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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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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革命献身，儿孙缘何追烈路上含辛茹苦……
一、愚公移山咋成了李遵明追烈的信念
广东韶关某校的李遵明老师怎么也想不到，毛泽东在一九四五年六月写的那篇《愚公移山》竟成了他为爷爷追烈的信念和决心。“愚公移山”这则寓言故事讲的是古代住在北山的一位叫愚公的老人，年近九十，他家门口被太行山、王屋山拦阻了，于是他下决心率领儿孙用锄头去挖山；有位叫智叟的老头看着好笑，说他们太愚蠢了，凭你们爷孙几把锄头能把山刨平？愚公笑道：我这辈子不一定能挖完，但只要我们子子孙孙世代挖下去我不相信挖不完。最后这事感动了上帝，叫来神仙把二座山搬走了。
李遵明坚信自己爷爷是革命烈士，不然他们家不会这么凄惨、坎坷；不然他父亲不可能二十多年含辛受苦频繁奔波于为爷爷追烈路上；不然父亲不会在临死时还拉着他的手，遗嘱他一定要把爷爷的烈士证给办下来，他父亲死时也没有暝目，那双泪眼期望着上苍……
二、爷爷闹革命，变卖家产、妻离子散
李遵明老师的爷爷叫李承拱，是湖南常宁县（现已撤县设市）大堡乡复兴村人，他爷爷当时在当地也算家境厚实之人，1927年，李承拱参加了党组织成立的大堡乡农民协会，被推举为农协会的执行委员长、裁判长。为了更好的开展革命、发动贫农、壮大农协会组织，李承拱毅然将自家房屋、田地和马匹变卖，用来做农协会的经费。然而，由于国内第一次大革命失败，当地土豪郭月单、郭秀迁等人告密，国民党反动派对李承拱主持的农协会进行了疯狂镇压，并杀害了一批优秀农协会干部，而李承拱幸运被党组织安全转移到水口山才幸免遇害。
李承拱变卖家产闹革命，遭到反动派丧心病狂地报复，从而给李家带来无尽的灾难和困苦。农协会被镇压后，李承拱妻子和才二岁多的独子李宏勋被幸存的农协会员偷偷送回外婆老家，后怕遭迫害又只得转送给滴水岩的一农家妇女收养。而李承拱的妻子回到其母亲家不久，就因房屋失修加上下雨渗透，墙体倒塌而被压死在屋里……
后来李承拱的妹妹便收到一封从江西安源煤矿由党组织转来的一封信和五块大洋，从信中他们才得知李承拱已跟着共产党参加了革命队伍。
幼的李宏勋被农家妇女收养后不到一年，他的养母也因饥病去世。好心的舅舅冒着生命危险又一次把小外甥李宏勋接回外婆家，并给他取了个贱名叫“捡徕几”（当地俗语，意为被捡回来的孩子）。迫于一家人生活，李宏勋的舅舅只得跑去当兵，用命赚些兵饷来供养一家生计。后来因思乡心切，妄想逃跑回家，结果被国民党官兵活活打死……
社会的动荡，生活上的无助，加上害怕被反动派的残害，幼小的李宏勋只得加入流浪孩队伍，讨米要饭、流离乡里。由于父亲李承拱变卖了家产和田地，李宏勋年迈的奶奶也居无定所，好心的人们帮忙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作为这位双目失明老人的栖身之地，年幼的李宏勋靠着讨乞回来的东西来维持二张嘴。有一天，李宏勋庆幸自己从富人家讨来些菜饭，兴高采烈地赶回家中，当他把菜饭端到草堆上的奶奶跟前时，这才发现因饥寒交迫，奶奶的身子早已僵硬了……
奶奶去死后，李承勋才只十一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走上革命道路的父亲无暇照顾年幼的李宏勋，李宏勋就靠着单薄的身子担起糊口的重任，为有钱人打短工、为别人当挑夫。1946年，他流浪到常宁兰江乡，被别人收为长工，做到不足二年又流沛到临武县香花岭做起锡沙工来。解放后的1955年，李宏勋来到韶关始兴县石人嶂钨矿当上了一名矿工，这才安顿下来，娶妻结婚并生下了二儿二女，李遵明就是李宏勋的长子。
三、李宏勋获知父亲悲壮牺牲，发誓为父争荣誉
1982年，劳累大半辈子的李宏勋光荣退休。没有拖累的李宏勋思乡心切，加上想回家悼祭死去的亲人们，便于1986年清明回到阔别了三十多年的故乡常宁大堡乡复兴村祭祖。祭完祖后，村上的人跟他说，你父亲李承拱早被县里评为烈士了，因为组织无法调查到你就是李承拱的亲子，就去找了你的堂兄李开生了。李宏勋找到堂兄李开生时，李开生应验了此事，他说1985年县乡两级又成立了调查组，曾来村里寻找“李捡徕”，而复兴村有好几个“李捡徕”，经核查都不是李承拱的亲子，后调查组的人便跟李开生说：李承拱参加革命队部后，于解放前但任过河南郑州地下党电台台长，由于叛徒的出卖，1949年被国民党特务残酷地暗杀了。
