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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

?????19?

?????201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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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包裹了我的明天,我辗转于现在,忽略了改变。

小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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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别哭(4-6)

妈妈别哭

山豆凡/小凯


4. 小人和老人的离去


"坚决打击刑事违法犯罪行为,保障社会安全......",两只成45度夹角的闪亮的高音喇叭,在天蓝色的挂着横幅标语的小卡车顶上,向前方几公里远的范围响亮地播报,"宋志强,流氓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李春虎,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董殷德,杀人罪,判处死刑......",一列大卡车上,一群光头的男子,有高有矮,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块描着大黑毛笔字的白底儿牌子,大部分人都低着头,每一光头的斜侧都站着一名面色严肃而端正的白制服红领章的公安干事。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一次例行的严打刑事犯罪的游彳亍。小城每在这种时刻,邪恶的东西就丝毫不留地全被扫除在九霄云外了,几条主要街道上,安宁、好奇和欢喜融汇在善良的人流里。

宋科,是和阿祥一个幼儿园的,也在小班。他是个调皮的孩子,和阿祥打过架,把阿祥的脸抓破过。阿祥挺害怕宋科的,有时候上厕所小便如果看见宋科在里头,阿祥会跑出去躲在外面一直憋着,什么时候确定宋科离开了,什么时候才敢进厕所。在阿祥心里,这个宋科是个没事儿找碴儿的坏孩子,像狼狗一样,两只眼睛总是恶狠狠的。

宋科也是宋志强的儿子。在那次游彳亍之后,很快的,大家都知道了小霸王宋科原来是个流氓的儿子,幼儿园里大家给他起了各种各样的外号,什么松花蛋啦,送屁股啦,好多好多不同的称呼。那个宋科自从有了这些冠顶花翎之后,就不象从前那么嚣张了,之后没多久,他也不再来幼儿园了,听说他全家都搬走了。至于宋志强到底犯的什么罪,耍的什么流氓,阿祥只听大人们说过他是在工人俱乐部对面的男厕所里被抓住的,至于宋志强都在那儿干了些什么,那是禁忌的话题,大人们都难以启齿,阿祥自然就更不知道那个宋志强有多可怕了,但至少,阿祥在小学三年级之前,从来没有胆量接近那个工人俱乐部对面的男厕所。

没有了宋科,阿祥在幼儿园里的日子快乐多了,脸上被挠伤的疤痕也慢慢消失了。

......

"过来,过来。",对门的红眼睛的俄罗斯老太太绕着木床嘻笑地招呼阿祥。
阿祥却吓得又哭又叫,"妈妈,快,妈妈。",他在床上跑过来跑过去,想躲开老太太就要够着他的双手。阿祥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妈妈只是笑嘻嘻地站在屋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恐怖的红眼睛的老太婆伸着枯枝一样的双手要抓走自己。也每当出现这种追逐经历的时候,阿祥在之后的很短时间记忆里都是空白的,直到俄罗斯老太太离开屋子以后,他才会完全恢复神智。

"妈妈,我害怕。",阿祥说,"我们把蜂蜜给她吃吧,我怕咬。"
哈哈哈,萍忍不住笑起来,看着阿祥皱着眉头的小脸,说,"奶奶喜欢你,她不咬人。"
"那她眼睛怎么是红的?",阿祥问,还没等萍回答,他又问,"她喜欢我干嘛要抓我?"
"那,我们家的酸奶疙瘩是哪来儿的?",萍问。
阿祥没有回答,他想了想,又问,"她会不会把我们养胖了以后都吃掉?"。他显然是把俄罗斯老太太当成妈妈讲的童话里的老巫婆了。
萍又是忍不住的笑。阿祥心想,妈妈一定是中了巫婆的魔法,要不然不会这么高兴的。他要保护妈妈。

第二天,阿祥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捡了一根小树枝,把它夹在了家门的铁把手上,他想,这样的话,红眼睛的老巫婆就以为他和妈妈总也长不胖,他们就不仅总能有她送来的酸奶疙瘩吃,而且也不用害怕被抓走吃掉了。

