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 > 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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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简介
  1823年12月22日,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jean-henri casimir fabre ),法国昆虫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作家。出生于法国普罗旺斯的圣雷恩村一户农家。此后的几年间,法布尔是在离该村不远的马拉瓦尔祖父母家中度过的,当时年幼的他已被乡间的蝴蝶与蝈蝈儿这些可爱的昆虫所吸引。
  1829年,法布尔回到圣雷恩开始上学,但那一段儿时岁月一直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
  1833年,法布尔一家来到了罗德兹,其父靠经营一家咖啡馆维持生计。
  1837年,一家人又移居到图卢兹。法布尔进了图卢兹的神学院,但中途退学,出外谋生,曾在铁路上做过工,也在市集上卖过柠檬。后来,他通过了阿维尼翁师范学校的选拔考试,获得奖学金,并在三年的学习后获得了高等学校文凭。毕业后,时年十九岁的法布尔在卡本特拉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所教授的课程就是自然科学史。
  1849年,他被任命为科西嘉岛阿雅克肖的物理教师。岛上旖旎的自然风光和丰富的物种,燃起了他研究植物和动物的热情。阿维尼翁的植物学家勒基安向他传授了自己的学识。此后,他又跟随着莫坎-唐通四处采集花草标本,这位博学多才的良师为法布尔后来成为博物学家、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853年,法布尔重返法国大陆,受聘于阿维尼翁的一所学校,并举家迁进了圣-多米尼克街区的染匠街一所简朴的住宅里。
  1857年,他发表了《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昆虫学祖师莱昂·杜福尔的错误观点,由此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赞誉,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这期间,法布尔还将精力投入到对天然染色剂茜草或茜素的研究中去,当时法国士兵军裤上的红色,便来自于茜草粉末。
  1860年,法布尔获得了此类研究的三项专利。后来,法布尔应公共教育部长维克多·杜卢伊的邀请,负责一个成人夜校的组织与教学工作,但其自由的授课方式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于是,他辞去了工作,携全家在奥朗日定居下来,并一住就是十余年。在这这十余年里,法布尔完成了后来长达十卷的《昆虫记》中的第一卷。期间,他多次与好友一同到万度山采集植物标本。此外,他还结识了英国哲学家米尔,但米尔英年早逝,使两人先前酝酿的计划“沃克吕兹植被大观”因此夭折。同时,一大不幸降临到法布尔身上:他共有六个孩子,其中惟一与父亲兴趣相投、热爱观察大自然的儿子儒勒年仅十六岁便离开了人世。此后,法布尔将发现的几种植物献给早逝的儒勒,以表达对他的怀念。对真菌的研究一直是法布尔的爱好之一。
  1878年,他曾以沃克吕兹的真菌为主题写下许多精彩的学术文章。他对块菰的研究也十分详尽,并细致入微地描述了它的香味,美食家们声称能从真正的块菰中品出他笔下所描述的所有滋味。
  1879年,法布尔买下了塞利尼昂的荒石园,并一直居住到逝世。这是一块荒芜的不毛之地,但却是昆虫钟爱的土地,除了可供家人居住外,那儿还有他的书房、工作室和试验场,能让他安静地集中精力思考,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观察与实验中去,可以说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天地。就是在这儿,法布尔一边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观察笔记、实验记录和科学札记,完成了《昆虫记》的后九卷。如今,这所故居已经成为博物馆,静静地坐落在有着浓郁普罗旺斯风情的植物园中。
  1915年,将一生奉献给昆虫研究的学者法布尔逝世了,享年九十二岁。他在钟爱的昆虫的陪伴下,静静地长眠于荒石园,然而他仅有的几张照片,以及他所留下的朴实优美的文字,仍能让读者们瞥见这位学者的身影:一位和蔼老者,鹤发童颜,目光敏锐而纯真,一副法国南部乡间的朴素打扮,头戴宽边遮阳帽,脖系方巾,手里握着他的宝贝捕虫网;不用开口,他嘴边常挂着的舒心微笑,就仿佛已经在邀请您进入他的昆虫世界。
  法布尔一生坚持自学,先后取得了业士学位、数学学士学位、自然科学学士学位和自然科学博士学位,精通拉丁语和希腊语,喜爱古罗马作家贺拉斯和诗人维吉尔的作品。他在绘画、水彩方面也几乎是自学成才,留下的许多精致的菌类图鉴曾让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诗人弗雷德里克·米斯特拉尔赞不绝口。法布尔晚年时,《昆虫记》的成功为他赢得了“昆虫界的荷马”以及“科学界诗人”的美名,他的成就得到了社会的广泛承认。法布尔虽然获得了许多科学头衔,但他仍然朴实如初,为人腼腆谦逊,过着清贫的生活。他的才华受到当时文人学者的仰慕,其中包括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19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德国作家荣格尔、法国哲学家柏格森、诗人马拉美、普罗旺斯文学家鲁玛尼耶等。由于《昆虫记》中精确地记录了法布尔进行的试验,揭开了昆虫生命与生活习惯中的许多秘密,达尔文称法布尔为“无法效仿的观察家”。当他居住在塞利尼昂时,不少学者、文学家们纷纷前去拜访他。法布尔在自己的居所曾接待了巴斯德、英国哲学家米尔等学者,但与他们的通信并不频繁。公共教育部长维克多·杜卢伊将法布尔举荐给拿破仑三世,后者授予他荣誉勋位勋章。法国政治家雷蒙·普恩加莱途经塞利尼昂,特意绕道荒石园向他致意。 拥有多重身份的法布尔的作品种类繁多:作为博物学家,他留下了许多动植物学术论著,其中包括《茜草:专利与论文》、《阿维尼翁的动物》、《块菰》、《橄榄树上的伞菌》、《葡萄根瘤蚜》等;作为教师,他曾编写过多册化学物理课本;作为诗人,他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语写下了许多诗歌,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 “牛虻诗人”。此外,他还将某些普罗旺斯诗人的作品翻译成法语;闲暇之余,他还曾用自己的小口琴谱下一些小曲。然而,法布尔作品中篇幅最长、地位最重要、最为世人所知的仍是《昆虫记》。这部作品不但展现了他科学观察研究方面的才能和文学才华,还向读者传达了他的人文精神以及对生命的无比热爱。
《昆虫记》
  《昆虫记》原著书名可直译为《昆虫学的回忆》,副标题为“对昆虫本能及其习俗的研究”。《昆虫记》共十卷,每卷由若干章节组成,绝大部分完成于荒石园。1878年第一卷发行,此后大约每三年发行一卷。原著内容如其名,首先最直观的就是对昆虫的研究记录。作者数十年间,不局限于传统的解剖和分类方法,直接在野地里实地对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种类繁多的昆虫进行观察,或者将昆虫带回自己家中培养,生动详尽地记录下这些小生命的体貌特征、食性、喜好、生存技巧、蜕变、繁衍和死亡,然后将观察记录结合思考所得,写成详细确切的笔记。但《昆虫记》不同于一般科学小品或百科全书,它散发着浓郁的文学气息。首先,它并不以全面系统地提供有关昆虫的知识为惟一目的。除了介绍自然科学知识以外,作者利用自身的学识,通过生动的描写以及拟人的修辞手法,将昆虫的生活与人类社会巧妙地联系起来,把人类社会的道德和认识体系搬到了笔下的昆虫世界里。他透过被赋予了人性的昆虫反观社会,传达观察中的个人体验与思考得出的对人类社会的见解,无形中指引着读者在昆虫的“伦理”和“社会生活”中重新认识人类思想、道德与认知的准则。这是一般学术文章中所没有的,但却是文学创作中常见的。不同于许多文学作品的是,《昆虫记》不是作家笔下创造出来的世界,所叙述的事件都来自于他对昆虫生活的直接观察,有时甚至是某种昆虫习性的细枝末节。其次,虽然全文用大量笔墨着重介绍了昆虫的生活习性,但并不像学术论著一般枯燥乏味,本书行文优美,堪称一部出色的文学作品。作者的语言朴实清新,生动活泼,语调轻松诙谐,充满了盎然的情趣和诗意。作者对自然界动植物声、色、形、气息多方面恰到好处的描绘,令读者融入了19世纪法国南部普罗旺斯迷人的田园风光中。作者在描写中使用大量栩栩如生的比喻,此外,他凭借自己拉丁文和希腊文的基础,在文中引用希腊神话、历史事件以及《圣经》中的典故,字里行间还时而穿插着普罗旺斯语或拉丁文的诗歌。法布尔之所以被誉为“昆虫界的荷马”,并曾获得诺贝尔奖文学奖的提名,除了《昆虫记》那浩大的篇幅和包罗万象的内容之外,优美且富有诗意的语言想必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昆虫记》融合了科学与文学,这也意味着它既有科学的理性,又有文学的感性。书中不时语露机锋,提出对生命价值的深度思考,试图在科学中融入更深层的含义。作品中的理性成分体现作者的研究与思考中。法布尔在对昆虫的观察研究中,反复试验,并考证多方资料,对主流学术观点敢于质疑,探求真相,追求真理,竭尽自己之所能对知识结构不断探索和补充,对自己的观察结果不轻易下定论,同时表明自己的怀疑态度与自身的局限。他在观察昆虫之余抒发感想时,清醒地认识到人类的自大,机械化社会的野蛮,话语间时常讥讽人类僵硬不化的成见,并谨慎地对社会现状进行冷静的思索。这部作品中的感性成分,不仅反映在作品的内容与语言表达上,甚至还反映在作者的研究与思考中。从行文来看,作品充满了拟人化的昆虫生活,从用人类着装来形容昆虫的外部特征,到用婚礼来象征昆虫求偶交配的过程,再到对它们在自然界所做贡献的歌颂,作者的情感随着昆虫的命运而变化。此外,在研究记录之余,作者在字里行间也提及自己清贫乐道的乡间生活、所居住的庭院、外出捕虫的经历,向读者介绍膝下的儿女,乃至他的家犬,这正符合了“回忆”二字,充满了人情味。而作者在研究与思考过程中,使用野外实验法与观察法等研究方法,研究活着的昆虫,悉心观察生命,这与解剖分类相比,本身就带上了感性的色彩。他在许多观察之后的想法也无不与生命有关,建立在对生命的尊重与热爱之上。