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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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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01

?????fāsòngsīrénliúyán

cházhǎo黄海涛fābiǎodesuǒyòutièzǐ

中外华文诗歌联赛 Poetry Competition
fābiǎoxīntiè   huífùtièzǐ
黄海涛的诗

致凡高

在安庆的麦田里
我遥望着荷兰的滚滚麦浪
完成对你一望无际的阅读
我看到了一只土豆
把你载到了命运的深处
画笔,高能量的挖崛机
由原始的种子完成生命的播种
却无法结束与自己的斗争

我在安庆播种诗歌
没有机会去你的墓地与你交流
我想象墓穴,麦子的高度
由割麦子的女人用镰刀挖成
我想象满畈的向日葵
壮丽成你的墓碑群
每一个向日葵都是一轮太阳
轮回旋转着你燃烧不息的灵魂

在印刷的画册里
我也能感觉到异国热风带来的芬芳
我脚踩着黄土地
感觉着被你延伸的黑土
广阔的麦浪展不开你的皱纹
教堂的影子拉不直你的脊背
麦浪把道路引向远方
教堂刺破天空
十字架有两条道路
而你只有一条

我能驱动诗歌的犁铧
用养育我呼吸和抒情的黄土
将你的忧伤目光覆盖一遍
让快乐和幸福长出异域的麦子
让渴望和赞美肥沃安庆的土壤
你安坐在一贫如洗的出租屋外
用麦芒引燃阳光
太阳,我唯一的王




致里尔克

贫穷照亮你的光辉
你春花般地缭绕在贫脊的土地
时候到了,上帝终于同意
将这花环的编织者送上天堂
一个激烈的灵魂悠然睡去
身后留下黄金的门扉
错纵茂密的根,从时间出发
形成你的中心
我只能从边缘走过,走向遥远

哀歌,打湿鸟儿的翅膀
重金属开辟后来者的道路
那是一条中国的乡村小道
高傲朗诵你的高傲
停下来,还是孤独阅读孤独
时间越过你智慧的头颅
把我重重地甩在泥泞里

我拒绝比故乡安庆还大的地方
薄情的城市完成对你的围困
又迅速将我沦陷,我在钢筋水泥笼子里
找不到你心中耸立的塔
写不出你那首伟大的杜依诺哀歌
大地上的一切分享我的故乡
抛开写字楼里的电脑和公文纸
我可以借用你使过的那把欧式的锄头
松动萌发在安庆地下的诗行么
能请你的诗神和死神住在周围
我将心满意足




水的十一种存在

当水装进冰箱
水 已经死亡

当水经过喉管
水 已获新生

当水进入血管
水 已经开始谋杀

当喷池喷出水花
水 已经成为失去自由的奴隶

当滴水不漏
水 已经被吝墙密封

当一门心思找油水
水 已经钻到脑门深处

当薪水流进腰包
水 已经激荡起劳动的荣光

当水站在海底
水 已经不能再往下流

当乌鸦将石子丢进水瓶
水 已经摸到死亡的高度

当望断秋水
水 已经被感情涂上彩色的釉

当完成上善若水
水 已经不再是水




寡妇村

这不是童话 更不是历史
这是宁夏同心县
这是正在呼吸着西北氧气的西沟村
这里的寡妇们
除了胃痛和胆囊炎症
除了痛心的绝望 一无所有

在西沟茂盛的不是庄稼
是禁毒标语 是戒毒警示
是打击贩毒的闪电
天空在无限地空旷着
人被压缩成了黄土地上的灰尘
计划生育的口号变成唯一的绿色

可是妻子到哪里去找丈夫
儿子到哪里去找父亲
家庭到哪里去找脊梁骨
小草到哪里去找撼动西北的雄风
丈夫因贩毒吃枪子去了
父亲因走私吃八两米去了
脊梁骨因吸毒倒塌了
雄风从土地上的刀痕飘然逝去了

