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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No. 1
  華爾街差不多已成了紐約金融區的同義語,而實際上金融區的範圍還要延伸到華爾街以外的地方。雖然如此,人們談到世界金融中心的時候,還是常拿華爾街作答。
  
  在這裏,呈現出的是極其繁忙的生活節奏,與1792年初創時期想象的“梧桐協定”(指的是在那種悠閑的日子裏,他們往往在梧桐樹下就能從事證券交易)已相去甚遠。如今的證券交易人一個個如弩箭離弦,在高層次的金融機構裏,生活的弦綳得很緊。但又不能缺少鍛煉,所以有些年輕的能人,甚至抓住20分鐘的午飯休息時間,換上了短衣短褲,穿上跑鞋,就像充氣十足的汽艇一樣,在亂紛紛的人群裏慢跑。
  紐約證券交易所位於新街和布羅德街之間,旅遊者可以在交易所的觀光廳廊上鬆弛鬆弛,觀看辦公室裏的工作人員經緯萬端、忙得暈頭轉嚮的緊張場面。
No. 2
  
  Wall Street (華爾街)紐約市曼哈頓區南部從百老匯路延伸到東河的一條大街道的名字,全長不過三分之一英裏,寬僅11米,是英文“墻街”的音譯。街道狹窄而短,從百老匯到東河僅有7個街段。1792年荷蘭殖民者為抵禦英軍侵犯而建築一堵土墻,從東河(the East River)一直築到哈德遜河(the Hudson River),後沿墻形成了一條街,因而得名Wall Street。後拆除了圍墻,但“華爾街”的名字卻保留了下來。然而,它卻以“美國的金融中心”聞名於世。美國摩根(Morgan)財閥、洛剋菲勒(Rockefeller)石油大王和杜邦(E.I.du Pont de Nemours and Company)財團等開設的銀行、保險、航運、鐵路等公司的經理處集中在這裏。著名的紐約證券交易所(Stock Exchange)也在這裏。
  荷蘭統治時,在這裏築過一道防衛墻。英國人趕走荷蘭人後,拆墻建街,因而得名。 這裏是美國大壟斷組織和金融機構的所在地,集中了紐約證券交易所、美國證券交易所、投資銀行、政府和市辦的證券交易商、信托公司、聯邦儲備銀行、各公用事業和保險公司的總部以及美國洛剋菲勒、摩根等大財團開設的銀行、保險、鐵路、航運、采礦、製造業等大公司的總管理處,成為美國和世界的金融、證券交易的中心,一般常把華爾街作為壟斷資本的代名詞。壟斷資本從這裏支配着美國的政治、經濟。華爾街成了美國壟斷資本,金融和投資高度集中的象徵。在其東北角矗立着古老國庫的分庫大樓(現為陳列館),是在華盛頓發表就職演說的地點修建起來的。
  我去過兩次華爾街,第一次是以遊客的身份。那是傍晚時分,天上下着瓢潑大雨,雨水不停地倒灌進華爾街地鐵站,連鐵道上都滿是積水。所幸大雨不久就停了,我就小心翼翼地繞過積水,慢慢走上百老匯與華爾街的交界處,擡頭就看到了著名的三位一體教堂(Trinity Church);早在華爾街還是一堵破爛不堪的城墻的時候,它就已經是這附近的標志性建築了。
  現在,三位一體教堂的正前方是紐約證券交易所(NYSE),背後是美國證券交易所(AMEX),左右兩側都是高聳的寫字樓,衹有周圍的一小塊地方還保存着17世紀的花園和墓地。從教堂門前穿越百老匯,就算正式進入了華爾街──這條街又短又窄,街口設下了重重路障,街心正在進行翻修,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積水。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如臨大敵地站在紐約證券交易所門前,他們的頭頂是一幅巨大的美國國旗。除此之外,這條街上的人似乎都是遊客,從他們的着裝和神態就看的出來。路邊的櫥窗並沒有寫着高盛、摩根士丹利或美林等如雷貫耳的名字,反而貼着咖啡館和健身俱樂部的廣告。除了德意志銀行,我在這裏沒有發現任何一傢投資銀行的名字,更不用說共同基金或對衝基金了。
  總而言之,現在的華爾街衹是一個旅遊勝地,經常有成群結隊的外國人帶着敬畏的表情到此一遊,希望看看“全世界的金融中心”是什麽樣子;然而他們看到的衹是一個荒廢的商業區,幾棟陳舊的摩天大樓,以及許多露天茶座或咖啡館。紐約證券交易所現在已經不允許遊客進入了,所以華爾街的旅遊價值也殘存無幾了。
  後來我又去了一次華爾街,這次不是去觀光,而是到三位一體教堂聽牧師講道。這個教堂的建築非常獨特,一磚一石都值得仔細觀賞,外面的花園裏還有著名的美國第一任財政部長漢密爾頓的墓。幾步之外就是喧鬧的街道,各種車輛日夜不息的經過,反而更加襯托出教堂本身的神聖與靜謐。據說,在華爾街還沒有淪落為旅遊勝地的時候,銀行傢和基金經理們經常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來這裏做禱告,然後再回到證券市場的血腥絞殺中去。
