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人物 : 文藝 > 楚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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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芈姓,熊氏,本名熊招,楚共王之子。前559年至前545年在位。即位五年,擔心“國人謂不𠔌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出兵伐鄭。魯襄公二十六年(前547年)楚國大夫椒舉為楚康王猜忌,憤而奔晉,楚國大夫蔡聲子返楚,與令尹(宰相)子木會談,言及晉、楚兩國政事,聲子指出:“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這是成語【楚材晉用】的典故。據《南康軍圖》記載,為秦將王翦所追殺,匿於𠔌中,號康王𠔌。楚康王十五年(前545年)鼕天,康王卒。
  公元前560年,東徵西討,南徵北戰數十年的楚共王去逝,共王長子熊昭在文武百官的擁戴下,於公元前559年正式繼任為王。後人稱之為楚康王
  楚康王在位十五年,面對的政治環境與父王楚共王頗為相似,不僅要北上中原,與晉國爭霸,還得花很大氣力應對吳國從東面對楚國的不斷騷撓和侵襲。兩面作戰,廣大將士疲於奔命,苦不堪言。嚴峻的形勢促使楚康王不得不尋找和解之路,以盡快打破這種不利於楚國發展的僵局。此時,晉國更是內外交睏,窮於應付,深感徵戰之纍,也想與百年宿敵楚國和解。最後,經過宋國調解,楚晉兩國與數個諸侯國在公元前546年訂立了罷戰息兵,平分霸權的盟約。楚康王不僅成功地解除了北方中原各國對自己的強大軍事威脅,而且還憑藉自身強大的實力,當仁不讓地與晉國國君晉定公一起當坐上了中原的霸主的寶座。春秋時代,楚晉兩霸並立,就好比二十世紀冷戰時代的美國和蘇聯同時並霸一樣,令世人矚目。
爭鬥江淮 力挫東吳
  吳國與楚國雖屬長江流域,但因地理位置相距較遠,一個在湖北西北部,一個在江蘇一帶,各自獨立發展,互不相犯。楚莊王時代,當楚國地跨江淮,傲視群雄時,吳國也已徵服了周邊衆多小國,成了東部的一個勢力雄厚的大國。吳楚兩國勢力開始在中間地帶交匯碰撞。公元前601年,吳楚締結友好盟約,相約和平共處,共謀發展。但歷史的意志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兩國中間地帶的小國或被滅,或臣服後,爭城奪地的决定了兩國必然由同盟走嚮對立。而北部的晉國為了從戰略上扼製楚國的發展,也在苦覓良策。一個偶然的事情使這兩個各懷鬼心的國傢走在了一起。
  公元前589年,也就是楚共王二年,楚國重臣,申公巫臣為了得到那個擁有絶世之姿,曾與陳國君臣三個私通,後被楚莊王俘獲到楚國的夏姬,利用楚共王派其出使齊國之機,偷偷地帶着夏姬叛逃到了晉國。為了報答晉國接受自己之恩,更為了報復楚國誅其九族之仇,巫臣嚮晉國進獻了“聯吳製楚”的毒計,並於公元前584年親赴吳國,教之吳國以戰車之法,為吳訓練軍隊,鼓動吳國嚮楚國開展進攻。得到中原先進武器和先進戰略戰術的支持,野野勃勃的吳國從此開始走上了武裝對抗楚國,意欲獨霸江淮流域的道路。楚吳之間歷時八十餘年的區域爭霸戰拉開序幕。
