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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鯊魚中的古怪另類
  ·方舟子·
  《北京晚報》2007年11月17日刊登一篇題為《尊嚴——〈加布林鯊魚
  的悲情母愛〉讀後感》的散文,介紹說深海有一種非常兇猛、名為加布林
  鯊魚的噬人鯊,又叫“魔鬼鯊”。當它被圍入漁網幾經掙紮不得脫身時,
  會自行爆炸成大大小小的碎塊,寧肯粉身碎骨也不願被人活捉。所以直到
  現在,還沒有人捉到過一條完整的加布林鯊魚,人們通常見到的不過是魔
  鬼鯊的碎塊而已,極像磚塊或瓷器破碎後的樣子……於是作者感嘆道:
  “任何研究都應該在‘生命’面前止步。如何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當是
  人類最為重要的研究。加布林鯊在人類面前誓死守護的尊嚴,難道不值得
  每一個自稱高級的人類思索?”
  有一個讀者問我這是真的麽?是不是像旅鼠會“奔赴死亡之約”的傳
  說那樣衹是以訛傳訛?這當然是捏造出來的,和旅鼠的傳說不同的是,它
  不是國外傳入的古老傳說,而是國內的某個文人去年纔炮製出來的,以
  《加布林鯊魚的悲情母愛》等為題刊登在多傢報刊上,雖然號稱是“編譯”,
  但國外文獻中找不到這種說法的任何痕跡;雖然文章聲稱是在敘述2004年
  一次科學考察的經歷,而其實是百分之百的幻想作品。但這樣一則無稽之
  談卻被許多人當成了紀實而深受感動,乃至據此批評科學研究。
  加布林鯊魚和“魔鬼鯊”很顯然分別是英語goblin shark的音譯和意
  譯,加布林是西方民間傳說中一種相貌醜陋、喜歡惡作劇的妖怪。中文名
  字叫做劍吻鯊或尖吻鯊,指的是它長着一個像短劍一樣突出的長鼻子(動
  物學上稱為“吻”)。有關它的最早記錄是1898年於日本橫濱抓到了一條
  完整的標本,生物學界由此首次知道有這個物種的存在。此後又陸續在太
  平洋、大西洋的各個地方陸續抓到。不過,劍吻鯊雖然分佈廣泛,卻一度
  被認為非常稀有,每抓到一條都會有記載,到上個世紀末,共報道抓到了
  45條。
  劍吻鯊的數量其實要比人們想像的多得多,樣本少的原因可能是
  這種鯊魚一般生活在數百米深海處,不容易被捕捉到。在1995年5月到1996
  年10月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用底刺網捕撈,在東京海底峽𠔌100~300米
  深處抓到了大量的劍吻鯊——多達125條。【註:這次捕撈情況在2003年纔報道】
  2003年4月,在兩周內於臺灣海
  域捕撈到了100多條劍吻鯊。雖然被捕獲的這些劍吻鯊都已經死了或很快
  就死了,但是沒有一條是爆炸而死的。而且還有被活捉的。今年1月,在
  東京灣有一條劍吻鯊被活捉,被送到東京海洋公園展覽,兩天後死亡。2
  月,又有一條劍吻鯊被活捉,在日本東海大學海洋科學博物館養了一周後
  纔死亡。它們也都不是自爆死的。
  當然,像所有其他動物,劍吻鯊在被捕獲時,也會猛烈掙紮,試圖咬破
  漁網逃生,在掙紮中往往會讓它們的頭部發生一定的變形,這曾經導致某些
  劍吻鯊樣本被當成是新發現的物種。
