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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

?????19?

?????201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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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包裹了我的明天,我辗转于现在,忽略了改变。

小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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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别哭(10-12)

妈妈别哭

山豆凡/小凯


10. 红 .草绿 . 桔黄


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两个好朋友,推着自行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来,默默地看着红绿灯的闪烁。

......

"你喜欢红灯还是绿灯?",阿祥问身边的马尾辫。
"当然是绿灯了。",唐乐乐说。她的嗓音总是象寂静山林里涌出的清泉,悦耳叮咚。
"我喜欢红灯。",阿祥说,他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唐乐乐,继续说,"就象体育课的长跑测验,我就特别希望跑道顶上挂着红灯,人一到跟前,灯就亮了。"
唐乐乐哈哈地笑起来,声音就象丰收季节麦场上的铃铛。
"原来你是想偷懒啊,那我也喜欢红灯。每天数学老师一开始讲方程式,后排就亮红灯,一直亮到下课。",唐乐乐附和着,有点儿兴高采烈,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就跟一切要真的发生一样。
两个人都乐着,忘了注意眼前交通灯的变化。一声马路指挥志愿者响亮的哨声,提醒着他们赶紧过人行横道。

"哎,郭祥,你昨天电视上看梅艳芳演唱会了吗?",唐乐乐问。
"我不是跟你讲了嘛,我家电视坏了。",阿祥回答,不是特别高兴。
"噢,我忘了......嗯......郭祥,你晚上到我家做作业吧,我们一起做数学,还能看会儿电视。",唐乐乐说,看着身边和自己穿一个颜色校服差不多高矮的阿祥,等着他答应说好。

......

"叔叔阿姨好。",阿祥背着书包进了唐乐乐的家。他很喜欢唐乐乐,但不是很愿意到她的住处,每次去,心里总会觉出一种很大的反差,让他年少的心里多了一份灰白的忧郁。
"好。好。呐,把拖鞋换上吧。",纹着细眉毛的将近三十七八的女人笑呵呵地说。
阿祥把书包放在地上,挡住了自己脱鞋子的脚,在鞋架子上挑了一双不开口的布拖鞋。
"那双太小,塑料的大。",女人关心地说。
"妈--,你可真能管闲事儿,回你们自己屋,阿。",唐乐乐插了一句,伸出两只手把女人和她身后一脸微笑的男人往客厅那头推,使着劲儿,皱着眉头,拧着鼻子。阿祥最喜欢看唐乐乐的这种模样了。
......

"给,我们一人一个,我爸我妈昨天包的。",唐乐乐给郭祥亮出一个装着两只大粽子的铁盘。几道儿棉绳缠着一团香腻饱满的喜悦,表面还很湿润,冒着的热气,朦胧了那层叶子的草绿。

......

"阿祥,你看见那捆粽叶儿没有",萍站在方凳上,抻着脖子在厨柜上面扒来扒去。
"你上回晾干放阳台上了吧。",阿祥在写字台前面,停下手中的作业,歪着脖子朝厨房喊了一声。
"我找了,阳台上没有啊。不会是冬天混到白菜堆儿里,当烂叶子给扔了吧?",萍又来了一句,也好像是自己问自己。
"妈,别找了,粽子太黏,医生跟我讲少吃不好消化的。",阿祥又在厨房外面喊了一嗓子。
"端午节了,一个两个不要紧,又不是天天吃,妈不用那么多江米。不好消化,你每回还不是把肚子撑圆了照样没事儿。",萍说着,继续在那儿折腾。
"哪儿去了呢?",萍一个人叨咕。
"妈,别人家都买新鲜粽叶子,我们怎么老用包过的呀。",阿祥走到厨房跟前,看着东翻西找的萍,觉得妈妈找得太麻烦,随便说了一句。
"包过的怎么啦,就咱俩吃。你姥姥好多年了都那么弄。",萍回了一句,站直了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妈,别找了,今年我们做八宝饭吧,可省工夫了。",阿祥劝了劝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妈妈逆着光的头发里蓬松着几根儿雪亮,有些扎自己的眼睛。

......