  公元前560年,楚共王去逝,康王新立,吳國認為有機可乘,違背當時各國普遍遵守的“聞喪不伐”的遊戲規則,派大軍突襲楚國,想搶奪地盤。令尹子庚受命出徵,楚國名將----“箭王”養由基用敗兵計,將吳兵誘入一個名為庸浦的地方所設立的包圍圈,子庚命埋設的三處伏兵傾巢而出,吳兵潰不成軍,落荒而逃,此戰中,楚國還一舉俘獲了吳國大將公子黨。楚國取得了决定性勝利。
  吳國地處江河湖泊之地,國人多識水性,建有龐大的“水軍”(時人稱之為“舟師),常以“舟師”為支撐,進攻楚國。為了適應戰爭的需要,楚康王審時度勢,作出了打造戰船,組建水軍,以“舟師”對抗吳國“舟師”的决定。公元前549年(楚康王十一年)夏天,楚國正式組建到位的“舟師”受楚康王之命,嚮吳國境內進發,雖因吳設防甚嚴,所獲不多,無功而返,但卻在一定程度上打出了楚國的威風,展示了楚國的軍事實力,從此,吳國水軍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樣如出入於無人之境了。楚國水軍的建成,不僅讓熟習於水戰的吳國神經為之緊張,更讓還衹習貫於兵車之戰的中原各國為之提心吊膽,在一定程度上有效打擊了中原各國特別是晉國的囂張氣囂。
  為了爭奪中間地帶,楚吳兩國在楚康王時代發生了數次戰爭,雖互有勝敗,但總體而言,楚康王占有明顯上風,其中就為經典的戰例是攻滅舒鳩之戰。
  舒鳩(今安徽舒城)是群舒部落之中的一支。群舒部落中的舒庸,舒蓼等部落早為楚國所滅,舒鳩因位於原群舒部落中偏南,與吳較近,故還沒有被楚吞併,但卻早已臣服楚國。公元前549年鼕天,吳國利用晉平公率諸侯聯軍攻齊,楚國發兵攻打鄭,援助齊國的機會,唆使舒鳩背叛楚國。聽說舒鳩想背叛自己,康王大怒,為保楚國威風,親自領軍前往討伐。楚康王屯兵於荒浦,命手下兩員大將前去責問舒鳩。舒鳩見楚國大軍壓境,心膽欲裂,不僅矢口否認,而且表示願與楚國再訂永遠稱臣納貢之盟,見其信勢旦旦,楚康王最終與其握手言歡,領軍而還。
  但是,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548年,秋天,舒鳩因離吳國太近,實在難以抵擋吳國的攻伐之苦,就乘楚國令尹蒍子馮去逝之機,咬着牙,迫不得已的歸服了吳國。聞聽舒鳩背信棄義,楚康王怒火中燒,命令新上任的令尹子木率大軍前往攻討。楚軍一路勢如破竹,輕取舒鳩戰略重鎮離城(今安徽省舒城縣西)。舒鳩難擋楚軍鐵蹄,求救於新主,吳國為保護新入盟的小兄弟,自然領兵來救。楚國令尹子木冷靜地命右師先至舒鳩,左師卻作戰略後撤,伺機尋找戰機。楚吳兩軍在戰場上相持不下,僵持了七天七夜。大將子疆認為久居敵方區域不利,應速戰,令尹子木接受其“私卒誘之,精兵會之”的建議,派其帶領一隊人馬嚮吳國挑戰,將吳兵引入伏擊圈,將吳軍打的鬼哭狼嚎,抱頭鼠竄。一舉滅掉了叛服無常的舒鳩。滅鳩設縣強有力的打擊了吳國對楚國的挑戰行為,以實際行動證明了楚國在康王之時仍在對吳作戰中具有主動地位。楚國在東面與吳國的爭霸戰,不僅威服了吳國,也為楚國在中原與晉國爭霸起了配合作用。為晉楚弭兵作出了巨大貢獻。
  如果說勝吳滅鳩之戰充分證明了楚國在康王時期在淮河流域中遊具有絶對控製權,那麽,在爭奪戰中一箭射死吳王諸樊,則更是打出了楚國的威風和霸氣。
  諸樊是吳王壽夢的長子。公元前561年,壽夢死,諸樊繼位為吳王,由此可見,他比楚康王早一年登上王位。為了輓回楚國滅舒鳩一役中的敗局,重新找回吳國在江淮地匹的控製權,吳王諸樊賭徒似的想做垂死掙紮。公元前549年鼕天,他親自率領吳國軍隊赴嚮楚國的巢邑(今安徽瓦埠湖南),想用武力將其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以彌補失去舒鳩的損失。面對浩浩湯湯的吳國,巢邑守軍知道硬拚不行,衹能智取。於是,一場比諸葛亮早近600年的空城計就在楚國抵抗吳國進攻的戰爭中上演了。巢邑守軍大開城門,諸樊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了早已垂涎三尺的巢邑,正當他得意非凡之時,埋伏在一段短墻後面的巢邑守將,箭法十分高超的牛臣突然出擊,衹一箭就將諸樊當場射死。諸樊被斬首,吳軍大亂,埋伏的巢軍發起突擊,吳軍亂成了一鍋粥,落荒而逃。楚國再次捍衛了祖國的尊嚴。