  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人要編造劍吻鯊有什麽寧死不屈的“尊嚴”。不過在
  已知400多種鯊魚中,劍吻鯊的確顯得很古怪。它是劍吻鯊科的唯一成員。
  一般的鯊魚都有一個比較突出的吻,但是很少有像劍吻鯊那樣長着這麽長的
  吻。一條3米長的劍吻鯊,它的吻長能超過半米。更奇怪的是劍吻鯊長着一個
  能屈能伸的長嘴。當把嘴收起來的時候,它的樣子看上去和別的鯊魚沒有太
  大的區別,衹是吻長了點。但是當它把嘴伸出來,伸到吻底下,看上去就完
  全像是一種醜陋的史前動物了。
  以前捕獲到的劍吻鯊的皮膚顔色是灰色的,好像沒什麽特別的。直到人
  們見到還活着的劍吻鯊,纔發現這居然是一種粉紅色的鯊魚。並不是因為它
  的皮膚有紅色素,而是因為它的皮膚是透明的,身體表面毛細血管中的血液
  顯現出來了。
  鯊魚沒有魚鰾,它是通過肝髒裏的脂肪來調節浮力的。所以鯊魚有一個
  特別大的肝髒。不過,即便如此,鯊魚身體的比重還是比海水大,要靠不停
  地遊動才能避免沉入海底。劍吻鯊肝髒又比一般的鯊魚大得多,占了其體
  重的四分之一,這使得其身體比重接近海水,即使不遊動也不容易下沉。
  一般的鯊魚都有非常發達的肌肉,行動迅速、敏捷,異常兇猛。但是劍
  吻鯊的肌肉卻鬆軟無力,它的身體的其他特徵也表明它行動緩慢。這樣的鯊
  魚是不會對人造成威脅的,要追殺獵物也很成問題。當然劍吻鯊也不是吃素
  的,檢查它的胃內食物可以知道它以硬骨魚、烏賊、甲殼動物為食。那麽它
  是如何覓食的呢?很可能是這樣的:悄悄地停留在黑暗的海中央,通過吻內
  豐富的電感受器偵察周圍的一舉一動,一旦有獵物靠近,就突然伸出嘴巴,
  張開咽喉,二者結合大大地擴展了喉嚨的容量,在咽喉內産生一個很大的負
  壓,把獵物吸進去,再把嘴巴縮回,幾排釘子一樣的牙齒就能咬住獵物。誰
  能想到竟有靠守株待兔維生的鯊魚?
  每種生物本身就都有其奇妙之處,如果瞭解了它們,就沒有必要去編造
  騙人的神話。
  2007.12.9.
  (《中國青年報》2007.12.12.)
  不過也有些文人墨客會利用加布林鯊魚杜撰出一些“文學”作品。比如這篇《加布林鯊魚的悲情母愛》,大傢衹需以品讀其他文學作品的態度讀下文即可,不能作為科學依據:
  《加布林鯊魚的悲情母愛》
  加布林鯊魚是一種兇猛的噬人鯊,通常在深海活動,兇猛異常,人們都習慣地叫它“魔鬼鯊”。它同時也是極為特殊的一種鯊魚。當它被圍入漁網幾經掙紮不得脫身時,會通過自身類似魚鰾的肌體壓強變化,而膨脹起來,最後自行爆炸成大大小小的碎塊,寧肯粉身碎骨也不願被人活捉,很有點寧死不屈的骨氣。所以直到現在,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傢捉到過一條完整的加布林鯊魚,人們通常見到的不過是魔鬼鯊的碎塊而已,斷口都參差不齊,極像磚塊或瓷器破碎後的樣子。它們厚厚的皮肉很少有韌性和彈性,特別是魚皮就像陶瓷製品一樣硬。爆炸後的魔鬼鯊魚片就像我們平時打碎了一件瓷器,斷口完全可以拼接在一起,分毫不差。
  約翰遜是美國海洋協會的會員,2004年春天,他和同事吉拉在參加一次海洋考察時,意外地遭遇了一大一小兩條加布林鯊魚。當他們捕捉了那條幼鯊時,母鯊鍥而不捨地浴血營救愛子,在發現幼鯊已經死亡後,母鯊更是以慘烈的自爆方式嚮人類詮釋了一種來自動物之間的母愛悲情。
