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正史 history books written is biographical style :《宋書》 雜史 Miscellaneous History :《晉書》 筆記雜錄 Historical writings :《俗說》 詩詞 :《詠芙蓉 chant hibiscus》 《日出東南隅行 Morn Southeast Upper row》 《昭君辭 Zhaojun speech》 《長歌行 long a style of old Chinese poems》 《長歌行 long a style of old Chinese poems》 《君子行 Gentleman line》 《從軍行 Attest Row》 《豫章行 Yuzhang line》 《相逢狹路間 Come across gullet among》 《長安有狹斜行 Chang'an A narrow Oblique》 更多詩歌...
南朝文學家。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德清西)人。歷仕宋、齊、梁三朝。他的父親瀋璞,在宋文帝元嘉末年皇族爭奪帝位的鬥爭中被殺。瀋約 的少年時代傢境貧睏,他刻苦攻讀,博通群籍。劉宋時代,任蔡興宗記室,人朝為尚書度支郎。齊初,為文惠太子蕭長懋傢令,深見寵信。後來又在竟陵王蕭子良門下,為“竟陵八友”之一。齊永明五年(487)時,任太子傢令兼著作郎,奉詔撰《宋書》。他依據宋代何承天、蘇寶生、徐爰等修撰的《宋書》及其他記述宋代歷史的書籍,增補宋末十幾年的事跡,衹用一年時間,到六年二月就完成紀、傳70 ,後又續修8志30捲。瀋約 以文字稱世,有文集9捲。《宋書》收錄當時的詔令奏議、書札、文章等各種文獻較多,保存了原始史料,有利於後代的研究。但其中特設符瑞志,既乖體例,又荒誕不經。又缺食貨、藝文兩志。
隆昌元年(494),出為東陽太守。齊明帝蕭鸞即位,任五兵尚書,遷國子祭酒。齊末,他積極參預蕭衍密謀代齊自立的活動,曾經為蕭衍擬定即位詔書。蕭衍建立梁朝後,瀋約 被任為尚書僕射,封建昌縣侯,後遷尚書令,領太子少傅。死後謚隱,故後人也稱他為“隱侯”。瀋約 政治地位很高,加上耆年碩望,深於世故,所以成為當時公認的文壇領袖。瀋約 是講求聲律的“永明體”的創始人之一。齊、梁之際,漢語音韻學已經有了相當的發展。瀋約 把同時人周□發現的平、上、去、入四聲用於詩的格律,歸納出了比較完整的詩歌聲律論,要求在詩歌中使高低輕重不同的字音互相間隔運用,使音節錯綜和諧,即後世所謂調和平仄。除了四聲說以外,他還提出了八病說,即“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八種聲律上的毛病。八病這一名詞最早見於唐朝人的記載,因而有人懷疑瀋約 本人並沒有明確地提出過這一說法。但據郭紹虞的考訂,認為唐朝人把八病說的首創者歸於瀋約 ,應當是有根據的。至於“八病”的具體內容,後人的解釋雖有不同,但大抵是詩歌聲律上的各種禁忌,其規定極為苛細,連瀋約 自己都不能做到,不過更重要的是,詩歌聲律論的提出,為五言律詩的正式形成開闢了通途,而且影響到駢體文,促使作者更加註意音節的鏗鏘優美。他的存世之作,張溥輯為《瀋隱侯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傢集》。
《宋書》
記述中國南朝劉宋一代歷史的紀傳體史書。梁瀋約 撰,含本紀10捲,志30捲,列傳60捲,共100捲。今本個別傳文有殘缺,少數列傳是後人用唐高峻《小史》、《南史》所補。 詩人: 薑特立 Jiang Teli 懷情既不盡,謚隱亦何疑。 截舌帝其怒,在天靈可欺。 詩人: 徐鈞 Xu Jun 佐梁圖禪爾開先,舌斷徒勞上訴天。 一夢功名成底事,東陽風月自千年。 (441-513)南朝梁文學家。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德清)人。歷仕宋、齊、梁三代,在梁代官至尚書令,封建昌縣侯。死後謚號為隱。在詩的聲律上創“四聲”、“八病”之說,對古體詩嚮律詩的轉變起了重要作用。所著《宋書》為二十四史之一。明人輯有《瀋隱侯集》。 在瀋約 之前,已經有人開始撰寫南朝劉宋皇朝時期的歷史了。最早撰寫劉宋國史的是何承天。他在宋文帝時以著作郎身份,起草了宋史的紀、傳和《天文》、《律歷》、《五行》等志,其中人物列傳衹寫到宋武帝時期的一些功臣。後來,又有山謙之、蘇寶生等相繼續作宋史,但都中途而廢。宋孝武帝大明六年(462年),徐爰負責修撰宋史。他在前人撰述的基礎上,寫成國史六十五捲,上起東晉末年,下迄大明時期。所有這些,都為瀋約 撰《宋書》提供了文獻資料。
