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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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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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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看到的都是真实!看到自然向上的头发;看到眼睛黑白分明的光芒...... ———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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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入口·借口·出口(系列一):生命的情躁与觉性(一)

[原创]入口·借口·出口(系列一):

    生命的情躁与觉性(一)

      作者:子剑

  寂静极了。时间象被蒸发了似的。我仿佛在梦睡中突然像掉进一个墨无边界的黑暗深渊。心底升腾起一丝惊悚,禁不住颤栗起来。我看不见颜色、形状、重量,仿佛悬浮在半空。当然,还不懂得什么是生命。只晓得恐怖牢牢地包裹住我。我的头、手和脚在母体内的水晶宫殿里蜷作一团,那是原始状态谐调舒适的动作。可是,憋着气我禁不住挣扎了。我要呼吸!朦朦胧胧中一种极其神秘的力量溯体而上,直抵我的知觉,使我深深萌发了反射强烈的挣扎。我要呼吸,就这么使劲挣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的那一瞬间,谁的深重而痛楚的颤栗哀叹被我激越、响亮、几近凄凉的嘤啼驱散了。

  我的哭声使她温热的身体开始抽搐,从内脏的深处向外的痉挛。我嗅到了一股浓重的感到恶心的血腥气体,浑身温热的湿漉漉血水渐渐在微风中驿变成发自心底厌人的寒呛!一颗颗水珠慢慢从女人脸上滑下,和着泪水落在板硬的地面上,被摔得粉碎。 她温热的双手微抖着敏感地搜索而来。很快就从脚部触摸到我身上,并小心地俘虏了我。有了这温和的手心,我的生命立刻聚集了安抚的光泽。那具有柔软物质特性的手,带有磁性爱慰的手,它一触到我娇嫩的皮肤,温暖就电流一样在我的全身传导,使我温顺地停止了哭声。我满是血污的瘦小脚丫刚一触到地,就如同触到了大地的心脏。

  曾经是那么漫长的黑暗。我并不知道它的周围就是天,也不知道它那黑色的样子就叫做天,更不知道天有多大或者天是怎样的形态。我所有的记忆只有黑暗。只有黑暗!就像不知道生理机能怎么让我有了视觉。睁开眼睛时,先是一道白光。那光在不知道的领域里默默闪亮着,像是给我照亮到来的道路。同时也引领我看见了女人眼框湿润的微笑。女人用自己涕泣所给予我精神深处的力量支撑疲惫的肢体。虽然只是手和脚的晃动,但这足以证明我生命的存在了。她的哭声如河水层层流过原野的肌肤,一下渗透我的骨髓、我的意识,渗透我生命的全部。于是,我知道了这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情愿看到世界的这一切,即便还不知道自己的形态。无论从肢体还是从器官,我知道那时的我肯定都不会多么优美。我从自己那极度丑陋的呻呤里明显感觉到了这一切。这时,母亲的手向我伸来。我看得很清楚。这种手势操持的语言告诉我:我的生命是属于她,我现在必须到她那里去,分明在要求我握住她的手还是牵住她的手?我是傻愣愣地撒了一泡尿,有微凉的刺激,为了表示对母亲采取如此的仪式和环境欢迎我的到来的不满,我用满是血污的脚丫在她光滑的大腿使劲儿踹着。是因为我饿了,才开始了告状似的啼鸣。还吸吮自己的小手指。没达到目的时,便进行了惊天动地的悲诉。
  
  当然,我的“诉”是没有词语的,只有声音。惨叫让母亲恐惧。她不知道把什么塞到我的小嘴,我拼命地吸吮,意识是咬了,还想吃进肚子里。母亲把什么从我嘴里挪开了,她用畏缩的目光注视我时,我能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脸上掠过焦灼不安的表情。我凄厉的哭声更加宏亮,一波一波地,宽长的音域在声带的高频振动。我如同一个歌手,从无伦无谱的吵闹中,我意识到了自己做为一个最小男人,在那一刻的彪悍与荣耀!我躺在母亲的怀里,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热气扑在我的脸上、身上,熏熏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呼吸。她的身体随呼吸一起一伏,脉搏泛起海潮的波涛阵阵拍岸……

  我把脸紧贴在烂漫的深谷中,母性气息令我升腾很得意的慰藉。母亲惶惑中,又把刚才的什么塞进我的小嘴里,我急刹车似的静了下来,接着又是拼命地吸吮!看着她慈祥的眼神和对我左右顾盼的样子,我的心里为这种折磨感到满足与愉悦。那一刻,这种报复性的吸吮不仅是向让我就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母亲宣战,更是向这个陌生世界每一种事物挑斗的证明。我做为一个生命个体,已成为这个世界的客观存在。我神话般睁开视觉良好的眼睛、张开嘴,使劲呼吸、吸吮、吸收。让宇宙正在成熟的万物溶入我机体的能量,让宇宙在这样黑暗的时光里,更深刻地记住我这个地地道道的捣蛋鬼。