"这会儿不饿,我把它带回家吃。",阿祥说。
"那我等会儿再给你拿个咸肉馅儿的。",唐乐乐甜甜的嗓音一落,阿祥就禁不住口水咽了一大口。

两个人做着作业,偶尔嘻嘻哈哈几下,时不时地互相做个鬼脸,装个猪八戒什么的。台灯下面活跃着两张十二三岁的干干静静的面容。

窗外,夜色刚刚覆盖余留的喧闹,淡淡的云焰在越发深蓝的空中把几颗稀疏的星提前点亮了。

......

"妈,我回来了。",阿祥回到了他温暖也拥挤的家。几年前,他和萍从那栋苏维埃风格的大板楼搬到了这个有独立上下水的单元房。虽然只是一室一厅,但对于要求不高的娘儿俩,这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阿祥也不用老跑到外面上厕所了。

他拉亮了灯,把装着两个大粽子的塑料袋放在了饭桌上,端起缸子喝了口水。

"妈?",阿祥听见了背后的响动,问了一声,放下水缸。没有回应,他转过身,看见卧室的门被关上了,里面悉悉索索的,门底下和地面相接的那条大缝漏着卧室里也才忽然出现的明亮。
"妈?!",阿祥有些奇怪,他走到卧室门跟前,提高嗓门儿问。
"哎。",萍阿地答了一声,但回应里面带着不知所措的颤音。
阿祥眉头锁了起来,他觉得不对,但又明白自己不应该去推那扇门。
"那我......背心儿......",阿祥听见卧室里面似乎一个男人慌里慌张不敢出声但又没藏住的忙乱。
一种铅注了一样的沉重,拽落了阿祥那个年龄本来浮动的心绪。他心里猛地掀起一种莫名的羞怒,阿祥冲到了客厅饭桌旁,拉开门跑出去了。

那天夜里,阿祥在工人文化俱乐部后面的黑暗里躲了好久。他不爱哭也经常告诉自己要坚强,但那天晚上,他流了很多眼泪,阿祥觉得自己象是突然之间变成了孤儿,也好象感到妈妈不想要他了。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靠着墙,分不清是委屈是害怕是愤怒还是失望,阿祥把自己哭得几乎迷迷糊糊的,又开始想起俊武的戴大盖帽的没见过的爸爸,想起高大健壮的爸爸和萍,两个人面带甜蜜地一起坐在厨房紧挨着的两个小方凳上,往新鲜的绿油油的粽叶子里添红枣和江米,阿祥开始想回家了,他不那么怪妈妈了。

他正要起身,看见墙那头儿绕过来两个人影,阿祥吓得没敢动。也许是因为他身材瘦小的缘故,那两个人没注意到也根本没看见阿祥,他们径直走进了离墙几米远的树丛,阿祥接着听见几句分辨不出说什么的两个男人的低声对话,然后是一阵儿奇怪的动静。阿祥有些好奇但更主要的是害怕,他起了一身的冷疙瘩,向墙尽头的土路蹑手蹑脚地移过去,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啪地响了一声。

"有人!",一个男人紧张地压低声音叫了出来,阿祥吓得撒腿奔向前面的土路,身后却混乱着辟里啪啦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脚步,两个大人超过阿祥跑在了前头,也差点儿把他撞倒,但没有一个人回头,也好象根本顾不上他。阿祥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前面两个男人忙不择路地朝着不同方向很快分散在了林带边缘桔黄灯光点缀的街道上。慌乱中,阿祥好象认出了其中一个人,至少,那个身影在阿祥的印象里特别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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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十二岁的梦 二十岁的风铃


在阿祥还未成年的日子里,在他年少的心目中,萍为他搭起的小小屋檐下,不大会有外面世界那些他不懂也无法领会的惊恐与木然,虽然,萍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给予阿祥一个弱小孩子希望得到的保护,虽然,那个俊武的大盖儿帽从来只是出现在阿祥的梦境和幻想里。
......

"阿祥?",萍急切地喊了一句,她终于把儿子给等回来了,这个也才刚刚三十的孤零零的女人,站在楼梯道上,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妈。",阿祥小声回答,迎过去拉着萍的手,低着头,好象觉得一整晚上是妈妈承受了所有的委屈。
萍开始哗哗地流泪。
......
"妈,咱们回家吧。",阿祥说着,轻轻拽了一下萍的胳膊。
......