瀋約 接受撰寫宋史的任務,是在南齊永明五年(487年)的春天。他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即在第二年二月,就首先撰成《宋書》紀、傳七十捲。起於東晉安帝義熙之初,終於宋順帝升明三年(479年),記東晉末年及劉宋一代史事。這是瀋約 撰寫《宋書》的第一個階段。第二個階段,是《宋書》八志三十捲的撰成。從《宋書》志避梁武帝父親和梁武帝本人的諱來看,它的撰成,很可能是在梁武帝時期。瀋約 撰《宋書》的經過大致如此。
《宋書》在反映時代特點方面是很突出的。比如《宋書》的傳,與以前正史相比,就有幾個值得註意的特點。第一,創立傢傳的形式。以前史書列傳所記人物,一般不附記傳主後人之傳,而《宋書》則改變此例,開以子、孫之傳附父、祖之傳的先聲。故《宋書》所記人物,多為門閥地主,而且把門閥士族所重視的傢傳也引入正史了。如《宋書》捲四十二《劉穆之傳》,後面就附有“長子慮之”、“慮之子邕”、“穆之中子式之”、“式之子瑀、“穆之少子貞之”、“穆之女婿蔡佑”等人的傳;捲七十七《瀋慶之傳》,後面附有“子文叔”、“慶之弟劭之”、“慶之見子僧榮”、“僧榮子懷明”、“慶之從弟法係”等傳。這種傢傳式的列傳,在《宋書》裏是不少的。這是魏晉南北朝時期門閥地主居於統治地位,社會風氣崇尚門第、傢族史和譜係之學在史學上的反映。第二,創《索虜傳》以記北魏史事,正如北齊人魏收撰《魏書》以《島夷傳》記南朝史事一樣。這是南北分裂的政治局面在史學上的一種特殊的反映。第三,在類傳中增立《孝義傳》,提倡“孝行”、“孝廉”。這是魏晉統治者鼓吹“以孝治天下”的遺風。
《宋書》的志,也很有特色。一是八志多從三國講起,有的更追述到東漢,表明作者極重視典章制度的沿革流變。這是中國史學的一個優良的傳統。八志之首有一篇《志序》,概述志的源流和《宋書》志的緣起,也講到志的撰述之不易,所謂“淵流浩漫,非孤學所盡;足蹇途遙,豈短策能運”。梁朝江淹說過:“修史之難,無出於志。”他的這句話被後來的史傢一再引用,說明中國古代史學家在這個問題上都有一種共同的感受。《宋書》的《志序》是一篇不可不讀的好文章。二是《宋書》的《禮志》和《樂志》分別占了五捲和四捲,幾乎占了整個志的篇幅的三分之一,這在以前的正史中也是不曾有的。東晉南朝門閥士族十分講究禮法。《宋書·王弘傳》記王弘說:“弘明敏有思緻,既以民望所宗,造次必存禮法,凡動止施為,及書翰儀體,後人皆依仿之,謂為‘王太保傢法’。”有的史書還說;“弘每日對千客,可不犯一人諱。”真不愧是門閥土族講究“禮法”的楷模。《宋書》重視禮志、樂志,洽是這種社會風氣的反映。三是《宋書·州郡志》詳盡地記述了東晉以來北方人口南遷及僑置郡縣的具體情況,是一篇反映人口變動和區域建置變動的重要文獻。《州郡志》序說;“地理參差,其詳難舉,實由名號驟易,境土屢分,或一郡一縣,割成四五,四五之中,亟有離合,千回百改,巧歷不算,尋校推求,未易精悉。”當時社會的動蕩於此可見一斑。四是創立《符瑞志》,從遠古到劉宋,歷舉許多神怪荒誕之事,宣揚“有受命之符,天人之應”。因而它的糟粕就更多一些。不過,它也講到一些自然現象,如果用今天的科學眼光來看待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的。
在瀋約 同時和瀋約 以後,還有一些人撰寫過劉宋皇朝時期的歷史,但都失傳了。因此,《宋書》的價值就越發顯得重要了。
除《宋書》外,瀋約 還著有《晉書》一百一十捲,《齊紀》二十捲,《高祖紀》十四捲。 詩文