父亲李承拱的悲壮遇害，让独子李宏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父亲李承拱变卖家产、舍家弃子闹革命，这在当地早已成为一段佳话，解放初期并在当地的革命戏剧里得以传颂。父亲悲壮牺牲，作为烈士的后代却没有得到组织的评定，于是次日李宏勋便赶往县民政局，终于从民政局查到了一份1956年“牺牲病故（失踪）人员追恤花名册”，上面清楚写有李承拱，并注明为“牺牲”，而花名册上的家属关系栏里填写的是李宏勋的堂妹李罗英。而让人弗解的是，李承拱烈士的这一栏不知何故又被人用笔重重的划了一横杠，就是这一横杠让六十多岁憨厚的李宏勋老人忍负踏上漫长无期的追烈寻踪之路。李宏勋带着微薄的退休工资并时不时从儿女那要来些盘缠频繁上北京、郑州，再往江西、山东、沈阳等地，只要有一丝的线索，老人都不放过，有时钱花光了，老人就住涵洞；肚子饿了就靠好心人施舍些食物度日，这种寻踪一走就是二十多年，风餐露宿、坎坷颠波，但终因年事已久，没有找到他需要的证据……
四、父亲夙愿未了，儿子又踏追烈之路
笔者第一次见到李遵明老师，是由一位曾经在韶关担任过某学院副院长朋友引荐下认识的，陪同李遵明老师同来的是他们学校的黄副校长，他们也是在父亲李宏勋去世后第五次到衡阳。在一家简陋的旅馆的客房里，我静听着黄副校长讲述着烈士李承拱的悲壮故事和李宏勋追烈艰辛，木讷厚道的李遵明当时并没有多讲话。当我细心听完黄副校长的讲述后，又仔细看了看李遵明递上来的一叠厚厚的材料，那上面是李宏勋老人向各级政府打的报告、追烈材料、上访通知单、还是村乡级政府及县民政局开署的追烈证明，同时还是有少当地百姓和乡亲写的证词和手印……看到这，我的心都有些沸腾了，但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不平在骚动着。黄副校长说，他们为此咨询过相关律师，律师建议他们拿起法律武器来维权。缘于笔者恰巧还认识当地民政局的主管副局长，厚道的李遵明听到这，仿佛一下子看到爷爷追烈成功的希望了，顿时眼眶里洋溢着感动。入夜时，街上的街灯在闪烁着，我们坐在一家酒肆的饭桌旁，先还是孤言寡语的李遵明顿时话题多了起来，他说2006年已是八十岁高龄的老父亲再次来到衡阳时，被当地的某家电视台获知后，并专题采访了他，并作了个专题片，以《父亲流血儿子流泪》为标题的新闻专访片播出过，至今还有不少观众记忆犹新。李遵明双说，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追烈的信念，虽然那次专题并没有达到预计目的，但起码让世人知道他心中的信念不灭。他老人家在今年八月快走完人生历程时，还念念不忘未实现的为爷爷追夙愿一事，他拉着我的手说，我这辈子盼不到你爷爷的烈士证，我没用，儿子你别放弃，我们一定要让你爷爷在九泉之下安息，说完就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是带着歉疚心去见了我爷爷的……
次日秋高气爽，我们来到事先约好的民政局主管副局长办公室，显然李遵明和黄副校长之前见到副局长。这位副局长耐心地聆听了他们追烈经过和请求后，拿出一本有关追烈政策读本并细致解读其中的条款和追烈程序，由于没有李承拱牺牲的直接证据，而过去参与调查的相关人员又都相继去世了，这给追烈工作带来一定困难，副局长表示，他会要求县局在有线索的情况下给予最大程度上的配合。先是满怀希望的李遵明一下子又陷入了冰川，神色一下目呆起来……
五、观看《父亲流血儿子流泪》，老人的泪水打动了我们
由于李遵明和黄副校长都是请假过来的，加上又要李遵明重回追烈寻踪老路，李遵明似乎有些茫然了，情绪也变得低落，我们无法安慰他，他也有些埋怨了：难怪我老舅也怨过我爷爷，我奶奶、我曾外祖母都怨过我爷爷，你闹革命就闹你的革命，凭啥把家里的家产都卖光，害得你父亲流离颠波也害得家庭破灭，现在还连累我老爸为他追烈丢了棺材钱不说还过早让他老人家忧虑而去……
李遵明忧虑无助而走了，他那黯然的身影足以让我触动，特别是他提到的那部专题片《父亲流血儿子流泪》让我心灵震撼也让我深感好奇。李遵明得知我的好奇时，忙说他会马上给我寄一本复制的光碟来，我舍弃耐心，匆忙踏上开赴韶关的列车……
