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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盘旋的世界里迷宫一样寻找或者等待东南西北
考研前一天的生活:你在盘旋的世界里迷宫一样寻找或者等待东南西北
你被窗户下面宿舍外边的篮球场上的篮球与地面频繁撞击而发出的声响给吵醒了。你既怨恨为什么宿舍的窗户要正好对着球场——哪个白痴做了这样荒谬透顶的建筑格局设计;你也怨恨为什么分宿舍的时候会被安排到二楼,这么低——要是住在一百层,下面别说是打篮球了,就是放炮也听不见;你还怨恨为什么大清早的居然有人放着美好的大觉不睡而非要跑出来打球,是青春期柯尔蒙分泌太多了还是精神受了无以伦比的刺激?你甚至在想,人类的进化确实还是不够彻底,要是耳朵也能像眼睛一样可以睁开或者闭上的话,那该有多好。比方说,要是遇到现在的情况,就可以把耳朵闭上不闻窗外事了。
你迫不得已地睁开眼睛,上下眼皮之间像涂了胶水,难分难舍。扭头向窗外望去,借着你的床靠近宿舍里窗户的优势,你看见在一片灿烂辉煌的阳光里的球场上孤单单地有一个男生义无返顾地拍打着篮球。
人生如旷野。
空荡荡的球场上只有一个人,像在一个人的心灵之谷内,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雾般的无边的寂寞与孤独。
心灵是属于自己的镜子。
沙漠是属于自己的地址。
那个固执着打着球的男生,你是认识的,这一点在你仔细看了他不到5秒种后便已经得出正确的结论,无须任何科学的论证。他是你对面寝室的,你们宿舍里打扑克缺人的时候,他还来救过急,扑克的技艺很垃圾可是人的品性很好,输了牌需要向脸上贴细长的白纸条的时候并不推辞。
据你同寝室的老游说,这个家伙最近失恋了,好像是原先他的女朋友一直都和他感情挺好的,谁知道前不久他发现了他女朋友居然还有别人,真愁人!莫不成,他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一大早去打球?你又不是神仙,你怎么能说得准呢。
你的室友老游还说,筹划着跟一帮同学根据这哥们的感人事迹拍成一部DV短片呢。你寝室的其他两位室友对于老游的这个梦想表达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想法:一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郝爱学表示,快到期末了,还是以学业为重,不要不务正业。一向不爱学习只爱摇滚的吴惧强调,有理想就要努力,短片的配乐工作他包了。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以上双方的争执,而在于老游的网络游戏的进入密码被盗了,这使得老游同志痛失所爱之后心灰意冷没精打采,几乎都要对生存失去了信心。好在老游也是久经考验的好同志,并没有被这一点点“干扰”所击倒,他在挫折中学会了坚强,他在困境中学会了勇敢,他已经向我们全寝郑重宣布:迟早要把这个短片由梦想变成现实。
梦想是一个人的信仰。
梦想是一只鸟的明媚天空,是一条鱼的浩瀚海洋。
梦想是一匹狼的幽静夜晚,是一头猪的艳阳午后。
梦想是河的波涛,是山的起伏。
梦想是风的远行,是云的旅程。
你在想,像老游这样的也算是挺有追求的,或者说挺有理想的,而你呢?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呢?
事实上,你很清楚,你的理想就是今年能够考上你学校的研究生。明天就是期盼已久的考研的第一天了,也就是决定你理想是否能实现的日子,想到这儿,你的心都不禁要“砰!砰!”直跳。
为了这个理想你已经付出了太多——这学期的两门专业课压根你就没在课堂上出现,老师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背生双翼这些你都一概不知,你只知道你已经办好了缓考,等下学期回来时得把这个帐补上。你分不出精力去考虑如何处理你与你思念已久的女生丁小竹之间的事宜,你在长达半年的苦学的过程中越发地感到孤独的厉害。很多时候,在你自习烦了的时候,你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那时你最羡慕的就是人家有“另一半”的同学,有人相陪多好呀,“二人同心其力断金”。人在苦闷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陪,也会感觉会好一些。也许你需要的只是一个陪在你身边的人。这半年多以来,你时时刻刻地被“考研”这个念头压得喘不上气来,像心里装着块大石头。被石头压久了,心就变成一颗危险的炸弹,或者变成一块没有温度的泥巴。此刻,你的心又是怎样呢?