瀋約 詩文兼備。當時的許多重要詔誥都是出自於他的手筆,在齊梁間的文壇上負有重望。《南史》稱:“謝玄暉善為詩,任彥升工於筆,約兼而有之,然不能過也。”鐘嶸《詩品》將瀋約 的詩作定為中品,評道:“梁左光祿瀋約 。觀休文衆製,五言最優。詳其文體,察其餘論,固知憲章鮑明遠也。所以不閑於經綸,而長於清怨。永明相王愛文,王元長等皆宗附之。約於時謝朓未遒,江淹纔盡,範雲名級故微,故約稱獨步。雖文不至其工麗,亦一時之選也。見重閭裏,誦詠成音。嶸謂約所著既多,今翦除淫雜,收其精要,允為中品之第矣。故當詞密於範,意淺於江也。”
在“永明體”詩人中,瀋約 占有重要地位。鐘嶸以“長於清怨”概括瀋約 詩歌的風格。這種特徵主要表現在他的山水詩和離別哀傷詩之中。
與同時代的“二謝”等人相比,瀋約 的山水詩並不算多,但也同樣具有清新之氣,不過其中又往往透露出一種哀怨感傷的情調。如《登玄暢樓》詩:“危峰帶北阜,高頂出南岑。中有陵風榭,回望川之陰。岸險每增減,湍平互淺深。水流本三派,臺高乃四臨。上有離群客,客有慕歸心。落暉映長浦,煥景燭中潯。雲生嶺乍黑,日下溪半陰。信美非吾土,何事不抽簪?”寫景清新而又自然流暢,尤其是對於景物變化的捕捉與描摹,使得詩歌境界具有一種動態之勢。詩人以登高臨眺之所見來烘托“離群客”的孤獨形象,從而將眼前之景同“歸心”融為一處。又如其《秋晨羈怨望海思歸》詩:“分空臨澥霧,披遠望滄流。八桂暖如畫,三桑眇若浮。煙極希丹水,月遠望青丘。”全詩境界闊大高遠,給讀者展示出天水一色、煙波浩淼的海天景色。結合詩題來看,海天的空曠遼遠,正反襯出“羈怨”之情與“思歸”之念。此類詩歌在齊梁山水詩中,亦不失為上乘之作。此外,像“日映青丘島,塵起邯鄲陸。江移林岸微,岩深煙岫復”(《循役朱方道路》);“山嶂遠重疊,竹樹近蒙籠。開襟濯寒水,解帶臨清風”(《遊瀋道士館》);“長枝萌紫葉,清源泛緑苔。山光浮水至,春色犯寒來”(《泛永康江》)等描寫山水的詩句,皆令人耳目一新。
瀋約 的離別詩也同樣有“清怨”的特點,如最為後人所稱道的《別範安成》:“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爾同衰暮,非復別離時。勿言一樽酒,明日難重持。夢中不識路,何以慰相思?”將少年時的分別同如今暮年時的分別相對比,已經藴含了深沉濃郁的感傷之情;末二句又用戰國時張敏和高惠的典故(見《文選》李善註引《韓非子》),更加重了黯然離別的色彩。全詩語言淺顯平易,但情感表達得真摯、深沉而又委婉,在藝術技巧上具有獨創性。瀋德潛評此詩:“一片真氣流出,句句轉,字字厚,去‘十九首’不遠。”(《古詩源》捲十二)瀋約 的悼亡懷舊之詩,“清怨” 的色彩更加突出,如《悼亡詩》:“去秋三五月,今秋還照梁。今春蘭蕙草,來春復吐芳。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簾屏既毀撤,帷席更施張。遊塵掩虛座,孤帳覆空床。萬事無不盡,徒令存者傷。”詩的前半以大自然的永恆來反襯人生易逝、一去不返的悲哀;後半將悲傷的情感同凄涼的環境融為一處,情狀交現,悲愴靡加。除離別哀傷之作外,瀋約 的抒懷之作如《登高望春》、《古意》、《傷春》、《秋夜》以及樂府詩《臨高臺》、《有所思》、《夜夜麯》等,在瀋約 集中皆為上乘之作,而且也都具有“清怨” 的風格特徵。
四聲八病說
南朝齊永明年間,周頤著《四聲切韻》,提出平上去入四聲。瀋約 與謝朓、王融、範雲等人一起,將四聲的區辨同傳統的詩賦音韻知識相結合,規定了一套五言詩創作時應避免的聲律上的毛病,就是後人所記之“八病”。即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鈕、正鈕等八種聲病,“八病”具體為何,說法不一。“四聲八病”說為後來産生近體詩奠定了基礎。
典故
瀋約 暮年,身體消瘦。著名詞人李煜詞中有“瀋腰潘鬢消磨”一句,指的便是瀋約 。後來,明代詩人夏完淳也有“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帶三圍恨瀋郎”之詩句,這個細腰男子指的也即瀋約 。 瀋約 ,字休文,吳興武康人也。祖林子,宋徵虜將軍。父璞,淮南太守。璞元嘉末被誅,約幼潛竄,會赦免。既而流寓孤貧,篤志好學,晝夜不倦。母恐其以勞生疾,常遣減油滅火。而晝之所讀,夜輒誦之,遂博通群籍,能屬文。起傢奉朝請。濟陽蔡興宗聞其纔而善之;興宗為郢州刺史,引為安西外兵參軍,兼記室。興宗嘗謂其諸子曰:「瀋記室人倫師表,宜善事之。」及為荊州,又為徵西記室參軍,帶關西令。興宗卒,始為安西晉安王法曹參軍,轉外兵,並兼記室。入為尚書度支郎。