11月11日，这是个风情万种的光棍节，我却奔赴在去韶关的路上，下午二点半到达韶关，只见李遵明已早早候在车站旁，我们草草吃过饭就便赶往李遵明所在学校的办公室，这次的李遵明没有上次临走时的忧虑和低落，有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刚强，他首次将父亲二十多年来追烈寻踪的细节一一道来：当时调查组没能找到父亲李宏勋时，调查组将情况跟他堂伯李开生讲了。但此前的一九五六年，李遵明的姑姑已经领过爷爷的烈士抚恤金，只是后来被人指证了才没有再领了，而且他父亲李宏勋也曾跟他说过，他堂伯李开生在2000年临死时也曾对他父亲李宏勋说过，他过去也曾打过抚恤金的主意，也想过去为李承拱烈士申办烈士证。李遵明还说，为此他还找过他的好友——资深的律师，律师也给他支了招数，既然报烈领抚恤金的事实已在先，那神密的横杠是阻碍追烈的关键，那么民政局就应该举证，说明它被划的原因，而不是烈士后代去找迷踪。显然李遵明有了专业人士的提示，给他追烈增添了信心。当李遵明看出我对专题片的浓厚兴趣时，这才叫来他们学校的肖校长拿出笔记本电脑，一部血泪交织的专题片《父亲流血儿子流泪》便展现在我们前面……
片中推出是解放战争激战场面，配上播音员声情并茂的讲解，然后是一位慈祥和蔼的八十老人李宏勋在讲述着一段含淆然泪下的追烈艰辛故事；记者为了弄清历史真相，陪同着老人一一采访了过去接触过此事的人员，负责抚恤事项的人员恰恰是因病没有亲自去调查，而调查的人员又一个个相继去世，这给老人追烈带来重重迷团，但是面对记者的采访，李宏勋老人一再表露自己的豁达和诚恳：我要的是父亲烈士的名份，我不要政府一分钱补贴……老人的虚怀若谷让记者和所有的观众为之震动。当画面推到李宏勋老人随记者走进民政局刘副局长办公室时，显然这不是老人第几次来到这办公室了，老人突然深情一跪……我和肖校长被老人的执著和赤诚感动了顿时眼角湿润起来。或许老人的跪求丝毫没有打动刘副局长，或许这段历史本来就是个迷团，当记者抱着怜惜、遗憾结束了这次仍然流泪的采访时，我们脑海里仍是老人泪水纵横的模样，仿佛听到老人心在颤抖，向在世人倾述：别让父亲的血和泪白流……
六、再筑追烈恒心
在近一个晚上的谈话中，我对李遵明有了更新的认识。生于1962年的李遵明也流淌着烈士李承拱的刚强和执著，他是李承拱的长孙，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进了韶关一家国有企业，由于他看不惯领导贪图享受不思上进专谋私利，便于1992年毅然辞职离厂，先后做过生意、办过公司、跑过运输，再后来落魄时去过深圳菜市场摆过贩卖过菜，直到近几年见父亲年事已高才回到韶关，并进了这所技工学校，担任着学校招生、就业办主任。当笔者问及李遵明追烈的决心来自什么时？李遵明说，看过毛泽东的《愚公移山》给我蛮大启发，再说每天看着老爸那期盼的眼光，最让我为之感动的是你们，与我平生不熟都给予我这么多的激励，给了我一股无名的力量。爷爷当年闹革命，亲人乡邻不理解的，父亲追烈穷奔波也有人不理解，如今是拢到我了；爷爷闹革命是冒着生命危险还舍家弃子，我们时代不同了，何况现在还是共产党的天下，我不遗余力去为烈士爷爷争荣誉，为死去的父亲讨公道。我是希望能完成父亲的夙愿，我要让英雄爷爷的血不白流，厚实爸爸的泪不白流。李遵明的话里充满着一种自信和坚定，这是我这次愿意看到的并感幸慰的，同时我们也在心里暗自地为他加油：李遵明你的毅力缘于着你必胜的信心，拥有幸福的今天我们都不能忘记是先辈用鲜血换来的。同时我们也期望于社会，给烈士后代多一份关爱，别让英雄的血白流，别让英雄后代的泪白流。
二00八年十一月十二日漂泊诗人于广东韶关（初稿）
二00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定稿于湖南衡阳香荷斋
2009-01-17 00:06:57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2009-01-18 15:21:19?? |  |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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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头落雪 ?2009-01-18 18:20:03?? | |
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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