可以说,这部作品的感性基调以及动力,就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关爱,一种对生存的清醒认识;一种对生活的深厚感情。而科学的理性就是得到了这种感性的支持,才能持续下去。作者由热爱自然、热爱生命而产生了对生命的好奇,于是在观察中认真体验生命的每一种表现,并陶醉其中,乐此不疲,这继而又支撑了学者一心探求真相的科学精神。如果说法布尔的《昆虫记》是一般文学作品或一般科学作品所无法企及的,那么严格来说,它也有自己的局限性。以专业的标准来衡量,法布尔是个博物学家,“非专业”的昆虫学家;其文学手法也不能超越当时所有卓越的文学作品。在作品中,人作为观察者,用文学的笔调让昆虫带上了“人性”的色彩,却不足以成为社会学或伦理学的专著。总之,单独从昆虫学、社会学或伦理学的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部作品都是有局限的。同时,我们更应该承认,将科学研究成果与文学写作相结合,历史上并非只有法布尔一人。然而,《昆虫记》以自己的特色,获得了极大的影响与声誉。《昆虫记》并非刻意写就,而是作者自得其乐地观察与写作的成果。这便定下了作品的基调:看似平平淡淡,但却无时无刻地反映出作者珍爱生命、热爱生活的情感,一如其朴实清贫,但宁静美好的乡间生活。他留下的观察记录是不变的,但给读者的思索却是灵活可变的,他没有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只是给读者带去了知识、趣味、美感以及思想的享受。《昆虫记》原著问世以来,已被译为多种文字,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就已经有了汉译本,引发了当时广大读者浓厚的兴趣。到了九十年代末,中国读书界再度掀起“法布尔热”,出现了多种《昆虫记》的摘译本、缩编本、甚至全译本。《昆虫记》原著长达十卷,每一卷均由许多章节组成,每一种昆虫所占的篇幅不尽相同,而且有关不同昆虫的章节之间并无不可分割的联系。因此它不同于小说,不受情节的局限。这种结构体裁,决定了精选本仍然能葆有原作的风格与趣味。
别人眼中的法布尔
  一、法布尔传略(王光)
  1823年12月22日,法布尔降生在法国南部阿韦龙省圣雷翁村一户农民家中。其父安杜瓦纳·法布尔能言善辩,好打抱不平;其母维克陶尔·萨尔格性情温顺,和蔼可亲。但他们是个山乡穷户。法布尔四岁左右,父母送他到祖母家生活,暂时减轻家庭衣食负担。天真的孩子爱上了祖母家的白鹅、牛犊和绵羊,迷上了户外大自然中的花草虫鸟。
  长到七岁,父母接他回家,送他进了村里的小学。校舍条件极其简陋,一间正规房间,一间房顶阁楼。正规房间既当教室,又作厨房、饭堂和睡房,门外就是鸡窝猪圈。老师虽有责任心,却经常无法正常教书,因为他还兼任着本村的剃头匠、旧城堡管理员、敲钟人、唱诗班成员和时钟维修工。
  初入学堂,法布尔很不适应,26个法文字母让他花了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但小法布尔求知欲望格外强烈。他常有机会跑到乡间野外,每次回来,兜里装满了蜗牛、贝壳、蘑菇或其他植物、虫类。大人一心向往城市生活。
  法布尔十岁时,小学还没读完,只好随全家迁到本省的罗德茨市去住。父母在那里开了个小咖啡馆,同时安排酷爱学习的小法布尔去罗德茨中学,只随班听课,不在校食宿。这期间,为交足学费,法布尔每逢星期日便去教堂,为弥撒活动做些服务工作,挣回少许酬金。整个中学阶段,法布尔家为生计所迫,几度迁居,又先后在上加龙省的图卢兹市和埃罗纳省的蒙彼利埃市落脚。少年法布尔不得不出门做工谋生,致使中学无法正常读下来。他抓紧一切时间自学,强记勤问。
  到了15岁那一年,他只身报考沃克吕兹省阿维尼翁市的师范学校,结果被正式录取。从阿维尼翁师范学校毕业后,法布尔谋得同省卡庞特拉中学初中教员职位,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余年的中学教师生涯。
  起初,他教数学。一次带学生上户外几何课,忽然在石块上发现了垒筑蜂和蜂窝,被城市生活禁锢了八九年的“虫心”突然焕发。他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到一本昆虫学著作,细读之后,一种抑制不住的强大动力萌生了,他立志要做一个为虫子书写历史的人。那一年他不足19岁。
  研究昆虫的决心下定了,但维持生存的职业是教书,法布尔仍须为现实问题苦斗。他先参加有关部门组织的会考,拿到高中毕业资格的业士证书。以后又坚持业余自修,通过各门考试,取得大学资格的物理数学学士学位。
  24岁的法布尔,由政府教育部门调派到科西嘉岛,担任阿雅克修市中学的教员。他一面努力任教,一面利用业余时间做动植物观察记录。四年后,他被调回阿维尼翁市,担任中学教员。他心目中有个理想:有朝一日能在大学讲课。两年后,法布尔仍靠自学,取得自然科学学士学位。又过一年,31岁的法布尔以两篇优秀学术论文的实力,一举获得自然科学博士学位。两篇论文的题目分别是:《关于兰科植物节结的研究》和《关于再生器官的解剖学研究及多足纲动物发育的研究》。就在同一年,他在《自然科学年鉴》发表了长期积累的成果──《节腹泥蜂习俗观察记》。《观察记》博得广泛赞赏,法布尔出色的观察才能令人折服,人们公认他不仅纠正了以往权威学者的错误,弥补了前人的疏漏,而且阐发了独到的见解。
  法布尔的昆虫学文章,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34岁那一年,他发表了关于鞘翅昆虫过变态问题的研究成果,学术质量之精、理论意义之大,令同行刮目相看。法兰西研究院向他颁发了实验生理学奖金,肯定他在活态昆虫上的研究具有不同于昆虫结构解剖学的价值。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格外关注这位年轻的法国人;待1859年《物种起源》问世时人们读到,达尔文称他是“难以效法的观察家”。
  博学的法布尔老师,又发现一种从茜草中提取红色染素的工艺,当地政府准备采用他的技术。可是没想到,经过数年周折,工厂主最终建造的是一个人工合成茜红色染料的车间,没有实现他想利用茜草自然资源的“工业化学梦”。这期间,帝国教育部曾以杰出教师的名义为他授勋,主要表彰他在教师岗位上也能从事自然科学研究;他为此还受到拿破仑三世几分钟的接见。
  放弃化工计划后,为实施教育部长教学改革方案,增设自然课内容,法布尔给女大学生不定期作了一些讲座,听课者越来越多。出于保守、偏见和妒嫉,一群有身份的政界、教育界人物无端指责他是“具有颠覆性的危险人物”,宗教界顽固派攻击他“当着姑娘的面讲植物两性繁殖”。最后由房东出面,强令法布尔全家搬走。
  法布尔决定离开阿维尼翁这座城市,决心今后再也不想登什么大学讲台。这一年是1870年,法布尔已经46岁。法布尔携妻室子女进入沃克吕兹省境内,在奥朗日市找到一处安身的家。先丢了饭碗,再花销路费,生活没了着落。一向腼腆的法布尔破天荒开口“求钱”,向只有几面之交的英国著名哲学家密尔(旧译“穆勒”)诉苦,这位英国朋友几年来在阿维尼翁侨居。密尔先生慷慨解囊,法布尔一家度过难关。
  此后五年间,法布尔主要以撰写自然科学知识读物为生,他的卓越文才开始显露出来。他出版了不少读本,其中包括《天空》《大地》《植物》等讲解性作品,也包括《保尔大叔谈害虫》这样的系列故事性作品。
  1875年,长期思考后,法布尔决定远离城市喧嚣,加紧实现整理旧资料、开展新研究的昆虫学工作计划。他带领家人,迁往乡间小镇塞里尼昂。小镇各方面条件较差,甚至没有像样的学校。他鼓励小儿子:在这里能锻炼出强壮的身体和强健的头脑,比在故纸堆里更能发现美和真。经过四年努力,整理二十余年资料而写成的《昆虫记》第一卷,于1879年问世。1880年,法布尔的宿愿终于实现:他用积攒的一小笔钱,在小镇附近购得一处坐落在生荒地上的老旧民宅,进一步研究活虫子的计划即将变成现实。他精神舒畅,用当地普罗旺斯语给这处居所取了个风趣的雅号──荒石园。年复一年,荒石园主人穿着农民的粗呢子外套,吃着普通老百姓的清汤淡饭,尖镐平铲刨挖,于是,花草争妍,灌木成丛,一座百虫乐园建好了。他守着心爱的荒石园,开足生命的马力,不知疲倦地从事独具特色的昆虫学研究,把劳动成果写进一卷又一卷的《昆虫记》。他就是这样,孤独、欢欣、清苦、平静地度过了35年余生。《昆虫记》是以大量科学报告材料和文学气质艰苦写成的巨著,文体基本为散文,主体内容集中在昆虫学问题上,同时收入一些讲述经历、回忆往事的传记性文章,若干解决理论问题的议论,以及少量带科普知识性的文字。一位饱经沧桑、追求不止的昆虫学探索者的优势,在这部巨著中得到充分发挥。十卷二百二十余篇,内容丰富自有公论;可其工程之艰难,恐怕只有作者本人才最清楚。
  法布尔这样说:“散文写作”比求解方程根来得“残酷”。第十卷脱稿时,他原来不打算把《菜青虫》《萤火虫》两篇编进去,因为这两篇是为计划之中的第十一卷写的。就在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85岁的老身子骨支撑不住了,而且耳聩眼花,手指僵到难以正常写作的地步。最后,他心中埋没了“第十一卷”的念头,毅然将两篇文章定为第十卷的增补篇。1910年,他已过86岁,第十卷问世了。他抱着书,拄着拐杖,装上放大镜,一步三摇,流连在“荒石园”中,仍想再把《昆虫记》写下去……但老人的心愿难以实现了。
  就在这一年,家人以“从事《昆虫记》写作五十周年”之名,邀集法布尔的挚友和学界友好来到“荒石园”,为他举行一次小型庆祝会。法布尔倍感安慰,热泪盈眶。
  消息传出,舆论界大哗大惊:法国人居然把隐居“荒石园”中的这位值得骄傲的同胞忘得如此轻松!法布尔不在乎这“疏忽”,他正开始筹划出版全十卷精装本《昆虫记》,并亲自为这一版本写下一篇短短的序言。序言结尾是这样几句话:“非常遗憾,如今我被迫中断了这些研究。要知道从事这些研究,是我一生得到的惟一仅有的安慰。阅尽大千世界,自知虫类是其最多姿多彩者中之一群。即使能让我再获得些许气力,甚至有可能再获得几次长寿人生,我也做不到彻底认清虫类的益趣。”新闻界造起宣传声势,“法布尔”的名字四处传扬;“了不起”“最杰出”“伟大”一类赞扬声此起彼伏,荣誉桂冠一个接一个飞向老人;“荒石园”热闹非凡,赶往参观、慰问、祝贺的人群络绎不绝,其中有普通读者,有学界要人,也有轿车成行的政府官员。能令法布尔为之动心的消息只有一个:那一年里,自己作品销出的册数,是此前20年的总和。后来,法布尔的小石膏像四处出现;再后来,法布尔的大型塑像相继剪彩揭幕。
  老人一辈子未识光彩荣耀为何事,此时下意识地摇着头,颇有莫名其妙之感。近90岁的老翁,操着诙谐的口吻对老朋友说:“这些作法,也太‘神乎’了。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是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临近末日。”离92岁生日只差一个月了,法布尔卧在床上,静候生命里程这又一标志性日子的到来。那是1915年11月的一天,他平静得像一位藐视死神的勇士。这时候人们发现,他已悄悄地长眠了。一位以昆虫为琴拨响人类命运颤音的巨人,从此消失。法布尔去世不到十年,十卷精装本《昆虫记》出齐。
