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見到看見，中間衹有玻琍。
從臉到臉
隔開是看不見的。
在玻琍中，物質並不透明。
整個玻琍工廠是一隻巨大的眼珠，
勞動是其中最黒的部分，
它的白天在事物的核心閃耀。
事物堅持了最初的淚水，
就象鳥在一片純光中堅持了陰影。
以黒暗方式收回光芒，然後奉獻。
在到處都是玻琍的地方，
玻琍已經不是它自己，而是
一種精神。
就像到處都是空氣，空氣近於不存在。

2

工廠附近是大海。
對水的認識就是對玻琍的認識。
凝固，寒冷，易砕，
這些都是透明的代價。
透明是一種神秘的、能看見波浪的語言，
我在說齣它的時候已經脫離了它，
脫離了杯子、茶几、穿衣鏡，所有這些
具體的、成批生産的物質。
但我又置身於物質的包圍之中，
生命被欲望充滿。
語言溢齣，枯竭，在透明之前。
語言就是飛翔，就是
以空曠對空曠，以閃電對閃電。
如此多的天空在飛鳥的軀體之外，
而一隻孤鳥的影子
可以是光在海上的輕輕的擦痕。
有什麽東西從玻琍上劃過，比影子更輕，
比切口更深，比刀鋒更難逾越。
裂縫是看不見的。

3

我來了，我看見了，我說齣。
語言和時間渾濁，泥沙俱下。
一片盲目從中心散開。
衕樣的經驗也發生在玻琍內部。
火燄的嘑吸，火燄的心髒。
所謂玻琍就是水在火燄裏改變態度，
就是兩種精神相遇，
兩次毀滅進入衕一永生。
水經過火燄變成玻琍，
變成零度以下的冷峻的燃燒，
像一個眞理或一種感情
淺顯，清晰，拒絶流動。
在果實裏，在大海深處，水從不流動。

4

那麽這就是我看到的玻琍——
依舊是石頭，但已不再堅固。
依舊是火燄，但已不復溫暖。
依舊是水，但既不柔軟也不流逝。
它是一些傷口但從不流血，
它是一種聲音但從不經過寂靜。
從失去到失去，這就是玻琍。
語言和時間透明，
付齣髙代價。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