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茶法約始於唐末,從五代到北宋,越來越盛行。十一世紀中葉,蔡襄著《茶錄》二篇,上篇論茶,色、香、味、藏茶、炙茶、碾茶、羅茶、候湯、①盞、點茶,下篇論茶器、茶焙、茶籠、砧椎、茶鈐、茶碾、茶羅、茶盞、茶匙、湯瓶。蔡襄是北宋著名的書法傢,同時又是文學家、茶葉專傢、荔枝專傢、其《茶錄》奠定了點茶茶藝的基礎。
十二世紀初,宋徽宗趙佶著《大觀茶論》二十篇:地産、天時、采擇、蒸壓、製造、鑒辨、白茶、羅碾、盞、筅、[缶並]、杓、水、點、味、香、色、藏焙、品名、包焙。趙佶是傑出的藝術傢,書畫、詩文皆佳,且精於茶道。點茶道藴釀於唐末五代,至北宋後期而成熟。
①:左旁“火”;右旁:上三個“力”,下“月”。
(一)點茶道茶藝
點茶道茶藝包括備器、選水、取火、候湯、習茶五大環節。
1.備器
《茶錄》、《茶論》、《茶譜》等書對點茶用器都有記錄。宋元之際的審安老人作《茶具圖贊》,對點茶道主要的十二件茶器列出名、字、號,並附圖及贊。歸納起來點茶道的主要茶器有:茶爐、湯瓶、砧椎、茶鈐、茶碾、茶磨、茶羅、茶匙、茶筅、茶盞等。
2.選水
宋人選水承繼唐人觀點,以山不上、江水中、井水下。但《大觀茶論》“水”篇卻認為“水以清輕甘潔為美,輕甘乃水之自然,獨為難得。古人品水,雖日中泠、惠山為上,然人相去之遠近,似不常得,但當取山泉之清潔者。其次,則井水之常汲者為可用。若江河之水,則魚鱉之腥、泥濘之汗,雖輕甘無取。”宋徽宗主張水以清輕甘活好,以山水、井水為用,反對用江河水。
3.取火
宋人取火基本同於唐人
4.候湯
蔡襄《茶錄》“候湯”條載:“候湯最難,未熟則沫浮,過熟則茶沉。前世謂之蟹眼者,過熟湯也。沉瓶中煮之不可辨,故日候湯最難。”蔡襄認為蟹眼湯已是過熟,且煮水用湯瓶,氣泡難辨,故候湯最難。趙佶《大觀茶論》“水”條記:“凡用湯以魚目蟹眼連繹進躍為度,過老則以少新水投之,就火頃刻而後用。”趙佶認為水燒至魚目蟹眼連繹進躍為度。蔡襄認為蟹眼已過熟,而趙佶認為魚目蟹眼連繹進躍為度。湯的老嫩視茶而論,茶嫩則以蔡說為是,茶老則以趙說為是。
5.習茶
點茶道習茶程序主要有:藏茶、洗茶、炙茶、碾茶、磨茶、羅茶、①盞、點茶(調膏、擊拂)、品茶等。
蔡襄、趙佶、朱權、錢椿年、顧元慶、屠隆、張謙德而外,丁謂、范仲淹、梅堯臣、歐陽修、林通、蘇軾、黃誕堅、陸遊等人對點茶藝都有所貢獻。蘇軾的《葉嘉傳》,明寫人,暗寫茶,文中暗含點茶法。
(二)茶禮
朱權《茶譜》載:“童子捧獻於前,主起舉甌奉客日:為君以瀉清臆。客起接,舉甌日:非此不足以破孤悶。乃復坐。飲畢,童子接甌而退。話久情長,禮陳再三。”朱權點茶道註重主、客間的端、接、飲、敘禮儀,且禮陳再三,頗為嚴肅。
(三)茶境
點茶道對飲茶環境的選擇與煎茶道相同,大致要求自然、幽靜、清靜。令詩有“果肯同嘗竹林下”,蘇軾詩有“一甌林下記相逢”,陸遊詩有“自挈風爐竹下來”,“旋置風爐清樾下。”朱權《茶譜》則記:“或會於泉石之間,或處於鬆竹之下,或對皓月清風,或坐明窗靜牖。”
(四)修道
《大觀茶論》載:“至若茶之有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緻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衝淡閑潔、韻高緻靜,則百遑遽之時可得而好尚之。”“縉紳之士,韋布之流,沐浴膏澤,薫陶德化,盛以雅尚相推,從事茗飲。”茶,祛襟滌滯,緻清導和,衝淡閑潔,韻高緻靜,士庶率以薫陶德化。
審安老人作《茶具圖贊》列“茶具十二先生姓名字號”,附圖及贊語。以朝迕職官命名茶縣,賦予了茶具的文化內涵,而贊語更反映出儒、道兩傢待人接物、為人處世之理。木侍製《砧椎》贊有“上應列宿,萬民以濟,稟性剛直。”金法槽(茶碾)贊有“柔亦不茹,剛亦不吐,圓機運用,一皆有法。”石轉運(茶磨)贊有“抱堅質,懷直心。啖嚅英華,周行不怠。”鬍員外(茶瓢)贊有“周旋中規而不逾其問,動靜有常而性苦其卓。”羅樞密(羅合)贊有“凡事不密則害成,今高者抑之,下者揚之。”宗從事(茶帚)贊有“孔門子弟,當灑掃應付。”陶寶文(茶盞)贊有“虛已待物,不飾外貌。”湯提點(湯瓶)贊有“養浩然之氣,發沸騰之聲,以執中之能,輔成湯之德。”竺副帥(茶筅)贊有“子之清節,獨以身試,非臨難不顧者疇見多。”
朱權《茶譜》序日:“予嘗舉白眼而望青天,汲清泉而烹活火。自謂與天語以擴心志之大,符水火以副內煉之功。得非遊心於茶竈,又將有裨於修養之道矣,其惟清哉!”又日:“茶之為物,可以助詩興而云頓色,可以伏睡魔而天地忘形,可以倍清淡而萬象驚寒。……乃與客清談款話,探虛玄而參造化,清心神而出塵表。……盧仝吃七碗,老蘇不禁三碗,予以一甌,足可通仙靈矣。”活火烹清泉,以副內煉之功。助詩興,倍清淡。探虛玄大道,參天地造化,清心出塵,一甌通仙。
趙佶、朱權貴為帝王,親撰茶書,倡導茶道。宋明茶人進一步完善了唐代茶人的飲茶修道思想,賦予了茶清、和、淡、潔、韻、靜的品性。
綜上所述,點茶道藴釀於唐末五代,至十一世紀中葉北宋時期發展成熟。點茶道鼎盛於北宋後期至明朝前期,亡於明朝後期,歷時約六百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