  他的女婿勒格罗博士,将介绍他一生的文章结集出版,续作《昆虫记》第十一卷。法国文学界曾以“昆虫世界的维吉尔”为称号,推荐他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可惜诺奖委员们还没来得及做最后决议,便传来法布尔已经离世的消息。然而,这一光荣称号被人们传颂开来。人们曾称法布尔是“昆虫观察家”,到晚年公认他为“昆虫学家”;他去世后,人们在一段时间里称他为“昆虫学家、作家”,后来又把他称作“作家、昆虫学家”。这些称号,对法布尔来说是当之无愧的。
  二、法布尔与《昆虫记》(邹华)
  花城出版社出版译自法文本的《昆虫记》十卷全译本,为这出“昆虫总动员”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至此,距周作人、鲁迅最初的介绍已近80年了。在法布尔那个时代,研究动物是蹲在实验室里做解剖与分类的工作,昆虫学家的研究是把昆虫钉在木盒里,浸在烧酒里,睁大眼睛观察昆虫的触角、上颚、翅膀、足,对这些器官在昆虫的劳动过程中起什么作用却很少思考;他们给昆虫工人命名,却不知道这个工人生产的是什么。昆虫生命的重要特征──本能与习性等等,登不了昆虫学的大雅之堂。
  法布尔挑战传统,将自己变成虫人,深入昆虫的生活,用田野实验的方法研究昆虫的本能与习性。他的这种研究方法遭到了正统势力的责难,他辩驳道:“你们是把昆虫开膛破肚,而我是在它们活蹦乱跳的情况下进行研究;你们把昆虫变成一堆既可怖又可怜的东西,而我则使得人们喜欢它们;你们在酷刑室和碎尸场里工作,而我是在蔚蓝的天空下,在鸣蝉的歌声中观察;你们用试剂测试蜂房和原生质,而我却研究本能的最高表现;你们探究死亡,而我却探究生命。”(《昆虫记》卷二)在冷酷无情的大自然环境中,昆虫们坚忍不拔地为个体与种族的生存而斗争。法布尔也一如他所挚爱的昆虫一样,百折不挠地坚持自己的研究方法。
  当法布尔从他的“荒石园”中捧出浓缩他一生研究昆虫的成果──《昆虫记》,用大量翔实的第一手资料,将纷繁复杂的昆虫世界真实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时,世界震惊了。《昆虫记》是一部严谨的科学著作,但面孔却十分和善,不故作深刻,没有干巴巴的学究气,没有学术著作的晦涩枯燥与一本正经,“没有充满言之无物的公式、一知半解的瞎扯,而是准确地描述观察到的事实,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昆虫记》卷二)这也遭到正统派的指责,说他的文字不庄严。法布尔说:“如果说我是为了那些企图有朝一日稍微弄清本能这个问题的学者、哲学家们而写,我也为,我尤其是为年轻人而写,我希望他们热爱这门被你们弄得令人憎恶的博物史;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极力保持翔实的同时,不采用你们那种科学性的文字,因为这种文字似乎是从休伦人(17世纪北美洲的印第安人──编者注)的语言中借来的。”(《昆虫记》卷二)更何况那是一个“风格即人”的时代。当布封喊响“风格即人”以后,整个18、19世纪,博物学家大都热衷于将研究成果写成文学性著作。法布尔也不例外,也刻意在文章风格上下功夫,但《昆虫记》没有一般文学作品花里胡哨的俗态。法布尔的风格就如他的人格一样:朴素而真实。请看法布尔描写宽厚的蝉在七月的一个下午钻了一口水井,却被侵略者抢占的情景:果然,一大群口干舌燥的家伙在东张西望地转悠着。它们发现了这口井,井边渗出来的汁液把它暴露了。这群家伙一拥而上,开始还有一点儿小心翼翼,只是舔舔渗出来的汁液。我看到匆忙赶到甜蜜的井口边的,有胡蜂、苍蝇、球螋、泥蜂、蛛蜂、金匠花金龟,最多的是蚂蚁。那些个子小的为了走近清泉,便钻到蝉的肚子下,蝉宽厚地抬起爪子,让这些不速之客自由通过;那些大一点儿的昆虫,不耐烦地跺着脚,迅速地吸了一口就退开,到旁边的树枝上去兜一圈,然后更加大胆地回来。它们越发贪婪了,刚才还有所收敛,现在已变成了一群乱哄哄的侵略者,一心要把开源引水的凿井人从泉水边赶走。在这群强盗中,最不罢休的是蚂蚁。我曾看见过它们一点一点儿地乱咬蝉的爪尖,逮着正被它们拉扯的蝉的翅尖儿,爬到蝉背上,挠着蝉的触角。一只大胆的蚂蚁就在我的眼皮下,竟然抓住蝉的吸管,拼命想把它拔出来。这个巨人给这些小矮子烦得没了耐心,最终放弃了水井。它朝这群拦路抢劫的家伙撒了一泡尿逃走了。(《昆虫记》卷五)
  法布尔写《昆虫记》并不局限于仅仅真实地记录下昆虫的生活,而是以人性观照虫性,昆虫的本能、习性、劳动、婚恋、繁衍和死亡无不渗透着人文关怀,并以虫性反观社会人生,睿智的哲思跃然纸上;最重要的是,整部作品充满了对生命的关爱之情,充满了对自然万物的赞美之情。正是这种对于生命的尊重与热爱的敬畏之情,给这部普普通通的科学著作注入了灵魂,使这部描写微小的昆虫的书成为人类获得知识、趣味、美感和思想的鸿篇巨制。贫穷和偏见困扰了法布尔的一生,他完全可以利用化学和数学天赋走一条驾轻就熟的捷径,赢得掌声和荣誉,过上梦想中的好日子。他之所以执著而艰难地坚持自己的研究和探索,是因为他有着某种精神;那就是求真,即追求真理,探求真相。如果没有这种精神,就没有《昆虫记》,人类的精神之树上将少掉一颗智慧之果。法布尔说:“我是圣多马(耶稣十二门徒之一,亲手触摸耶稣伤口始信其复活。──编者注)难于对付的弟子,在对某个事物说‘是’以前,我要观察、触摸,而且不是一次,是两三次,甚至没完没了,直到我的疑心在如山的铁证下归顺听从为止。”(《昆虫记》卷七)求真,使他把昆虫研究的实证精神发展到极其严谨的地步,必须通过反复的观察和实验来探究昆虫世界的真相;求真,使他如孩童般天真,敢于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实验质疑权威理论。法布尔在研究树莓桩中的壁蜂时发现,他观察到的事实与优胜劣汰的理论相悖,于是,他戳了进化论一针:如果优胜劣汰这个据说是支配和改造着世界的著名规律言之有据,如果最有天赋的真的把最没有天赋的从世界这个舞台上排除掉,如果未来是属于最强者、最有技巧者;那么壁蜂家庭自从它们在树莓桩里挖洞以来,它们本应该就让那些固执地要从通常的出口出去的弱小者死掉,而全都由善于从侧面凿洞的强有力者来代替的。……可是,强者的子孙并没有使弱者的子孙消失,相反它们仍然是少数。优胜劣汰规律的巨大意义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但是每当我想把这个规律应用于观察到的事实,它却使我空忙一场而得不到任何证据来解释实际的情况。这个规律在理论上是宏伟的,可在事实面前却是装着空气的球。 (《昆虫记》卷二)达尔文的进化论是“19世纪自然科学三大发现”之一,19世纪正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行其道的世纪,法布尔发出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正是求真的精神给了他勇气。洋洋洒洒二百万字的《昆虫记》,不仅详尽地记录着法布尔的研究成果,更记载着法布尔痴迷昆虫研究的动因、生平抱负、知识背景、生活状况等等,尤其是《阿尔玛实验室》《返祖现象》《我的学校》《水塘》《数学忆事:牛顿二项式》《数学忆事:我的小桌》《童年的回忆》《难忘的一课》《工业化学》这几章。如果换一种眼光看,不妨把《昆虫记》当作法布尔的自传,一部非常奇特的自传,昆虫只不过是他研究经历的证据,传记的旁证材料。
法布尔小传
  法布尔(jean henri fabre, 1823-1915)出生在法国南部,靠近地中海的一个小镇的贫穷人家。童年时代的法布尔便已经展现出对自然的热爱与天赋的观察力,在他的《遗传论》一文中可一窥梗概。靠着自修,法布尔考取亚维农(avignon)师范学院的公费生;十八岁毕业后担任小学教师,继续努力自修,在随后的几年内陆续获得文学、数学、物理学和其它自然科学的学士学位与执照(近似于今日的硕士学位),并在1855年拿到科学博士学位。
  年轻的法布尔曾经为数学与化学深深着迷,但是后来发现动物世界更加地吸引他,在取得博士学位后,即决定终生致力于昆虫学的研究。但是经济拮据的窘境一直困扰着这位满怀理想的年轻昆虫学家,他必须兼任许多家教与大众教育课程来贴补家用。尽管如此,法布尔还是对研究昆虫和蜘蛛乐此不疲,利用空暇进行观察和实验。
  这段期间法布尔也以他丰富的知识和文学造诣,写作各种科普书籍,介绍科学新知与各类自然科学知识给大众;他的大众自然科学教育课程也深获好评,但是保守派与教会人士却抨击他在公开场合向妇女讲述花的生殖功能,而中止了他的课程,也由于老师的待遇实在太低,加上受到流言中伤,法布尔在心灰意冷下辞去学校的教职,隔年甚至被虔诚的天主教房东赶出住处,使得他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也迫使他不得不放弃到大学任教的愿望。法布尔求助于英国的富商朋友,靠着朋友的慷慨借款,在1870年举家迁到欧宏桔(orange)由当地仕绅所出借的房子居住。
  在欧宏桔定居的9年中,法布尔开始殷勤写作,完成了61本科普书籍,有许多相当畅销,甚至被指定为教科书或辅助教材。而版税的收入使得法布尔的经济状况逐渐获得改善,并能逐步偿还当初的借款。这些科普书籍的成功使《昆虫记》一书的写作构想逐渐在法布尔脑中浮现,他开始整理集结过去卅多年来观察所累积的资料,并着手撰写。但是也在这段期间里,法布尔遭遇丧子之痛,因此在《昆虫记》第一册末留下怀念爱子的文句。
  1879年法布尔搬到欧宏桔附近的塞西尼翁村,在那里买下一栋意大利风格的房子和一公顷的荒地定居。虽然这片荒地满是石砾与野草,但是法布尔的梦想「拥有一片自己的小天地观察昆虫」的心愿终于达成。他用故乡的普罗旺斯语将园子命名为荒石园,也就是「多石荒地」之意。在这里法布尔可以不受干扰地专心观察昆虫,并专心写作。这一年《昆虫记》的首册出版,接着并以约3年1册的进度完成全部10册的写作;法布尔也在这里度过他晚年的卅载岁月。
  除了《昆虫记》外,法布尔在1862-1891这30年间共出版了95本十分畅销的书,像1865年出版的le ciel(天空)一书便卖了11刷,有些书的销售量甚至超过《昆虫记》。除了写书与观察昆虫之外,法布尔也是一位优秀的真菌学家和画家,曾绘制采集到的七百种蕈菇,张张都是一流之作;他也留下了许多诗作,并为之谱曲。但是后来模仿《昆虫记》一书体裁的书籍越来越多,且书籍不再被指定为教科书而使版税减少,法布尔一家的生活再度陷入困境。一直到人生最后十年,法布尔的科学成就才逐渐受到法国与国际的肯定,获得政府补助和民间的捐款才再脱离清寒的家境。1915年法布尔以92岁的高龄于荒石园辞世。
  这位多才多艺的文人与科学家,前半生为贫困所苦,但是却未曾稍减对人生志趣的追求;虽曾经历许多攀附权贵的机会,依旧未改其志。开始写作《昆虫记》时,法布尔已经超过50岁,到85岁完成这部钜作,这样的毅力与精神与近代分类学大师麦尔(ernst mayr)高龄近百还在写书同样让人敬佩。在《昆虫记》中,读者不妨仔细注意法布尔在字里文间透露出来的人生体验与感慨。