明天就是较量的日子,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英雄还是狗熊立见分晓只看明朝的节骨眼了,本打算今天一觉睡到中午——养好精神,下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明天就上战场拼了。可是一大早就你被篮球场上的那个家伙给呼唤出了梦乡。面对这计划之外的情况,你只好随机应变,然而心中却有一点烦。你不知道这是因为厌恶那操场上的篮球,还是因为明天的决战将至。
坐起身,你扫视宿舍——宿舍一如既往,空空的屋子只剩下你一个人。学校已经放了寒假,绝大部分同学已经回家,剩下的除了考研的就是由于家远而且条件不好而回不了家的。老游还没有走,但他昨晚去包宿“克”游戏去了,还没有回来。吴惧与郝爱学早就踏上归家的火车,现在估计都已经在家享福呢。吴惧是背着吉他回去的,现在很可能已经开始练琴呢;郝爱学是背着N本书回去的,现在很可能已经开始学习了呢。爱学已经保送读研究生了,太让你羡慕了!
羡慕不如行动!
想得到就要付出。
这样的道理,你懂。你不仅懂,而且还需要实践。
想法变行动,精神变物质。
你穿好衣服,爬下床。梳洗以毕后,你提着书包奔向教学楼的自习室。
硕大的自习室空无一人,显得一望无际的大,也显得空前绝后的冷清。你走到最后一排,还是不愿意坐下来,像是有无形的空气枷锁把你悬挂在天棚上,使你欲坐不能。你一咬牙,坐了下来。
其实该复习的都已经不知道复习了多少遍,此刻的这些东西,越看越让你讨厌,越看越让你郁闷。你在怀疑这种考试的科学性,你在想这种考试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检验了学生的专业潜力与素养?你本来不是一个爱问为什么的人,可是你却不由自主地在质问出一些问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考?有几个人是为了专业的上的热爱与追求呢?如果都是被迫地学习自己本来不爱的东西,那么和给大卡车装箱有什么区别?和给马套上车有什么区别?又有多少人不是为了这个名分?如果这个名分直接可以与金钱待遇划上等号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动机?又为什么要考那些和专业不相干的科目?比如如果不会外语就不能成为历史学的专家了吗?你不知道会有几个人和一样在张开想像的翅膀,你只知道你现在的脑子乱得像一锅粥,熬呀熬呀,终于熬成了黑芝麻糊。
你抬眼望见沉默不语的黑板,想起了在大学里的这几年。往事如池塘里上蹿下跳的鱼,此起彼伏。不能再溜号了,你克制住自己不够坚定如钢铁的意志,低下头看书。
时间像悬浮的空气一样流淌。
你觉得你就像在面壁思过,书本仿佛一张冰冷的墙壁。与其在这稻草人似的静坐,倒不如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你在想,人的心情好一些,力量也许会大一点。
你刚出自习室,便看见走廊中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抱在一起好似情侣。他们放假了也还没回家,可能因为是为了让人眷恋的爱情吧。
爱情让人改变,爱情让人有力。
爱情是行动的不尽能源,爱情是融化寒冰的春天。
爱情是打开明朗天地的钥匙,爱情是奔向温暖田园的车票。
爱情是今天早上照亮了半个地球的阳光!