  早在二十年前,許多金融機構就已經離開地理意義上的華爾街,搬遷到交通方便、視野開闊的曼哈頓中城區去了。華爾街附近擠滿了古舊建築和歷史文化街區,道路也像蜘蛛網一樣難以辨認,實在不太符合金融機構擴張業務的需求。“911”事件更是從根本上改變了華爾街周圍的格局,有些機構幹脆離開了紐約這座危險的城市,搬到了清靜安全的新澤西。現在,除了紐約聯邦儲備銀行之外,沒有任何一傢銀行或基金把總部設在華爾街。在著名的“華爾街巨人”中,衹有高盛和美林還堅守在離華爾街不遠的地方,其他巨人都已經搬遷到洛剋菲勒中心、時代廣場或大中央火車站周圍的繁華商業區;即使是高盛和美林,也已經在曼哈頓中城區購置了新的豪華辦公室,不久就要徹底離開舊“華爾街”了。
  但是,人們寧願把這一切稱為“華爾街”。在洛剋菲勒中心的辦公室裏,人們閱讀的仍然是“華爾街日報”;在國會聽證會上,美聯儲主席仍然關心着“華爾街的態度”;在大洋的另一側,企業傢們的最高夢想仍然是“在華爾街融資”。無論地理位置相隔多遠,人們在精神上仍然屬於同一條街道──在這條街道上,所羅門兄弟曾經提着籃子嚮證券經紀人推銷債券,摩根曾經召開拯救美國金融危機的秘密會議,年輕的文伯格曾經戰戰兢兢地敲響高盛公司的大門(日後他成為高盛歷史上的傳奇總裁),米爾肯曾經嚮整個世界散發他的垃圾債券;在這些神話人物死去幾十年之後,他們的靈魂仍然君臨紐約上空,附身在任何一個年輕的銀行傢、分析師、交易員、經紀人或基金經理的身上,隨時製造出最新的金融神話。這就是華爾街。
  華爾街
  昨天晚上,我和一位共同基金主管共進晚餐。他已經在華爾街工作近三十年,兩鬢卻沒有一根白頭髮,話語裏還透着年輕人一樣的熱情與自信。他一邊喝着白葡萄酒,一邊興致勃勃地回憶自己在中國的經歷──“當我第一次到上海的時候,浦東還沒有一座高樓,現在它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接着,他提到自己曾在臺北出差的時候與紐約的證券分析師召開電話會議,當時臺灣時間還是凌晨4點,窗外臺風大作,整個酒店似乎都要倒塌下來,“那滋味可真令人永遠難忘!”他大笑着總結道。
  在談到許多工作話題和政治話題之後,我問他:“你是一個華爾街癮君子(The Street Addicted)嗎?”我這樣問是有所指,CNBC有一個著名的證券分析節目,主持人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對衝基金經理,他寫了一本非常自大的書,名字就叫“華爾街癮君子”,也就是對華爾街上癮的人。每次我看到他的電視節目,就覺得他像個野人,拿着一隻香蕉跳上跳下地怒吼着,用尖銳甚至粗俗的語言喊出他對證券市場的看法,那種表情簡直可以讓好萊塢的所有喜劇明星黯然失色。許多人告訴我,這傢夥是個徹底的瘋子──不過大傢還是喜歡看他的節目,分析師尤其愛看,他們覺得這個華爾街癮君子真是個了不起的超級智者。在這裏,癮君子究竟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我不知道。
  出人意料的是,我面前的這位基金主管非常愉快地說:“是的,我就是一個華爾街癮君子。華爾街真夠勁。你知道,在這裏,這麽多富有才華的人在處理這樣巨大的財富,他們創造着效率,也賺取着金錢;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感到這一切都很有樂趣。”他喝完杯中酒,用激動的語氣繼續說道:“每天早晨,是什麽在支撐人們起床投入工作,去管理那些無窮無盡的資産,去為那些企業融資呢?如果你不熱愛華爾街,你根本不可能堅持下來!所以唯一能夠做出偉大事業的是對華爾街上癮的人,華爾街從事的一切工作,對這種人來講都如此有趣,以至於無論多麽繁重的工作,都不覺得纍了。我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反正我願意做華爾街癮君子。我以此為榮。”
  這是我聽過的對華爾街最崇高的贊頌。從前,我曾經聽許多人講過他們對華爾街的態度:贊許的態度,憧憬的態度,不屑的態度,乃至仇恨的態度。我曾經聽一個長輩這樣描述他心目中的華爾街:“在華爾街,即使資歷最淺的金融專業人員,都可以拿到6萬美元以上的年薪,這就是它令人仰慕之所在。”噢,或許是這樣的,在許多人看來,薪水是唯一令人仰慕的因素。我還記得在回答某傢投資銀行的招聘試題的時候,一個朋友毫不猶豫地寫下:“我願意加入貴銀行,主要原因是我想賺一大筆錢。”她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那時,誰聽說過“華爾街癮君子”這個褒義詞呢?誰能想象有人竟然會如此發自內心地熱愛華爾街?