改革內政 鞏固王權
  鄢陵一役,楚國兵敗,中原霸權地位失落,楚共王曾引為終身遺憾。康王登基為王,痛中思痛,認真反思,為了吸取公族勢力增大, 權力過於集中,導致産生“二卿相惡”,不利於楚的局面,决心大刀闊斧地對行政管理和軍事管理體製進行改革。公元前558年( 楚康王二年),他利用令尹子囊病逝於伐吳之途的機會,開始實施改革計劃。首先任命楚共王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叔父,楚公子午(子庚)為令尹,同時增設右尹一職,任命公子罷戎擔任。任用蒍子馮為大司馬,又分別增設右司馬和左司馬兩個職務,分別派公子橐師和公子成擔任。再令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子南)為箴尹,屈蕩為養由基為宮廄尹。他不僅對行政管理和軍事管理體製進行規範,就連馬政管理也是日趨完善配套。由於當時處於冷兵器時代,戰馬在行軍打仗和日常交通中處於重要地位,我們從楚康王時代設立的大廄、中廄、宮廄等管理車馬機構和設有“監馬尹”主掌馬政中可以看出,康王在這方面是下了很大功夫進行整頓治理的。通過改革,重新對權力進行配置和再分配,有利於權力製衡機製的建立。有利於互相監督製約,有利於提高辦事效率。
  為了防止大夫專權,王位弱化,楚康王重拳出擊,無情打擊。《左傳·襄公二十二年》記載了一個康王在朝堂之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斬殺貪權者的故事。公元前552年( 楚康王八年),夏天,當了6年令尹的子庚病逝。康王想任命蒍子馮為令尹。但子馮接受了好友申叔豫“國多寵而王弱,國不可為”的建議,以身體有疾推辭。康王便任用子南(公子追舒)為令尹。子南雖有功於楚,但其手下有許多門客,當上令尹後,更是出則前呼後擁,入則高朋滿坐。子南有個親信叫觀起,沒有得到楚王的賞祿,但卻擁有數十匹馬和數十乘車。子南的行為舉止讓康王憂心忡忡,他擔心尾大難掉,對自己的王權形成挑戰。便找了個藉口在公元前552年殺子南於朝,車裂觀起。此事如同一場政治大地震,在當時楚國的各級官員中産生了重大影響。殺掉子南後,康王再次任用蒍子馮為令尹,蒍子馮為了防止自己走子南的老路,一上任,就辭退了自己所寵愛信任的那些如同觀起一樣,有才華,但卻“無祿而多馬”的8人。康王見子馮辭退了心腹之人專門輔佐自己,自己心中纔感到安心。纔覺得他纔是自己可以托付國事的人。
  為了增加國力,發展生産,康王在公元前548年推行了"量入修賦"的經濟改革,對楚國的國土狀況進行了全面而詳細地調查分析,依各地生産力之高下,分清土地的類型和檔次,根據收入多少,製定出徵收車馬、車兵、徒卒、甲木盾之數,公平地徵收軍賦。這次軍賦整頓與改革,無論是對楚國,還是後世中國都具有重要的意義。比影響後世的商秧變法早許多年。
四伐鄭國 北上求霸
  地外中原核心地帶的鄭國,在晉楚爭霸的年代,一直飽受戰爭之苦,楚共王時,晉楚兩國為了爭奪對鄭國的控製權,交相徵伐,鄭國無以適從。無賴中衹好選擇了“唯強是從”的策略:楚兵攻來就服楚,晉軍前來再附晉。共王未年,晉國突發奇兵攻占了鄭國東南邊境的戰略重鎮虎牢關,扼住了鄭國的咽喉,鄭國衹好死心蹋地的服了晉國。