齊初為徵虜記室,帶襄陽令,所奉之王,齊文惠太子也。太子入居東宮,為步兵校尉,管書記,直永壽省,校四部圖書。時東宮多士,約特被親遇,每直入見,影斜方出。當時王侯到宮,或不得進,約每以為言。太子曰:「吾生平懶起,是卿所悉,得卿談論,然後忘寢。卿欲我夙興,可恆早入。」遷太子傢令,後以本官兼著作郎,遷中書郎,本邑中正,司徒右長史,黃門侍郎。時竟陵王亦招士,約與蘭陵蕭琛、琅邪王融、陳郡謝朓、南鄉範雲、樂安任昉等皆遊焉,當世號為得人。俄兼尚書左丞,尋為御史中丞,轉車騎長史。隆昌元年,除吏部郎,出為寧朔將軍、東陽太守。明帝即位,進號輔國將軍,徵為五兵尚書,遷國子祭酒。明帝崩,政歸塚宰,尚書令徐孝嗣使約撰定遺詔。遷左衛將軍,尋加通直散騎常侍。永元二年,以母老表求解職,改授冠軍將軍、司徒左長史,徵虜將軍、南清河太守。
高祖在西邸,與約遊舊,建康城平,引為驃騎司馬,將軍如故。時高祖勳業既就,天人允屬,約嘗扣其端,高祖默而不應。佗日又進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期萬物。士大夫攀竜附鳳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保其福祿。今童兒牧竪,悉知齊祚已終,莫不云明公其人也。天文人事,表革運之徵,永元以來,尤為彰著。讖雲'行中水,作天子」,此又歷然在記。天心不可違,人情不可失,苟是歷數所至,雖欲謙光,亦不可得已。」高祖曰:「吾方思之。」對曰:「公初杖兵樊、沔,此時應思,今王業已就,何所復思。昔武王伐紂,始入,民便曰吾君,武王不違民意,亦無所思。公自至京邑,已移氣序,比於周武,遲速不同。若不早定大業,稽天人之望,脫有一人立異,便損威德。且人非金玉,時事難保。豈可以建安之封,遺之子孫?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異心。君明於上,臣忠於下,豈復有人方更同公作賊。」高祖然之。約出,高祖召範雲告之,雲對略同約旨。高祖曰:「智者乃爾暗同,卿明早將休文更來。」雲出語約,約曰:「卿必待我。」雲許諾,而約先期入,高祖命草其事。約乃出懷中詔書並諸選置,高祖初無所改。俄而云自外來,至殿門不得入,徘徊壽光閣外,但雲「咄咄」。約出,問曰:「何以見處?」約舉手嚮左,雲笑曰:「不乖所望。」有頃,高祖召範雲謂曰:「生平與瀋休文群居,不覺有異人處;今日才智縱橫,可謂明識。」雲曰:「公今知約,不異約今知公。」高祖曰:「我起兵於今三年矣,功臣諸將,實有其勞,然成帝業者,乃卿二人也。」
梁臺建,為散騎常侍、吏部尚書,兼右僕射。高祖受禪,為尚書僕射,封建昌縣侯,邑千戶,常侍如故。又拜約母謝為建昌國太夫人。奉策之日,右僕射範雲等二十餘人鹹來緻拜,朝野以為榮。俄遷尚書左僕射,常侍如故。尋兼領軍,加侍中。天監二年,遭母憂,輿駕親出臨吊,以約年衰,不宜緻毀,遣中書捨人斷客節哭。起為鎮軍將軍、丹陽尹,置佐史。服闋,遷侍中、右光祿大夫,領太子詹事,揚州大中正,關尚書八條事,遷尚書令,侍中、詹事、中正如故。纍表陳讓,改授尚書左僕射、領中書令、前將軍,置佐史,侍中如故。尋遷尚書令,領太子少傅。九年,轉左光祿大夫,侍中、少傅如故,給鼓吹一部。
初,約久處端揆,有志臺司,論者鹹謂為宜,而帝終不用,乃求外出,又不見許。與徐勉素善,遂以書陳情於勉曰:「吾弱年孤苦,傍無期屬,往者將墜於地,契闊屯邅,睏於朝夕,崎嶇薄宦,事非為己,望得小祿,傍此東歸。歲逾十稔,方忝襄陽縣,公私情計,非所了具,以身資物,不得不任人事。永明末,出守東陽,意在止足;而建武肇運,人世膠加,一去不返,行之未易。及昏猜之始,王政多門,因此謀退,庶幾可果,托卿布懷於徐令,想記未忘。聖道聿興,謬逢嘉運,往志宿心,復成乖爽。今歲開元,禮年雲至,懸車之請,事由恩奪。誠不能弘宣風政,光闡朝猷,尚欲討尋文簿,時議同異。而開年以來,病增慮切,當由生靈有限,勞役過差,總此凋竭,歸之暮年,牽策行止,努力祗事。外觀傍覽,尚似全人,而形骸力用,不相綜攝,常須過自束持,方可黽勉。解衣一臥,支體不復相關。上熱下冷,月增日篤,取暖則煩,加寒必利,後差不及前差,後劇必甚前劇。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以此推算,豈能支久?若此不休,日復一日,將貽聖主不追之恨。冒欲表聞,乞歸老之秩。若天假其年,還是平健,才力所堪,惟思是策。」勉為言於高祖,請三司之儀,弗許,但加鼓吹而已。