"阿祥,妈不好。",萍责备着自己,她搂着洗漱完了坐在板床边上准备休息的阿祥,淌落在儿子肩头的那几滴沉默,饱和了愧疚的苦和悲哀的咸。
"妈,我以后不往外跑了。",阿祥仿佛是在给萍认错更象是在安慰她,也自以为很成熟和什么都了解地推测,如果总能够多陪陪妈妈,那她就不会孤单,当天晚上卧室里的事情也就不可能发生。
"妈,我晚上做完作业和你一起糊鞋垫儿。",阿祥正在变音的声带振动着要长大的稚嫩。懂事的他从小就很心疼妈妈,不愿意让她一个人辛苦。
"嗯。",萍轻声回答,坐在那里,环抱着阿祥的手臂牵动他和自己一起轻轻地左右晃动,仿佛在跟随着比钟摆节奏还缓慢一些的静静的摇篮曲。
......

第二天是星期三,阿祥早自习的时候有点儿困,有点儿走神儿......

1992年初夏,端午节前星期二昏昏沉沉没有早起的那夜睡眠,是阿祥难以忘记也似乎值得纪念的,倒不是因为头天晚上家里出现的波折,当然,后者也让他感觉印象深刻。一觉醒来,带点儿恐惧带点儿疑惑带点儿兴奋,阿祥从儿童变成了少年。他不能完整回忆夜里梦中的所有过程,但有些部分却记得很清楚---在波动变形和有些扭曲的课堂里,唐乐乐的马尾辫散开来,象幕布一样遮住了语文课的讲台,漆黑一片......教室的桌子上有班主任张建老师的背影,他跨过一排又一排的座位向后奔跑,却好象总也到达不了教室的最后面......不知怎么回事儿,班主任的背影重叠着又分出了一个人,接着再分出一个,七八个背影和张建老师一样争先恐后地踩跨着桌面......唐乐乐出现在教室后排,站在那里,举着一盏大灯,桔黄色的光,一闪一闪的,每闪一下,桌面上就少了一个人,可是,张建老师的背影却还是不断地钻出新的大人......唐乐乐手里的灯重复地不停地在闪......最后,张建老师和分出来的那些人影都不见了,阿祥发现自己也站在教室的桌面上,看到唐乐乐站在前方,正对着自己,面无表情,高高地举着那盏灯......桔黄色的光继续在闪,越来越刺眼......

......

眩目的光线消失成了一根细小的微微发亮的金属丝,然后就一团黑色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把手电筒从阿祥头部上方移开。
"郭祥? 郭祥?",林燕使劲儿地晃动着阿祥的肩膀。
阿祥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昏暗中注视着自己的满是着急和紧张的林燕的面容,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陌生男子。明白了自己是躺着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是在哪里,阿祥的手在两侧抓了抓,一把软软的有些潮湿的草,他想坐起来,可是全身无力四肢酸软。
"郭祥,你吓死我了!",林燕带着哭腔儿说,眼神里全是没来得及消散的恐慌和六神无主的担忧,"郭祥? 你要不要去医院? 喂! 郭祥? 我是林燕......郭祥?...... 你躺这儿,我去拦辆出租。"
"林燕? 不用......",郭祥微弱的声音没有叫住已经站起来转身跑向马路的长腿儿林燕。
"你是低血糖。我有个表弟和你一样。",那个穿保安制服的陌生男子看着阿祥说,象是在念豫剧里的台词,手里悠悠着一只电筒样的东西。
阿祥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躺在地上了。算是老毛病,癫痫,虽然不属于那种抽搐痉挛的类型,但能够在没有明显预知和警告的情况下,把他拉进无意识的空白和短暂的昏厥。
......

