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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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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七年
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初见黎明朗的那一个刹那,他如一道闪电刺亮了我,这个手指细长身材颀长的男生,有一种迷离而颓废的味道,一瞬间,让我痴迷。
彼时,我是A大二年级女生,我的男友是殷生,他带来了黎明朗,然后介绍给我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南京大学的高材生,我们曾经同桌三年。他又指着我,我的女友宝蓝。
我伸出手,这是第一次,我向男人先伸出手。但他没有伸手,静静看着我,我很尴尬,手停在半空中,殷生打破了我的尴尬:走了走了,我们去喝酒。
那是第一次,我卑微地像他伸出手,他没有接,这让我懊恼万分。
一路上,他和殷生说笑着,我在后面沉默着。我们坐在海边喝啤酒,我喝了很多,和殷生划着拳,一点也不像个淑女,这和我平时的表现大相径庭。其实,我一直很内向很自卑,直到遇到殷生,他把我当成掌上明珠,一直,我以为自己是一只丑小鸭,除去文字,一无是处。而他多才多艺,长相英俊,在别的女生看来,我是中了头奖的幸运者。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吧,我和殷生在一起,没有多少心跳和悸动,如所有大学恋人一样,我们一起吃饭自习一起去看通宵电影,周末到市里去买衣服,那些廉价的衣服,是他做家教赚钱买给我的。
我应该很知足,但是我遇到了黎明朗。
那天,我们一直没有再看对方,我们一直喝酒,我和殷生喝,他也和殷生喝,我和黎明朗之间,没有喝过半杯酒。
我们都喝多了,殷生喝得最多,他尽了地主之谊,月亮起来了,我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是黎明朗把我背回去的,我伏在他肩上,闻着他夹杂着汗水和海腥味的后背,还有头发散发出的薄荷香,那是第一次,我与他的肌肤相亲。
我怀疑自己是轻薄女子,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但事隔多年证明我不是。因为对待黎明朗我一意孤行坚持到底,甚至有一种决绝。那样的恋与爱,如藤和树之间的纠缠,没完没了,一生相随,即使黄花遍地凉,我依然认定,这样的男子,是我的最爱。
黎明朗走后,我与殷生提出分手。
这不是应该有的结局,殷生一声声问我,给我个理由,你看我们曾经多么恩爱,而且,在别的女生看来,你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没有理由。我缩着双腿看窗外,原来,女人变了心是一件最恐怖的事情,她的内心薄凉,不再有微澜。即使殷生苦苦哀求,不不,我真的不再爱。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在逼问,一声声让我烦躁。
不再爱,我还是重复。
为什么?
我另有所爱。
他给了我一个耳光,扬长而去。
我开始给黎明朗写信,以一个陌生女子的身份。
我知道他的家乡跟殷生一样,我知道那个中学有好多合欢花,我知道他喜欢站在楼顶吹笛子,这些,都是殷生曾经说过的。
在信中,我说我是暗恋你的女子,我们是一个中学。那时,你路过我的身边,带着合欢花香,我喜欢看你在楼顶吹笛子。
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想象。
他回了信,问我,真的吗?你是不是那个穿着白衣背着大黑书包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你是不是常常在学校外边的修道院的那个女生?
