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枫文集

泪语问花

???中国

?????2?

?????2008-05-20

???写作

?????发送私人留言

?????http://www.sydao.net/wenji/wj.asp?userName=泪语问花

查找泪语问花发表的所有帖子

???怕只怕,君归来时我已不在,且留一枝花,花自解语.君见此花,必如梦相似;君若问花,人花同是泪.

小说故事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原创小说<痕>



文 / 泪语问花


痕。酒吧的名字。我起的。怀旧,带点忧伤。

伊娅曾试图怂恿我改掉酒吧的名字。
我属于滥情的女人,她认为。往事,在这种女人身上几乎不着痕迹。因为她们对经历满不在乎、不屑一顾。她们只吮吸快乐,不缅怀旧事,也不沾染忧伤。
所以她觉得一个滥情的女人开的酒吧,无论如何也不应用痕做名字。既牵强,也犯不着。试试改为“夜”或“焰”什么的,更贴切。

伊娅是我的好友。之前是酒吧的常客。
每次她这样劝我,我都只是抿嘴轻笑,不置可否。但酒吧的名字一直没改。
抿嘴轻笑,我的嘴角看起来会有点歪。左边比右边稍高。
伊娅又说,这种笑是危情的妩媚。少一丝可以保留清纯,多一毫则有可能沦为挑逗,即使恰到好处,也难以完全逃脱撩拨的嫌疑。而持这种笑的女人,危险。她究竟会是一个清纯专情的女子还是极致滥情的女人,得她的经历去界定。

我承认我的滥情。经历过的男人,忘了到底有多少。他们是我滥情最有力的佐证。
但没有人能够洞悉我的经历。我不让!就算伊娅都不例外。她一览无遗的,只是我的滥情。
滥情,不可能是我经历的全部。我也曾清纯。不过是很久以前。伊娅不知道,才会劝我改掉酒吧的名字;我骗不了自己,便让它保留。


伊娅是个适合在夜里招摇的女人,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她往我的酒吧带来不少客人。
她每次带客人来,我都会陪他们坐坐,聊聊。他们喝酒,我喝饮料。
一个开酒吧的女人居然不喝酒?这多少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的确,我不会喝酒。非喝不可,也绝不超过两口。我酒量浅。一口脸红,两口微醺,三口必醉。
酒后吐真言!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在我身上。
可以这样说,后来每经历一个男人,我都是清醒着的。但无碍我过后把他们统统抛之脑后。

在伊娅带来的男人中,有些是她的,有些后来成了我经历的。
天南就是其中一个。
他海量。第一次来,连喝五支啤酒都稳如站桩,脸不红色不改。
我有理由怀疑那晚他向我发出暧昧的讯号时根本不是借着酒意,而是凭着色胆。
那是他第三次来,当时只喝了三杯,就开始脚步趔趄,大喝“我没醉,我没醉”。头往我肩膀靠,人往我身上倒。
他不笨,明白大喊自己没醉的人别人肯定会认为他真醉了。他骗不了我。雕虫小技,我也会。只是我不屑也不必如此。
我无需揭穿他,愉快地和他胡闹。

天南很酷,没喝酒时。他身材颀长,棱角分明。肤色略白,指甲尖长。头发不比我的短,在后面扎成马尾。不管白天晚上,爱在高挺的鼻梁驮一付墨镜。
伊娅说他是画家。他的画我没看过。没兴趣。我觉得他做诗人倒也合适。不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下流的野诗人。
在他大喊自己没醉没醉的那晚,回去后意犹未尽地给我发来短信:人生在世,春宵不常。既然相识,珍惜此缘。用我长短,试你深浅。若是有意,速速来电。
我不会当即给他电话。我已不是心急如焚地守候心上人的怀春少女。


几天后,我才打电话给天南。到了晚上,他早早就来酒吧等我。刚好,何笔也在。
何笔高大俊朗,以前也常来酒吧,这段时间很少来了。和他,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说过爱他。不是我说。是他问,我便随便答而已,根本毫无意义。但他并不是这样认为。

对一个自己曾经热络过的女人,何笔能从我熟悉的眼神、语言、手势猜测到我和天南的关系。那晚,他坐在少人注意的角落里,一杯杯地喝着闷酒,像呷一杯杯的醋。我则不动声色。他不时向我看过来。我始终抿嘴轻笑。
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可以长期保持这种笑。一个情欲放纵的女人,总会偶尔咯咯大笑一回吧?书上写过,电影电视上也能见到。但我却从来没有。
无心欣赏何笔的醉态。交待收银员结帐,我和天南提前走了。

我们是走路回去的。学着热恋的人,矫情地相依相拥。
天南执着我的左手,发觉我戴着一条弹性的带状饰物链,它不松不紧地围护着我的左手腕。相对于我白晰精致的手腕来说,这条链显得普通了点。
天南问我。我说,没什么,只是喜欢。
真的只是喜欢吗?自知不是。我从不在人前把它脱下。它替我遮掩着一道疤痕,和一段苦痛。