那天傍晚,天刚刚黑的时候,阿祥和林燕在离开油画室返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东诌西扯聊得起劲儿,也根本没有什么反常的迹象,林燕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对张国荣复出的看法,阿祥就突然瘫倒在人行道上了。还好,他摔倒的时候只是胳膊腿儿刮破了点儿皮,没有磕着脑袋。阿祥和林燕没有坐出租车去医院,他俩儿在草地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学校宿舍了。

阿祥的癫痫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有的,他并不清楚,但等到真正出现明显症状和几次昏倒,他已经上高中了,刚开始还以为是心脏病,结果没查出任何问题,后来去了呼和浩特的军区医院专家门诊,才发现得了个俗称羊角疯的病,那对萍来说,当然是很重的打击,阿祥本来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下就象是雪上加霜。诊断出来的时候,阿祥自己倒不是特别在乎,因为医生说他得的癫痫是可以控制的,而且并不严重,另外,他还可以把这个病当作借口逃掉暑假操场的军训。

"妈,没事儿的,我得的是癫痫,头上长不出羊角,如果长出来了,我们把它锯掉就行了。",阿祥总那么安慰妈妈。但是,他到底是不是真觉得无所谓,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而且,阿祥特别希望工作以后可以照顾妈妈,不再让妈妈反过来为自己操劳。高考之前,阿祥在所有表格的"身体状况"一栏全写的"优",他想上大学,想去寻找爸爸的影子。

进了南开以后,班里也只有几个知心的朋友知道阿祥的身体状况,林燕是其中唯一的女生。除了针对消化道问题的治疗,很固执地,阿祥从来不去开不去服用任何管癫痫的药。他很庆幸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昏过去的经历,但那天从油画室回来,阿祥觉得心里开始有点儿害怕了。当天夜里,宿舍的卧谈会上,阿祥没怎么说话,他翻来复去睡不着,几乎到半夜的时候才合眼。他梦见了宿舍的阳台上,长腿儿林燕全身赤裸地倚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风铃呵呵地笑,挂在细绳上的一根根互相碰撞的空管儿,变成了一个个悬挂的棺材,每打开一个,看见的都是阿祥自己苍白的脸,他一把打落了林燕手里的风铃,可它还没掉在地上就变成了几只扇着翅膀的黑鸟,呼啦啦地飞跑了,黑暗中,林燕还在那儿呵呵地笑,她的背后隐隐约约地走出一个也是裸体的人,好象是周伟,也好象是平头的画家,又从身后抱住了林燕,亲吻着她的脖颈,上下抚摸着......阿祥半夜醒来,去水房冲了个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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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油画 3


带着金晕的夏日晚光点燃了林燕秀发和肌肤的颜色。楼顶的天台,没有海的波澜,只有城市低空淡淡的烟云。她微微偏侧的脸庞湮入了将要埋没桔红落日的暖雾,不带一缕丝线,没有一寸遮拦,海的女儿,孤的落燕,画布上,情景中......

虽然在学校和画室之间没有了阿祥的一路陪伴,林燕并不怎么担心害怕,毕竟,那个平头儿是个专业的画家,而且,还是个女人。在那段美好的天气里,只要没课,长腿儿林燕就很是欣然轻松地去姓陈的画家那儿当她的模特,至于周伟,一直以为,他追到手的戈壁美人儿那些日子特别爱去挨着的天津大学看新疆老乡。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老觉得,有时候,夏天的课外篮球运动加上汗野的兄弟跟自习室里林燕的香素温柔比起来,前者更重要更不愿错过。这个不爱多猜不爱多问高高帅帅的大男孩儿,万万不会意想到,他那个连泳都不太会游的陆地飞鸟,会成为海的女儿,也绝对没有料到,象林燕这么纯净有些矜持的姑娘,会不穿衣服毫无顾忌地让另外一个人来画自己,虽然那个别人也是个女人。当然,让他后来最最震惊的都还远远不止这些......

那幅命名为<<浪•色•灭>>的油画很成功,很大的一幅,裸露的人体占了整个内容的相当比例,然而,林燕充当模特的那好几天却只是所有创作时间的一小部分。画室里和天台上,陈女士跟林燕交流过很多次画的主题与感觉,但林燕却未能真正懂得陈女士几近纷乱十分零碎的自我表达。最终作品完成的时候,林燕去看了,当这个没有太多思想准备也仍然幼稚简单的大学女生站在那幅油画前面的时候,她第一眼感应到的是非同一般的意外以及视觉和心理上的猛然冲击,那份立刻感受到的影响力毫不在意地吞噬了林燕当初要去作模特时的憧憬,也浇灭了她在油画完成之前充满好奇的喜悦。因为失望,林燕不是很喜欢那幅作品,她倒不是觉得自己被画得太暴露或不象真人,恰恰相反,那幅画中栩栩如生的形象正是林燕的副本,但是,作品里阴郁灰色的意识暴露跟她所期望的童话色彩相差很遥远,让她原先‘海的女儿’的幻想完全破灭了。尤其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是,画里好象鲜然有几分她并不陌生却一直想摆脱的情绪,那是她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碎片,源于数年前高中时候一份有关青春期活跃思想的家庭作业......

