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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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柳山头
初上柳山头
柳山头的村名有点土气,类似的村名,在龙泉还有不少,譬如季山头、李山头等等,叫着有唤小孩乳名般的亲切。关于柳山头的来由,比较认可的版本是:八百多年前的宋朝,某天,柳氏先祖进山狩猎,在追逐猎物的过程中,偶然发现大尖山北麓山坡上这一草木丰茂、田地肥沃的地方,疑是又一“世外桃源”,于是携家带口从遂昌柳村迁徙到此,安居乐业,繁衍子孙……
不能不佩服柳氏先祖的慧眼,单挑了这么一个气候适宜、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栖身之所。在享用过地道的农家土菜之后,村民们引领我们去五显庙后的小山头,去看那里的古树群。山岗上,随处可见百年参天大树,枫树、苦槠、香榧之类的本地树种已不足为奇,仅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南方红豆杉就多达二十余株,胸径在五十厘米以上登记挂牌的有十三株,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让人震惊之余,更是羡慕不已。那些古树,粗糙皲裂的外皮透露出饱经风霜后的苍劲与古朴,卓尔不群的气势又让你真真切切感受什么叫“直插云霄”。虽是炎炎盛夏,走在大树下,却阴翳蔽日,颇为凉爽。我一时兴起,聊发少年狂,张开双臂,环抱住其中较大的一株红豆杉,却只勉强围其半,村民告诉说此树胸径至少在一米以上,令人叹服。而五显庙前连体同根的三株杉树,高达六十多米,树径一米多,两大一小的树杈,尽显三口之家的温馨和谐,众文友无不称奇。村民介绍此树几年前曾被大雪压折,如今又抽枝长叶,重焕生机。
除了这个山头,柳山头村的房前屋后、田边地角、祠堂旁边,古树俯拾皆是。村前的一株稀有古树,名叫“蓝果树”,胸径足有一米五,高达三十五米,树龄逾八百年,相传是柳氏先祖所载,依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而在柳氏宗祠旁边一株著名的观堂树木——玉兰树,花开时节,色白若雪,高雅莹洁,香气浓郁,据载是丽水市最为高大的玉兰古树。
当然最值得一提的还是该山头上的一株稀有古树,长相奇特,本地的林业技术人员虽多方努力查证,终无人能识,请来外地那些见多识广的专家教授,他们也犯了难,至今尚无定论。这也成了村民们最引以为豪的谈资。
岁月更迭,柳山头村的古树名木之所以能如此完好地保存下来,且更加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个中原因,按现在的说法是村民具有很强的生态保护意识,如果出于宣传的考虑,倒也未尝不可,事实上我更认同沿袭已久的“风水树”的说法。在南方山区每个村子几乎都保留着那么一块林木,多是长青树种,这就是风水树,也叫水口树,它关乎全村的风水命脉,当地人绝不敢去动那里的一草一木,更多的是出于内心对鬼神的敬畏。若有人盗伐,必按族规予以严惩,以求神灵宽恕。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这些古树身上,可以追溯到我们赖以生存的精神之“根”。另外一个方面,我猜度这与柳山头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即便现在通了康庄公路,依然是九曲十八弯,村在白云缥缈间。可想而知当时的柳山头村是何等的偏僻了,八百多米的海拔,高远奇险的地势,使得多少觊觎之徒,望路兴叹,而古树也因此免遭斧锯之祸。
柳山头村民的寻根情结在柳氏宗祠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我所去过的乡村宗祠中,柳氏宗祠应该算是颇具规模的一个,平面呈纵长方形,三开间,依次为门楼、穿堂、戏台、天井、正厅。以区区两三百人,建起这样一个高规格的宗祠,村民可谓是倾尽全力。走进白墙黛瓦的宗祠,完全没有常见的那种逼仄、狭窄的感觉,整体的建筑高大气派,使人豁然开朗,心情也顿如午后的阳光般灿烂。宗祠雕廊画栋,一些地方刚修缮过,例如天井四根梁柱上簇新的牛腿就是不久前添补的,柱上挂有“扬风扢雅”四字匾额,大柱有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所写的几副楹联“行其礼以奏其乐,敬所尊而爱所亲”、 “宗必可追在追功追德,祖而惟远由远世远年”、“敦礼乐绳其祖武,读诗书诒厥孙谋”,字迹颇见书法功底,内容都是劝谕族人要勤读诗书、修身养性、尊老爱幼之类,延续着几千年的传统文明,有着深厚的儒家文化的积淀。
这时,村委主任柳兆华的一席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原来柳山头的村民竟是唐宋八大家之—的柳宗元的后裔。柳宗元是河东人,人称柳河东,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又称柳柳州,诗文俱佳,冠绝一时;且体恤民生,释放奴婢,开凿水井,兴办学堂,开荒建设,政绩卓著。我向来极为仰慕柳老先生,闻言更欲深究他的后人辗转迁徙到此的详细缘由,于是迫不及待地向坐在一旁的柳兆华打听,对于其中的细枝末节,他也知之甚少,直说从祖辈起就如此口口相传。我再问:“可有流传下来的实物?”,他于是领我来到正厅,正中摆着香案,其后橱柜之内,堆放着许多先人的牌位;香案后面一块木板上,贴着一张祖先画像,上书“齐王守相隗公遗像”,据说此图是从宗谱上复印下来的。回家后我查阅了一下资料,柳隗确有其人,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载,秦末,柳下惠的裔孙柳安始居河东解(今山西运城解州镇),柳安之孙柳隗,西汉时任齐相。柳宗元也为河东人,应是柳隗的后人无疑。我有些纳闷,对于如此显赫的先祖,村民何以不去过多炫耀和宣扬,而是平静如斯,这与其他一些地方大肆炒作所谓的名人故里抑或牵强附会乱认祖宗的行径,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了。
突然想起村委主任曾讲过的一个细节:村里延请画师为宗祠戏台的顶棚作画,这并非易事,一位本村的读书人微醺后放言“这有何难”, 画师于是让其一试身手,实际上有看看这位大言不惭者如何在众人面前出丑的意思,岂料读书人并未退缩,而是叫人抬来一张高桌,平躺其上,用脚夹住毛笔,以类似杂技般的高难动作,龙飞凤舞涂抹一番,无论花鸟、人物皆栩栩如生。画师大惊,连称想不到村中竟有此等高人,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似乎找到了答案:也许在村民的潜意识里,光宗耀祖并不是生活的最终目的和全部追求,更多的人都自然而平淡地生活着,真正渗透他们骨髓的是对“耕读传家”这一传统的质朴热爱和默默坚持……
2012-10-16 15:07:41 |
邱俊伟 ?2012-10-16 23:51:50?? | |
喜欢这些朴实的文字,沾满泥土的芳香。 |
吟啸徐行 ?2012-10-17 08:11:09?? | |
这是有来历的村庄,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令人向往。 |
白水 ?2012-10-18 22:40:43?? | |
我似乎找到了答案:也许在村民的潜意识里,光宗耀祖并不是生活的最终目的和全部追求,更多的人都自然而平淡地生活着,真正渗透他们骨髓的是对“耕读传家”这一传统的质朴热爱和默默坚持……
意境的升华 |
青洋 ?2012-10-21 04:19:52?? | |
問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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