  楚康王即位後,一邊積極地東嚮拓地,在江淮地區與吳國爭雄,一邊積極謀劃再上中原,力圖重新控製鄭國。就在他苦心積慮的尋找機會時。機會自己找上了門。公元前555年,晉國為了打擊屢次攻伐自己盟國魯國的齊靈公的囂張氣焰,率兵攻齊,鄭簡公竭盡全力為新主子效勞,親自領兵參加討伐。留守國內的子孔是親楚派,想藉國內空虛之機消滅親晉的子展和子西等大夫,便派親信赴楚求援兵。主持國政的令尹子庚開始並沒有同意,但志在北方的楚康王卻認為這是個重圖中原,再控鄭國,實現自己稱霸中原,匡扶社稷的千載難逢之機。再加之齊國是楚國的盟國,面對晉國的攻打,齊國已派人嚮楚國請求楚國出兵相助。
  客觀而言,楚康王的戰略决策是正確的:楚兵揮師北上,既可消滅鄭國親晉力量,重新掌握鄭國,又可牽製以晉國為主導的聯軍對齊國的進攻,可謂是一石兩鳥,一箭雙雕。令尹明白了康王的戰略意圖後,堅决擁護,馬上按照預定的戰略戰術依計行事,很快就取得了較為理想的成果,其兵鋒直指鄭國都城,欲以子孔為內應,一舉攻剋鄭國,將其納入囊中之物。遺憾的是鄭國的子展,子西得知子孔的企圖後,加強了防守和警戒,兩者無法聯絡,而鄭簡公得之鄭國正在被楚進攻,心急如焚地找到晉定公,晉定公折轉兵鋒,回師來救。子庚得知消息,為了免於陷入夾擊之中,衹好撤兵回國,在經過現為平頂山的一個山頭時,突遭暴風雪襲擊,久居南方的楚兵水土不服,凍死凍死無數。康王此次伐鄭雖然遭受到了一些挫折,但其善於抓住機遇,北圖中原的雄心壯志還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康王第二次伐鄭是在公元前549年。目的是從西邊策應盟國,緩解晉國對齊國的攻打。當時晉國剛剛消滅了叛逃齊國,並藉助齊國力量潛入麯沃發動內亂的欒盈,平息了內亂。齊莊公因資助欒盈反叛,並派兵乘機侵入晉國縱深地帶以報平陰一戰之仇,擔心晉國報復,想與楚康王會盟,以便聯絡力量共抗北晉。康王便派大將蒍啓強隨齊國使者訪齊,與齊國訂立會盟的時間和地點。適在此時,齊莊公聽說晉國在夷儀大會諸侯,馬上就要討伐齊國,忙派大臣陳無宇隨同就要返回楚國的蒍啓強再到楚國,以求藉兵抗晉。應齊莊公之邀,楚康王馬上就組建起了楚,蔡,陳,許四國聯軍再次殺嚮鄭國,以緩解齊國所受的軍事威脅,晉國衹好放棄了正在進行的攻齊之戰,率軍回救,楚康王見戰略意圖已經達到,就撤軍回國。
  公元前547年,也就是嚮戎弭兵,豪門之會的前一年。那年春天,楚國與秦國聯合嚮東攻打吳國,軍抵雩婁,見吳國戒備森嚴,防守有道,便兵鋒一轉,潔潔湯湯地殺嚮鄭國。一舉攻剋城麇,俘獲了鄭國的印堇父、皇頡兩位大將。印堇父被作為戰利品獻給了秦國,皇頡則被楚國囚禁。關於俘虜皇頡一事,後來還演繹出了一個“上下其手”的故事。
  公子圍(就是後來的楚靈王)與一個縣尹穿封戌同時攻打皇頡,皇頡抵擋不住,滾落下馬,公子圍欲上前活捉,穿封戌已捷足先登,公子圍索要不得,先告於康王,說是穿封戌貪念軍功,搶了他的俘虜。善於獻媚的太宰伯犁州受康王之命當庭審理。他當着皇頡的面將手高高地指嚮公子圍,恭敬地說:“這位是王弟公子圍!”又用手低低地指嚮穿封戌,高傲地說“這位是我國邊境之地的一個縣尹!你說,到底是誰先俘了你?”精於察言觀色的皇頡從其手指的一上一下,言辭的一恭一卑中早就凡心知肚明,洞曉一切,一口咬定是公子圍俘了他。氣得穿封戌七竅冒煙,拔了劍就要殺嚮公子圍,最後還是康王出面,同時對兩人進行奬勵,宴請,纔得以調停。