  在華爾街,我看到年過六旬的投資經理仍然懷着飽滿的精神研究新的行業、新的市場;我看到資深分析師一邊吃着簡單的午餐,一邊讀着像磚頭一樣厚的報告,甚至忘記了吞咽;我看到年輕的交易員在下班之後的Party上仍然在熱烈地討論交易策略,他們的臉上的笑容如此自然。國內的金融界並不是這樣的。整個亞洲的金融界都不是這樣的。我最好的朋友曾告訴我說,他最大的願望是在金融界苦熬幾年,賺到足夠的錢,然後“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難道金融不是你喜歡的事情嗎?”我睏惑不解地問他。“當然不是!”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和所有人一樣,我學習金融,並且希望從事金融,衹是為了賺許多許多的錢。難道你不是這樣嗎?”
  難怪華爾街能夠一直統治着世界的金融界。難怪華爾街的銀行傢、分析師、交易員和基金經理們一直代表着金融創新的最高水平。因為在這裏,銀行傢每天工作14個小時不僅是因為完成任務的壓力,也是因為熱情;分析師每天閱讀幾百頁研究報告不僅是為了拿到自己的薪水,也是因為興趣;交易員每天打幾十個電話、輸入上百個交易指令不僅是為了應付老闆,也是因為他們喜歡交易。總之,這裏的人們對華爾街上了癮。我還記得自己的老師,一位曾經擔任某傢著名投資銀行董事總經理的紐約人的話:“當我剛開始做債券交易員的時候,每天12個小時盯着屏幕,追隨着債券利率變動的軌跡。我知道對於一個不喜歡債券的人來說,這份工作有多麽枯燥;但是我喜歡。所以我根本不覺得這是一種折磨!”毫無疑問,他也是一個華爾街的癮君子。
  從早晨7點到晚上12點,在華爾街(當然,這是一個廣義稱謂)的每一個金融機構辦公樓裏,燈光都不會熄滅,電腦都不會關閉。在所有人都已安然入睡的時候,外匯交易員在聚精會神地做着某個遙遠市場的大宗交易;在所有人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分析師已經喝着濃濃的咖啡,開始舉行例行晨會;在所有人都在與傢人歡度周末的時候,投資銀行傢正在三萬英尺高空的機艙裏奔赴某一個新興國傢,準備星期一和他們洽談IPO問題──對他們來說,這不僅是工作,也是生活和愛好。華爾街的王牌對衝基金經理會對着CNBC的鏡頭大叫:“我對這一切都上了癮!”
  附帶說一句,當我喝完最後一杯酒,準備回傢睡覺的時候,那位基金主管告訴了我一個他最喜歡的告別的方式(同時也可以用在見面的時候):兩個人的右手各自握成拳頭,堅定不移地互相撞擊,如此反復幾次,再揮手離去。“早先,這個動作代表‘成交’;現在,它的含義是‘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們堅定不移’!”在臨別之前,他微笑着說。
  華爾街的牛
  我同意他對華爾街的看法,也希望在若幹年之後,我們的看法一樣堅定不移。無數對華爾街上癮的人組成了金融界──無數的財富在這裏融合溝通,無數的資産在這裏配置交易,無數人在這裏辛勤勞動,從事他們為之上癮的世界。無論如何,願華爾街能夠使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而不是恰恰相反。
  華爾街最早是荷蘭人的殖民地,他們為防止印第安人進攻,在那裏修了一堵木墻,後來美國人來到這裏,拆了圍墻,建立起金融街,但在早時期把華爾街的英文名字翻譯過來還是“墻街”。
  華爾街的銅牛雕像一直是美國資本主義最為重要的象徵之一,也是外來遊客必到的景點之一。這座銅牛塑像是由意大利藝術傢狄摩迪卡設計的,銅牛身長近5米,重達6300公斤,無數前來觀光的遊客,都願與銅牛合影留念,並以撫摸銅牛的牛角來祈求好運。
  狄摩迪卡是在1987年紐約股市崩盤之後,有了創作的靈感。他說:“當我看到有人失去了一切,我感到非常難過,於是我開始為年輕的美國人創作一件美麗的藝術品。”為了籌資,他賣掉了家乡西西裏祖傳農場的一部分,總共籌得資金36萬美元。 1989年的一個午夜,他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外將這座後來舉世聞名的銅牛塑像竪立起來,宣稱它是“美國人力量與勇氣”的象徵。由於狄摩迪卡無法取得許可,數日之後,銅牛於1989年12月20日被遷移到幾條街之外的鮑林格林公園現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