生平简介
  1823年-1915年
  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Jean-Henri Casimir Fabre ),法国昆虫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作家。被世人称为“昆虫界的荷马,昆虫界的维吉尔”。1823年出生于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圣莱昂的一户农家。此后的几年间,法布尔是在离该村不远的马拉瓦尔祖父母家中度过的,当时年幼的他已被乡间的蝴蝶与蝈蝈儿这些可爱的昆虫所吸引。
  1829年,法布尔回到圣雷恩开始上学,但那一段儿时岁月一直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
  1833年,法布尔一家来到了罗德兹,其父靠经营一家咖啡馆维持生计。
  1837年,一家人又移居到图卢兹。法布尔进了图卢兹的神学院,但中途退学,出外谋生,曾在铁路上做过工,也在市集上卖过柠檬。后来,他通过了阿维尼翁师范学校的选拔考试,获得奖学金,并在三年的学习后获得了高等学校文凭。毕业后,时年十九岁的法布尔在卡本特拉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所教授的课程就是自然科学史。
  1849年,他被任命为科西嘉岛阿雅克肖的物理教师。岛上旖旎的自然风光和丰富的物种,燃起了他研究植物和动物的热情。阿维尼翁的植物学家勒基安向他传授了自己的学识。此后,他又跟随着莫坎-唐通四处采集花草标本,这位博学多才的良师为法布尔后来成为博物学家、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853年,法布尔重返法国大陆,受聘于阿维尼翁的一所学校,并举家迁进了圣-多米尼克街区的染匠街一所简朴的住宅里。
  1857年,他发表了《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昆虫学祖师莱昂·杜福尔的错误观点,由此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赞誉,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这期间,法布尔还将精力投入到对天然染色剂茜草或茜素的研究中去,当时法国士兵军裤上的红色,便来自于茜草粉末。
  1860年,法布尔获得了此类研究的三项专利。后来,法布尔应公共教育部长维克多·杜卢伊的邀请,负责一个成人夜校的组织与教学工作,但其自由的授课方式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于是,他辞去了工作,携全家在奥朗日定居下来,并一住就是十余年。在这这十余年里,法布尔完成了后来长达十卷的《昆虫记》中的第一卷。期间,他多次与好友一同到万度山采集植物标本。此外,他还结识了英国哲学家米尔,但米尔英年早逝,使两人先前酝酿的计划“沃克吕兹植被大观”因此夭折。同时,一大不幸降临到法布尔身上:他共有六个孩子,其中惟一与父亲兴趣相投、热爱观察大自然的儿子儒勒年仅十六岁便离开了人世。此后,法布尔将发现的几种植物献给了早逝的儒勒,以表达对他的怀念。对真菌的研究一直是法布尔的爱好之一。
  1878年,他曾以沃克吕兹的真菌为主题写下许多精彩的学术文章。他对块菰的研究也十分详尽,并细致入微地描述了它的香味,美食家们声称能从真正的块菰中品出他笔下所描述的所有滋味。
  1879年,法布尔买下了塞利尼昂的荒石园,并一直居住到逝世。这是一块荒芜的不毛之地,但却是昆虫钟爱的土地,除了可供家人居住外,那儿还有他的书房、工作室和试验场,能让他安静地集中精力思考,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观察与实验中去,可以说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天地。就是在这儿,法布尔一边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观察笔记、实验记录和科学札记,完成了《昆虫记》的后九卷。如今,这所故居已经成为博物馆,静静地坐落在有着浓郁普罗旺斯风情的植物园中。
  法布尔一生坚持自学,先后取得了业士学位、数学学士学位、自然科学学士学位和自然科学博士学位,精通拉丁语和希腊语,喜爱古罗马作家贺拉斯和诗人维吉尔的作品。他在绘画、水彩方面也几乎是自学成才,留下的许多精致的菌类图鉴曾让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诗人弗雷德里克·米斯特拉尔赞不绝口。法布尔晚年时,《昆虫记》的成功为他赢得了“昆虫界的荷马”以及“科学界诗人”的美名,他的成就得到了社会的广泛承认。法布尔虽然获得了许多科学头衔,但他仍然朴实如初,为人腼腆谦逊,过着清贫的生活。他的才华受到当时文人学者的仰慕,其中包括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19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德国作家荣格尔、法国哲学家柏格森、诗人马拉美、普罗旺斯文学家鲁玛尼耶等。由于《昆虫记》中精确地记录了法布尔进行的试验,揭开了昆虫生命与生活习惯中的许多秘密,达尔文称法布尔为“无法效仿的观察家”。当他居住在塞利尼昂时,不少学者、文学家们纷纷前去拜访他。法布尔在自己的居所曾接待了巴斯德、英国哲学家米尔等学者,但与他们的通信并不频繁。公共教育部长维克多·杜卢伊将法布尔举荐给拿破仑三世,后者授予他荣誉勋位勋章。法国政治家雷蒙·普恩加莱途经塞利尼昂,特意绕道荒石园向他致意。 拥有多重身份的法布尔的作品种类繁多:作为博物学家,他留下了许多动植物学术论著,其中包括《茜草:专利与论文》、《阿维尼翁的动物》、《块菰》、《橄榄树上的伞菌》、《葡萄根瘤蚜》等;作为教师,他曾编写过多册化学物理课本;作为诗人,他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语写下了许多诗歌,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 “牛虻诗人”。此外,他还将某些普罗旺斯诗人的作品翻译成法语;闲暇之余,他还曾用自己的小口琴谱下一些小曲。然而,法布尔作品中篇幅最长、地位最重要、最为世人所知的仍是《昆虫记》。这部作品不但展现了他科学观察研究方面的才能和文学才华,还向读者传达了他的人文精神以及对生命的无比热爱。
法布尔一生大事记
  小时候的法布尔
  1823年12月21日出生于法国南部鲁那格山区的古老村落——撒·雷旺,村中的利卡尔老师为他取名为约翰·安利。父亲安东呢奥(生于1800年),母亲费克瓦尔(生于1805年)。
  1825年(两岁)弟弟弗朗提力克出生。
  1827年(3岁)由于母亲要照顾年幼的弟弟,所以他从3岁一直到6岁,都寄养在玛拉邦村的祖父母家;这里是个大农家,有许多比他年长的小孩。他是个好奇心重,记忆力强的孩子,曾自我证实光是由眼睛看到的,并追查出树叶里的鸣虫是露螽。睡前最喜欢听祖母说故事,而寒冷的冬夜里则常抱着绵羊睡觉。
  1830年(6岁)回到撒·雷旺村,进入利卡尔老师开办的私塾就读,上课中,常有小猪、小鸡会跑进教室觅食。由动物图书记下A、B、C……字母,对昆虫和草类产生兴趣,发现黑喉鸲的巢,取得巢中青蓝色的蛋,经神父劝说,把鸟蛋归还原处,为增加家庭收入,帮忙照看小鸭,负责赶到沼泽放养,因而发现沼泽中的生物和水晶,云母等矿石。
  1833年(9岁)全家搬到罗德斯镇,父亲以经营咖啡店为生,进入王立学院,担任望弥撤仪式助手而免交学费。在学校期间,学习拉丁语和希腊语,喜欢读古罗马诗人维尔基里斯的诗。
  1837年(13岁)父亲经营咖啡店失败,举家迁往托尔斯。进入埃斯基尔神学院。
  1838年(14岁)父亲的生意再度失败,搬到蒙贝利市,又开了一间店,独自离家,以卖柠檬、做铁路工人等自力更生。曾用超过一日工资所得购买《鲁布尔诗集》,携至原野上阅读,以认识各种昆虫为最大乐事,第一次抓到欧洲云鳃金龟时,感到特别高兴。
  卡尔班托拉时代
  1839年(15岁)以公费生第一名考进亚威农师范学校。在学校住宿。由于上课内容太枯燥,常乘自习时间观察胡蜂的螫针、植物的果实或写诗,在雷·撒格尔的山丘上,第一次看到神圣粪金龟努力推粪的情景,内心感动不己。
  1840年(16岁)因成绩退步被师长责骂而发愤图强,在两年内修完三年的学分,剩下的一年自由学习博物学,拉丁语和希腊语。
  1842年(18岁)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为卡尔班托拉小学的老师,年薪700法郎,因热心教学,深获好评。父亲经商失败,由蒙贝利市搬到波尔多镇。
  1843年(19岁)上野外测量实习课时,由学生处得知涂壁花蜂。也由于这种蜂而开始阅读布兰歇、雷欧米尔等人著的《节肢动物志》,从此倾心“昆虫学”。
  1844年(20岁)和同事玛利·凡雅尔(23岁)结婚。自己进修数学、物理、化学等。父亲的咖啡店又关闭,暂时在卡尔班托拉税务署工作。
  1845年(21岁)长女艾莉沙贝特诞生。
  1846年(22岁)艾莉莎贝特夭折。通过蒙贝利大学数学的入学资格考试。弟弟弗郎提力克成为小学老师。
  1847年(23岁)取得蒙贝利大学数学学士。长男约翰诞生。
  1848年(24岁)取得蒙贝利大学物理学学士。
  长男约翰夭折。十分欣赏托斯内尔(法国文学家)有关鸟类的著述。希望能到大学教书,但苦无机会。
  科西嘉时代
  1849年(25岁)任职科西嘉阿杰格希欧国立高级中学的物理教师,年薪1800法郎。面对科西嘉丰富的大自然,开始研究动、植物。此外,他也十分热衷于数学。与植物学家鲁基亚一起攀登科西嘉的每座山采集植物。
  1850年(26岁)次女安得蕾诞生。
  1851年(27岁)托尔斯大学的博物学教授蒙肯·塔顿来到科西嘉,塔顿解剖蜗牛给法布尔看,发现他的资质优异而力劝他朝博物学努力,从此兴趣由数学转向博物学,立志成为博物学家。年底,因感染热病回到亚威农静养。鲁基亚在科西嘉因病猝逝。
  1852年(28岁)恢复健康,回到阿杰格希欧中学。
  亚威农时代
  1853年(29岁)成为亚威农师范学校(日后改制为利塞·阿贝纽国立高级中学)物理助教,年薪1600法郎。三女阿莱亚诞生。
  1854年(30岁)取得托尔斯大学博物学学士。
  阅读雷恩·杜夫尔写的有关狩猎蜂——黄腰土栖蜂的论文后,决心研究昆虫生态,他的潜能像被点燃的薪柴,熊熊燃烧起来,在卡尔班托拉的悬崖上,研究狩猎象鼻虫的瘤土栖蜂,并更正杜夫尔的错误,发表更深入的论文。
  1855年(31岁)四女克蕾儿诞生,陆续在科学杂志上发表《观察豌豆蜀植物的花和果实》等与植物有关的论文。