  公元前547年,仍然臣服於楚國的許國與已附晉國的鄭國發生衝突,許國國小兵微,耐何鄭國不得,許靈王親赴楚國請援兵伐楚,楚兵未出,許靈王卻病逝於楚,楚康王信守諾言,於10月統兵伐鄭,“師入南裏,墮其城,涉於樂氏,門於師之梁”,伐鄭一戰取得輝煌的勝利後纔歸楚,葬許靈公。
  縱觀楚康王的伐鄭之戰,有時是為了與晉爭奪對中原一帶的控製權,有時是為了替手下的附屬國報仇雪恨。有時是為了從側面緩解盟國所受到的軍事壓力,其戰雖並不激烈,場面並不宏大,但卻將一個摯着嚮上,疾惡如仇,奮發有為的楚王形象入木三分的刻畫在我們的面前。
鞏固同盟 強化外交
  東有吳國侵擾,北有強晉擠壓。由於政治環境的險惡,楚康王不得不限於兩面作戰的險惡境地。為了徹底打破晉吳聯手製楚給楚國帶來的不利局面,他以牙還牙,采取了“遠交近結”的外交策略。
  在西面,楚康王藉助公元前559年晉國率八國聯軍討伐秦國,再次與秦結仇之機,與秦國建立起了牢固的同盟關係。在東面,晉定公於公元前555年主盟溴梁之會,組建聯軍全面攻入齊國,楚康王派軍討伐鄭國,迫使晉國兵退齊國。齊靈公對楚康王危難之時出兵相救,心存感激,兩國再建友好聯盟。
  楚康王巧抓歷史機遇,“西結秦,東聯齊”不僅有效地打破了“晉吳聯手製楚”,致使楚國兩面受敵,疲於應對的不利局面,而且給予晉國以很大的心理壓力,導致晉國在製定對外政策,興兵伐楚時,不得不考慮秦國和齊國的態度,從而大大的緩解了楚國的軍事壓力和政治壓力。
  鄢陵一役,貫於見風使舵的諸侯國曾一齊倒嚮晉國,即使是臣服楚國多年的陳,蔡,鄭,許等國也是時叛時服。為了安撫陳,蔡,許等國,使其堅定地留在自己的麾下,康王煞費苦心,殫精竭力,即使要面對很大的政治風險也在所不惜。楚國在東面與吳國爭奪江淮流域的統治權方面得心應手,心想事成,但是,在北上與中原各諸侯國的爭霸戰中,初期卻似乎有點力不從心。
  公元前557年(楚康王三年),一直臣服於楚國,且被楚國已遷到葉縣的許國國君許靈公,見剛上任的晉定公在溴梁大會諸侯,晉勢強盛,而且楚國也被吳國打敗,有心歸服,請求嚮晉國方向遷都,得到了晉國的同意,但是康王馬上就加大外交力度,通過楚國扶持的親楚勢力,有效地阻止其投入晉國的懷抱。晉國為了教訓許國的出爾反爾,聯合已叛楚附已的鄭國,陳國,衛國前往討伐,並順道討伐楚國。楚康王令公子格帶兵禦晉,卻在湛阪(今河南平頂山市西北)被晉軍擊敗,晉兵乘勝嚮楚國縱深地帶進攻,因受楚國方城所阻,衹好後撤,見許未遷,復又伐許而還。湛阪之戰是楚康王與晉平公之間發生的一次正面衝突,楚國雖然兵敗,但這次戰爭衹是局部性的,晉以一國之軍獨進,楚國卻並沒有出動主力,而且許國最後仍然留在了楚國的陣營內,所以楚國的勢力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公元前553年,蔡國擔任司馬一職的公子燮,藉口楚國對蔡徵發無常,想策動蔡國投入晉國懷抱,康王得之,異常惱怒,嚮蔡國立即施壓,那蔡君雖然沉溺於貌美無比的兒媳之色,整天想着如何在兒子不在時去偷情,但面對繁雜的政務,卻還是十分理智的,他從蔡楚兩國若幹年的外交關係中早就得出一個結論:由於自己距離楚國近,無論如何努力,是永遠也擺脫不了楚國的手掌心的。為了鞏固蔡楚同盟,表示自己對康王忠心不二,他在楚康王的要求下,及時捕殺了公子燮,有效地剔除了對楚的離心力。
  這邊蔡國剛定,那邊陳國內鬥又起。陳國慶氏二兄弟慶虎,慶寅與公子黃不和,欲剪其黨羽,削其權勢,使出了一個藉刀殺人之計。他們派人嚮楚康王進言:“陳國公子黃與蔡國司馬公子燮是一丘之貉,欲離間國君去楚附晉。”視維護同盟國穩定為大政方針的康王立即興兵徵討,公子黃無賴之際衹好棄城而逃。待康王得知真相,已是三年之後。公元前550年,陳候出訪楚國,慶氏二兄弟見國內空虛,本性終於徹底暴露,乘機據國而反,欲附晉國。康王為保護陳國社稷安康,立即發大兵前往徵討,“慶氏築城以拒,役人相約,各殺其長”,慶氏反叛煙消去散。康王使精銳之師護送陳候和早已歸楚的公子黃返回陳國。重建山河社稷。國傢失而復得,楚候感激涕零,與康王再訂永世稱臣納貢之盟。