清真寺的钟声堆积起来
西沟村的花朵堆积起来
马凤花吴生花康红花王艾花
那么多花朵都没有叶子扶
这是2001年10月26日
工人日报里发生的新闻
这可不是一个诗人打着酒嗝
想用口哨随意吹走这些寡妇们的幸福





审判

河流审判两岸,为什么
就给我这个宽度

树木审判夕阳,为什么
把我的影子拉得如此细长

狭谷审判山峰,为什么
你的崛起要建立在我的伤口上

雷审判电,为什么
同时起步,你却总跑在我前面

春审判秋,为什么
我播种,你摘果

大地审判长空,为什么
你的俯视,构成我一辈子的压迫

将审判调过头来
还有为什么吗




一根骨头躺在地上

一根骨头,躺在地上
风,吹它不动
但吹走了它的灵魂
它儿时的歌谣也被吹醒
它本身就是一首歌
洁白地纯情在大地
生活的减法把它层层删减
使它仅剩下一把白骨
它用钙质征服寂静
用一览无余拥抱雨水的洗涮
阳光再也不能领引它寻找家园
光线增强了体内的黑暗
时间,从它身上
撤离了所有季节和栅栏
它在身体内部断裂
在身体内部孤独前行
为打开一扇引进光明的门
努力寻找博斗的对手
静静地躺着
一切为了再生





一条河流进大海

一条河流进大海
一只墨水瓶打开以后
插进了一支汲水的笔
或者说,一支汲水的笔
冒失地打开了墨水瓶的瓶盖
抑或,奶头吸住了孩子的双唇
嘴,对准了奶水的发射器

嘴,对准了奶水的发射器
抑或,奶头吸住了孩子的双唇
冒失地打开了墨水瓶的瓶盖
或者说,一支汲水笔
插进了一支汲水笔
一只墨水瓶打开以后
一条河流进大海





两个骑自行车的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两个骑自行车的人
他们骑在一条马路上
身体前倾的姿态
印证了一条马路被他们紧急驱赶
他们并驾齐驱,并排驱赶
仿佛要将前面的机动车赶出马路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
被机动车凶狠地甩在了身后
甩在机动车伟大的屁臭里
他们奋力爬上高坡
他们不忍心贫困在体内存积
他们只能用汗水来围歼
虽然他们知道,汗水
不可能淹灭一切

忽然,一条小路将他们
从大路上分离出来
弯曲的小路将他们弯进更具体的目标
他们不得不接受小路更苛刻的指令

一前一后
颠簸进命运更细微的挑战
或许,他们是一对夫妻
一对情人,一对兄妹
一对父女,抑或一对仇人
反正他们必须用力蹬车
蹬进路的尽头
那里有苦难和欢乐在等着他们





在东湖

东湖,海口市中心的湖
椰子树筛过的风将湖水染绿
东湖公园,海口市中心的公园
大连市任何一个中心广场的那种
在东湖,看不到一个游客
旅行社不好意思将游人带来
因为湖里的水绿得发贼
因为湖边的人多得让你走不动
在东湖的岸上,
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是彩民
即没有工作靠打私人彩票营生的人民
椰风湖韵,他们视而不见
眼里只有1234567890
每一个数字,都是他们的绝版情人
都是命根子,他们聚在一起
用数字取暖,相互咬舌
传授中彩的家传密方
用灵魂担保,踢破头彩大门的至命脚法
钱都打彩票去了,两元钱抑或一张彩票的盒饭
安慰多余的肉体。晚上在湖岸上一躺
就躺成了倒下的椰子树,不同的是
椰子树穿着叶子,他们穿着裤衩
炎热的梦中,一个东湖送他们经营
他们也不要,只要
那金灿灿地赌中的一注
他们的睡姿,在东湖
优美成 1
2
3
4
5 5
6 6
7 7
8 8
9 9
0 0






[color=black]被卷尺卷走的土地[/color]

