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云帆wénj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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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云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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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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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游记

小说故事

后妈的“帐本”

母亲的“账本”
周礼/文
在城西的扬水湾河畔，住着一户三口之家。一家人相亲相爱，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融融乐乐。谁知祸从天降，就在陈盼七岁那年，她的母亲突然患病，丢下她和父亲拪手人擐。
母亲去逝不久，父亲经人介绍，又给她迎娶了一个新妈。她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后妈领了一个和她年龄一般大小的弟弟进了她的家门。她不喜欢后妈，她曾伏在父亲的怀中告诉过父亲很多次。可是父亲劝她说：“盼儿听话，你还小，爸爸又长年在外打工，没个人照顾你怎行呢？叫我如何能安心呢？再说，家里面没个女人哪行啊!”
那时她并不能理解父亲的苦衷，自从后妈进了门，她和父亲的感情也日渐疏远了。父亲整日围着弟弟转，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留给他，而对自己不闻不问，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父亲捡来的，而弟弟才是亲生的。
更不幸的事又发生在了陈盼的身上，十二岁那年，她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父亲。那天她拿着初中的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朝家中走去，还未到家，老远就听见了后妈震天动地的恸哭声。在她的家门口聚了许多人，她挤进门，看到了躺在棺材中的父亲。后妈一边揩着眼泪，一边与一个手里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谈判，从他们的对话中，她明白了，父亲是在高楼上作业时，一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还未来得及送进医院，父亲就与世长辞了。
从此，她的生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她每天都得面对后妈冷冰冰的目光，在无奈与泪水中她学会了忍耐和沉默。她总是寻找各种理由，尽量不呆在家中，每天都把各科作业在学校完成后才回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遗弃了，她认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最可怜的人，每逢看到同学的父母来到学校，她都会羡慕得要命，事后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伤心流泪。
那天，她考试考砸了，怕老师批评没敢去上学，在野外挨到傍晚，才背着书包匆匆忙忙赶回家。而后妈接到了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手里提着一根竹篙早已守候在门口，一句话也没说，拉住她就是一顿毒打，嘴里还咧咧地骂道：“你这不挣气的东西，我让你逃学。”每骂一句，竹篙就会重重的落到她的脚上。她凄惨地哭叫着，拼命讨饶道：“求求你不要打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后妈恶狠狠地道：“还敢有下一次，就不要回这个家了。”
她恨透了后妈，暗暗发誓要好好读书，等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要让后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每逢伸手向后妈要钱，是她最痛苦的时候，虽然她恨死了后妈，但又必须要依靠她。那天她站在后妈身边，吞吞吐吐地说：“学校要求我们每个学生买几样复习资料，要交……”话还没说完，后妈就嚷了起来：“一天就知道要钱，我又不是开银行的。”她不敢再说话，低着头，默默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只听后妈又说道：“要多少钱？”她转过身，小声地说：“八……”“多少？”“八十”她颤巍巍地说。后妈从枕头下面取出一百元钱递给她说：“剩下的二十元钱，你拿去买上鞋，脚上那双也该丢掉了。”后妈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她接过钱,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后妈却说：“不要谢我，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一分一厘，我全都记在账本上，等你长大了，必须如数还给我。”
她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委屈和伤痛，拼命的学习读书。很快她高中毕业了，顺利地考上了省外的一所重点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她庆幸不已。不是为自己考上了大学庆幸，而是为彻底脱离了这个冰冷的家，不在每天看着后妈的脸色生活而庆幸。她终于可以像一只小鸟一样，在辽阔的蓝天快快乐乐的、自由自在的翱翔了。离开家乡那天晚上，后妈对她格外的亲切，为她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还破例和她喝了一杯酒。
晚饭后她与弟弟闲聊，而后妈则在忙着为她收整着行装。她虽然憎恨后妈，却不讨厌这个弟弟，相反还有些喜欢他，她受后妈虐待后，弟弟常常私下里安慰她，他有什么好东西也常常背着后妈分一份给她。但弟弟不爱学习，成绩很差，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一直跟着后妈做些小生意。他悄悄地塞给了她五百元钱，说：“这是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在城里置身新衣，妈妈说城里不比乡下，穿得太土，同学会看不起的。”
走的那天早上，后妈和弟弟一直把她送到车上，就在汽车即将启动时，后妈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她说：“这是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用费，包括你这次上大学的学费，我全都记在了这账本上，后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会用另一个本子记下，你有空的时候记得经常翻一翻，在大学里要听从老师的安排，好知为之吧。”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将来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她要用那些钱砸破后妈的脑袋。但大学的美好生活很快让她忘怀了出行前的不愉快，以及她所遭受的一切痛苦。
自从她进入大学后，每年除了过年时回一趟家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刚开始每月收到后妈寄的生活费，还会偶尔想想那个家，然而进大学后不久，她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所挣的钱应付生活绰绰有余，从此再没让后妈寄过钱了，她与那个家脱离了关系，几乎就要把它淡忘了。
直到有一天，弟弟打来电话，说后妈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让她回家看看。她搪塞说，毕业考试临近，没有时间。后来弟弟又打了几次电话来催促她，说后妈病危很想再见见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抽时间回家一次，但她还是没有回去。
最后一次接到弟弟的电话时，他难过地说：“妈妈去逝了，临终前再三嘱咐，让我转告你，叫你一定要看看她给你的那个账本。”放下电话，她忿忿地想，后妈真够狠的，到死也不忘记欠她的钱。
她从箱底取出了那个泛黄的账本，从后妈给她后，就一直丢在箱子里，从未打开过。她想等以后挣了钱，再按上面的账一笔笔还给后妈。她随意翻开了一页，那歪歪倒倒的字迹映入了她的眼睑：“盼儿，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非常的恨我。其实妈妈是爱你的，尽管从我进入你的家门后，你从未叫过我一声妈妈，但我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闺女。可能你一直在埋怨我，平时对你要求太苛刻，自从你父亲去逝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肩上责任重大，我知道你从小聪慧，很有读书的天分，所以我暗暗发誓再苦再累，也要供你上大学，那样才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你明白，妈妈连小学都没读毕业，根本不懂得如何培养教育你，只知道‘黄荆条子出好人’，所以常常拿着竹篙逼你学习。其实你每次取得好成绩时，我的内心都暗自高兴，但我不能让你察觉出来，怕你骄傲，因此，在你的面前我老是板着一副脸，我要让你永不停步，不断进取，更上一层楼。所以你考了第二名我骂了你，你数学考了九十分我打了你。原谅妈妈……”
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又把账本翻了过遍，根本没有一条账的影子，这哪是什么账本呀，完全是自己的成长日记。写这些日记，对仅读了个小学四年级的后妈来说，不知煞费了多少苦心。自己为什么那么粗心，不打开看看呢，这么多年，自己竟一直憎恨着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陈盼回到了家乡，扑倒在后妈的坟前，放声哭喊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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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12 17:5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