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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桶掉进井里去了
桶掉进井里去了
那年初夏，桶掉进井里去了。
不是大事，也不是小事。不是大事，是说水桶掉进井底是时常发生的事情；不是小事，因为一个白铁皮水桶在那时那地也是一宗价值不菲的家产。我们家就两只水桶，挂在扁担两端，一前一后，挑回家去，很平衡，很美丽。但现在只有一只桶了，不能挑着回家了，二哥便很伤心，他想到母亲一定会咬着牙根骂他。二哥很苦恼，这时他很苦恼。二哥是聪明人，至少在我眼里是聪明人，除了我母亲之外，我们家便只有他聪明了。我是说二哥一苦恼就动脑子，一动脑子就有办法。
“我有个办法”，二哥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二哥说话的时候我通常的做法是用耳朵和眼神。
“关键看你是不是配合？”
我看穿了二哥说这话时的假装出来的镇静的表情。为了安慰他，我使劲点了点头，接着二哥把他的方案抛了出来。这不止异想天开，简直荒诞不经，胡思乱想。二哥是要把我当作勾取水桶的三齿锚来使用，他要把我续进深深的水井，让我把那个跌落的铁桶提上来。我有些犹豫，我应当犹豫的。然而二哥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起劲的怂恿。
最终我答应了他，我现在也好奇我为什么面对恐惧没有断然拒绝，或许是更多地出于对他的信任，因为自母亲而邻居，一概赞美他，我也是对自家聪明人表现出无限的信任。
我站在壳篓里。这是一种打水的工具，70年代以前的人都熟悉，现在早已经废弃了。二哥慢慢倒转辘轳，我徐徐的向地球深处坠去，光线越来越暗。事情比预料的容易，我很快抓住井底的水桶，然后二哥往上拧辘轳。光线愈来愈明，我很近的和井壁周遭的苔藓和水草对视。
然而就在我的头皮齐井沿儿的时候，灾难发生了，那老旧的牛皮井绳“嘣”的一声响，我和壳篓，连同手中的水桶，一起垂直加速度坠落，似乎并不比今日的电梯下行的慢。眼睛黑得很快，我心里则是极为敏捷的告诉自己：我完蛋了！我将被淹死！
我在水中挣扎，与在地狱里挣扎没有什么两样。我恐惧最大原因是我不知井水深浅，更多的想到那是个无底洞，因为村里好多寻死的妇女都是选择往这个水井里跳。我一腚坐在水里了，为了不被很快的淹死，我拼命的挣扎，我要站起来。似乎井口突然聚集了很多人，大家拼命的争论，我听到干舅在催促我哥，让他赶快下来救我。二哥似乎没有考虑他的建议，只是大声唤着我的名字。我终于平衡了身体，水其实才到我胸部。现在想想，那些跳井的妇女为什么选择头朝下倒栽葱的方式，大概是怕出现我这种形势，进来了，淹不死，多尴尬。哥哥放心了，这次我倒很从容，先把壳篓拉上去，再把水桶吊上去，然后自己用绳头缠住自己，最后上去了。
我不知我回家喝没喝姜汤，好像没有，如果有，我印象会很深的。我只记得我赶着去上学，那时候10点钟上午学，我感觉早上的阳光异常明媚。真的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我对自己说：我还活着，真好。
那年我上3年级，9岁。二哥大我8年，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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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3 16:11:59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2008-07-04 15:17:45?? |  |
今日写从前，惊心若等闲；笔还冲浪起，动地出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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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梦 ?2008-07-05 22:49:05?? | |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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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清 ?2008-07-07 12:04:30?? | |
世事洞明皆学问.
像这样读来轻松,有着童真童趣,甚至还有不少让你破笑的文字,也能让人从中悟出一些做人做事的道道来。
---我想,这也应是散文诗意之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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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 ?2008-07-10 16:52:09?? | |
 难怪喜欢在杯中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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