約性不飲酒,少嗜欲,雖時遇隆重,而居處儉素。立宅東田,矚望郊阜。嘗為《郊居賦》,其辭曰:
惟至人之非己,固物我而兼忘。自中智以下洎,鹹得性以為場。獸因窟而獲騁,鳥先巢而後翔。陳巷窮而業泰,嬰居湫而德昌。僑棲仁於東裏,鳳晦跡於西堂。伊吾人之褊志,無經世之大方。思依林而羽戢,願托水而鱗藏。固無情於輪奐,非有欲於康莊。披東郊之寥廓,入蓬藋之荒茫。既從竪而橫構,亦風除而雨攘。
昔西漢之標季,餘播遷之雲始。違利建於海昏,創惟桑於江汜。同河濟之重世,逾班生之十紀。或辭祿而反耕,或彈冠而來仕。逮有晉之隆安,集艱虞於天步。世交爭而波流,民失時而狼顧。延亂麻於井邑,曝如莽於衢路。大地曠而靡容,旻天遠而誰訴。伊皇祖之弱辰,逢時艱之孔棘。違危邦而窘驚,訪安土而移即。肇胥宇於朱方,掩閑庭而晏息。值竜顔之鬱起,乃憑風而矯翼。指皇邑而南轅,駕修衢以騁力。遷華扉而來啓,張高衡而徙植。傍逸陌之修平,面淮流之清直。芳塵浸而悠遠,世道忽其窊隆。綿四代於茲日,盈百祀於微躬。嗟弊廬之難保,若霣籜之從風。或誅茅而剪棘,或既西而復東。乍容身於白社,亦寄孥於伯通。
跡平生之耿介,實有心於獨往。思幽人而軫念,望東臯而長想。本忘情於徇物,徒羈紲於天壤。應屢嘆於牽絲,陸興言於世網。事滔滔而未合,志悁悁而無爽。路將殫而彌峭,情薄暮而逾廣。抱寸心其如蘭,何斯願之浩蕩。詠歸歟而躑跼,眷岩阿而抵掌。
逢時君之喪德,何兇昏之孔熾。乃戰牧所未陳,實升陑所不記。彼黎元之喋喋,將垂獸而為餌。瞻穹昊而無歸,雖非牢而被胾。始嘆絲而未睹,終逌組而後值。尋貽愛乎上天,固非民其莫甚。授冥符於井翼,實靈命之所稟。當降監之初辰,值積惡之雲稔。寧方割於下墊,廓重氛於上墋。躬靡暇於朝食,常求衣於夜枕。既牢籠於媯、夏,又驅馳乎軒、頊。德無遠而不被,明無微而不燭。鼓玄澤於大荒,播仁風於遐俗。闢終古而遐念,信王猷其如玉。
值銜《圖》之盛世,遇興聖之嘉期。謝中涓於初日,叨光佐於此時。闕投石之猛志,無飛矢之麗辭。排陽鳥而命邑,方河山而啓基。翼儲光於三善,長王職於百司。兢鄙夫之易失,懼寵祿之難持。伊前世之貴仕,罕紆情於丘窟。譬叢華於楚、趙,每驕奢以相越。築甲館於銅駝,並高門於北闕。闢重扃於華閫,豈蓬蒿所能沒。敖傳嗣於墝壤,何安身於窮地。味先哲而為言,固餘心之所嗜。不慕權於城市,豈邀名於屠肆。詠希微以考室,幸風霜之可庇。
爾乃傍窮野,抵荒郊;編霜菼,葺寒茅。構棲噪之所集,築町疃之所交。因犯檐而刊樹,由妨基而剪巢。决渟洿之汀濙,塞井甃之淪坳。藝芳枳於北渠,樹修楊於南浦。遷甕牖於蘭室,同肩墻於華堵。織宿楚以成門,籍外扉而為戶。既取陰於庭樾,又因籬於芳杜。開閣室以遠臨,闢高軒而旁睹。漸沼沚於溜垂,周塍陌於堂下。其水草則蘋萍芡芰,菁藻蒹菰;石衣海發,黃荇緑蒲。動紅荷於輕浪,覆碧葉於澄湖。飡嘉實而卻老,振羽服於清都。其陸卉則紫鱉緑葹,天著山韭;雁齒麋舌,牛脣彘首。布濩南池之陽,爛漫北樓之後。或幕渚而芘地,或縈窗而窺牖。若乃園宅殊製,田圃異區。李衡則橘林千樹,石崇則雜果萬株。並豪情之所侈,非儉志之所娛。欲令紛披蓊鬱,吐緑攢朱;羅窗映戶,接溜承隅。開丹房以四照,舒翠葉而九衢。抽紅英於紫帶,銜素蕊於青跗。其林鳥則翻泊頡頏,遺音下上;楚雀多名,流嚶雜響。或班尾而綺翼,或緑衿而絳顙。好葉隱而枝藏,乍間關而來往。其水禽則大鴻小雁,天狗澤虞;秋蠙寒褵,修鷁短鳧。曳參差之弱藻,戲瀺灂之輕軀;翅抨流而起沫,翼鼓浪而成珠。其魚則赤鯉青魴,纖倏鉅褷。碧鱗朱尾,修顱偃額。小則戲渚成文,大則噴流揚白。不興羨於江海,聊相忘於餘宅。其竹則東南獨秀,九府擅奇。不遷植於淇水,豈分根於樂池。秋蜩吟葉,寒雀噪枝。來風南軒之下,負雪北堂之垂。訪往塗之軫跡,觀先識之情偽。每誅空而索有,皆指難以為易。不自已而求足,並尤物以興纍。亦昔士之所迷,而今餘之所避也。