阿祥的办法好像很奏效,让他心惊肉跳的床边追逐似乎再也没怎么发生过。

那年冬天,出乎意料地,俄罗斯老太太下楼打开水在楼梯上滑了一跤,竟然死了。她临终前,萍带着阿祥去医院看望过。病床上,俄罗斯老太太象是瘪了的哈蜜瓜皮。她的手仍然象枯枝一样,但似乎已经没有了抬起来的力气。角上挂着分泌物的眼睛好像也不那么红了。

"孩子,来。",老太太虚弱地招呼萍和阿祥。萍走过去,拽着有些犹豫的儿子。
老太太慢慢弯起手臂,伸到枕头底下,取出一串坠着十字架的项链,看着萍,下巴点了一下,说,"姑娘,收下吧。"
萍摆摆手,觉得不合适。老太太的手又伸出来一点儿,那个十字架垂落在她的指缝间,轻轻地打着悠。阿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一摆一摆的银白色的东西,忽略了视野里其它的所有一切。
"阿祥,让奶奶亲一下。",老太太微笑地说。
阿祥醒过来神儿,后退了两步,顶着萍的腿,不愿意上前。
"听话,阿祥,让奶奶亲一下,",萍弯下身跟儿子说,"去,奶奶可喜欢你了。"
阿祥用手拧着萍的裤腿儿,看着老太太,还是不太肯。萍抱起阿祥,把他放在病床边上,几乎就放在了老太太的臂弯里。这个虚弱的老人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够起脖子,把阿祥搂在了怀里。
"嗯---",老太太搂着阿祥,满是皱纹的嘴唇在他的小脸蛋上湿乎乎地带劲儿地长长地亲了一下。

萍和阿祥从病房里出来不久,老太太就离开人世了。萍在病房外面的长凳上坐了很久,挂在对面墙上的医院文明守则玻璃框里,是阿祥和萍的影子,他侧躺在萍的怀中,三心二意一无所知地摆弄着萍的衣角,萍,发呆的表情,湿润的双眼,一行未落的清泪。

晚上临睡觉,阿祥在解衣扣脱褂子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口袋里老太太的那串坠着十字架的项链,他很兴奋,但却没有立刻告诉妈妈,他怕妈妈不让他留下它,偷偷把项链藏在了褥子底下。萍后来才知道有那串十字架。那幅银白色的金属链儿,是萍和阿祥所拥有的俄罗斯老太太留给他们的唯一的纪念,虽然他们都不懂那个十字架到底象征着什么。尽管阿祥对红眼睛老太太追着自己跑的情景始终心怀忐忒,但,这串曾放在他口袋里的项链也让他对那个不再住对门儿的老人一直保留着一种很温暖很亲近的感觉。

俄罗斯老太太的房子空了一段时间之后,搬进了一个钳工,湖南人,黑眉毛大眼睛,一个单身汉,一副煤油炉,一种劲风般的爽快,也一股炸辣椒的熏呛,阿祥和萍都讨厌也喜欢这个新邻居。他有着一种温暖寂寞里的快乐,一脸憨厚却非愚钝的诚恳,一副肌肉发达不会侵犯的体格。萍喜欢着他对自己与阿祥的和善,阿祥也喜欢这个大人下班后在走廊里吹起的欢快口哨。当然,母子俩都经常被对门的单身汉炒菜的油烟呛得咳嗽,一大一小也在萍的故意中跟这个好似无牵无挂总爱穿着篮球背心儿的他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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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单号


绵软的长草埋没了萍的牛皮靴子,她的方格裙被傍晚的风吹得轻摆,象一朵欲望谷里的罂粟,将柔美的曲线勾勒在诱惑而奔放的山野。身旁,盛牛奶的铁皮桶敞着短粗的圆口,仿佛满溢着青春少女的丰润和甜美,让浓浓的乳香弥散在转着风车的红砖磨坊和山坡上慵懒的村庄。湖边骑马的英俊金发少年,吹着口琴,把属于花蕊深处的深情悠扬地点缀在萍的发际......

萍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柔暖的火焰媚然地流动,又酥软地坠落在碧蓝眼睛般的温泉里。

......