......

"林燕,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下。",政治老师罗志文把作业本放在了林燕的课桌上,严厉地看了一眼这个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的高个子女生。
......
"罗老师?......",敲门没有回应,林燕推了一下,二楼办公室的门是开的,她探着头问了一声,里面是空的,于是就站在走廊里等着......教学楼里都没有人了,还是没有见到罗老师的影子,四周开始安静得让她害怕,林燕不敢一个人待在那儿了,噔噔噔地顺着楼梯往下跑。"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在楼梯的拐角处,林燕和罗志文老师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罗老师双臂搂着她,轻声地问。
......
冬天的尾巴,天黑得还早,二楼办公室的灯亮着,夜色中的路人感叹着呕心沥血的辛苦。

罗志文老师的桌子上,摆着一只香蕉,几颗糖炒栗子......
......

那年,林燕被推荐给教育局荣获了市优秀三好生的称号,还被选出来参加了克拉玛依全市高中思想品德演讲比赛,春天的时候又作为学生代表被罗志文老师带着到乌鲁木齐市实验中学进行了参观,还一起去逛了红山公园......

......

以裸身林燕为主的那幅油画,表现的是海的女儿,但又不是。一道渗着鲜血的对角线把大长方框里浮动的凝固割裂成了两个空间,看着象是两半无法对称的世界。坐在礁石上的林燕形态仿若海中浮现的美女,但更象荒绝末日之前的祭品,那些长着海鸥翅膀云中飞跃的眼睛,还有浪花变成的尖利牙齿,彻底打消了关于‘海的女儿’烂漫的期盼......画的另外一半,长方形的右上部分,迷乱的色彩中,有另一个少女,依然是林燕的模样,她躺坐着的正面,身后似乎在汹涌红色的泛着泡沫的波浪,她斜张开双膝,腹部以下两腿之间赫然一丛世纪高楼和突兀屹立的一尊顶着人头像的纪念碑,她如华美丽的双乳和腰身爬满了举着旗帜的虾蟹和虫蝎,少女清澈的瞳孔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儿,举着望远镜朝里看......
......

"郭祥,你实验课下了来六教找我一趟。",林燕弓下腰在阿祥耳边说。还是程序实验课,阿祥还是那么一门心思全都投入在了键盘和屏幕上。这一回,林燕没有去试图确认阿祥是不是听见和记住了她刚才说的,话音一落转身就走了。
阿祥觉得不对,停下手头儿的活,追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露天梯架上,铅色的云布托衬着一高一矮一女一男两个死党。
"又怎么了? 还没画够?",阿祥开着玩笑问别过脸的林燕。
阿祥看她没有回答,绕过去走到她面前,吃了一惊,"怎么了?",阿祥问,他看见林燕在流眼泪......

阿祥连问了好几遍,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脑子里联想过好多可能性,林燕和周伟闹别扭了? 她家里出事儿了? 难道,难道陈女士画中成情禁不住对林燕进行了什么动作? 不象啊,陈女士看着是个很好很堂亮的人,林燕自己也跟他那么说过。那,到底怎么了呢? 林燕没有回答,没有真正开口,她哭了一会儿,又沉默了一阵儿,最后要阿祥和她一起去画室跟陈女士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钱退给她,让她不要把那件作品送出去。当然,阿祥还没见到过林燕说的油画,也根本不知道到底画得怎样,画的什么。

阿祥之后心情特别不好。程序实验课下了,他在宿舍床上躺了好半天,连食堂的晚饭时间都错过去了。好朋友伤心,他当然也不好受,但让阿祥更苦恼的是自己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活蹦乱跳的林燕下午却变成了那样一个林黛玉。阿祥隐约感到,当天下午,戈壁绿洲飞来的亲爱的长腿儿燕子有点儿象自己的母亲,阿祥上高中以后,越来越想知道也越来越不明白妈妈时常一个人静静地流泪到底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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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0 14: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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