  發現鯊魚
  那是4月一個晴朗的星期三,我們一行12人進入了一艘性能優異的潛水艇,開始了我們的大西洋海底之旅,帶隊的人是50歲的弗吉尼亞大學的生物教授戴蒙先生,他熱情而健談,對海洋生物的研究非常廣泛,幾乎對每一種海底生物的生活習性和特點都如數傢珍。
  大西洋的海洋資源非常豐富,在潛水艇經過的地方,我們能夠看到成群的鯡魚、鱈魚和醜陋的毛鱗魚遊過,螯蝦以及各種藻類也不時地映入眼簾。
  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窗口右側的魚群忽然四散逃去,一瞬間那些小魚就都不見了蹤影。接着一大一小兩個陰影遊了過來。天啊,那是什麽樣的魚,灰色的閃着金屬光澤的魚皮,長相非常醜陋兇狠,鼻吻比兇猛殘忍著稱的虎鯊還要長還要尖,那銳利的牙齒,就像一把把直立的三角颳刀,寒光閃爍,樣子十分猙獰可怕,讓人不寒而慄。
  “噢,我的上帝,那是什麽?好像是種沒見過的鯊魚?瞧那鋒利的牙齒,沒錯,它們肯定是鯊魚的一種。”吉拉兩眼直直地看着窗外,嘴裏喃喃地說。
  “我知道了,”戴蒙先生激動地說,“這就是加布林鯊魚,非常珍貴的,我們從來都沒有過完整標本的加布林鯊魚,太難得了,這次居然被我們遇到了。”
  加布林鯊魚是一種兇猛的噬人鯊,衹在深海活動,兇猛異常,人們都習慣地叫它“魔鬼鯊”。它同時也是極為特殊的一種鯊魚。當它被圍入魚網幾經掙紮不得脫身時,會通過自身類似魚鰾的肌體壓強變化,而膨脹起來,最後自行爆炸成大大小小的碎塊,寧肯粉身碎骨也不願被人活捉,很有點寧死不屈的骨氣。所以直到現在,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傢捉到過一條完整的加布林鯊魚,人們通常見到的不過是魔鬼鯊的碎塊而已,斷口都參差不齊,極像磚塊或瓷器破碎後的樣子。它們厚厚的皮肉很少有韌性和彈性,特別是魚皮就像陶瓷製品一樣硬。爆炸後的魔鬼鯊魚片就像我們平時打碎了一件瓷器,斷口完全可以拼接在一起,分毫不差。
  正在這時,衹聽見很多人都在大喊:“太好了,快跟着它們,我們要拍下它們的照片,這絶對是一條母鯊帶着它的孩子,或許我們能把那條小鯊魚完整地帶到陸地上去。準備好撤網。”吉拉高聲叫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恨不得立刻衝進海裏把那條小鯊魚抱進來。
  此時,戴蒙先生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頓時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我們將跟着這對鯊魚,看是否有機會捉住它們,但大傢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許多年來,還沒有一條加布林鯊魚能完整地保存下來。它們的性情非常剛烈,我們衹能寄希望於這條小鯊魚,如果真能成功的話,那我們這次考察將使對加布林鯊魚的研究獲得突破性的進展。”潛水艇悄悄地跟在它們身後,等待着捕捉的時機。
  母子情深顯然那條小鯊魚出生不久,它緊緊地跟着它的媽媽,時時小心地躲到媽媽的身子下面。小傢夥很容易受驚,總是小心翼翼的,一點陰影都會讓它感到害怕。
  我忽然有些奇怪,通常鯊魚每交配一次,至少要生出7條以上的小鯊魚,但這條鯊魚怎麽衹帶了一個孩子呢?