一个车队从城里溜出
在郊区的某块土地旁停下
下车的人,不是拿卷尺
就是拿着图纸之类
土地不知他们的蓄谋已久
他们正式开始了对土地的指手画脚
土地的命运由此改变
土地上的庄稼们,谁也不知道
自己还有多长的生长期
它们,呆在地上
它们,呆头呆脑
一棵被踩烂了的庄稼
在拿卷尺的人的皮鞋下面
提前喊出了最后一个疼字




安庆的棉花

棉花结队而行
沿着长江的走向前进
棉花手牵着手
小憩在安庆的怀抱
春天燃烧起绿色的火苗
把安庆悠长的历史追逐
夏天 升起降紫的花朵
缀满安庆丰腴的臀部
秋天 吐出洁白的花蕊
为安庆染一双春蚕也织不出的彩袖
雀斑挤不进越冬的棉花
更爬不上安庆白里飞红的额头
棉花的女子
穿着女子的棉花
兰花指 穿针引线
乡情在棉籽下地以前竞走
棉花的愿望
白日 纤细在安庆的腰间
月夜 均匀在安庆的胸乳




故乡王岭

故乡,王岭
丰收的激情又一次压满你的秋波
我的脚掌深入桂花深处
看家狗的耳朵,再也听不出
我这些带有激烈心跳的叶片
从小路到小路,从泥土到泥土
我的嘴唇
说出你雨后初晴的寂寞
是谁在田埂上踩下伤口
让满田满畈的泥水
错误地找到了过早出行的自由
故乡啊,我还没跑到大海
却总在梦里, 回了一千次头

故乡,王岭
你肥硕地打坐在归仓的粮屯上
眼前的道路捆紧了我的脚步
我只能远远地望着,白雪皑皑的冬天
正统治着你的田野和山冈
麦麸的灵魂停止喂养的岩鹰
队队白鹅徘徊出栅门
是怎样消融在宽厚的雪野
根根电话线
载不动那么多燃烧的乡愁
我必须中止那么多衰老的语言
大雁阵阵飞过,排列成王岭的人字
阵阵衔走安庆的叹息
玫瑰呀,红薯

我这辈子
是看不见老家的那扇门了
因为母亲早把她
缝进了我的心口






驼背的父亲

驼背的父亲,是一把上好的镰刀
雄鸡的啼鸣
每天总要磨它一次

父亲总是低着头
一是寻找地上的猪菜
二是怕胸口过于锋利的生硬
误伤一个农民的正直

父亲对泥土的迷信
重于自己,在泥土面前
匍匐在地的姿势是永远的仰望

扶正一棵秧苗的时候
父亲是如此婉约
捧起一片蛙鸣的时候
父亲和泥土正在深入春天

粮食进仓了
父亲一躺在稻垛上就能安然入睡
就像灵魂找到了天堂
一把镰刀, 正在梦中弯弯地回炉






写给早亡的妹夫

拐弯处
黑夜,拐进了妹夫吴金荣的视野
解放牌汽车的速度
也彻底解放了妹夫吴金荣疲劳的呼吸
车头猛然的亲吻
刹那间,就悄然摘走了
妹夫吴金荣的一叶肺片

拐弯处
绝尘而去的汽车
丢下平静的黑夜
和妹夫吴金荣微弱的呼吸
妹夫吴金荣甚至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了
我们却沉浸在明亮的灯光里
用两副扑克打拖拉机
争相把现在的快乐
拖向未来
我只记得,他三岁女儿吴飞的小手
一点儿也推不动她八倍高龄的父亲