一双铅灰色的手摁倒了萍,撕破了她绣着花边儿打着百折的翻领衬衫,一把大剪刀喀嚓一下,萍红褐色的长辫子落在了地上,扫过几滴血迹,银白色的链子从她脖颈上猛地被扯断,勒出一道紫红的印子。杨建超,穿着草绿色毛昵军装,手持皮鞭,在长条木板地上踱来踱去。

堆着干草的棚子里,满身是伤的萍被一条铁链捆绑着,她扭曲着肢体,可是链子的一头有个十字架沉重得让她无法逃脱,杨建超踢掉火炉上炖着的土豆牛肉,将一把长铁铲子伸到火里,等它烧得通红,举着它一脸狞笑地向铁索中挣扎的萍走来。

"啊-----",萍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一身冷汗。看看四周,没有草垛,没有火炉。
阿祥侧着身子,眼睫毛连动也没动,依然沉浸在梦乡里。萍躺下来,没有合眼,在夜的朦胧中,几种景象在她眼前不停切换,穿着格子裙提着水桶站在湖边的美丽的俄罗斯姑娘,澡堂更衣室里背对着自己的俄罗斯老太太和她肩上被稀疏头发遮掩的大块伤疤,茫茫草原上拖着皮箱跋涉的满脸汗水的褐发姑娘,白皙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反射的跳跃的光芒......

梦与记忆交织在一起,包罗了星辰下的睡意,让萍的这一夜显得孤独而漫长。

......

"萍萍,我说你就别再推了,我看人家挺有诚意的。",嘟嘟嘴的付桂英在食堂餐桌上扒拉着饭盒里的白菜粉条,头也不抬地跟郭萍萍说。
萍没有做声。
"哎,我说。",付桂英抬起头,用筷子敲敲萍的铁饭盒,"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带着个孩子......",萍说了一半,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那你总不能自己过一辈子吧?",付桂英一副审判似的语气,继续说,"我可跟你讲,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再说了,人家又有技术人也厚道,工龄也长,这就是掉在你碗里的肥肉,你不吃,可就飞了。
萍也开始扒拉饭盒里同样的白菜粉条,依然不做声。
付桂英看了看左右,把声音压得很低,探着脖子凑近萍,说,"老不那个,你不......"
"去!",萍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付桂英一下,红着个脸,低着头。
"哎,别生气,是我不好。",付桂英伸出手握着萍的胳膊摇了摇,又劝,"萍萍,我都跟机械分厂会计说好了,她那头作媒,这周末你和那个男的见个面,看场电影。"
萍还是低着头,不作声响。

......

那次约会之前,萍躲在工厂仓库后面大哭了一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象是多年的委屈被搅了起来,让她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她把阿祥放在了付桂英家,还是去了电影院。后排的座位,单号。她在加演片开始以后才进了电影院,好半天找到了那一排,正准备请人让让往她的座位走,却看见了空座旁边正瞅着自己的那熟悉的浓眉大眼。"是你?",她眼神传递着惊讶。萍一阵害羞,背转过身,连挤带跨地出了那排,跑到了电影院外面,外面一片亮堂,萍突然感到一种喜悦,一种解脱的希望。

那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正是萍和阿祥住家的对门儿,他叫陈爱国。那天,萍跑出电影院的时候,他也追了出来。一个看似巧合的刻意安排,陈爱国绕了老大一个圈子来表示他对萍的喜爱。

陈是厂里的先进工作者,城市报纸上刊登过对他的表彰,他是公认的模范典型,大家的好榜样,也就是说,他在厂里再干没多久,就会入党,就会升级,将来会变成主任、科长,还有可能培养成厂长甚至是书记。萍是受过处分的,是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单身母亲,她只不过是燃气罐储备车间的普通工人,在厂里不管再干多久,都不会入党,更不会升级。但是,陈爱国好像对这些等级的差异都不在乎,他喜欢萍,也愿意和萍一起养育阿祥。

阿祥即将上小学的时候,他和妈妈搬的家,住了一个将近30平米有院子的平房。在他们的新家里,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共同前进的结婚照。家里的收音机也换成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这些都是萍和陈爱国计划好了也交了结婚申请表的,然而,在阿祥还没到六岁半的时候,萍和爱国红双喜的幸福梦想全碎了。