而你呢,这个未曾有过这阳光的地段,除了向往或者遗憾,谁又能想出更好的感受呢?你默不作声置若罔闻地走过他们身边,暗自中有一股对于爱情的期盼破土而出后在你冷却了许久的心上缭绕。
你的脑海里,丁小竹的身影浮出水面,你上前抓了一把,才发现那只是个海市蜃楼。是啊,你曾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你喜欢她;她也和你说得很明白,她只愿意和你继续做好朋友。想到这儿,你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像一脚踩到了倒立的钉子。
走在回宿舍送书包的路上,你打定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先去洗澡,然后去吃午饭,再然后去街上溜达溜达,散散心,争取以一个崭新的心态去应战。应战才是大事情。
当你提着洗澡用的装得满满的口袋站到浴池的门口时,你看到了一个让人无可奈何又愤愤不平的告示:今日锅炉维修,暂停营业,请广大师生见谅。
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地你成了“广大师生”中的一员。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事实就是这样,你能改变的只是你的心情,其他的,你没办法。可是,心情又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生活是一条轨道,人是轨道上的车。
你可以选择方向,可以选择速度,但没法选择站点。
选择是痛苦的,没有选择即是被迫,而被迫就是更加的痛苦。
坦然是舒服的,但坦然的前提是,大大地消减欲望。
明天是你向往多时的考试,是你半年多的精力与时间换来的一次较量的机会,你的欲望就是——要考得好。什么是考得好呢?起码就是不要有重大的失误,至少把你平时的水平要发挥出来。这就是你如今的欲望,你可能消减它吗?
冬季的阳光明媚,除了不够灼热外,与夏天的也差不多。阳光把你的影子压得很短,怎么说要是用米尺来测量的话也会小于你那并不理想的实际身高。你再次回到宿舍,扔下洗澡用的口袋,爬上了自己的床。
情绪有点糟糕。
挫折最容易摧毁情绪的秩序。
情绪的有序才有心情的愉悦。
塞上耳机,你听起了平日里喜欢的广播。
广播是种奇妙的朋友,声音们没有身体却可以陪在你身边,让你不那么孤单。像陪着树的风,没有风,树一定会寂寞得枯黄掉。
一首流行歌曲响起,那是一位火得不得了的偶像,巨星。闪闪放光。只要这歌手一出现,必然是万众欢呼,更会有铁杆歌迷为之潸然泪下甚至嚎啕大哭,像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得见了自己朝思慕盼的领袖大人。歌曲本身也不怎么很好听,但是要听的人多了,似乎真的就变好听了。你管不了这些,你是希望这声音平复一下你的喧嚣的心情。
你一直熬到11点多,你杀向食堂。
平日里的食堂是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上课的时候,常常是人在课堂,心在食堂。可是今天当你走进食堂时,你才发现一向与你相依为伴的食欲,忽然逃之夭夭踪迹不见了。望着数量与种类较之以往明显锐减的菜,你竟然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人是铁饭是钢的古训传到今天,你还是认可的。饭不能不吃,你于是来到学校外的一家小饭店。
要了一份炒面。点了之后,你才发现,油乎乎的炒面似乎是你给食欲不振的自己出的一个毫不留情的难题。
既点之,则吃之。
炒面像一只只从油汤里钻出来的蚯蚓般缓缓地爬进了你的胃里。没吃到三分之一,你便感觉肚饱如鼓。
正当你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准备交钱走人时,你发觉这张纸币的手感怎么有点单薄得让人不愿意接受。你拿起它,仔细端详。根据它那惨淡得发白的气色,根据它那骨瘦如柴的身段,你斩钉截铁地断定:妈的,这是张赝品,也就是假钱!
这一重大认证的直接后果并不仅是你不能使用它来付刚才差强人意的炒面的帐,而是你要为之损失十元整,真让你郁闷!怎么这样的事就让你碰上了呢,你翻来覆去地回忆也找不出这张假钱的来源。