  我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占有欲:那丰满的山谷瀑布是属于我的,从现在这一刻起就已经完全属于我的必需品,属于我的全部粮食和我最初的全部情感。在我的人生刚刚开始或者说仍处在鸿蒙未启的状态中,我感悟了这做人一种最原始的觉醒,这种觉醒方式在那一刻就让一种观念深入我的心底,并在我长大成人进入现实生活中真正认识呼吸、吸吮、吸收还是那么有用, 这是有生一来第一次的快感深深地激动着我。我与她之间的联系就眼前的这种状况来说还存在着暂时的依赖。但我已知道母亲正在做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她是要亲手将我培育为一个生命独立体站在这个世界上来标志这一切。

  我从母亲的动作中能感受得到,她伸出手给我是表示试探还是表示容纳,已有了朴素、坚韧又富有顽强的生命热情。像黑色的天幕只给它深邃、博大的空间挂几点星光。仅从这一点儿,我就朦朦胧胧觉得这是启迪的光。首先懂得了要观察事物,要付诸行为,有日昼与夜晚的黑白轮回。尽管生命一时还是无依无靠,但起码可以体会那种单用想象无论如何也无法抵达的真实,须用哭声来表达某种要求。这是最后镌刻在我神经里的哭声。母亲的神圣,我的神经,可就在那一刻我偏偏却不哭了,放弃了乞求的哭声。这种哭声从此藏匿在我的听觉里变得很陌生。而认为已经是一个具有完整生命的人了。

  一股温热夜风,透过它的空隙传导进我腹部,竟会一瞬间在腹内产生一阵燥热。我明白了自己是个完全的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不应该附存这种怯懦、丧失意志和让人堕落的东西。母亲也说:你的一生都不要再哭了,不然,你这一生就会很命苦。地球已有几十亿人与我抵达这个世界,在中国也有十几亿人和我一道成为炎黄子孙。而在广袤的粤东山区里,在这昔日曾被饱受战火蹂躏的丘陵故道上,在这星光零散撒落的稻米、果香的村庄,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有我一个──捣蛋鬼。那一刻正好是子夜时分,是母亲在我能站立起来的时候的某年一个月亮较圆的夜里告诉了我:这就是我的生日!

  顺着久违了的那一道白光看去,道路既宽阔又不平坦。希望找到的,却被另一个方向的映象吸引。周围全是高而厚的墙壁,预示了往后的一生充满了前程未卜的疑惑与不确定性。我开始是在母亲的怀抱或在腰背里瞪着眼睛幽妙遐想,人影凌乱间自己没有决定权,发现漂亮东西想抓到,而母亲却朝着相反方向走。闲暇时,母亲常带我去看高山树林,江河流水,田野荒漠很多,思维里有了许多类似光和颜色的神秘,比如光本身透明摸不着,它却可以让人看见别的物体。母亲还把我交给另外一个陌生老女人,看见她充满阴影的皱纹我又抓手又蹬脚,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空灵载不住日月轮回……

  “月光高,月光好/媳妇把螺炒,丈夫睡懒觉/婆婆嘬田螺,硬壳满地掉/公公争着要,螺壳扎伤脚/公公哇哇叫,婆婆笑出尿……”在襁褓里保姆老唱这些不知从何处拽来的歌谣不象歌谣,顺口溜不象顺口溜的玩艺儿,我听得似懂非懂。保姆用似笑非笑表情似唱似念,我乐得皮笑肉不笑,似笑非笑。没错,身边所有声音都在强奸我的听觉,它们像苍蝇和蚊子嗡嗡作响一样被驱散到一边。保姆做家务时,不愿我用双臂紧紧缠绕她的脖子,把我撇在房间里,打开门。按母亲说的扔下色彩鲜艳“卡通”任我翻个底朝天。要不坐在小轮椅,就放到院子小花园旁,任随我自在的跟蝴蝶蟑螂捉迷藏。

  在父母面前保姆格外对我操心。他们上班了,保姆只是为完成她当天要做的事情忙碌着。人情在我的脑海里就像光明与黑暗相遇时的彷徨,孤独和寂寞让我觉得眼前灰丧。苍蝇烦扰,蚊子叮咬,我受到了世态炎凉的嘲弄。我决意要行使自己的主动,想爬出去或抓住什么想站起来。可是老磕磕绊绊。保姆不让我的父母知道,悄悄把我捆绑了起来,好象我的任务只有睡觉。模糊的、莫名的我对保姆憎恶,我“呀呀”地学着表达愤懑,诅咒阳奉阴违的保姆,不免泛起对母亲深深的依恋……一只癞蛤蟆跳到脚下,吓得我“哇哇”乱叫,呼天怆地,因被捆绑了害怕得束手无策,感觉到了受约束的恐怖!

