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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人的树
作者:梦阳
或许是我从四季分明的北方来的缘故吧,到得春天的丽江,那漫山遍野葱葱茂茂的绿树,几乎一下子就覆盖了我,拿住了我的心。那曾经令我一见难忘的小桥流水人家,雪山蓝天白云,静下来一看,倒不如这四季如春的绿,倒不如这常绿的生命。滞留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深切地感到,其实这常绿之树,才是纳西人的命。
不是吗?纳西东巴们用树和木牌做成神的道场,纳西的山用树的绿化妆着,纳西的水躲在树下顽皮地迷藏,纳西的清明门框插上柳条松枝。顶着料峭的寒风,白玉兰树傲然于春节缀满了骄人的纯洁,玉花飘飘,腊梅迎春笑开了玉唇,深山古寺里,万朵山茶树闹着春意,群山牧野中,千百种杜鹃树逞着万千种风情。披着满身泥土的人们举着满枝的花,甩着草香的牧鞭舞着满树的芬芳。披着七星羊皮的女人踏着树一样躺着的五花石路走进绿荫,他们的素篓栓在树上,他们情死也挂在树上。就像纳西女作家蔡晓玲说的:女人是树。但我要说,纳西人就是树,树是纳西人的路,树是纳西人的命,树是纳西人的天梯,直接永远的第三国。
或许纳西人太崇拜树,太爱树了,树就成了福荫他们的伞,他们路遇风雨躲到树的伞盖下,他们闲坐在辣辣阳光够不到的树阴里,他们郊游躺在铺张的树影中,甚至他们爱树就把树移种到自己的院坝里,好让自己整天看着梅树花枝,樱桃艳红,五月桃香,李子乍黄,苹果泛红,核桃登枝,香橼累累,然后心满意足地笑着,然后幸福地嚼着,他们自己就把生命这么化在了树里。
我一直不明白纳西人怎么会把树种到院子里。在汉族人的习俗中,院坝呈方城,形似口字,内里种树,树属木,合成困字,视为不吉。而纳西人则全然不顾这些,如果你说这是无知,所谓无知者无畏,那你就错了,因为严谨、认真、善学的纳西人学的就是汉文化,较真之下不会不知有此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公然挑战汉民族引为的禁忌呢?仔细想来可能是出于这样几个原因:一是纳西民族最辉煌的时期是木氏土司给带来的,出于对先人木氏土司的怀念和感激,院中种树则如同贡木;二是纳西人长期从事农业生产,农业的特点是土地孕育、靠天吃饭,非人力所能把控。树是干大根深,是植物中的王,种树护树如同供奉农业之神;三是纳西人认为人和自然神“束”是兄弟,兄弟就要平等相待,相助相安,植种花草树木是为了增进与自然神的感情,达到共存的目的;四是树高至半空,上承阳光雨露,下接水土血脉,象是往来、连接两界的天使、神梯,纳西人尊之崇之。植树则如造浮屠;五是树的生命力极强,种数植树对于人丁不旺的纳西人来讲,或许还有祈愿本民族的生命力之意。但无论怎样猜测,树始终也就是树。在这四季如春的丽江,在视树如命的纳西人眼里,我读出了渴望春天永驻的纳西人,我读出了渴望生命常绿的纳西人,我读出了大树一样有着顽强生命力的纳西人。他们生生不息,契而不舍。记得有位纳西老人给我讲过这样一件事,他家院里有一棵树,是他父亲种的,当父亲去世时,那棵树叶子先是黄了,不久树就死了,而他又在原地另外种了一棵新树。
丽江有数不清的树,丽江有读不完的树,那是纳西人的树,那是大山中流动的一汪生命,如同终年不化的玉龙雪山的雪。
2010-10-17 08:18:08 |
吟啸徐行 ?2010-10-18 01:08:08?? | |
纳西人与树的关系,又是一种文化理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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