原農皇之攸始,討厥播之雲初。肇變腥以粒食,乃人命之所儲。尋井田之往記,考阡陌於前書。顔簞食而樂在,鄭高廩而空虛。頃四百而不足,畝五十而有餘。撫幽衷而跼念,幸取給於庭廬。緯東菑之故耜,浸北畝之新渠。無褰爨於曉蓐,不抱惄於朝蔬。排外物以齊遣,獨為纍之在餘。安事千斯之積,不羨汶陽之墟。
臨巽維而騁目,即堆塚而流眄。雖茲山之培塿,乃文靖之所宴。驅四牡之低昂,響繁笳之清囀。羅方員而綺錯,窮海陸而兼薦。奚一權之足偉,委千金其如綫。試撫臆而為言,豈斯風之可扇。將通人之遠旨,非庸情之所見。聊遷情而徙睇,識方阜於歸津。帶修汀於桂渚,肇舉鍤於強秦。路縈吳而款越,塗被海而通閩。懷三鳥以長念,伊故鄉之可珍。實褰期於晚歲,非失步於方春。何東川之沵々,獨流涕於吾人。謬參賢於昔代,亟徒遊於茲所。侍采旄而齊轡,陪竜舟而遵渚。或列席而賦詩,或班觴而宴語。繐帷一朝冥漠,西陵忽其蔥楚。望商飆而永嘆,每樂愷於斯觀。始則鐘石鏘珣,終以魚竜瀾漫。或升降有序,或浮白無算。貴則景、魏、蕭、曹,親則梁武、周旦。莫不共霜霧而歇滅,與風雲而消散。眺孫後之墓田,尋雄霸之遺武。實接漢之後王,信開吳之英主。指衡嶽而作鎮,苞江漢而為宇。徒徵言於石槨,遂延災於金縷。忽蕪穢而不修,同原陵之膴々。寧知螻蟻之與狐兔,無論樵芻之與牧竪。睇東巘以流目,心凄愴而不怡。蓋昔儲之舊苑,實博望之餘基。修林則表以桂樹,列草則冠以芳芝。風臺纍翼,月榭重栭。千櫨捷釭,百栱相持。皁轅林駕,蘭枻水嬉。逾三齡而事往,忽二紀以歷茲。鹹夷漫以蕩滌,非古今之異時。
回餘眸於艮域,覿高館於茲嶺。雖混成以無跡,實遺訓之可秉。始飡霞而吐霧,終陵虛而倒影。駕雌蜺之連捲,泛天江之悠永。指鹹池而一息,望瑤臺而高騁,匪爽言以自姱,冀神方之可請。惟鐘岩之隱鬱,表皇都而作峻,蓋望秩之所宗,含風雲而吐潤。其為狀也,則巍峨崇袴,喬枝拂日;嶢嶷岧{山亭},墜石堆星。岑崟峍屼,或坳或平;盤堅枕臥,詭狀殊形。孤嶝橫插,洞穴斜經;千丈萬仞,三襲九成。亙繞州邑,款跨郊坰;素煙晚帶,白霧晨縈。近循則一岩異色,遠望則百嶺俱青。
觀二代之塋兆,睹摧殘之餘遂。成顛沛於虐竪,康斂衿於虛器;穆恭已於岩廊,簡遊情於玄肆;烈窮飲以致災,安忘懷而受祟。何宗祖之奇傑,威橫天而陵地。惟聖文之纘武,殆隆平之可至。餘世德之所君,仰遺封而掩淚。神寢匪一,靈館相距。席布騂駒,堂流桂醑。降紫皇於天闕,延二妃於湘渚。浮蘭煙於桂棟,召巫陽於南楚。揚玉桴,握椒糈。怳臨風以浩唱,折瓊茅而延伫。敬惟空路邈遠,神蹤遐闊。念甚驚飆,生猶聚沫。歸妙軫於一乘,啓玄扉於三達。欲息心以遣纍,必違人而後豁。或結橑於岩根,或開欞於木末。室暗蘿蔦,檐梢鬆栝。既得理於兼謝,固忘懷於饑渴。或攀枝獨遠,或陵雲高蹈。因葺茨以結名,猶觀空以表號。得忘己於茲日,豈期心於來報。天假餘以大德,荷茲賜之無疆。受老夫之嘉稱,班燕禮於上庠。無希驥之秀質,乏如圭之令望。邀昔恩於舊主,重匪服於今皇。仰休老之盛則,請微軀於夕陽。勞蒙司而獲謝,猶奉職於春坊。時言歸於陋宇,聊暇日以翺翔。棲餘志於淨國,歸餘心於道場。獸依墀而莫駭,魚牣沼而不綱。旋迷塗於去轍,篤後念於徂光。晚樹開花,初英落蕊。或異林而分丹青,乍因風而雜紅紫。紫蓮夜發,紅荷曉舒。輕風微動,其芳襲餘。風騷屑於園樹,月籠連於池竹。蔓長柯於檐桂,發黃華於庭菊。冰懸埳而帶坻,雪縈鬆而被野。鴨屯飛而不散,雁高翔而欲下。並時物之可懷,雖外來而非假。實情性之所留滯,亦志之而不能捨也。
傷餘情之頽暮,罹憂患其相溢。悲異軫而同歸,嘆殊方而並失。時復托情魚鳥,歸閑蓬蓽。旁闕吳娃,前無趙瑟。以斯終老,於焉消日。惟以天地之恩不報,書事之官靡述;徒重於高門之地,不載於良史之筆。長太息其何言,羌愧心之非一。
尋加特進,光祿、侍中、少傅如故。十二年,卒官,時年七十三。詔贈本官,賻錢五萬,布百匹,謚曰隱。
約左目重瞳子,腰有紫志,聰明過人。好墳籍,聚書至二萬卷,京師莫比。少時孤貧,丐於宗黨,得米數百斛,為宗人所侮,覆米而去。及貴,不以為憾,用為郡部傳。嘗侍宴,有妓師是齊文惠宮人。帝問識座中客不?曰:「惟識瀋傢令。」約伏座流涕,帝亦悲焉,為之罷酒。約歷仕三代,該悉舊章,博物洽聞,當世取則。謝玄暉善為詩,任彥升工於文章,約兼而有之,然不能過也。自負高才,昧於榮利,乘時藉勢,頗纍清談。及居端揆,稍弘止足。每進一官,輒殷勤請退,而終不能去,論者方之山濤。用事十餘年,未嘗有所薦達,政之得失,唯唯而已。