  1856年(32岁)以研究瘤土栖蜂而获得法国学士院的实验生理学奖。继续研究高鼻蜂、短翅芜菁等昆虫,但因生活困苦,研究时间不多。兼任课外辅导、家庭教师等职,开始研究由茜草提炼染料。
  1857年(33岁)5月21日,在条纹蜂的巢中发现短翅芜菁的幼虫,并发表《芜菁科昆虫的变态》论文,另外还发表了有关植物的论文。
  1858年(34岁)得知没有财产就不可能成为大学教授后,全心投入茜草染料的研究。
  1859年(35岁)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赞誉法布尔是一位“罕见的观察者”。
  次男朱尔诞生。担任鲁基亚博物馆馆长。督察德留依到访,与植物学家杜拉寇尔结识,之后,又与住在亚威农的英国经济学家米勒相知,成为植物同好。
  1862年(38岁)由安谢特出版小学用图书。认识巴黎出版社社长得拉克拉普,受到他的鼓肋,立志著述浅显易懂的科学读物。
  1863年(39岁)三男爱弥尔诞生,德留依当上教育部部长。
  1865年(41岁)登班杜山遇险,细菌学家巴斯德来访,交由得拉克拉普出版《天空》、《大地》等科学读物。
  1866年(42岁)成功地由茜草直接抽取染料色素,受聘为亚威农师范学校物理教授。
  1867年(43岁)对亚威农的贡献受肯定,获卡尼耶奖的奖金9000法郎。
  1868年(44岁)由于教育部长德留依的推荐,获雷自旺·得努尔勋章,并拜谒拿破仑三世。担任夜间公开讲座的博物学,物理学讲师。将研究成功的茜草染料工业化。工厂成立不久,德国完成蒜硫胺的化学合成染料,茜草染料工业化的梦想因而破灭。公开讲座的授课方式遭保守的教育者、教会反对,遂辞退师范学校教职。
  1869年(45岁)在保守派的策动下,德留依辞去教育部部长职位。
  欧兰就时代
  1870年(46岁)向米勒借贷,搬到欧兰就。抚养一家七口,负担沉重。幸好科学读物陆续出版,能一点一点还钱。
  1871年(47岁)过着著书、观察昆虫的生活。这一年,因为发生德、法战争,无法按时取得版税和稿费,生活更加困苦。
  1872年(48岁)由于德留依的介绍,化学家提马致赠显微镜。
  1873年(49岁)米勒去世。被迫辞去鲁基亚博物馆馆长一职,向市长抗议。获巴黎爱护动物协会颁发银牌,有关数学、植物、物理的著作相继问市。
  1877年(53岁)次男朱尔去世,把发现的三种蜂以“朱尔”的拉丁语“伏利渥司”分别命名为伏利渥司土栖蜂、伏利渥司高鼻蜂,伏利渥司穴蜂。
  1878年(54)因朱尔的死,深受打击,身体也大不如前。感染肺炎几乎死去,幸以坚强的意志力度过难关。
  完成《昆虫记》第1册(原稿内容包括:推粪球的神圣粪金龟、捕象鼻虫的瘤土栖蜂、捉短翅螽斯的兰格道格穴蜂……等)。
  阿兰玛斯时代
  1879年(55岁)因房东将欧兰就家门前的两排悬铃木砍掉,愤而搬家。在隆里尼村外找到理想中的家园,取名为“阿尔玛斯”(荒地的意思),阿尔玛斯的庭院中有很多耐旱、多刺的植物,是各种昆虫的乐园。4月3日由得拉克拉普的出版社发行《昆虫记)第1册。往后,大约每三年出版一册。
  1880年(56岁)科学读物十分畅销,部分被指定为教科书。在阿尔斯庭院的枯叶堆里,发现大量的花潜金龟幼虫,于是开始研究观察他们的生活,退役军人法比那担任他的助手。
  1881年(57岁)被指定为巴黎学士院的通讯会员(本地会员)。
  1882年(58岁)《昆虫记》第2册出版。年迈的父亲搬来同住。
  1885年(61岁)妻子玛莉去世(64岁)。三女阿莱亚女代母职,处理家务。开始以水彩描绘“蘑菇”图。
  1887年(63岁)与出生隆里尼村的约瑟芬·都提尔(23岁)结婚。成为法国昆虫学会的通讯会员,并获赠同学会的得尔费斯奖。
  1888年(64岁)约瑟芬产下四男波尔。
  1889年(65岁)获法国学士院最高荣誉的布其·得尔蒙奖,获金10000法郎。 1890年(66岁)五女波丽奴诞生。
  1891年(67岁)四女克蕾儿去世。
  1892年(68岁)荣膺比利时昆虫学会荣誉会员。
  1893年(69岁)父亲安东奥尼去世(93岁)。开始研究大天蛾不可思议的能力,发现雄蛾能从遥远的地方找到雌蛾,是因雌蛾发出的一种“讯息发散物”,亦即类似今日所谓的“荷尔蒙”,法布尔称蛾群聚集家中的5月6日为“大天蛾之夜”,曾将天牛的幼虫烤来吃,并发射大炮来测试蝉的听力。
  1894年(70岁)荣膺法国昆虫学会荣誉会员。开始观察粪金龟、半人小粪金龟、鸟喙象鼻虫和大毒蝎的习性。
  1895年(71岁)么女安娜诞生。
  1897年(73岁)在阿尔玛斯家中自行教育三个年幼的孩子,妻子约瑟芬也一起听课。
  1898年(74岁)次女安得蕾去世。
  1899年(75岁)由于市面出现许多仿作,他写的科学读物不再被指定为教科书,版税因此减少,生活再度陷于困境。
  1902年(78岁)为了抚养三个稚子,开始取出存放在出版社的版税和稿费,荣膺俄罗斯昆虫学会荣誉会员。
  1905年(81岁)法国学士院颁发吉尼尔奖,获赠养老金3000法郎。
  1907年(83岁)《昆虫记》第10册发行,可是销路不佳。学生勒格罗博士提出举办《昆虫记》出版30周年庆祝仪式,并发现法布尔老师的生活比他想像中还要清苦。
  1908年(84岁)在布罗班斯诗人米斯托拉的努力下,法布尔的贡献受到肯定,获赠养老金1500法郎。
  1909年(85岁)著《昆虫记》第11册(关于萤火虫、甘蓝菜上的青虫等的研究),身体己十分衰弱,出版诗集。获阿尔布“布罗班斯诗人”的荣衔。
  1910年(86岁)4月3日,在米斯托拉的呼吁下,召集学生、友人、读者,举办庆祝仪式,订为“法布尔日”,《昆虫记》由此扬名于世,再度荣获雷自旺·得努尔勋章(比上一回更晋一级)和养老金两千法郎。获斯特克荷尔姆学士院所颁林内奖,收到由国内外寄来的许多捐款,除了地址不明的转赠贫苦人家外,其他全部致谢函退回。
  1912年(88岁)妻子约瑟芬去世(48岁),由阿莱亚和修道院护士安东尼埃奴照顾。公共事业大臣提埃利来访。
  1913年(89岁)波安卡雷总统来访,代表法国国民向法布尔致意。
  1914年(90岁)三男爱弥尔和弟弟弗朗提力克相继去世。
  1915年(91岁)5月,在家人扶持下,坐在椅子上绕庭院一周,最后一次巡视阿尔玛斯。10月7日,尿毒症加重。10月11日与世长辞。16日,葬于隆里尼墓园,有螳螂、蜗牛等前来送行。
  1921年在鲁格罗国会议员的奔走努力下,政府买下阿尔玛斯,以巴黎自然史博物馆分馆——“阿尔玛斯·法布尔”名义保存下来,并聘请阿莱亚、波尔管理。
  现在,管理此处的是皮那尔·提欧吉。
  法布尔出生的家在撒·雷旺小学老师——卡巴尔达夫人的鼓吹下,也以博物馆型态保存至今。
法布尔小传版本2
  法布尔(Jean-Henri Fabre,一八二三~一九一五年)出生于法国南方一个叫圣雷昂的村子里。由于父母都是农民,法布尔的青少年时期是在贫困和艰难中度过的。他的学习过程非常刻苦,但由于中学时拉丁文和希腊文都学得相当好,为他以后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为了谋生,年仅十四岁的法布尔就外出工作,曾在铁路上做苦工,做过市集上卖柠檬的小贩,经常在露天过夜。然而,虽身处困境,法布尔没有放弃对知识的追求,从未中断过自学。终于,在十九岁时考进了亚威农师范学校,并获得了奖学金。在师范学校里,法布尔对自然界动植物的兴趣比对「扼杀人性的语法」大得多。
  从学校毕业后,法布尔当了小学教师。他一面工作,一面自学,先后拿到了数学、物理等学科的学士学位。他认为「学习这件事不在乎有没有人教你,最重要的是在于你自己,有没有悟性和恒心。」之后,他亦先后在科西嘉、亚威农等地的中学里任职。当了中学教师后,法布尔对昆虫的兴趣更为浓厚,他还经常带领、指导学生去观察与研究昆虫。这本《昆虫世界》的原文为「昆虫学研究的追忆」,副标题为「对昆虫本能及其习俗的研究」,就是法布尔数十年如一日,头顶烈日,冒着寒风,起早熬夜,放大镜和笔记本不离手,观察、研究昆虫的结晶。
  法布尔具有很高的文学造诣,深受文艺复兴时代作家,尤其是拉伯雷的影响。可以说,法国浪漫主义诗人夏多布里昂开创了文学领域中,描述海洋、山峦、森林等巨型景物的先河,而法布尔则用朴实、清新的笔调,栩栩如生地记录了昆虫世界中,各种各样小生命的食性、喜好、生存技巧、天敌、蜕变、繁殖……
  法布尔对昆虫的描述,既充满童心又富有诗意和幽默感。在他的笔下,松树金龟子是「暑天暮色中的点缀,是镶在夏至天幕上的漂亮首饰」;萤火虫是「从明亮的圆月上游离出来的光点」;他描述步甲「打仗这一职业不利于发展技巧和才能……,它除了杀戮外,没有其它特长」;犀粪蜣在他眼里是「忘我劳动……,坚持在地下劳作,为了家庭的未来而鞠躬尽瘁」。难怪法国著名作家雨果称赞法布尔为「昆虫世界的荷马」。
  法布尔的这本名著已被译成十三种文字,一百多年来,激发了几代青少年对自然科学、生物学的兴趣。原文为两大册,共十章。本书选译了其中的一部分。其中「蜘蛛」和「蝎子」在分类中,跟昆虫纲同属节肢动物门,幸好作者已作了说明。
  法布尔晚年时,法国文学界多次向诺贝尔文学奖评委推荐他,均未成功。为此,许多人或在报刊发表文章或写信给法布尔,为他抱不平。法布尔则回答他们:「我工作,是因为其中有乐趣,而不是为了追求荣誉。你们因为我被公众遗忘而愤愤不平,其实,我并不很在乎。」
  昆虫记 《昆虫记》千万不要以为它只是一本简单的科普小册子。本书的问世被看作动物心理学的诞生,它被誉为“昆虫的史诗”,它是法国著名昆虫学家法布尔的经典著作。作者将专业知识与人生感悟融于一炉,娓娓道来,在对一种种昆虫的日常生活习性、特征的描述中体现出作者对生活世事特有的眼光。 本书是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医生的观察记录。原书共有十大卷。 书中对于人们平常较少见到的昆虫,做了详细的说明;对法布尔时代法国的一些风俗习惯,也做了随机解说,并且补充了现代昆虫学家的一些观点。它是一本了解自然,了解昆虫的通俗易懂的经典科普读物。
  在一个小村落的幽静之处,我得到了一小块土地。这是一块哈麻司,这个名字是给我们洽布罗温司的一块不能耕种,而且有许多石子的地方起的。那里除了一些百里香,很少有植物能够生长起来。如果花费功夫耕耘,是可以长出东西的,可是实在又不值得。不过到了春天会有些羊群从那里走过,如果碰巧当时下点雨,也是可以生长一些小草的。
  然而,我自己专有的哈麻司,却有一些掺着石子的红土,并且曾经被人粗粗地耕种过了。有人告诉我说,在这块地上生长过葡萄树,于是我心里真有几分懊恼,因为原来的植物已经被人用二脚叉弄掉了,现在已经没有百里香了。百里香对于我也许有用,因为可以用来做黄蜂和蜜蜂的猎场,所以我不得已又把它们重新种植起来。
  这里长满了偃卧草、刺桐花、以及西班牙的牡莉植物——那是长满了橙黄色的花,并且有硬爪般的花序的植物。在这些上面,盖着一层伊利里亚的棉蓟,它那耸然直立的树枝干,有时长到六尺高,而且末梢还长着大大的粉红球,还带有小刺,真是武装齐备,使得采集植物的人不知应从哪里下手摘取才好。在它们当中,有穗形的矢车菊,长了好长一排钩子,悬钩子的嫩芽爬到了地上。假使你不穿上高筒皮鞋,就来到有这么多刺的树林里,你就要因为你的粗心而受到惩罚了。
  这就是我四十年来拼命奋斗得来的属于我的乐园啊!