  結好西秦,聯盟東齊,內定屬國。康王以超凡的政治手腕和審勢度時的外交策略成功地撕裂了晉吳聯手織造的桎梏楚國發展的一張大網,而且在東綫對吳的作戰中屢次擊敗野心勃勃的吳國。晉國聯吳製楚戰略被楚康王較為成功的擊破。
嚮戎弭兵,晉楚並霸
  晉楚爭霸,交相徵伐百餘年。先有城濮一役,晉公文雄霸中原,統領諸侯。繼有邲之戰,成就楚莊王飲馬黃河,問鼎中原的夢想;後有鄢陵一役,晉悼公擊敗楚共王,復霸中原。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你徵我伐,你侵我襲的爭霸戰,使兩國人民背上了沉重的負擔。當歷史的車輪駛入公元前五世紀時,適逢楚康王和晉定公分別主政楚晉兩國。儘管兩人都欲仿效先輩獨霸中原,統領諸侯,獨領風騷。但個人之力卻難擋歷史前進之輪。飽受戰爭之苦的黎明百姓渴望和平的強烈願望如洪鐘大呂激蕩在中原大地的上空,也聲聲敲擊在各國統治者的心頭。雖然兩國仍然時不時地發生着爭吵,進行着你死我活的較量,但兩國爭霸戰的大幕卻正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開始徐徐下落。因為兩國所面監的各種各樣的社會矛盾,開始對他們的爭霸之戰形成明顯的反作用力。這種反作用力首先從晉國暴露出來。
  晉國早在晉景、厲公時期,內部矛盾就很尖銳,晉厲公本人就是在統治集團內部傾軋中喪命的。晉悼公立,政局一時穩定,但他是依靠網絡貴族與對外爭奪,纔得以維持其統治的。晉悼公復強,時僅十六年。卒後,國內矛盾迅速暴露。據《左傳》記載:公元前552年,晉國范氏與欒氏發生火拚。欒盈出奔齊國。公元前550年,欒盈在齊莊公幫助下,潛回晉國,發動了一場聲勢潔大的反叛運動,叛亂雖被及時彈壓,但卻將晉國氏族日盛,內政尖銳,六卿專權,勾心鬥角而公室日卑,國力下降的國內矛盾暴露無遺。晉定公既醉心於南下與楚爭霸,又忙於撫平國內日益尖銳的社會矛盾,常感力不從心。既要運籌帷幄於與楚爭霸的戰略戰術,又要面對國內不斷增強的趙,韓,魏等公族勢力,尋找平衡點,以防大夫專權,政出多門。晉定公如履薄冰。
  此時,晉國的外部形勢也日益陷於被動。《左傳·襄公二十四年》載,範宣子為政,“徵諸侯之幣重”,鄭子産致書範宣子說:“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傢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晉國貳,則子之傢壞,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因晉國對附屬國徵收十分沉重的賦稅,屬國的離心力已開始出現,不滿之情已開始在不同的場合大肆宣泄。範宣子衹得減輕諸侯之幣。範宣子死後,趙文子(趙武)為政,實行“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之政,也從側面說明晉對屬國的勒索是很苛重的,以致鄭子産致書抨擊。晉面臨國內矛盾重重、國外楚、秦、齊威脅,又恐屬國生二心,故在公元前548年,不得不改變政策,對屬國以禮相待,減輕求索,並進而考慮與楚再度弭兵。