你想把这张假钱花出去,只要它流通了,不就没有损失了吗?可问题是怎么花呢?打的,去个短途的,车上跟司机一顿侃,等到了地方扔下钱就跑。是个办法,可是人家司机冤不冤呀,还白白浪费了油。要知道,油有多么来之不易呀!为了这个外国没少动刀动枪的,弄不好那就是多少条人命呀!为了人命,这样不行!要不这样,等晚上的时候去学校门口的小店买十块钱的瓜子。一下子卖十块钱的瓜子,那位阿姨准定非常高兴,她一高兴就不会注意钱的问题拉,呵呵,你觉得你真是个军师的材料。时光倒退一千八百年,说不定你能抢了诸葛亮的饭碗呢。哦!不行!你忽然想起来,那阿姨有个正在读初中的儿子,以前在那买东西时见过的。那阿姨说她这么辛苦就是为了供儿子上学——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她儿子现在是初中,将来是高中,再将来是大学,再再将来还要结婚,她得买多少瓜子才行呀?为了她儿子的将来,你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
你决定把这张假钱就扔在与它相遇的地方吧。你觉得没有把它花出去是严重正确的。一旦花出去,要是到了有钱人的手上还好,人家是位私人企业的大老板,有个几千万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一旦要是到了没钱人的手上,人家是个学校门口卖烤红薯的,十块钱够他在大冬天站一天的。
离开小饭店,也离开了那张让人踌躇满志的假钱。
蹬上公交车,也登上了这条驶向市区中心的航线。
公交车向前飞进,两边的风景向后坠落。
看见车窗外的城市外貌有些陌生,从去年准备考研以来,你几乎足不出校。马路两边新出现的防护栏,新拓宽的主干道,新安装的大路灯,你怀疑都是市里新上任的领导人的大手笔。
路过一个路口,你眺望见另一条路上,一辆黑色汽车与一辆红色汽车追了尾,不少路人不畏严寒驻足观看,焦急的交警在向愤慨的双方协调。你所在的公交车在自己的航线上一切照旧,略过那紧张的对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痛苦被遗忘久了,就模糊得不再是痛苦。
车到站。你下车。
闹市的四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舞曲音乐,夹杂在其中的是各自为政的服装专卖店里的叫卖声。像沸腾刺耳的战场。
站在车水马龙人潮川流的街区,你似乎感觉不那么孤单,尽管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与你曾经相识。人本是群居的动物,对于一个人最残酷的惩罚莫过于把他长久地囚禁在一个无人的铁笼子里,让他一肚子的话都没有人说,让他饱尝最坚硬最封闭的寂寞的味道。你感觉这半年以来,“考研”就是一个小小的铁笼子把你困了起来,让你动弹不得一言不发。每当你想去做些其他的事情,这个笼子都会阻挡住你的手脚。笼子太小,你无法直立只能弯腰。腰弯久了,连头都抬不起。头低久了,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睁开眼睛,就只是那黑漆漆的巨大无边的地面。
人的灵魂驾驶着身体,犹如汽车里面的司机。
马路上车来车往,车里的司机独自操纵。
车与车彼此之间没有语言,只有抢道或者拐弯时的鸣笛。
司机与司机彼此之间没有语言,只有擦车而过时相互瞟的一眼。
你的灵魂驾驶着你行走向前,无数个身体从你傍边走过,没有一句语言或者交谈。
你看见那么多陌生得有些熟悉的脸,你看见那么多黑白的表情与游荡的双眼,你觉得自己是观看一场哑剧表演的观众忽然之间走进了屏幕里面。
迎面走来了五六个民工模样的人,手里提着蓝色和黄色的安全帽,寒风中衣衫不整,一路上有说有笑。望着他们的背影,你不能够理解对于他们什么是幸福什么又是痛苦,是不是他们在晚上也会像宿舍里的同学那样谈天说地呢?互相说说远在千里之外许久不见妻儿老小,互相说说天气冷工期紧高空危险月薪延缓,互相说说今天的白菜汤里盐又放多了或者无情的铁丝把粗糙的手又磨破了……这些你都一概不得而知,因为你与他们仿佛是生活在两个星球上的生物,彼此都不存在于对方的世界里。
刚才还想着来这儿转悠转悠,你真的到了闹市区,却又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看着满街的人,好像他们都是这样的匆忙,都有许多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去解决。你巡视一下四周,看见不远处就是新开的电影城。去看场电影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况想去这家号称全市最上档次的影城看场电影也是你准备了很久的一个愿望。
当你乘着任劳任怨的扶梯上升到影城的大厅,踩到温柔贤惠楚楚可人的地毯,走到身穿黑色套装与白色长领衬衫的彬彬有礼的售票小姐的对面,在不知疲倦的电脑屏幕上查到想要看的场次与位置,伸手掏出学校门口地摊上买的黄色钱夹的时候,你才猛然发现,钱夹里的现金所剩无己。这时的你恨不得一跺脚就能像神州6号那样一飞冲天,一直飞到人影都没有的太空中去!