初,高祖有憾於張稷,及稷卒,因與約言之。約曰:「尚書左僕射出作邊州刺史,已往之事,何足復論。」帝以為婚傢相為,大怒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輦歸內殿。約懼,不覺高祖起,猶坐如初。及還,未至床,而憑空頓於戶下。因病,夢齊和帝以劍斷其舌。召巫視之,巫言如夢。乃呼道士奏赤章於天,稱禪代之事,不由己出。高祖遣上省醫徐奘視約疾,還具以狀聞。先此,約嘗侍宴,值豫州獻慄,徑寸半,帝奇之,問曰:「慄事多少?」與約各疏所憶,少帝三事。出謂人曰:「此公護前,不讓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遜,欲抵其罪,徐勉固諫乃止。及聞赤章事,大怒,中使譴責者數焉,約懼遂卒。有司謚曰文,帝曰:「懷情不盡曰隱。」故改為隱雲。所著《晉書》百一十捲,《宋書》百捲,《齊紀》二十捲,《高祖紀》十四捲,《邇言》十捲,《謚例》十捲,《宋文章志》三十捲,文集一百捲:皆行於世。又撰《四聲譜》,以為在昔詞人,纍千載而不寤,而獨得胸衿,窮其妙旨,自謂入神之作,高祖雅不好焉。帝問周捨曰:「何謂四聲?」捨曰:「天子聖哲」是也,然帝竟不遵用。 《宋書 謝靈運傳》論
史臣曰:民稟天地之靈,含五常之德,剛柔迭用,喜慍分情。夫志動於中,則歌詠外發。六義所因,四始攸係,升降謳謠,紛披風什。雖虞夏以前,遺文不睹,稟氣懷靈,理無或異。然則歌詠所興,宜自生民始也。周室既衰,風流彌著,屈平、宋玉,導清源於前,賈誼、相如,振芳塵於後,英辭潤金石,高義薄雲天。自茲以降,情志愈廣。王褒、劉嚮、揚、班、崔、蔡之徒,異軌同奔,遞相師祖。雖清辭麗麯,時發乎篇,而蕪音纍氣,固亦多矣。若夫平子豔發,文以情變,絶唱高蹤,久無嗣響。至於建安,曹氏基命,二祖陳王,鹹蓄盛藻,甫乃以情緯文,以文被質。自漢至魏,四百餘年,辭人才子,文體三變。相如巧為形似之言,班固長於情理之說,子建、仲宣以氣質為體,並標能擅美,獨映當時。是以一世之士,各相慕習,原其飈流所始,莫不同祖《風》、《騷》。徒以賞好異情,故意製相詭。降及元康,潘、陸特秀,律異班、賈,體變曹、王,縟旨星稠,繁文綺合。綴平臺之逸響,采南皮之高韻,遺風餘烈,事極江右。有晉中興,玄風獨振,為學窮於柱下,博物止乎七篇,馳騁文辭,義單乎此。自建武暨乎義熙,歷載將百,雖綴響聯辭,波屬雲委,莫不寄言上德,托意玄珠,遒麗之辭,無聞焉爾。仲文始革孫、許之風,叔源大變太元之氣。爰逮宋氏,顔、謝騰聲。靈運之興會標舉,延年之體裁明密,並方軌前秀,垂範後昆。若夫敷裧論心,商榷前藻,工拙之數,如有可言。夫五色相宣,八音協暢,由乎玄黃律呂,各適物宜。欲使宮羽相變,低昂互節,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一簡之內,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妙達此旨,始可言文。至於先士茂製,諷高歷賞,子建函京之作,仲宣霸岸之篇,子荊零雨之章,正長朔風之句,並直舉胸情,非傍詩史,正以音律調韻,取高前式。自《騷》人以來,而此秘未睹。至於高言妙句,音韻天成,皆暗與理合,匪由思至。張、蔡、曹、王,曾無先覺,潘、陸、謝、顔,去之彌遠。世之知音者,有以得之,知此言之非謬。如曰不然,請待來哲。
高鬆賦
鬱彼高鬆,棲根得地。托北園於上邸,依平臺而養翠。若夫蟠株聳幹之懿,含星漏月之奇。經千霜而得拱,仰百仞而方枝。朝吐輕煙薄霧,夜宿迷鳥羈雌。露雖滋而不潤,風未動而先知。既梢雲於清漢,亦倒景於華池。輕陰蒙密,喬柯布護,葉斷禽蹤,枝通猿路。聽騷騷於既曉,望隱隱於將暮。曖平湖而漾青緑,拂增綺而籠丹素。於時風急壟首,寒浮塞天,流蓬不息,明月孤懸。檀欒之竹可詠,鄹枚之客存焉,清都之念方遠,姑射之想悠然。擢柔情於蕙圃,涌寶思於珠泉,豈徒為善之小樂,離繳之短篇,若此而已乎。
麗人賦
有客弱冠未仕,締交戚裏,馳騖王室,遨遊許史。歸而稱曰:狹邪纔女,銅街麗人,亭亭似月,燕婉如春,凝情待價。思尚衣巾。芳逾散麝,色茂開蓮。陸離羽佩,雜錯花鈿。響羅衣而不進,隱明燈而未前。中步檐而一息,順長廊而回歸。池翻荷而納影,風動竹而吹衣。薄暮延伫,宵分乃至。出暗如光,含羞隱媚。垂羅曳錦,鳴瑤動翠。來脫薄妝,去留餘下膩。沾妝委露,理鬢清渠。落花入領,微風動裾。 Shen Yue