我想,如我一样,他亦暗恋着一个女子。
我回应他说我是那个女子。
信,一直写着。我们写得越来越长,吃喝拉撒风花雪月,甚至,我那天剪了头发都要告诉他,而他说,安,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
不不不,我说,我们认识不过半年,不如,我们先寄照片给对方吧。
不久,我收到黎明朗的照片,果然是翩翩美少年。坐在中山陵的台阶上,眼神浩如烟海,他的眼睛,一下抓紧了我的心。
而我不敢寄我的照片给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曾经是殷生的女友。
我给他的照片是室友马丽的,马丽,身高一米七,妖娆婀娜,她是中文系的校花,典型的万人迷,那张艺术照,她曲线玲珑,曼妙妖娆。我想,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果然,他很快来信,这次,黎明朗居然寄了挂号,他说,你出落得更加动人。
我知道他说了谎,那个修道院门口的女子和马丽不会是一个人,他只是被马丽吸引而已。但我们依然通信,他的字清风秀骨,我的字倒如男子潇洒有力,我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怕我从此永远失去他,即使他只是我的水中花镜中月。
大四,殷生又谈了新的女友,走马灯一样,今天是她,明天是她,他的女友,永远是我这种类型,又瘦又高,短发,眼睛大大的,面色苍白。每次看那些女孩子坐在他的单车前,我的心,浮起一种叫做疼痛的东西,一直飘啊飘,他把她们,当成了我。而我,是个负心之人。
我们之间,俨然成了陌路,即使走到对面,我笑魇如花问,殷生,哪里去?他亦冷静地看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开。我们之间,从此隔了千座山万里路,再没有一座桥可以通向他。
站在殷生的身后,我蹲在路边,如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我知道最爱我的男人是谁,却要舍弃,然后奔向一场虚无的爱情,我想用自己的文字拴住那个眼神浩渺的男子,我想让他最后说爱我,那几个字应该是:我爱你,宝蓝。
黎明朗的突然到来让我分外慌乱,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降临在A大。
殷生来到宿舍叫我,宝蓝,黎明朗来了,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这是两年之后我们第二次见面,彼时,我已经不是殷生的女友,彼时,我已爱入膏肓。他怎会知道,那个与他纸上缠绵的女子就是宝蓝。突然,一个闪念让我惊慌,他是为谁而来?而马丽,正在窗边化妆,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妖娆靓丽,我说,马丽,走,带你去喝酒吧。这个刚刚失恋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黎明朗的身边。
黎明朗的眼睛发着亮,而我,布衣素裙,素面朝天,与两年前并无区别。我们四个,再一次去海边吃那些烧烤喝啤酒。
黎明朗说宝蓝你好。
我的心跳得厉害,但我眼神平静,我不能让所有人看出我要为他发了疯。
你好,黎明朗。
这次我没有伸出手,而他也没有。
我们中间,隔着马丽和殷生,他们一直说笑着,马丽对黎明朗很感兴趣,她说,这么好的帅哥,怎么不早介绍给我?千寻中文网,快眼看书,卡徒,异界之光脑威龙,蚂蚁的终极进化,游戏小工之元素操控师,养殖专业户在异界,比蒙传奇, 尸虐, 魔兽剑圣异界纵横, 逍行纪, 异界之剑师全职者, 巫墓,太古鸿蒙, 百变销魂, 异界全职业大师, 极品蓝颜,变天, 冠军教父, 大魔王, 重生之官道, 帝国远征, 超级巡警, 丹道仙途, 莫问天, 流氓高手II, 七界传说, 棋魔前传, 逍行纪, 小富即安, 极品蓝颜, 后宫人气御医, 重生之热血时代
黎明朗的眼神落在马丽身上,马丽回应着他。是的,黎明朗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可这个马丽,不是写信的女子。
他们的眼神纠缠在一起,我,不过是替别人做了嫁衣。原来,每一个男子都喜欢一个女子的身体,喜欢她们的灵魂,是稍后的事情。
这次,喝多的只有我一个人,黎明朗和马丽跑到海里去游泳,他们一见钟情了。他们嬉笑着,打闹着,一切与我无关,在我身边的是殷生,他问我,宝蓝,你的另有所爱是黎明朗吗?我惊住,回转身去看那张曾经熟悉的脸。我想,爱我的人知道我的人才会洞察我细密的心思。
轻轻地,我摇了摇头,然后把前面的酒一饮而尽。我知道,我的爱,已经与我擦肩而过。
我不再给黎明朗写信,此时离毕业还有三个月而已,我的爱情,以荒唐开始,以寂寞结束。马丽,开始往返于A城与南京之间,每周一次。
我知道黎明朗与她开始了情爱之旅。马丽说,谢谢你宝蓝,没有你,我不可能收获这份爱情,我迷恋黎明朗,我要得到他。
黎明朗没有再写信给我,我们中间,反复陷入了真空,他以为马丽是我吗?怎么可能啊?我们写过那么多信,马丽的轻抚放荡他应该看得出来,但他为什么选择了沉默?