那年我二十岁,清纯如泉。春天,与他邂逅;夏天里,他吻了我;同年的十月十九号,夜里有圆圆的月,他要了我。
次年秋天的一个清晨,黄叶落满地,他离开了我。不到六个小时,我就被送进了医院。一个星期后,拆线,出院,我的左手腕便多了一道紫红色的伤痕。
按理,伤痕应该在右手腕。我是个左撇子。但当时我左手拇指和食指被东西砸肿了,削弱了整个左手的力量,无法有力地拿稳刀,更别说准确地切断我右手腕的动脉。于是,伤痕便落在了左手腕。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从医院走进来。一个左撇子的右手,远比别人想像中要笨拙得多。

看过不知是否权威的调查报道,左撇子聪明。但我不。我胡涂得很。一个让韶华在情欲泛滥里靡烂的女人,委实算不上聪明。
或许真的是难得胡涂吧。要不,我怎能继续活着?继续活着,很好吗?不知道。不去想。


和天南刚回到楼下,我手机响了。是伊娅。她问我,卡的密码是多少?
我知道明天一定会睡一整天,所以给了她三张缴费卡,叫她帮我去交那些乱出八糟的费。明天再不交就超期了,得罚款。
我说出密码,伊娅就骂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漫不经心?所有的密码都相同!
七年了,凡是需要设置密码的,我都是用同一个密码:INY1019。它的意思是:我与你永远的十月十九号。

这再次证明了我是个胡涂的人。一个聪明的人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在私人资料里,反复地使用同一个密码,是极度愚蠢甚至致命的错误。只要偶然被人破译一次,就可能颠覆你的一生。
可我觉得已不再重要。人的一生,往往仅因一次的遭遇,便失却它原有的颜色。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颠覆?
好比我左手腕的疤痕。时间已把它由凸抚平,看不出曾经的狰狞了。它的颜色也由一开始的紫红逐渐灰暗,最后变成像没有生命的白纸一样的惨白。就算再给它一百年,再多么的小心翼翼,它都永远无法回复正常的肤色。其实在血涌出的那刻,它已彻底死亡了。


和伊娅说完电话,重新挽起天南的手。上楼。
换一个人,做同样的事。不生疏,但新鲜、刺激。
和每个男人完成第一次,我都不会留他过夜。以后可以。这是我不改的习惯。

天南走时,用右手的食指挑着我的下巴,坏笑着问,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怕太久。
他已把之前脱下的墨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看不到他的眼睛。我专注地看着他两块镜片,抿嘴轻笑,带点煽情。我说不会太久的,因为我也怕。

天南走了。我一个人斜靠在宽厚的床头。右臂折成九十度横放胸前,手掌托着左手肘;左手半举,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腕处的饰链已脱下,露出那道惨白的疤痕;把嘴巴呵成圆型,娴熟地吐着串串轻盈的烟圈。像金鱼玩弄着水泡。
烟吸到一半,我随手熄了灯。
夜色在香烟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越来越深。

烟还没吸完,我就把它摁了。
黑暗中,我用右手指在左手腕疤痕的位置上轻轻揉了揉,然后双手抱膝,把头伏在膝盖上,没有理由地,像个婴儿般开始低声饮泣。
哭了一会,抹干脸上的泪水,再捋捋耷拉在脸颊的被泪水弄湿的头发,我钻进被窝,在迷糊中睡去。
每次和不同的男人经历完第一次,我都会这样。这也是当晚我不留他们过夜的原因。
然而醒来之后,回到酒吧,一切并无留下痕迹。我,依然继续着我的滥情.

04年11月于深圳.






2008-05-28 00:36:53
引用并回复
他乡客 ?2008-05-28 17:46:17?? 引用并回复


小说写得很精彩,读了令人伤感。泪语问花,还是泪眼看花?问好朋友。 Razz
床上戏的描写很幽默。使我想起另外一位写手的一段描述:
“再说了淑女有什么好,我一哥们费尽八力娶了一个,后来才发现,白天是举止高贵的名媛,晚上居然在床上也一样,1234,2234,换个姿势再来一次,一点花样都不能有。” Laughing

_________________
阅览成员资料     他乡客北美枫文集
泪语问花 ?2008-05-31 06:20:35?? 谢谢! 引用并回复


谢谢版主夸奖与指教!我的网名和笔名一直是泪语问花.
我是从美华文学网跳来这里的,哈哈.
早两年曾在美华遛达的,认识那边很多朋友,还和艾华兄见过一面.
版主也和美华很多朋友交好吗?

_________________
阅览成员资料     泪语问花北美枫文集
他乡客 ?2008-05-31 15:06:05?? 引用并回复


咱是孤陋寡闻,今天听你说后才知道还有个美华网。欢迎你跳槽过来。为此我应该奖给你一朵小红花,可惜和平岛主没设这个选择。希望你能带来更多的好文章。 Razz

_________________
阅览成员资料     他乡客北美枫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