  戴蒙先生解釋說:“鯊魚是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的,它們也有很多敵人,當小鯊魚出世以後它們便要迅速地適應環境,學會照顧自己,否則就會有被吃掉的危險。這條小鯊魚看起來沒出生幾天,它的兄弟姐妹肯定都已經消失了,所以我們要小心,它的媽媽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它的。”
  由於鯊魚的兩眼長在頭部的兩側,所以母鯊幾乎可以感覺到各個方位的光綫,我們特別註意熄滅了潛水艇的高亮度的燈光,衹留下一些小燈來照明,儘管如此,那條母鯊還是註意到了我們的存在,因為它的觸覺主要是靠皮膚表層下面的神經末梢網感覺的。它對我們的潛水艇保持着警惕的狀態,動作迅速而靈敏。戴蒙先生忽然想起了什麽,跑到駕駛室裏說了幾句,接着就發現那兩條鯊魚慢慢地放鬆了下來。戴蒙得意地說:“我讓他們開通了一種新安置的裝置,能夠發出一種深海魚類的磁場,它們現在肯定消除了戒備心理,把我們當成一條無害的大魚了。”
  我們觀察着它們的一舉一動。那條母鯊非常疼愛自己的孩子,它時不時地放慢速度,等小鯊魚遊過來,又專門帶它到有魚群的地方去,而它自己卻不吃什麽,在那裏耐心地等待着,當它看到小鯊魚已經可以迅速而準確地捕食魚群時,表現得很高興,猛地衝了一下,吞吃了很多鱈魚。原來做媽媽的早就餓了,為了教孩子捕食纔忍住饑餓,沒隨意襲擊。
  小鯊魚很快就吃飽了,開始圍着媽媽撤嬌,它不再去註意身邊遊過的魚群,哪怕是肥美的鱘魚也不屑一顧,這顯然激怒了母鯊。當小鯊魚調皮地遊到媽媽尾巴旁時,這個嚴厲的母親忽然實行了傢法。衹見母鯊的尾巴猛地掃了小鯊魚一下,可憐的毫無防備的小鯊魚,頓時被甩到了一塊礁石上,我們很多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生怕出現什麽意外,還好,小傢夥沒有受傷,可是看起來被嚇得不輕,它慢慢地靠近自己的媽媽,眼睛裏露出委屈的神情,而母鯊依然在前面遊着。
  “這是母鯊在教育自己的孩子,”吉拉說,“它要求自己的孩子盡快學會捕食之道,知道魚群的區域和捉魚的特點,能盡早獨立。”她看看我們,又補充道:“這真是種聰明的鯊魚。”
  慘烈營救
  我們的潛水艇慢慢接近了小加布林鯊魚,大傢急切地等待着。戴蒙先生把鏡頭對準小鯊魚的時候大喊了一聲“放!”,衹聽見悶悶的“咚”的一聲,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嚮兩條鯊魚撲來,小鯊魚沒有母鯊反應迅速,它被罩進了網中。
  母鯊有段時間消失了,我們高興極了,拖着小鯊魚慢慢上升,要回到港口,那個小傢夥在網中極其不安地遊着,尾巴狂亂地劃動着,企圖掙脫漁網,但是它怎麽可能成功呢?它越掙紮,漁網就把它裹得越緊,我們隔着厚厚的鋼板,幾乎都能聽到它求救的聲音了。
  “它的媽媽會回來救它的,我們必須多加小心。”吉拉這時比較鎮靜了,她不安地看着窗外,等待着母鯊的出現。
  忽然潛水艇劇烈地搖晃起來,很多人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我更是感到天旋地轉,等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我發現窗外正在進行着一場艱難的營救。那條母鯊衝了回來,它正在拼命地撕咬着魚網,小鯊魚見到媽媽,更是拼命地在裏面掙紮,它們的嘴都已經被漁網上的倒剌劃破,鮮血一縷一縷地飄地水裏,染紅一片。