  在我的这个稀奇而又冷清的王国里,是无数蜜蜂和黄蜂的快乐的猎场,我从来没有在单独的一块地方,看见过这么多的昆虫。各种生意都以这块地为中心,来了猎取各种野味的猎人、泥土匠、纺织工人、切叶者、纸板制造者,同时也有石膏工人在拌和泥灰,木匠在钻木头,矿工在掘地下隧道,以及牛的大肠膜(用来隔开金箔)工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快看啊!这里有一种会缝纫的蜜蜂。它剥下开有黄花底的刺桐的网状线,采集了一团填充的东西,很骄傲地用它的腮(即颚)带走了。它准备到地下,用采来的这团东西储藏蜜和卵。那里是一群切叶蜂,在它们的身躯下面,带着黑色的,白色的,或者血红色的,切割用的毛刷,它们打算到邻近的小树林中,把树叶子割成圆形的小片用来包裹它们的收获品。这里又是一群穿着黑丝绒衣的泥水匠蜂,它们是做水泥与沙石工作的。在我的哈麻司里我们很容易在石头上发现它们工作用的工具。另外,这有一种野蜂,它把窝巢藏在空蜗牛壳的盘梯里。还有一种,把它的蛴螬安置在干燥的悬钩子的秆子的木髓里。第三种,利用干芦苇的沟道做它的家。至于第四种,住在泥水匠蜂的空隧道中,而且连租金都用不着付。还有的蜜蜂生着角,有些蜜蜂后腿头上长着刷子,这些都是用来收割的。
  我的哈麻司的墙壁建筑好了,到处可以看到成堆成堆的石子和细沙,这些全是建筑工人们堆弃下来的,并且不久就被各种住户给霸占了。泥水匠蜂选了个石头的缝隙,用来做它们睡眠的地方。若是有凶悍的蜥蜴,一不小心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去攻击人和狗。它们挑选了一个洞穴,伏在那里等待路过的蜣螂。黑耳毛的鸫鸟,穿着白黑相间的衣裳,看上去好像是黑衣僧,坐在石头顶上唱简单的歌曲。那些藏有天蓝色的小蛋的鸟巢,会在石堆的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呢?当石头被人搬动的时候,在石头里面生活的那些小黑衣僧自然也一块儿被移动了。我对这些小黑衣僧感到十分惋惜,因为它们是很可爱的小邻居。至于那个蜥蜴,我可不觉得它可爱,所以对于它的离开,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惋惜之情。
  在沙土堆里,还隐藏了掘地蜂和猎蜂的群落,令我感到遗憾的是,这些可怜的掘地蜂和猎蜂们后来无情地被建筑工人给无辜地驱逐走了。但是仍然还有一些猎户们留着,它们成天忙忙碌碌,寻找小毛虫。还有一种长得很大的黄蜂,竟然胆大包天地敢去捕捉毒蜘蛛,在哈麻司的泥土里,有许多这种相当利害的蜘蛛居住着。而且你可以看到,还有强悍勇猛的蚂蚁,它们派遣出一个兵营的力量,排着长长的队伍,向战场出发,去猎取它们强大的俘虏。
  此外,在屋子附近的树林里面,住满了各种鸟雀。它们之中有的是唱歌鸟,有的是绿莺,有的是麻雀,还有猫头鹰。在这片树林里有一个小池塘,池中住满了青蛙,五月份到来的时候,它们就组成振耳欲聋的乐队。在居民之中,最最勇敢的要数黄蜂了,它竟不经允许地霸占了我的屋子。在我的屋子门口,还居住着白腰蜂。每次当我要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我必须十分小心,不然就会踩到它们,破坏了它们开矿的工作。在关闭的窗户里,泥水匠蜂在软沙石的墙上建筑土巢。我在窗户的木框上一不小心留下的小孔,被它们利用来做门户。在百叶窗的边线上,少数几只迷了路的泥水匠蜂建筑起了蜂巢。午饭时候一到,这些黄蜂就翩然来访,它们的目的,当然是想看看我的葡萄成熟了没有。
法布尔小传版本3
  1823年12月22日,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Jean-Henri Casimir Fabre ),法国昆虫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作家。出生于法国普罗旺斯的圣雷恩村一户农家。此后的几年间,法布尔是在离该村不远的马拉瓦尔祖父母家中度过的,当时年幼的他已被乡间的蝴蝶与蝈蝈儿这些可爱的昆虫所吸引。
  1829年,法布尔回到圣雷恩开始上学,但那一段儿时岁月一直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
  1833年,法布尔一家来到了罗德兹,其父靠经营一家咖啡馆维持生计。
  1837年,一家人又移居到图卢兹。法布尔进了图卢兹的神学院,但中途退学,出外谋生,曾在铁路上做过工,也在市集上卖过柠檬。后来,他通过了阿维尼翁师范学校的选拔考试,获得奖学金,并在三年的学习后获得了高等学校文凭。毕业后,时年十九岁的法布尔在卡本特拉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所教授的课程就是自然科学史。
  1849年,他被任命为科西嘉岛阿雅克肖的物理教师。岛上旖旎的自然风光和丰富的物种,燃起了他研究植物和动物的热情。阿维尼翁的植物学家勒基安向他传授了自己的学识。此后,他又跟随着莫坎-唐通四处采集花草标本,这位博学多才的良师为法布尔后来成为博物学家、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853年,法布尔重返法国大陆,受聘于阿维尼翁的一所学校,并举家迁进了圣-多米尼克街区的染匠街一所简朴的住宅里。
  1857年,他发表了《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昆虫学祖师莱昂·杜福尔的错误观点,由此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赞誉,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这期间,法布尔还将精力投入到对天然染色剂茜草或茜素的研究中去,当时法国士兵军裤上的红色,便来自于茜草粉末。
  1860年,法布尔获得了此类研究的三项专利。后来,法布尔应公共教育部长维克多·杜卢伊的邀请,负责一个成人夜校的组织与教学工作,但其自由的授课方式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于是,他辞去了工作,携全家在奥朗日定居下来,并一住就是十余年。在这这十余年里,法布尔完成了后来长达十卷的《昆虫记》中的第一卷。期间,他多次与好友一同到万度山采集植物标本。此外,他还结识了英国哲学家米尔,但米尔英年早逝,使两人先前酝酿的计划“沃克吕兹植被大观”因此夭折。同时,一大不幸降临到法布尔身上:他共有六个孩子,其中惟一与父亲兴趣相投、热爱观察大自然的儿子儒勒年仅十六岁便离开了人世。此后,法布尔将发现的几种植物献给了早逝的儒勒,以表达对他的怀念。对真菌的研究一直是法布尔的爱好之一。
  1878年,他曾以沃克吕兹的真菌为主题写下许多精彩的学术文章。他对块菰的研究也十分详尽,并细致入微地描述了它的香味,美食家们声称能从真正的块菰中品出他笔下所描述的所有滋味。
  1879年,法布尔买下了塞利尼昂的荒石园,并一直居住到逝世。这是一块荒芜的不毛之地,但却是昆虫钟爱的土地,除了可供家人居住外,那儿还有他的书房、工作室和试验场,能让他安静地集中精力思考,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观察与实验中去,可以说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天地。就是在这儿,法布尔一边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观察笔记、实验记录和科学札记,完成了《昆虫记》的后九卷。如今,这所故居已经成为博物馆,静静地坐落在有着浓郁普罗旺斯风情的植物园中。
  法布尔一生坚持自学,先后取得了业士学位、数学学士学位、自然科学学士学位和自然科学博士学位,精通拉丁语和希腊语,喜爱古罗马作家贺拉斯和诗人维吉尔的作品。他在绘画、水彩方面也几乎是自学成才,留下的许多精致的菌类图鉴曾让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诗人弗雷德里克·米斯特拉尔赞不绝口。法布尔晚年时,《昆虫记》的成功为他赢得了“昆虫界的荷马”以及“科学界诗人”的美名,他的成就得到了社会的广泛承认。法布尔虽然获得了许多科学头衔,但他仍然朴实如初,为人腼腆谦逊,过着清贫的生活。他的才华受到当时文人学者的仰慕,其中包括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19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德国作家荣格尔、法国哲学家柏格森、诗人马拉美、普罗旺斯文学家鲁玛尼耶等。由于《昆虫记》中精确地记录了法布尔进行的试验,揭开了昆虫生命与生活习惯中的许多秘密,达尔文称法布尔为“无法效仿的观察家”。当他居住在塞利尼昂时,不少学者、文学家们纷纷前去拜访他。法布尔在自己的居所曾接待了巴斯德、英国哲学家米尔等学者,但与他们的通信并不频繁。公共教育部长维克多·杜卢伊将法布尔举荐给拿破仑三世,后者授予他荣誉勋位勋章。法国政治家雷蒙·普恩加莱途经塞利尼昂,特意绕道荒石园向他致意。 拥有多重身份的法布尔的作品种类繁多:作为博物学家,他留下了许多动植物学术论著,其中包括《茜草:专利与论文》、《阿维尼翁的动物》、《块菰》、《橄榄树上的伞菌》、《葡萄根瘤蚜》等;作为教师,他曾编写过多册化学物理课本;作为诗人,他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语写下了许多诗歌,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 “牛虻诗人”。此外,他还将某些普罗旺斯诗人的作品翻译成法语;闲暇之余,他还曾用自己的小口琴谱下一些小曲。然而,法布尔作品中篇幅最长、地位最重要、最为世人所知的仍是《昆虫记》。这部作品不但展现了他科学观察研究方面的才能和文学才华,还向读者传达了他的人文精神以及对生命的无比热爱。
  研究成功的茜草染料工业化。工厂成立不久,德国完成蒜硫胺的化学合成染料,茜草染料工业化的梦想因而破灭。公开讲座的授课方式遭保守的教育者、教会反对,遂辞退师范学校教职。
别人眼中的法布尔
  一、法布尔传略(王光)
   1823年12月22日,法布尔降生在法国南部阿韦龙省圣雷翁村一户农民家中。其父安杜瓦纳·法布尔能言善辩,好打抱不平;其母维克陶尔·萨尔格性情温顺,和蔼可亲。但他们是个山乡穷户。法布尔四岁左右,父母送他到祖母家生活,暂时减轻家庭衣食负担。天真的孩子爱上了祖母家的白鹅、牛犊和绵羊,迷上了户外大自然中的花草虫鸟。
  长到七岁,父母接他回家,送他进了村里的小学。校舍条件极其简陋,一间正规房间,一间房顶阁楼。正规房间既当教室,又作厨房、饭堂和睡房,门外就是鸡窝猪圈。老师虽有责任心,却经常无法正常教书,因为他还兼任着本村的剃头匠、旧城堡管理员、敲钟人、唱诗班成员和时钟维修工。
  初入学堂,法布尔很不适应,26个法文字母让他花了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但小法布尔求知欲望格外强烈。他常有机会跑到乡间野外,每次回来,兜里装满了蜗牛、贝壳、蘑菇或其他植物、虫类。大人一心向往城市生活。
  法布尔十岁时,小学还没读完,只好随全家迁到本省的罗德茨市去住。父母在那里开了个小咖啡馆,同时安排酷爱学习的小法布尔去罗德茨中学,只随班听课,不在校食宿。这期间,为交足学费,法布尔每逢星期日便去教堂,为弥撒活动做些服务工作,挣回少许酬金。整个中学阶段,法布尔家为生计所迫,几度迁居,又先后在上加龙省的图卢兹市和埃罗纳省的蒙彼利埃市落脚。少年法布尔不得不出门做工谋生,致使中学无法正常读下来。他抓紧一切时间自学,强记勤问。
  到了15岁那一年,他只身报考沃克吕兹省阿维尼翁市的师范学校,结果被正式录取。从阿维尼翁师范学校毕业后,法布尔谋得同省卡庞特拉中学初中教员职位,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余年的中学教师生涯。
