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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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之旅
夫的老家在平原深处的偏僻远乡，交通极不便利。结婚后，公公说：“只要我们几个老人还在世一日，你们就要回来过一次年。”此话一出口，我们自然不敢移半点迹，从此开始了年年春节前后的过年之旅。
记得刚结婚那年，东港里还通着船。我们先坐半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绕道小池口，再在那里搭船。柴油机动力的小客船在古老的河港里缓慢地行驶着，到了徐港，我们就下船，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移在村野的田埂上。
田埂泥泞难行，可怜了我新买的皮棉鞋！看着它饱受泥泞之苦，原本就对第一次远离娘家过春节有着说不出的感触情绪的我，再也忍不住了，抱怨说：“今后再也不到这鬼地方来了！”话一出口，可气坏了另一半。于是，小夫妻俩一个嘴翘东,一个嘴翘西，闹起别扭来了。
到了第二年，因河道淤积，东港被迫停船了。于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七左右，夫就骑着摩托车，像衔窝的鸟儿一样把我和女儿往他的父母家里衔。我的脑子里，至今还存留着这样的画面：
冬日的平原天地苍茫，辽阔的乡野铺满了皑皑的白雪。一条蜿蜒的乡村公路上，行人车辆印压出了黑黑的泥迹，一辆摩托车就在这狭窄的泥迹里蹒跚而行。
车上坐的是我们一家子。夫双手扶着车龙头，用脚撑着地面，让车子一点点地挪动着——因为冰雪过厚，路太滑了！偶尔,夫还会抱怨一句：“怎么总是往前来，我都被挤得没办法坐啦！”——他的前面是大小的包裹，后面是抱着的尚在襁褓里的女儿的我，而我的后背，也被一个大大的包裹毫不留情地挤压着。小小的摩托车，承载着这么多，不挤才怪呢！
不过，这样的旅程对我而言，挤是其次，主要还是冷。尽管我全副武装地穿戴着过冬的行头，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仍然感觉到腊月寒风的刺骨。那是怎样的寒冷啊？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我回想起来，依旧忍不住地打哆嗦呢。可是，这酷似一丝不挂地遭受着寒冷侵淫的行程，我们一年里至少要饱受两次。因为，过完年后，我们返回自己的小窝，还必须要承受这路途之苦。唉，路不好走，交通又不发达，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是太冷了，在京九铁路开通后，我们也尝试着搭火车完成这过年之旅。因为都是小站，停靠的火车是那种专门为铁路职工上下班而开的，一天来回各一班。虽说从起点到终点也就一刻钟时间，但是我们上下车却很不方便，两边住地都离火车站较远，回一趟家，且不说我们买回去的过年物资与馈赠礼品，单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换洗衣物就难搬动。我们这边挨近小镇还好说，花钱能解决搬运问题。老家那边的火车站就麻烦了，在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乡村腹地，花再多的钱也没人帮你搬。打电话让家里来接应虽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我们夫妻俩的双手也不可能闲着。加之年幼的女儿非抱不走，所以，铁路边沿的路也就愈发漫长难行了。就这样坐了两年火车，我们最终还是改骑摩托车，来继续我们的过年之旅。
终于，有一年，夫叫了出租车。从此，我们过年的路上也就不用怕冷受累的啦。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年久失修的砂石路原本就高低不平，而年年春节前后非雨即雪，弄得沿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大小水坑。经常一不留神，车就掉进大水坑里，底盘时不时地被磕得咯嘣咯嘣作响。每每此时，坐在司机后座的我总能感受到司机师傅的心疼。最难忘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吴师傅，开着台湾回的亲戚给买的奥迪。有两年过年，我们都是叫他的车。记得，他每一次听到车底盘被磕碰，都心疼得叫起来：“唉，又一下！”他的每一声感叹，都让我顿生愧疚之感：人家可是为了送我们，才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的呀！
不过，比愧疚更让我难受的是，因为路况太差，我们坐在车厢里如同坐摇篮一般，东摇西晃的，更有甚者，我们的头还有可能会被颠簸得撞向车顶。如此路况，原本就有些晕车的我和女儿，更是晕得翻肠倒胃。特别是女儿，声称坐车就像要她的命！
近些年，一位朋友主动把他的私家车变成了我们过年路上的交通工具。还记得他第一次送我们回去，因为路况不熟，过龙感湖总场时，他坚持要从菜场门口过，结果因为人车太多，他新买的白色本田被一辆摩的上的铁丝挂了个深深的疤痕，他气得几乎要下车跟人吵架，但到底还是被我们劝住了。后来，他自己也想开了，反正车交了保险，维修不要钱。这样一来，那坑坑洼洼的道路上磕碰车底盘的刺激也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我呢，总算不必再对此心怀愧疚了。
08年底，水泥路终于修到了公婆家村子边上，平坦的水泥路，车行飞快，车出发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夫不相信地自言自语：“就到了？这么快！”最爱晕车的女儿也笑着回应说：“真的好快耶！”
09年年底，夫更是迫不及待地买回了我们自己的别克车。拥有私家车，这可是我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啊！
“现在买小汽车，也就跟我们结婚时买彩电差不多。算算帐，凭我们夫妻俩的工资，省吃俭用个三五年不就可以了？”夫说，“这下子，我们过年回家就方便了，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高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依旧恍惚，觉得这一切似乎不真实，往年让我们伤透脑筋的过年之旅怎么会忽然变得不再是问题了呢？
2010-02-19 03:57:05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2010-02-19 18:15:14?? |  |
本该抱怨社会发展缓慢因为你的职业修养和思维惯性反而赞美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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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梦 ?2010-02-21 01:19:48?? | |
呵呵，是赞美吗？不过如实记录，未着一字的赞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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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月吟风 ?2010-02-21 20:55:11?? | |
问好荷梦。新年好，创作进一步大丰收。
平实的叙述中渗透着浓浓的人情味和时代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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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illiam Zhou周道模 ?2010-02-21 22:36:41?? | |
| 荷梦 写到: |
| 呵呵，是赞美吗？不过如实记录，未着一字的赞美啊！ |
也许我误读了，只是结尾处有点那种感觉。
论坛需要批评，大家才能进步。请荷梦对拙文多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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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梦 ?2010-02-22 01:36:51?? | |
| 抱月吟风 写到: |
问好荷梦。新年好，创作进一步大丰收。
... |
惭愧，除了最后四行，其余的都是去年春节后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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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梦 ?2010-02-22 01:41:23?? |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写到: |
| 荷梦 写到: |
| 呵呵，是赞美吗？不过如实记录，未着一字的赞美啊！ |
也许我误读了，只是结尾处有点那种感觉。
... |
也许是无意识的流露吧？因为生活是由不好到好，而非由好变坏。所以难免会有这样的情绪在内。
的确，写作需要批评，只有批评才能让写作者得到提高。我现在也为自己的文字不能进不步提升而苦恼呢。但做一个批评者显然难度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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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凤池 ?2010-03-27 02:15:3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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