  在撕扯漁網沒有成功的情況下,母鯊終於發現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來者不善,它憤怒地嚮潛水艇發起了攻擊。先是猛力撞擊着潛水艇的頭部,企圖阻止它繼續嚮上升,接着又瘋狂地四處亂撞,它鋒利無比的牙齒一次又一次從窗外閃過、那張大嘴好像在咒駡着什麽,又像是絶望地企求着什麽。
  我看着它的一次又一次失敗的進攻,感覺如果有足夠的能力,它會把整個潛水艇都撕碎的。它發現了潛水艇後面拖帶的那些小魚,衹一下就將它們咬爛成泥。吉拉捂住了眼睛哀號:“哦,我的珍珠魚啊,可憐的珍珠魚啊。”
  我們繼續上升,已經可以感覺到水中的亮度在一點點增加。母鯊的進攻也因此變得更加兇猛。因為它的撞擊,船體劇烈震蕩起來,有人開始嘔吐。“堅持住,加快上升速度,我們一定要成功。”戴蒙先生大喊。
  那條母鯊見營救無望,扭頭去看它的孩子,它亦步亦趨地跟隨着我們,眼睜睜地看着孩子在網中費力地掙紮,很顯然,這條沒出生沒幾天的小傢夥已經沒有力氣了,動作遲緩了許多。忽然母鯊張開了血盆大口,惡狠狠地咬嚮了它的孩子……
  “天啊,它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意圖,它是要把小鯊魚咬碎,不讓我們完整地帶走它。”一個穿白色上衣的男子喊道。
  我們誰也無法去阻止這一暴行,換句話說,我們誰也沒能想到母鯊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傢擠在狹小的窗口,眼睜睜地看着這個瘋狂的母親兇狠地隔着漁網撕咬着它的孩子。
  小鯊魚被漁網裹得緊緊的,幾乎無法動彈,衹能任由母親把自己咬爛。鮮血洶涌地噴了出來,一片紅色的海水過去,我們看見一片片碎肉從漁網中撒出。小鯊魚很快就一動不動了,但它的媽媽卻還沒有放棄撕咬,它張着大嘴,牙齒上沾滿鮮血,不停地咬着漁網裏的屍體。那具剛纔還快樂地在水裏流動的身體,現在已是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我們都目瞪口呆,大傢已經忘記船身的劇烈搖晃,兩眼直直地看着那頭母鯊,看着它把自己的孩子無情地撕碎。
  “愛”的自殺
  這次將小加布林鯊魚帶回研究的願望徹底破滅了,我們衹好返航,那衹漁網裏還有着小鯊魚屍體的一大部分,但因為無法將漁網撒開,我們衹好拖着它前進。
  那條母鯊依然不屈不撓地緊跟着我們。有幾次因為水流的原因,小鯊魚的尾巴擺動了一下,它的媽媽先是欣喜若狂地衝上去,以為自己的孩子又活了過來,等到發現不過是假相時,又加倍憤怒地撕咬起來,把小鯊魚的尾鰭都咬碎了。看樣子,它會一直就這樣跟着我們,直到它再也不能前進為止。甚至有一次,它死死地拖住漁網,企圖不讓潛水艇前進,但結果卻是枉然。
  周圍的景物已經越來越清晰,我們能夠看到淺水域裏的魚群了,海面上一定有着很好的陽光。母鯊的行動越來越吃力。這個生活在深海裏的魚是無法忍受淺水環境的,我想它很快就要放棄跟着我們,回到它自己的領地去了。
  “快看,還有幾米我們就可以到海面了。”有人高興地喊着,可這時纔發現,那倔強的母鯊依然跟隨着潛水艇,在幼鯊屍體邊遊着,衹是,它的身體好像膨脹了起來,變得很肥大,那雙兇狠的小眼睛也有些嚮外突起,看起來非常恐怖。
  戴蒙先生看着這條母鯊不禁身體一顫,不由自主地嚮後退去:“哦,上帝,它要做、它要做什麽?”
  話音未落,衹看到窗外“轟”的一聲,潛水艇受到了激烈的震蕩,等到我們回過神能夠再嚮外看的時候,四周的海水已經全被血染紅了,到處都是一塊一塊的碎肉塊。
  那條母鯊自殺了!它把自己爆炸成了無數個碎片,散在這片海洋裏。
  船艙裏安靜極了,一直到上岸,沒有一個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