  起初,他教数学。一次带学生上户外几何课,忽然在石块上发现了垒筑蜂和蜂窝,被城市生活禁锢了八九年的“虫心”突然焕发。他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到一本昆虫学著作,细读之后,一种抑制不住的强大动力萌生了,他立志要做一个为虫子书写历史的人。那一年他不足19岁。
  研究昆虫的决心下定了,但维持生存的职业是教书,法布尔仍须为现实问题苦斗。他先参加有关部门组织的会考,拿到高中毕业资格的业士证书。以后又坚持业余自修,通过各门考试,取得大学资格的物理数学学士学位。
  24岁的法布尔,由政府教育部门调派到科西嘉岛,担任阿雅克修市中学的教员。他一面努力任教,一面利用业余时间做动植物观察记录。四年后,他被调回阿维尼翁市,担任中学教员。他心目中有个理想:有朝一日能在大学讲课。两年后,法布尔仍靠自学,取得自然科学学士学位。又过一年,31岁的法布尔以两篇优秀学术论文的实力,一举获得自然科学博士学位。两篇论文的题目分别是:《关于兰科植物节结的研究》和《关于再生器官的解剖学研究及多足纲动物发育的研究》。就在同一年,他在《自然科学年鉴》发表了长期积累的成果──《节腹泥蜂习俗观察记》。《观察记》博得广泛赞赏,法布尔出色的观察才能令人折服,人们公认他不仅纠正了以往权威学者的错误,弥补了前人的疏漏,而且阐发了独到的见解。
  法布尔的昆虫学文章,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34岁那一年,他发表了关于鞘翅昆虫过变态问题的研究成果,学术质量之精、理论意义之大,令同行刮目相看。法兰西研究院向他颁发了实验生理学奖金,肯定他在活态昆虫上的研究具有不同于昆虫结构解剖学的价值。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格外关注这位年轻的法国人;待1859年《物种起源》问世时人们读到,达尔文称他是“难以效法的观察家”。
  博学的法布尔老师,又发现一种从茜草中提取红色染素的工艺,当地政府准备采用他的技术。可是没想到,经过数年周折,工厂主最终建造的是一个人工合成茜红色染料的车间,没有实现他想利用茜草自然资源的“工业化学梦”。这期间,帝国教育部曾以杰出教师的名义为他授勋,主要表彰他在教师岗位上也能从事自然科学研究;他为此还受到拿破仑三世几分钟的接见。
  放弃化工计划后,为实施教育部长教学改革方案,增设自然课内容,法布尔给女大学生不定期作了一些讲座,听课者越来越多。出于保守、偏见和妒嫉,一群有身份的政界、教育界人物无端指责他是“具有颠覆性的危险人物”,宗教界顽固派攻击他“当着姑娘的面讲植物两性繁殖”。最后由房东出面,强令法布尔全家搬走。
  法布尔决定离开阿维尼翁这座城市,决心今后再也不想登什么大学讲台。这一年是1870年,法布尔已经46岁。法布尔携妻室子女进入沃克吕兹省境内,在奥朗日市找到一处安身的家。先丢了饭碗,再花销路费,生活没了着落。一向腼腆的法布尔破天荒开口“求钱”,向只有几面之交的英国著名哲学家密尔(旧译“穆勒”)诉苦,这位英国朋友几年来在阿维尼翁侨居。密尔先生慷慨解囊,法布尔一家度过难关。
  此后五年间,法布尔主要以撰写自然科学知识读物为生,他的卓越文才开始显露出来。他出版了不少读本,其中包括《天空》《大地》《植物》等讲解性作品,也包括《保尔大叔谈害虫》这样的系列故事性作品。
  1875年,长期思考后,法布尔决定远离城市喧嚣,加紧实现整理旧资料、开展新研究的昆虫学工作计划。他带领家人,迁往乡间小镇塞里尼昂。小镇各方面条件较差,甚至没有像样的学校。他鼓励小儿子:在这里能锻炼出强壮的身体和强健的头脑,比在故纸堆里更能发现美和真。经过四年努力,整理二十余年资料而写成的《昆虫记》第一卷,于1879年问世。1880年,法布尔的宿愿终于实现:他用积攒的一小笔钱,在小镇附近购得一处坐落在生荒地上的老旧民宅,进一步研究活虫子的计划即将变成现实。他精神舒畅,用当地普罗旺斯语给这处居所取了个风趣的雅号──荒石园。年复一年,荒石园主人穿着农民的粗呢子外套,吃着普通老百姓的清汤淡饭,尖镐平铲刨挖,于是,花草争妍,灌木成丛,一座百虫乐园建好了。他守着心爱的荒石园,开足生命的马力,不知疲倦地从事独具特色的昆虫学研究,把劳动成果写进一卷又一卷的《昆虫记》。他就是这样,孤独、欢欣、清苦、平静地度过了35年余生。《昆虫记》是以大量科学报告材料和文学气质艰苦写成的巨著,文体基本为散文,主体内容集中在昆虫学问题上,同时收入一些讲述经历、回忆往事的传记性文章,若干解决理论问题的议论,以及少量带科普知识性的文字。一位饱经沧桑、追求不止的昆虫学探索者的优势,在这部巨著中得到充分发挥。十卷二百二十余篇,内容丰富自有公论;可其工程之艰难,恐怕只有作者本人才最清楚。
  法布尔这样说:“散文写作”比求解方程根来得“残酷”。第十卷脱稿时,他原来不打算把《菜青虫》《萤火虫》两篇编进去,因为这两篇是为计划之中的第十一卷写的。就在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85岁的老身子骨支撑不住了,而且耳聩眼花,手指僵到难以正常写作的地步。最后,他心中埋没了“第十一卷”的念头,毅然将两篇文章定为第十卷的增补篇。1910年,他已过86岁,第十卷问世了。他抱着书,拄着拐杖,装上放大镜,一步三摇,流连在“荒石园”中,仍想再把《昆虫记》写下去……但老人的心愿难以实现了。
  就在这一年,家人以“从事《昆虫记》写作五十周年”之名,邀集法布尔的挚友和学界友好来到“荒石园”,为他举行一次小型庆祝会。法布尔倍感安慰,热泪盈眶。
  消息传出,舆论界大哗大惊:法国人居然把隐居“荒石园”中的这位值得骄傲的同胞忘得如此轻松!法布尔不在乎这“疏忽”,他正开始筹划出版全十卷精装本《昆虫记》,并亲自为这一版本写下一篇短短的序言。序言结尾是这样几句话:“非常遗憾,如今我被迫中断了这些研究。要知道从事这些研究,是我一生得到的惟一仅有的安慰。阅尽大千世界,自知虫类是其最多姿多彩者中之一群。即使能让我再获得些许气力,甚至有可能再获得几次长寿人生,我也做不到彻底认清虫类的益趣。”新闻界造起宣传声势,“法布尔”的名字四处传扬;“了不起”“最杰出”“伟大”一类赞扬声此起彼伏,荣誉桂冠一个接一个飞向老人;“荒石园”热闹非凡,赶往参观、慰问、祝贺的人群络绎不绝,其中有普通读者,有学界要人,也有轿车成行的政府官员。能令法布尔为之动心的消息只有一个:那一年里,自己作品销出的册数,是此前20年的总和。后来,法布尔的小石膏像四处出现;再后来,法布尔的大型塑像相继剪彩揭幕。
  老人一辈子未识光彩荣耀为何事,此时下意识地摇着头,颇有莫名其妙之感。近90岁的老翁,操着诙谐的口吻对老朋友说:“这些作法,也太‘神乎’了。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是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临近末日。”离92岁生日只差一个月了,法布尔卧在床上,静候生命里程这又一标志性日子的到来。那是1915年11月的一天,他平静得像一位藐视死神的勇士。这时候人们发现,他已悄悄地长眠了。一位以昆虫为琴拨响人类命运颤音的巨人,从此消失。法布尔去世不到十年,十卷精装本《昆虫记》出齐。
  他的女婿勒格罗博士,将介绍他一生的文章结集出版,续作《昆虫记》第十一卷。法国文学界曾以“昆虫世界的维吉尔”为称号,推荐他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可惜诺奖委员们还没来得及做最后决议,便传来法布尔已经离世的消息。然而,这一光荣称号被人们传颂开来。人们曾称法布尔是“昆虫观察家”,到晚年公认他为“昆虫学家”;他去世后,人们在一段时间里称他为“昆虫学家、作家”,后来又把他称作“作家、昆虫学家”。这些称号,对法布尔来说是当之无愧的。
《昆虫记》
  《昆虫记》又名(又译为《昆虫世界》),副标题为“对昆虫本能及其习俗的研究”。《昆虫记》共十卷,每卷由若干章节组成,绝大部分完成于荒石园。1878年第一卷发行,此后大约每三年发行一卷。原著内容如其名,首先最直观的就是对昆虫的研究记录。作者数十年间,不局限于传统的解剖和分类方法,直接在野地里实地对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种类繁多的昆虫进行观察,或者将昆虫带回自己家中培养,生动详尽地记录下这些小生命的体貌特征、食性、喜好、生存技巧、蜕变、繁衍和死亡,然后将观察记录结合思考所得,写成详细确切的笔记。但《昆虫记》不同于一般科学小品或百科全书,它散发着浓郁的文学气息。首先,它并不以全面系统地提供有关昆虫的知识为惟一目的。除了介绍自然科学知识以外,作者利用自身的学识,通过生动的描写以及拟人的修辞手法,将昆虫的生活与人类社会巧妙地联系起来,把人类社会的道德和认识体系搬到了笔下的昆虫世界里。他透过被赋予了人性的昆虫反观社会,传达观察中的个人体验与思考得出的对人类社会的见解,无形中指引着读者在昆虫的“伦理”和“社会生活”中重新认识人类思想、道德与认知的准则。这是一般学术文章中所没有的,但却是文学创作中常见的。不同于许多文学作品的是,《昆虫记》不是作家笔下创造出来的世界,所叙述的事件都来自于他对昆虫生活的直接观察,有时甚至是某种昆虫习性的细枝末节。其次,虽然全文用大量笔墨着重介绍了昆虫的生活习性,但并不像学术论著一般枯燥乏味,本书行文优美,堪称一部出色的文学作品。作者的语言朴实清新,生动活泼,语调轻松诙谐,充满了盎然的情趣和诗意。作者对自然界动植物声、色、形、气息多方面恰到好处的描绘,令读者融入了19世纪法国南部普罗旺斯迷人的田园风光中。作者在描写中使用大量栩栩如生的比喻,此外,他凭借自己拉丁文和希腊文的基础,在文中引用希腊神话、历史事件以及《圣经》中的典故,字里行间还时而穿插着普罗旺斯语或拉丁文的诗歌。法布尔之所以被誉为“昆虫界的荷马”,并曾获得诺贝尔奖文学奖的提名,除了《昆虫记》那浩大的篇幅和包罗万象的内容之外,优美且富有诗意的语言想必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昆虫记》融合了科学与文学,这也意味着它既有科学的理性,又有文学的感性。书中不时语露机锋,提出对生命价值的深度思考,试图在科学中融入更深层的含义。作品中的理性成分体现作者的研究与思考中。法布尔在对昆虫的观察研究中,反复试验,并考证多方资料,对主流学术观点敢于质疑,探求真相,追求真理,竭尽自己之所能对知识结构不断探索和补充,对自己的观察结果不轻易下定论,同时表明自己的怀疑态度与自身的局限。他在观察昆虫之余抒发感想时,清醒地认识到人类的自大,机械化社会的野蛮,话语间时常讥讽人类僵硬不化的成见,并谨慎地对社会现状进行冷静的思索。这部作品中的感性成分,不仅反映在作品的内容与语言表达上,甚至还反映在作者的研究与思考中。从行文来看,作品充满了拟人化的昆虫生活,从用人类着装来形容昆虫的外部特征,到用婚礼来象征昆虫求偶交配的过程,再到对它们在自然界所做贡献的歌颂,作者的情感随着昆虫的命运而变化。此外,在研究记录之余,作者在字里行间也提及自己清贫乐道的乡间生活、所居住的庭院、外出捕虫的经历,向读者介绍膝下的儿女,乃至他的家犬,这正符合了“回忆”二字,充满了人情味。而作者在研究与思考过程中,使用野外实验法与观察法等研究方法,研究活着的昆虫,悉心观察生命,这与解剖分类相比,本身就带上了感性的色彩。他在许多观察之后的想法也无不与生命有关,建立在对生命的尊重与热爱之上。可以说,这部作品的感性基调以及动力,就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关爱,一种对生存的清醒认识;一种对生活的深厚感情。而科学的理性就是得到了这种感性的支持,才能持续下去。作者由热爱自然、热爱生命而产生了对生命的好奇,于是在观察中认真体验生命的每一种表现,并陶醉其中,乐此不疲,这继而又支撑了学者一心探求真相的科学精神。如果说法布尔的《昆虫记》是一般文学作品或一般科学作品所无法企及的,那么严格来说,它也有自己的局限性。以专业的标准来衡量,法布尔是个博物学家,“非专业”的昆虫学家;其文学手法也不能超越当时所有卓越的文学作品。在作品中,人作为观察者,用文学的笔调让昆虫带上了“人性”的色彩,却不足以成为社会学或伦理学的专著。总之,单独从昆虫学、社会学或伦理学的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部作品都是有局限的。同时,我们更应该承认,将科学研究成果与文学写作相结合,历史上并非只有法布尔一人。然而,《昆虫记》以自己的特色,获得了极大的影响与声誉。《昆虫记》并非刻意写就,而是作者自得其乐地观察与写作的成果。这便定下了作品的基调:看似平平淡淡,但却无时无刻地反映出作者珍爱生命、热爱生活的情感,一如其朴实清贫,但宁静美好的乡间生活。他留下的观察记录是不变的,但给读者的思索却是灵活可变的,他没有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只是给读者带去了知识、趣味、美感以及思想的享受。《昆虫记》原著问世以来,已被译为多种文字,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就已经有了汉译本,引发了当时广大读者浓厚的兴趣。到了九十年代末,中国读书界再度掀起“法布尔热”,出现了多种《昆虫记》的摘译本、缩编本、甚至全译本。《昆虫记》原著长达十卷,每一卷均由许多章节组成,每一种昆虫所占的篇幅不尽相同,而且有关不同昆虫的章节之间并无不可分割的联系。因此它不同于小说,不受情节的局限。这种结构体裁,决定了精选本仍然能葆有原作的风格与趣味。
