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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培
  方文培(1899-1983)字植夫,重庆市忠县人。
  国际知名植物学家,杜鹃花科、槭树科专家。
  一间阁楼,四处散落的全是植物标本。一个老头儿,戴着眼镜,埋头看东西,手里燃着香烟,整间屋里烟雾缭绕。
  余锦勤和几个同伴蹑手蹑脚爬到数理馆顶部的这间阁楼,从门缝里偷瞧。这些大一的女孩儿们,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兴奋,毕竟,门缝里的这个老头儿,是四川大学仅有的几位一级教授之一。尤其是生物系的新生,无比景仰这位“方专家”,同时又对这位寡言的名教授充满了好奇。
  整整50年过后,余锦勤向记者回忆起当年的情形,脸上满是笑意。这位偷瞧“方专家”的生物系女生,后来嫁给了方文培的儿子方明渊。她发现,家里的公公和阁楼上的教授原来一模一样,从系里回来,老爷子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和满屋子的标本待在一起。依旧烟雾缭绕。“我们在外面就听见噼噼啪啪的打字机声音,他一生那么多文章著作,都是这么出来的。”方明渊说。这样的声音一直持续到1983年11月,一天,前段时间就已查出肺部有阴影的方文培觉得身体不适,于是自己走路到了医院。第二天,方文培逝世。
  美国著名植物学家彼得·雷文博士发来唁电称:“获悉方文培教授去世,我极为震惊。多么杰出的人才、非凡的贡献!我敢保证国际植物学界将永远不会忘记他。”
  1999年,世界园艺博览会在昆明举办,方明渊前去参观。在英国馆,他无意中发现了这样一段文字:“中国被看作杜鹃花之家,它是中国花卉中种类最多也最为重要的科属之一……爱丁堡皇家植物园1843至1890年间的钦定总管巴尔弗爵士提出杜鹃分类法……1980年,杜鹃分类法开始进行修订,这一修订可以考虑自巴尔弗去世后,包括方维培(1899-1983)在内的西方和中国的植物学家采集的大量花卉。”
  显然,当用威氏拼音拼出的这个中国名字在国际学界流传时,“方文培”三个汉字却并不为被称作“杜鹃花之家”的中国的公众所知晓,以致错误地翻译成了“方维培”。
  上世纪30年代,方文培留学英伦,在以研究植物尤其是杜鹃花科闻名于世的爱丁堡大学获博士学位。当时,他的学习室是一间小木板房,被人称为“中国木板房”。案头的杜鹃花模式标本,多数产自中国,这让方文培时常会有思乡的愁绪。他将唐诗换了二字,来寄托心情:“蜀国曾闻子规鸟,英伦(原诗为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1985年,国际杜鹃花学会在美国西雅图召开学术讨论会,会议开始,主席首先宣布:“请大家为去世的对杜鹃花研究作出重大贡献的方文培教授默哀。”
  方文培去世后,曾有后辈学者向方夫人提出,希望得到先生的手杖作为纪念。他告诉方夫人,方先生除了指导自己的学问,更以人品为自己立下模范,扶助自己在治学途中走得端端正正。
  在担任四川大学教授的同时,方文培还是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员,每月按规定有为数不菲的兼职费。钱汇来了,他却从不去取。中科院来人,和方明渊说起此事,方明渊说自己帮父亲取工资,父亲根本就没提过还有这么一份。来人感叹:“哎呀,你瞧瞧这些老先生!”
  方文培话不多,儿子儿媳都称他“寡言”。余锦勤告诉记者,老爷子最喜欢请客,外地的同行、学生来川,他是必定要请一顿的,“而且一定会请个陪客,因为他自己实在没有多少话说。别人负责说话,他负责买单。”
  在一个“书友论坛”上,最近有网友发帖,说自己曾在旧书摊上发现一本《近年在四川采集的报春花》,作者方文培。“也许是因为该书属自然科学类书,放在那儿几乎有半年无人问津。今日无事把此书看了看,书中有几句话使我很是感慨:‘四川早以植物种类丰富,著名环宇。在19世纪以来,欧美的植物学者或传教士先后到来采集植物标本已有十余次之多,他们采的标本都藏在外国标本室,有关中国植物的著作,也在外国刊物上发表,结果引起我们研究的极大困难。’”
  这位网友也许不知道,在这种困境中执著一生的方文培,被李约瑟的巨著《中国科学技术史》称为“中国最杰出的植物学家”,他的研究“开拓了中国植物研究的新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