  此時的楚國,雖沒有晉國那樣嚴重的國內矛盾,但自鄢陵之戰失敗後,楚國也在開始走下坡路,與晉爭奪與國時,往往處於劣勢。而最高統治者康王面對日益上升的公族勢力,也是寢食難安。雖然用“殺一儆百”的方式,殺令尹子南於大堂之上,但擔心大權旁落的心理顧慮,仍然時時存在。在江淮流域,儘管屢次打敗吳國的進攻,但為其所製,疲於奔命,使他常感分身無術,心力交瘁,再欲北上爭霸,就覺有點感束手無策,力不從心之慨。
  自楚共王始到康王時代,楚國政治還出現了一個突出的嚴重問題,即公族與世族及世族之間爭權奪利、相互傾軋激烈,造成一些世族逃往晉國及其他國傢。《左傳·襄公二十六年》載:第二次弭兵前夕,蔡聲子(公孫歸生)在同令尹子木的談話中,詳盡地列舉了楚國自楚共王以來世族外逃,給楚國帶來嚴重危害的事例。他說:“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他告誡子木:“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賞僭,則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他希望楚國統治者勤賞、畏刑、恤民,實行禮治,再不要濫刑逼使大夫逃往他國。蔡聲子的話剌痛了子木和楚康王,使他們不能不感到憂慮,轉而考慮與晉弭兵。
  無論是晉國還是楚國,自鄢陵之戰後,國內政局不穩,盟國不堪忍受沉重的需求勒索,離心日顯,都無力繼續發動大規模的戰爭,都想息兵罷戰,把原來的弭兵運動變成現實。宋國地處楚晉兩國中間地帶,擔任執政的嚮戌敏銳地洞察到了楚康王和晉定公的內心世界,捕捉到了弭兵罷戰已是大勢所趨勢的信息。由於與晉國趙文子,楚國楚令尹子木都有交情,他就義無反顧地走上了推動兩國走上和平之旅的道路。公元前546年,楚康王十四年,晉平公十二年,他先來到晉,提出弭兵問題,晉國迫不及待地同意了。到了楚國,楚國考慮再三,雖認為楚晉結怨太深,一時難以和平相處,但還是同意一試。至齊,齊人先猶豫,後考慮到晉、楚均同意弭兵,又怕失去民心,也就同意了。其他國傢自然極力贊同。這年5月,楚、晉、滕、邾、齊、魯、衛、陳、蔡、鄭、曹、許等國政要受宋國嚮戌之邀,齊聚宋都商丘蒙門(東北門),共商和平大業,欲訂罷戰盟約。既為和平大會,各國所帶之軍都以籬笆為墻,不再挖溝,設壘,以示友好。與會國傢雖然很多,但關鍵還是在於晉、楚兩個大國的態度。經嚮戌反復斡旋,晉、楚終於達成初步協議:各國罷戰,晉楚並霸,“晉楚之從交相見”。規定晉的盟國必須朝楚,楚的盟國也要朝晉,奉晉、楚為共同霸主。由於秦、齊亦大國,所以規定秦不朝晉,齊不朝楚。而邾、滕分別為齊、宋附屬國,故不與盟。
  百年宿怨,一會即解,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盟會期間,楚晉雙方明爭暗鬥,氣氛曾經十分緊張,差點引起火並。晉人見“楚氛甚惡,懼難”,甚至作好撤退準備。在歃盟時,“晉、楚爭先”,“楚人衷甲”,各不示弱。最後,晉國由於志在早日弭兵,無賴中,衹好退而求其次,楚國令尹子木首先歃血盟誓,但在書寫盟約時,卻將晉國列為第一,以求平衡。
  嚮戌弭兵的結果是晉楚平分霸權,康王沒有通過大規模的戰爭就得到了他的先王為之苦苦奮鬥,苦苦追求的東西,穩穩地當現晉定公平起平坐,當上了夢寐以求的中原霸主。客觀而言,弭兵之會,楚國得到了東西遠比晉國所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此次弭兵之會是春秋歷史的轉折點。此後,晉、楚爭霸基本結束,楚國北面威脅基本得以解除,楚康王可以用全部之力轉嚮與吳爭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