  蛤蟆的丑陋,就像阴影里满脸纹皱的保姆。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为性命遭遇迫害的威胁而忧郁。好在我挥手蹬脚的呼喊起了作用,惊扰了癞蛤蟆离我而去。而心有余悸伴随蚊虫叮咬的痒痒久久不散。我潜意识用小手劲力抓挠腿里大红肿泡,越挠越痒,越痒越抓,渐渐的淡忘刚才如临魔鬼吓魂骇魄的景象。原来,犯傻是可以自我调节,分散对危险胆怯的注意力的。没想到抓挠痒痒还抓挠出兴奋来,抓出血也不感觉疼,还招惹了围过来许多“和谐(喝血)”的魆魅。当然,保姆只顾赚她的工钱,不会给我追赶那些不停嗡嗡嘀咕“革命理论”的金头苍蝇。致使我腿部抓烂的伤口感染,捞下点点斑疤。

  有一回,我看见一条蛇从眼前溜过。那时我并不知晓它的名称,有无毒性(长大后凭印象跟人描述,他们说叫“草花蛇”,毒性强)。让我害怕往后还有比这更令我陷入受惊的或可能夺取生命的什么恐怖险境而无可奈何。我把蛇与捆绑我身体的东西联系了起来。蚊蝇的“和谐(喝血)”已经让我伤血淋漓,毒蛇的“奢贿(社会)”又会带来怎样的横祸?于是,我畏惧起绳索来了。我曾经挣扎着要呼吸,现在挣扎着要争气。就因为畏惧绳索,设想毒蛇窜到脚下不能摆脱而任由宰割被夺去生命。不管遇到怎么样的磕磕绊绊,撞得或摔得遍体鳞伤,不管抓到什么也作为支撑,拼死也要站立起来,走动起来。

  挣扎,磕绊,站立,站立,磕绊,挣扎。摆脱被限制自由的欲望,如同抓挠痒痒似的那般强烈,磕碰、摔跌下,积了多少瘀痛与创伤就不知道了,甚至忘记了哭泣。我的那种心情像是在风摧雨打中的一只被猛兽撕开了皮肤追杀,垂死兔子的挣扎!带着汗水和血迹终于站立起来了。虽说是扶着无数次撞我小脑袋的门,在一刻,我心胸的大门也豁然敞开了,一脚把门踢开豪迈地向世界庄严宣告:我走出了禁闭!独立的入口处,如同地狱的出口处一样,有条绳索拦着。这与我日后跑步要冲刺的绳线联系起来,似乎还得感激保姆的捆绑,让我有了危机意识,确立了凡事首要争取主动才能冲线的情志。

  晚上母亲伴我看电视,像《聪明一休》、《花仙子》那些,或许是母亲怀抱太温馨,我常常看着看着就睡了。我喜欢白天在院子里的小花园坐,沐淋柔暖阳光,闻赏各种花香和草腥味儿读卡通。看累了,再望望蜂蝶围绕姹紫嫣红的花草翔翩起舞浮想联翩。常在这时母亲会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蜂蜜糖水让我喝。于是懂得了:蝴蝶不会酿蜜,是因为它们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炫耀自己上了。由此我认定沉默的书本是我一生不能脱离的朋友。因为它像蜜蜂的翅膀,打开它,就像展开了翅膀,可以任随采集生活里面采集不完的知识花粉去酿蜜。我不知道自己生日的这一天,是彻底的沉沦还是彻底的飞翔……
      阳光是多么的美好
      让我们看见了花红蜂舞
      平静下来学知识习技能
      可在安逸日子谦恭祈祷

      谁能踏过荆棘超越恐惧
      谁经历磨难时能珍惜爱
      谁会在黑暗想到去感恩
      当尊严熟睡在灯黄酒绿
      与其去叫醒一个仇恨者
      不如就让它死在醉梦中…





  作者Email:Hylulus@people.com.cn,Hylulu@tom.com
       [版权所有,剽窃必究]


2010-09-17 02: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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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梦 ?2010-09-17 19:21:47?? 引用并回复


问好了!有事不及细读,先提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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