我后悔选择了马丽的照片给他,我后悔带马丽去喝酒。一切,已经将错就错。
马丽回来趴在我耳边说,宝蓝,他吻我了。我如五雷轰顶,这个我想日日与君好的男人,竟然无法抵挡女色的诱惑,是的,马丽是空洞无聊的女生,老天不过给了她一张皮而已,我以为黎明朗不一样,他说过,要等待那场一生一世心碎的爱情,可他却吻了马丽。
我没有祝福马丽,而是一个人跑上阳台,哭着,绝望着。
三个月后,我去了北京。从此,与这些人再无联系。
殷生出了国,马丽去了南京,而黎明朗,我不再提起,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里,都是落花缤纷。
三年后我收到殷生的电邮,里面是他和新娘的照片,巧笑倩兮,那新娘,一如我的苍白瘦削。甚至,依然是短发,眼睛很大,深深地陷下去。
彼时,我是一家国际化妆品品牌的华北代理,我开本田车,有自己的房子,定期去做美容足疗,我亦有三三两两男友,但我只与他们谈欢,不与他们言爱。
他们,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记得的,不忘的,是那个我醉后背着我回学校的男子。他与我有肌肤之亲,他与我纸上山盟海誓过,我忘不掉。
二十六岁,我在自己的博客上第一次写到:黎明朗,我曾经多么多么爱过你。
七年之后,我勇敢站出来,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爱过一个人,这样刻骨铭心,我想,那是我的骄傲。
依然是春天。我出差,去A城。
多少年后,这是我再一次到A城,那一条旧路,那海边的烧烤摊子,那开满了栀子花的校园。此去经年,便纵有千种风情,我与何人说?坐在曾经的宿舍门口,我打电话给殷生,这是国际长途,他在美国的黑夜里,我说,你猜我在哪里?
我的声音有一丝丝哽咽,多年之后,我拿定了他还在爱着我,如同我,依然一厢情愿喜欢着黎明朗,爱情是什么?它不过是一段段孽缘,一个欠了,一个来还。
你在A大。他声音已显沧海桑田的端倪。
七年之后,爱过我的男子知道我在A大。我突然掩面,抽泣得肩膀抖动,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珍惜第一份爱,殷生曾给我的一切,是那样美好纯洁,可我一意孤行找着那个叫做爱的东西,最后两手空空。
我在A城呆了七天。
第七天,我走了,从此,告别A城,告别记忆。年轻时的梦,有的时候,只是一个梦而已,我想,我特意来A城,不是为了相思,而是为了告别。
春天的时候,我去上海开订货会,我住和平饭店,那里还有一个会也在开,签到处有两个本子,我随意瞟了一眼,然后,看到了他的名字。
黎明朗,黎明朗!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我们遇到。
我提着包进电梯,电梯里,站着离我七年之远的男子,他依然是那样清风俊朗,眼神浩如烟海,我们对视了足有五分钟,他接过我的包,好像我是出了趟差而已。
他看着我,那样专注。我希望电梯永远开下去,这世界只有我和他,我的心跳又开始,注定,黎明朗会是我的劫数。
宝蓝,他叫我的名字。
我不敢叫他的名字,我怕自己会掉下眼泪来。
结婚了吗?他问。
没。我只这一个字。
你呢?问完后,我等待心死,七年过去,他已是二十七岁的男子,他这样优秀,怕早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了吧。
没。他也答我一个字。
我如石破天惊,那样傻傻的看着他,电梯开了,他却不下,而是又拉着我坐着电梯下来,他牵着我的手,走到签到簿那里,然后指着那个名字说:宝蓝,这个字迹我七年前见过,它天天到达我的信箱里,我还要告诉你,我们学校没有合欢树,我也没有喜欢修道院门前的女子,而马丽,不是写信的那个女子,我看到一个人的博客,那里面的人说,她喜欢我......
他还要说下去,我已经捂住他的嘴,在酒店大堂里,我紧紧地拥抱住他,我怕再一撒手,他又跑了,是的,我不再放过自己的爱情,即使再错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要他,要这个注定是我一生的劫。
这个找了我七年的男子告诉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和我一样,他是第一眼就爱上了我,而我伸出手他没有接,他怕会伤害我和殷生,而背着醉倒的我回去,那也是他与一个女子的第一次肌肤之亲。马丽疯狂地追他三个月,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他再来找我时,却发现我已经不见了......
那个夜晚,我们十指交缠,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外面是一轮红月亮,我用长发缠绕着他,一遍遍问他这是真的吗?是的,我生怕它是梦,天亮后,他就不见了。
他让我用手掐他,而他用薄薄的嘴唇吻着我,他的舌头是一条思春的小蛇,游进了我的心里,我听到他轻轻说:我爱你,宝蓝。
这句话,我等待了七年。
2009-09-30 00:59: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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