"陈爱国,思想品质恶劣,盗窃国家公共财产......",厂广播喇叭在告诉人们什么叫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什么叫阶级敌人。

陈爱国的煤油炉子坏了,他把走廊里的电线接到了自己屋子里,想给他新买的电炉子供电。结果,查电表的师傅发现了这种拔社会主义羊毛的卑鄙行径,把陈爱国毫不留情地举报了。陈爱国从领导看重大家尊敬的新一代未来的接班人,变成了被人唾弃的公贼和狡猾可耻的两面派。大家发泄了所有曾经对他的钦佩和羡慕,把他的名字在一夜之间嚼得稀烂,有人还编了顺口溜,说是凤对凰,贼配娼。

陈爱国和郭萍萍之前递交的结婚申请被告诉需要重新考虑。一对儿喜鹊还没登枝就飞散了。陈爱国倒没有受什么刑事处分,他被免除了先进工作者的称号,被降了级,没入成党,他被重新安排在了厂单身男宿舍楼里,不管他再在厂里干多久,都一直只会是一个普通的钳工。

萍,为了这个两相情愿的分手,又哭了一场。

那天,阿祥因为连着几天没交加餐费,被幼儿园大班徐阿姨叫去训了一通。阿祥坐在
办公室的长桌子的对面,一道从窗外灌木缺口切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小阿祥的身
上,他低着头,想避开刺眼的光线,也不敢抬头看徐阿姨严厉的脸。

办公室里很静,长桌子上,一把闹钟嘀嘀哒哒地数着流过的分分秒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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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燕子,同林鸟


阿祥坐着的椅子螺丝钉有些松动,偶尔孤零零地嘎吱一声响,让沉闷更显压抑。

"你是哪儿看到这个油画模特广告的?",审讯室里,没有带手铐的阿祥坐在灯下,头发蓬乱,眼神呆板,好像没有听见长桌对面警官的问话。
"郭祥,你是从哪儿看到的模特广告!?",警官提高了问话的语气。
"食堂门口。",阿祥的声音微弱,好像在自言自语。
......
警官叹了口气,说,"在这里签个字,按上手印。你可以回家了。"

阿祥在口录报告上象蚂蚁找家一样地写上了林燕的名字,然后伸出指头在墨盒里摁了一下,却忘了在纸上按手印,转身就准备走。

"哎,回来!",警官在阿祥身后喝了一声。
阿祥哆嗦了一下,扭过身,一脸糊涂地看着桌子后面黑警服银徽章衬托着的威严面孔。
警官指了指口录报告,说,"集中点儿注意力! 签你自己的名字,不是.....",他顿了一下,把有些话吞了回去,然后用手背搓了搓眼睛,接着说,"把手印补上!"。

阿祥一下子想起来躺在太平间里泡得发胀几乎无法辨认的林燕那只被咬破的眼皮,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他猛地呕了一下,一股酸苦的胃液吐了出来,他,也已经连着好几顿没吃饭了。

这是三个星期之内阿祥第二次来警察局做证人口录。第一次是报告林燕的失踪。第二次是在警方发现了海河漂浮在堤岸边的女尸之后。

......

"郭祥,我在网上查过了,得癫痫的人有好多很有才华的。比如说拿破仑......",林燕突然闭嘴了,侧身看了看郭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身材比拿破仑好多了。",她看着身边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阿祥说。
阿祥看着一脸尴尬的林燕,乐开了。
"我身上的毛病太多了,没人会喜欢我的。",阿祥看着远处的解放桥,说得很平静。
"谁说的,我们不就很铁吗。不过,你可真是个十不全,大病小病都沾身上了。",林燕晃悠着两只裹在帆布裤子里的修长的腿,接着说,"你当初怎么不学医啊?"
是啊,怎么不学医呢,阿祥开始想。

......