瀋約
南朝文學家。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吳興)人。歷仕宋、齊、梁三朝。他的父親瀋璞,在宋文帝元嘉末年皇族爭奪帝位的鬥爭中被殺。瀋約 的少年時代傢境貧睏,他刻苦攻讀,博通群籍。劉宋時代,任蔡興宗記室,人朝為尚書度支郎。齊初,為文惠太子蕭長懋傢令,深見寵信。後來又在竟陵王蕭子良門下,為“竟陵八友”之一。隆昌元年(494),出為東陽太守。齊明帝蕭鸞即位,任五兵尚書,遷國子祭酒。齊末,他積極參預蕭衍密謀代齊自立的活動,曾經為蕭衍擬定即位詔書。蕭衍建立梁朝後,瀋約 被任為尚書僕射,封建昌縣侯,後遷尚書令,領太子少傅。死後謚隱,故後人也稱他為“隱侯”。
瀋約 政治地位很高,加上耆年碩望,深於世故,所以成為當時公認的文壇領袖。他不僅是一位有成就的詩文作傢,而且也是一位淵博的學者,著有《晉書》 110捲、《宋書》100捲、《齊紀》20捲、《高祖紀》 14捲、《邇信》10捲、《宋世文章志》30捲以及《四聲譜》等。《宋書》流傳至今,是“二十四史”中的一種。
瀋約 是講求聲律的“永明體”的創始人之一。齊、梁之際,漢語音韻學已經有了相當的發展。瀋約 把同時人周□發現的平、上、去、入四聲用於詩的格律,歸納出了比較完整的詩歌聲律論:“夫五色相宣,八音協暢,由乎玄黃律呂,各適物宜。欲使宮羽相變,低昂互節,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一簡之內,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宋書·謝靈運傳論》)要求在詩歌中使高低輕重不同的字音互相間隔運用,使音節錯綜和諧,即後世所謂調和平仄。除了四聲說以外,他還提出了八病說,即“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八種聲律上的毛病。八病這一名詞最早見於唐朝人的記載,因而有人懷疑瀋約 本人並沒有明確地提出過這一說法。但據郭紹虞的考訂,認為唐朝人把八病說的首創者歸於瀋約 ,應當是有根據的。至於“八病”的具體內容,後人的解釋雖有不同,但大抵是詩歌聲律上的各種禁忌,其規定極為苛細,連瀋約 自己都不能做到,不過更重要的是,詩歌聲律論的提出,為五言律詩的正式形成開闢了通途,而且影響到駢體文,促使作者更加註意音節的鏗鏘優美。
瀋約 手跡石刻
瀋約 在文壇上負有重望,齊、梁兩朝的許多重要詔誥都是出自他的手筆。他的詩文數量極多,據《梁書·瀋約 傳》、《南史·瀋約 傳》所記載,共有100捲。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輯其遺文為 8捲,除了那些例行的公文外,大量的賦、論、碑、銘,都足以表現他的“高才博洽”。如《齊故安陸昭王碑文》,文辭典雅,用事得體;《梁書·瀋約 傳》所載《郊居賦》,洋洋灑灑,以矯情掩蓋牢騷。相比之下,《高鬆賦》、《麗人賦》反倒具有情緻。《與徐勉書》自敘老態,寫得十分形象,“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後世竟因此而有了“瀋郎腰瘦”這一典故。
現在的詩作,除郊廟樂章外,尚有140餘篇,一部分是擬古的樂府,侍宴和應製之作也不少,內容比較貧乏,但是平穩工整。作品中比較突出的是描寫山水景物和離別哀傷的詩,為數不多。山水詩中的《早發定山》、《新安江至清淺深見底貽京邑遊好》、《石塘瀨聽猿》、《宿東園》,都可以列入優秀作品之列,其中的名句如“標峰彩虹外,置嶺白雲間。傾壁忽斜竪,絶頂復孤圓”(《早發定山》),“洞徹隨深淺,皎鏡無鼕春。千仞寫喬樹,百丈見遊鱗”(《新安江至清淺深見底貽京邑遊好》),“山嶂遠重疊,竹樹近蒙籠,開襟濯寒水,解帶臨清風”(《遊瀋道士館》),都使人有耳目一新之感。描寫離別之情,最為人所稱道的是《別範安 : Shen Y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