就已經吃不到白麵,衹能吃用高粱雜糧
  做的餅子了。”然而,“我們聽到了大量這類情況,卻不能嚮縣委、公社各級領導反映
  ”,因為如果“有人在會上提了一些問題或意見,往往遭到縣委書記的批評,說他右傾
  保守”。
  1958年底,鄒魯風召集三個大組的組長到河南鄭州開會,聽取匯報和討論工作
  ,同時又在鄭州參觀河南省的“大躍進成績展覽館”。正巧“那年河南省委第一書記吳
  芝圃大批前第一書記潘復生的'右傾機會主義路綫’,轟轟烈烈地開展三面紅旗運動,
  是全國聞名的。展覽館裏展示的各項成就確實令人心動,如近一尺長的麥穗、碩大無比
  的棉桃等。但在這幾個已經瞭解實際情況的人看來,卻衹是在心裏感到無限擔憂”。
  1959年春節過後,藁城的調查組發現:這裏的糧食問題更為嚴重了,“我們在
  縣委大院吃飯,也吃不到黃澄澄的玉米麵餅子了,衹能吃褐黑色的高粱雜糧面餅。公社
  大隊食堂情況更慘,我們在興安公社的組員告訴我們,他們吃的是用棉籽榨油以後的渣
  子磨成粉做成的餅子,這種粉過去最多衹能在喂豬、喂牛馬的飼料裏摻一點,現在用來
  喂人,不僅難以下咽,更要命的是吃下肚後大便幹結,衹有用手指才能將它摳出來,實
  在苦不堪言。農民們的抱怨是可想而知的”。不久,鄒魯風下到三個大組考察工作,到
  了藁城,他聽了匯報,認為問題嚴重而迫切,隨即要求大傢將調查的資料予以搜集整理
  ,分門別類,回校後寫成專題的調查報告,上報給有關方面。
  又據汪子嵩回憶:在那些日子裏,鄒魯風“被憂國憂民的情緒籠罩着,心情十分沉
  重”,仿佛就像不久之後廬山上的彭德懷與田傢英等一樣。鄒魯風當時是中共北京市委
  委員,“他告訴我們,在北京時曾將他所瞭解的情況和看法、意見與市委領導交談過,
  他們大多表示同意”。於是調查組成員在“憂國憂民的情緒”之餘,還以為“多少給我
  們帶來一點希望”。
  三
  調查組回到學校後,開始緊張地寫調查報告,碰到一些棘手的理論問題,就請示鄒
  魯風,“他要我們將問題搜集起來,整理一下,梳梳辮子,大傢討論”。最後整理成《
  問題匯編》,鄒魯風邀請人大、北大兩校黨委的負責人來聽取調查組匯報,地址在北大
  的臨湖軒。“因為是黨內高層的會,而且當時的政治形勢已經開始鬆動,在中央幾次召
  開重要會議後,有些高指標降下來了。大組長匯報時毫無顧忌,敢於暢談自己的看法;
  領導們也參加議論,夾敘夾議。我們的黨委書記說得比我們激烈得多,後來常有人提
  起。北京市委有一位幹部旁聽了會議,並且帶走了在會上散發的《問題匯編》。”
  到了這年的夏天,兩校“人民公社調查組”的工作全部結束。然而,正是在他們整
  理調查報告的時候,廬山會議正在召開,不久,傳來揭發批判“彭、黃、張、周反黨反
  社會主義”的會議公報,所有調查組的成員下意識地感覺到:一場大禍就要來臨了。
  果然,當時北京市委的《內部情況簡報》已經將調查組的《問題匯編》全文刊載,
  並且加上大字標題——“人大、北大部分師生惡毒攻擊三面紅旗”。隨即有人揭發調查
  組寫的《問題匯編》暴露了一些黨員領導幹部對“總路綫”、“大躍進”、“人民公社
  ”這“三面紅旗”的“右傾情緒”和“右傾思想”,其實就是指當時北大副校長和第一
  副書記鄒魯風。因為鄒曾認為:“黨的政策違反了經濟規律,人民公社超越了生産力發
  展水平”,“吃飯不要錢違反了按勞分配的原則”,“大辦鋼鐵賠錢”,“幹部浮誇,
  強迫命令嚴重”,“1958年的缺點很大,傷了元氣,教訓慘痛”等。此外,中國人
  民大學計劃係主任薛政修也認為:“中央關於公社的定義不科學”,“中央對形勢的估
  計過於樂觀”,“公社的分配制度是建立在浮誇的基礎上”,“1958年生産遭到很
  大破壞,搞下去有亡黨亡國的危險”等。
  毫無思想準備的鄒魯風突然受到批判,一時實在承受不了,不久就傳來他在北大鏡
  春園西面的湖水中溺死的消息。據說,出事的那天清晨,當時有人曾看見鄒魯風獨自在
  通嚮湖面的那條小徑上長時間地徘徊……
  隨即,有關方面宣佈:兩校調查組是一次極其嚴重的政治事件,而鄒魯風在黨委批
  判後已經自殺叛黨,被開除黨籍。當時人大、北大兩校的黨委書記還將所有參加調查組
  的團員召集到一起開會,宣佈鄒魯風自殺“叛黨”,要他們出來揭發,參加批判,並且
  強調說那次調查組是“背着兩校黨委搞的反黨活動”。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原來調查組出發前,兩校的黨委還開會歡送過,到了此時,
  卻被說成是“背着兩校黨委”幹的了。
  1979年,直到彭德懷沉冤昭雪之後,鄒魯風的錯案纔終於得到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