偏偏你是一个不到长城非好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对你来说,阻力越来,动力越来。在当下的困境里,你一点都没有退缩——你一口气跑了出去,冲进附近的一家商场,从一楼的提款机上取了这个月的生活费,转身便闪回到了影城。
直到你坐到了影院里的软椅上,你才长出了一口气。愿望终于实现了。按理说,你达到了你的目的,本来应该有满足感,可在你的心里却有一点点空虚。
有了希望才变得充实,当希望实现时,却又再次变得空虚。
你想逃脱空虚的洞穴,于是抓住希望的绳索努力向上爬。当你爬出了洞穴,恍然间才发现,你只是爬到了另一个洞穴的底儿。上面又是一个洞口和一条希望的绳索。你继续爬,同样的结果,同样的继续爬……你继续爬,同样的结果,同样的继续爬……你继续爬,同样的结果,同样的继续爬……
或许只有这爬的过程让你觉得充实。
电影的情节并不能吸引你,但你乐于沉浸在这样的环境里,像一只蜻蜓飞进了夏天,像一只蝙蝠飞进了秋夜。在舒服得让人想把自己的鞋子一脚甩到天棚上去。你忽然感到生活本来可以很美好,不知道你的努力与辛苦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现在这样的感觉,那么现在不就得到了么?你给不了自己答案,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今天你这么爱问为什么。
电影厅里人不是很多,基本都是两个情侣一起来的。恐怕一个人来的除了你之外,没别人了。在你前排的就是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他们的亲密让你觉得有有点失落,或许是因为一个光棍心中掩埋许久的孤寂,或许是因为你对丁小竹未遂的却又藕断丝连的爱情,反正你已经说不清楚。
你只是喜欢在这黑暗如海洋的氛围里,没有重量地纯粹沉浸。
你只是喜欢在这静止得像一个世纪的缝隙中,出神儿地望着闪烁的屏幕。
你只是爱这上了感觉,就像羽毛爱上微风,像泉水爱上了细雨,像叶子爱上阳光。
这片刻的温存,让你黯然神伤。仿佛是喝了一杯存放了千年的美酒,让你的灵魂像一朵淡淡的云似的飞腾于柔情万种的空气之中,含情脉脉地浮浮沉沉。你就像一只浑身是肉的肥肥胖胖的绵羊侧身躺在翠绿如镜的辽阔大草原之上,在暖洋洋的日光的爱抚下,畅想着无数个久违的美梦,如襁褓中的孩子般祥和得惬意无比。
影厅的屏幕中的一片森林就在此时,莫名其妙地突然着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凶不可挡。你起初还以为是片中的情节,但转瞬间你便意识到了刚才判断的准确性为零,因为大火眨眼间已经把影厅的屏幕烧得遥无踪影。烈火卷着浓烟,奇大的长龙一般呼啸着扑向了观众席。你被这意外吓得一头冷汗,慌忙逃窜,本能地像一只被掀翻了老巢的耗子。
在观众们的呼喊与尖叫,拥挤与撞击中,人潮堵塞在了影厅出口——人们纷纷从怀里抽出了一把把一尺多长明晃晃的尖刀,面目狰狞的野兽般自相残杀——霎时间,血流迸溅,像无数个喷壶;血雨中,胳膊与大腿的片断,上下翻飞!在刀丛与红雾中,你涌出了电影厅——刚出险境的你把眼睛瞪得不能大——刚才的扶梯与影城的大厅竟然全部已经灰飞烟灭!
荡然无存!
你的心,跳得前所未有地激烈又迷茫,你怎么都无法去相信你的眼睛……在你的面前,只是浓黑如墨群星伴月的夜空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与五彩斑斓的城市按部就班,没有任何的不寻常。路口那边忽然堵了车,嘶鸣的车笛此起彼伏乱作一团……这笛声怎么有点怪——嘀、嘀,咚、咚——竟像是皮球在敲击地面……
你被这些来处不明的声音迫不得已地唤醒,充满了烦躁与干枯地睁开潮呼呼的双眼,仰头望见一贫如洗的操场上有一个打篮球的男生,猛地想起明天你还要参加考试。
有肉吃跟着你
2007.4.11
2007-05-29 19:20:52 |
中外华文诗歌联赛 Poetry Competition | 散文诗 Poetry in Pro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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