  昆虫记中的《绿色蝈蝈》被选入人教版初一上学期语文书第18课
别人眼中的法布尔
  一、法布尔传略(王光)
   1823年12月22日,法布尔降生在法国南部阿韦龙省圣雷翁村一户农民家中。其父安杜瓦纳·法布尔能言善辩,好打抱不平;其母维克陶尔·萨尔格性情温顺,和蔼可亲。但他们是个山乡穷户。法布尔四岁左右,父母送他到祖母家生活,暂时减轻家庭衣食负担。天真的孩子爱上了祖母家的白鹅、牛犊和绵羊,迷上了户外大自然中的花草虫鸟。
  长到七岁,父母接他回家,送他进了村里的小学。校舍条件极其简陋,一间正规房间,一间房顶阁楼。正规房间既当教室,又作厨房、饭堂和睡房,门外就是鸡窝猪圈。老师虽有责任心,却经常无法正常教书,因为他还兼任着本村的剃头匠、旧城堡管理员、敲钟人、唱诗班成员和时钟维修工。
  初入学堂,法布尔很不适应,26个法文字母让他花了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但小法布尔求知欲望格外强烈。他常有机会跑到乡间野外,每次回来,兜里装满了蜗牛、贝壳、蘑菇或其他植物、虫类。大人一心向往城市生活。
  法布尔十岁时,小学还没读完,只好随全家迁到本省的罗德茨市去住。父母在那里开了个小咖啡馆,同时安排酷爱学习的小法布尔去罗德茨中学,只随班听课,不在校食宿。这期间,为交足学费,法布尔每逢星期日便去教堂,为弥撒活动做些服务工作,挣回少许酬金。整个中学阶段,法布尔家为生计所迫,几度迁居,又先后在上加龙省的图卢兹市和埃罗纳省的蒙彼利埃市落脚。少年法布尔不得不出门做工谋生,致使中学无法正常读下来。他抓紧一切时间自学,强记勤问。
  到了15岁那一年,他只身报考沃克吕兹省阿维尼翁市的师范学校,结果被正式录取。从阿维尼翁师范学校毕业后,法布尔谋得同省卡庞特拉中学初中教员职位,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余年的中学教师生涯。
  起初,他教数学。一次带学生上户外几何课,忽然在石块上发现了垒筑蜂和蜂窝,被城市生活禁锢了八九年的“虫心”突然焕发。他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到一本昆虫学著作,细读之后,一种抑制不住的强大动力萌生了,他立志要做一个为虫子书写历史的人。那一年他不足19岁。
  研究昆虫的决心下定了,但维持生存的职业是教书,法布尔仍须为现实问题苦斗。他先参加有关部门组织的会考,拿到高中毕业资格的业士证书。以后又坚持业余自修,通过各门考试,取得大学资格的物理数学学士学位。
  24岁的法布尔,由政府教育部门调派到科西嘉岛,担任阿雅克修市中学的教员。他一面努力任教,一面利用业余时间做动植物观察记录。四年后,他被调回阿维尼翁市,担任中学教员。他心目中有个理想:有朝一日能在大学讲课。两年后,法布尔仍靠自学,取得自然科学学士学位。又过一年,31岁的法布尔以两篇优秀学术论文的实力,一举获得自然科学博士学位。两篇论文的题目分别是:《关于兰科植物节结的研究》和《关于再生器官的解剖学研究及多足纲动物发育的研究》。就在同一年,他在《自然科学年鉴》发表了长期积累的成果──《节腹泥蜂习俗观察记》。《观察记》博得广泛赞赏,法布尔出色的观察才能令人折服,人们公认他不仅纠正了以往权威学者的错误,弥补了前人的疏漏,而且阐发了独到的见解。
  法布尔的昆虫学文章,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34岁那一年,他发表了关于鞘翅昆虫过变态问题的研究成果,学术质量之精、理论意义之大,令同行刮目相看。法兰西研究院向他颁发了实验生理学奖金,肯定他在活态昆虫上的研究具有不同于昆虫结构解剖学的价值。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格外关注这位年轻的法国人;待1859年《物种起源》问世时人们读到,达尔文称他是“难以效法的观察家”。
  博学的法布尔老师,又发现一种从茜草中提取红色染素的工艺,当地政府准备采用他的技术。可是没想到,经过数年周折,工厂主最终建造的是一个人工合成茜红色染料的车间,没有实现他想利用茜草自然资源的“工业化学梦”。这期间,帝国教育部曾以杰出教师的名义为他授勋,主要表彰他在教师岗位上也能从事自然科学研究;他为此还受到拿破仑三世几分钟的接见。
  放弃化工计划后,为实施教育部长教学改革方案,增设自然课内容,法布尔给女大学生不定期作了一些讲座,听课者越来越多。出于保守、偏见和妒嫉,一群有身份的政界、教育界人物无端指责他是“具有颠覆性的危险人物”,宗教界顽固派攻击他“当着姑娘的面讲植物两性繁殖”。最后由房东出面,强令法布尔全家搬走。
  法布尔决定离开阿维尼翁这座城市,决心今后再也不想登什么大学讲台。这一年是1870年,法布尔已经46岁。法布尔携妻室子女进入沃克吕兹省境内,在奥朗日市找到一处安身的家。先丢了饭碗,再花销路费,生活没了着落。一向腼腆的法布尔破天荒开口“求钱”,向只有几面之交的英国著名哲学家密尔(旧译“穆勒”)诉苦,这位英国朋友几年来在阿维尼翁侨居。密尔先生慷慨解囊,法布尔一家度过难关。
  此后五年间,法布尔主要以撰写自然科学知识读物为生,他的卓越文才开始显露出来。他出版了不少读本,其中包括《天空》《大地》《植物》等讲解性作品,也包括《保尔大叔谈害虫》这样的系列故事性作品。
  1875年,长期思考后,法布尔决定远离城市喧嚣,加紧实现整理旧资料、开展新研究的昆虫学工作计划。他带领家人,迁往乡间小镇塞里尼昂。小镇各方面条件较差,甚至没有像样的学校。他鼓励小儿子:在这里能锻炼出强壮的身体和强健的头脑,比在故纸堆里更能发现美和真。经过四年努力,整理二十余年资料而写成的《昆虫记》第一卷,于1879年问世。1880年,法布尔的宿愿终于实现:他用积攒的一小笔钱,在小镇附近购得一处坐落在生荒地上的老旧民宅,进一步研究活虫子的计划即将变成现实。他精神舒畅,用当地普罗旺斯语给这处居所取了个风趣的雅号──荒石园。年复一年,荒石园主人穿着农民的粗呢子外套,吃着普通老百姓的清汤淡饭,尖镐平铲刨挖,于是,花草争妍,灌木成丛,一座百虫乐园建好了。他守着心爱的荒石园,开足生命的马力,不知疲倦地从事独具特色的昆虫学研究,把劳动成果写进一卷又一卷的《昆虫记》。他就是这样,孤独、欢欣、清苦、平静地度过了35年余生。《昆虫记》是以大量科学报告材料和文学气质艰苦写成的巨著,文体基本为散文,主体内容集中在昆虫学问题上,同时收入一些讲述经历、回忆往事的传记性文章,若干解决理论问题的议论,以及少量带科普知识性的文字。一位饱经沧桑、追求不止的昆虫学探索者的优势,在这部巨著中得到充分发挥。十卷二百二十余篇,内容丰富自有公论;可其工程之艰难,恐怕只有作者本人才最清楚。
  法布尔这样说:“散文写作”比求解方程根来得“残酷”。第十卷脱稿时,他原来不打算把《菜青虫》《萤火虫》两篇编进去,因为这两篇是为计划之中的第十一卷写的。就在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85岁的老身子骨支撑不住了,而且耳聩眼花,手指僵到难以正常写作的地步。最后,他心中埋没了“第十一卷”的念头,毅然将两篇文章定为第十卷的增补篇。1910年,他已过86岁,第十卷问世了。他抱着书,拄着拐杖,装上放大镜,一步三摇,流连在“荒石园”中,仍想再把《昆虫记》写下去……但老人的心愿难以实现了。
  就在这一年,家人以“从事《昆虫记》写作五十周年”之名,邀集法布尔的挚友和学界友好来到“荒石园”,为他举行一次小型庆祝会。法布尔倍感安慰,热泪盈眶。
  消息传出,舆论界大哗大惊:法国人居然把隐居“荒石园”中的这位值得骄傲的同胞忘得如此轻松!法布尔不在乎这“疏忽”,他正开始筹划出版全十卷精装本《昆虫记》,并亲自为这一版本写下一篇短短的序言。序言结尾是这样几句话:“非常遗憾,如今我被迫中断了这些研究。要知道从事这些研究,是我一生得到的惟一仅有的安慰。阅尽大千世界,自知虫类是其最多姿多彩者中之一群。即使能让我再获得些许气力,甚至有可能再获得几次长寿人生,我也做不到彻底认清虫类的益趣。”新闻界造起宣传声势,“法布尔”的名字四处传扬;“了不起”“最杰出”“伟大”一类赞扬声此起彼伏,荣誉桂冠一个接一个飞向老人;“荒石园”热闹非凡,赶往参观、慰问、祝贺的人群络绎不绝,其中有普通读者,有学界要人,也有轿车成行的政府官员。能令法布尔为之动心的消息只有一个:那一年里,自己作品销出的册数,是此前20年的总和。后来,法布尔的小石膏像四处出现;再后来,法布尔的大型塑像相继剪彩揭幕。
  老人一辈子未识光彩荣耀为何事,此时下意识地摇着头,颇有莫名其妙之感。近90岁的老翁,操着诙谐的口吻对老朋友说:“这些作法,也太‘神乎’了。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是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临近末日。”离92岁生日只差一个月了,法布尔卧在床上,静候生命里程这又一标志性日子的到来。那是1915年11月的一天,他平静得像一位藐视死神的勇士。这时候人们发现,他已悄悄地长眠了。一位以昆虫为琴拨响人类命运颤音的巨人,从此消失。法布尔去世不到十年,十卷精装本《昆虫记》出齐。
  他的女婿勒格罗博士,将介绍他一生的文章结集出版,续作《昆虫记》第十一卷。法国文学界曾以“昆虫世界的维吉尔”为称号,推荐他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可惜诺奖委员们还没来得及做最后决议,便传来法布尔已经离世的消息。然而,这一光荣称号被人们传颂开来。人们曾称法布尔是“昆虫观察家”,到晚年公认他为“昆虫学家”;他去世后,人们在一段时间里称他为“昆虫学家、作家”,后来又把他称作“作家、昆虫学家”。这些称号,对法布尔来说是当之无愧的。
  法国戏剧家罗斯丹所说,“法布尔拥有哲学家一般的思,美术家一般的看,文学家一般的感受与抒写。”在《昆虫记》中,所有的虫子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它们和人类一样,有着复杂的身体结构,有着微妙的喜怒哀乐,有着杰出的直觉和本能,为了生存,它们也坚韧不拔的与严酷的大自然作斗争——生利和失败都一样惊天地泣鬼神。它们虽然是渺小的生命,却充满了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