"站住! 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一个英俊威武的大盖帽一边追赶铁轨上疯一样逃跑的罪犯,一面大声喊。
砰地一声,一颗子弹从锃亮的枪管里笔直地飞出来,打在了马上就要钻进山洞的罪犯的大腿上,逃犯仍然一瘸一瘸地奔跑。英俊的大盖帽举着手枪,沿着铁轨枕木上的嘀嘀血迹,接近了黑古咙咚的山洞入口,然后端着枪走了进去。突然之间,一块石头砸了过来,他受了伤,和窜出来的歹徒开始近距离的较量。砰砰又是两枪,不知道是歹徒中了子弹,还是大盖帽被打伤了。两个人在乱石和杂草间翻滚搏斗。远处,一列喷着蒸汽的火车开了过来。大盖帽紧紧掐住歹徒的脖子,砰又是一枪,大盖帽被子弹打在了肩上......火车只有几米远了,歹徒把满身是血的大盖帽掀了出去,列车头腾起的白雾唰地变红了......

"爸爸!",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阿祥惊醒了,坐直身子,看看台灯下被吃掉一半的豆沙饼和面前的高考练习题。阿祥又梦见爸爸了。他为爸爸而自豪,他是他的英雄。在很小的时候,阿祥就从萍那里知道了关于他爸爸的故事,记住了他勇敢无畏的父亲是怎样在阿祥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在一次追捕任务中被邪恶的歹徒打伤,崇高地牺牲了自己珍贵的生命。阿祥没有他爸爸的照片,没有他的衣服,没有他生前留下的书籍或日记。但是阿祥却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刚正男子汉有相当真切的印象,阿祥可以在心里描画出那个大盖帽的额头、鼻梁、和下巴,至于眼睛,那和阿祥一样,透着单纯和正直。阿祥希望自己能和爸爸一样强壮,也能有一身警服,也能有一把黑亮的手枪。

高考提前报志愿的时候,阿祥申请了中国公安大学,但是,体检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他。萍对那次没通过的体检倒不觉得失望,恰恰相反,她一块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阿祥,咱不一定要当警察。",萍说着,往阿祥碗里夹了一筷头菜。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大盘韭菜炒鸡蛋。
"我看,学石油化工也不错,福利也......",萍还没说完就被阿祥打断了。
"我不学石油,我讨厌它,我恨它! 我恨这个地方!!",阿祥的嗓门儿变得很大,像是表达他充满愤怒的憎恶。
萍愣了,然后低下头。餐桌顶上的圆灯,用沉默的光晕包容着桌子两端不言不语低着头的母子,窗外,蟋蟀开始试探地叫了几声。萍哭了。

"妈......是我不好。",阿祥站起身,走到萍跟前,安慰她,"妈,别哭了。是我不好......"
萍搂住阿祥,禁不住又开始抽泣,说,"......是妈妈...... 是妈不好......。"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拥抱在一起,几许愁苦悲伤,把冒着热气的饭菜都镇凉了。
"阿祥,咱好好吃饭。",萍擦掉眼泪,把阿祥朝桌那头推了一把,接着说了一句,"待会儿别忘了吃药。今天肚子又胀了没有?"

……

阿祥高考没有报石油学院。他考上了南开大学,学信息技术。他想,当不了擒拿坏蛋的警察,自己可以学一门本事,将来通过科技去制服和战胜歹徒。他报的第一志愿就被录取了。天津,意味着阿祥不能跟妈妈住在同一座城市,但是火车的路途并不遥远,消费也不算高,周末的时候阿祥还可以去塘沽看姥姥。

......

"林燕,你有没有经常梦到你爸?", 阿祥问旁边开始伸懒腰的林燕。
她长得真漂亮,阿祥时常想。她爸爸也一定是也很帅,还有一对儿结实的长腿。
"没有,从来没有。",林燕果断地回答,然后就是一阵儿沉默。
"哎--,郭祥,是你吧? 把人都熏傻了",林燕先是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用胳膊肘顶了阿祥一下,然后咯咯地乐上了。
阿祥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觉得好笑,陪着林燕咯咯地笑,两个人你往我这儿呼扇一下,我往你那儿呼扇一下,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又站起来追着彼此跑上了。
"别跑啊,我再给你来一个。",阿祥笑着跑着,追不上前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长腿儿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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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0 14: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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