永不改嫁的村庄
——给妹妹黄花

村庄矮小,卑微地活着
像植物的根系,牢牢地抓着大地
花朵,把灯盏从春天取出来
布谷鲜嫩的呼唤
如期点亮村庄矮小的婚礼

瓦罐里的种子早该出嫁
累积在冬天的愿望
找到春天的乳香
繁重的作业,稀薄的收获
招招式式,无不诉说村庄的幸福

太阳枯萎,还有月亮
月亮溜走,还有星星
星星辞行了,还有雄鸡的啼鸣
山峰扼制住村庄的高度
河流一泻千里见证村庄的衰老

村庄把整个秋天搬进粮囤
打包整理后将分批运往冬天
为膝下儿女平静的生活把好最后的门
顺便缈小而伟大的守望

每年大雁南来北往的时候
生了根的村庄就手搭凉棚
喊两嗓子
大雁大雁,飞个人字看看
大雁就把人字倒映在水塘里





亲近土地

亲近土地不能用脚掌
只能用根须
从种子的萌芽 深入
至收获万颗果实 返回

用尽生命 全程舔拭
这才是亲近土地的一部分
摇动土地不能用歌谣
只能用蛙鸣
从蝌蚪摇动季节的尾巴 深入
至恬静的春水浮起的蛙鸣 返回

用火辣辣的乡音咀嚼
这才是摇动土地的一部分
变成土地不能用大理石
只能用火焰
向灶堂里火柴烛照的岁月 深入
从烟囱里袅袅飞升的希望 返回

用祖祖辈辈的目光连接
这才是土地骨肉的一部分





拾穗者

在你的眼里
稻穗躺在稻杆丛中
就像鱼儿游在干涸的河床

通过你的手
你要让漏掉的稻穗
同样找到自己的粮仓
就像公园的饲养员
不忍心让鸟儿失去栖息的枝头

被遗弃的稻穗
不断地被你发现
你全身心地开采着
那狭长的金黄
那穗穗属于你的狭长的矿藏

你与整畈稻秆竞走着
你要让失去生命的穗子
像花朵舒展
苏醒在掌心上的春天里

你把腰弯下去
一把天然的镰刀
把秋天重新翻割一次
你不得不这样做

偶尔也站在田畈里
你把自己站成了
秋天不忍收割的
一株沉重的稻穗








自由 被收集
沉默 被托起
身体 埋在大地
双臂把河的纤腰扎紧
露出脊梁

两种时间
形成两种流淌的方式
一条也不会下沉
桥面流淌着平静的花香
桥底流淌着更加安宁的渔火
虚怀若谷的品质
恪守着大理石的坚定





暴雨

暴雨,好一个乱发飞扬的女孩
谁,让自己的女儿丢失了红头绳
谁,让自己的女儿梦游异乡
她真忘了回家的路

她的长发在风中跳舞
她期待着长发的指向
对准她回家的路有多好
可她的头发凌乱无序
世界找不到明天的方向
未来遥遥无期

暴雨,长长的清愁
降临大地
开始了疯狂的堆积和流浪
暴雨,纤纤哭泣的女孩
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园
家门开在谁的心上
她再也无法辨清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眼泪
连接着天和地
大面积的泪水把大地腌制


一滴找不到家门的泪水
可以肆虐成一片汪洋
失去家园的人们终于明白
暴雨是从生态平衡的背后走失的





相思鸟

家在南方的竹林里
家在南方的树丛中
纵使出双入对
也害着相思

恋人魂归天国后
也要牵着忧郁的死神
朝朝暮暮地追赶





向日葵

死亡的守望者
召集着田园和山岗
每天都在抒情仪式中
舞蹈着,把太阳仰望
发疯的罗盘,磁石般的居所
金黄的思索
拥抱一纸黑暗的通知
今夜的向日葵,满腔沧桑的
向日葵,再也撑不开蔚蓝的天空
高贵的头颅低将下来
低下寂寞,低下高贵怒放和忧伤

驮背,再弯一些
也找不到太阳的影子
大风起来,向日葵的背再度弯下去
大雨肆虐
欲望与梦想的籽粒一颗颗被打湿
黎明后的太阳
是否记得向日葵曾经的执着和饱满

2007-08-01 17:43:58
yǐnyòngbìnghuífù
shishi ?2007-08-13 20:35:25?? yǐnyòngbìnghuí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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