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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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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黄鹤楼
?????289?
?????2007-03-15
????? ?????城的客 cházhǎo上城fābiǎodesuǒyòutièzǐ ???每个诗人都很重要 上城2007-12-07 00:42:15闭着眼睛?耳不忍闻,目不忍视也.只能想出泪水,懂我也.我也在寻思:如果我把眼睁开,且睁得大大的,会不会把你吓死? 中国评论家冷梅2007-10-21 07:06:09闭着眼睛,只能想出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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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 | 落尘诗社 | 评论鉴赏 Reviews | 散文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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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劳动人民在一起
一
6月6日,又一个不眠之夜
终于不再去工地上了。我决定自今日起不再去做这种空耗生命的事。最近武汉的温度一度达到了35℃。天热屋子里奇臭,脚臭、袜子臭、鞋臭,一起氤氲在空气中,熏着鼻腔,令人十分不愉快。屋里又有很多蚊子,点着蚊香,屋窗都要关闭,身居其中渐久竟“不知臭味”。我想明天既然不用消耗体力,那么就好好利用这个夜晚写一点东西。屋里有一台大功率电扇,呼哧呼哧地吹着,把头发弄得乱乱的,十分“拉风”。
直到早晨六点,万物清晰,才倒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上午还要出去。
二
6月7日夜终于见到了书
把借的书还后,就再也没有借到书籍。几个月里只读一本《史记》(身边也只有这一本书),让人索然无味。6月7日夜终于见到了购的十来本书。欢喜地把书匆匆翻阅了一遍。被翻译的诗歌难以卒读,很失望,总觉得一本名诗集,有一首令人难忘的就行,可惜一首都没有。又加之心绪恶劣,其余的没有继续看,觉得书买得很不值。《大地情怀与形上诉求——对海子<太阳>七部书的阐释》,应是其中我最期待的一本书,但通读过来,语言枯燥,毫无文采,与海子的诗才更是难以相匹。左一个尼采右一个海德格尔,囫囵撑颜面,简直不知所云。不怪:一个庸庸的评论家即使使用了浑身的力气,也不可能达到一个诗人的水准的,而且是针对我们不世出的当代诗人,一个不同凡响的伟大天才。(一本书,我一直坚持“言之无物,行而不远”的古老观点)
昨一通宵没睡觉,今早上和衣倒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个小时,再去参加武汉市六月份如期举行的大型公益招聘会。没想到一睡就是四个小时,睡过了头。被姨跑上楼喊醒时,已是十点半钟,我赶快翻起来。简简单单洗漱下,就跑出去,生怕再耽误时间,早饭也没吃;因为坐车到中国地质大学要两个多小时,招聘会差不多结束了。先坐电动车到三支沟然后坐222路巴士到武昌火车站然后转59路公汽到地质大学。途中没浪费一分钟在等车上,到招聘会现场快下午一点钟。
从火车站到地质大学竟有十几站路。我一直没有睡着,突然座位斜方两步远站着一个美女,不知从哪站上来的。真的太美,美得无法形容,在我一生见到的所有的女性中是第一个,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心乱乱的,想着应让不让座。正不知怎么办时,正好座前的一个座位空了下来,解脱了我的烦虑。没想到一个男的竟然厚颜无耻地抢着坐了下来。本来这个座位属于这位女士的,就在女士的扶杆边,但女士极有涵养地说:“没事,坐吧。”那个男的居然心安理得地坐着看着窗外,装作一言不发。我眼见这一幕十分气愤,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座位再让给她,我怕拒绝,会弄得很难堪,而且指责那个男的也没有道理。以前我主动让过一次,就被拒绝了,因为没想到马上要到站了这一点。这次经过一站又一站,我被这个座位弄得越发困惑,反倒我愧疚了,而不是前面那个男的愧疚。这些让我有一点点的难受,但很快调整过来,不再想前面的丑男行为。我又看了一眼美女,她肩膀衣服上一朵漂亮的花十分合体,我耳朵还回荡着她的声音,看着如同女神般。我猜她应该不是地质大学的学生,果然她就在前面下了,车窗外她的身影,挥之不去,我差点跟她下站,为了表达一点敬慕,因为即使章子怡出现在这里,也会自惭形秽,犹如东施遇见西施。我想起一幅名为“我心中的女王”的油画,画面充满了虔诚的氛围。“我心中的女王”,那么超凡脱俗,亭亭玉立,顿让整个路程都充满了温暖的愉快,不沾尘杂。我没有一点疲困,一天四个小时的睡眠其实很足够了。我感谢去的车上不是很挤,人不多,还有座位。心疼,大武汉的男人素质太差。
我赶来的时候,招聘会已接近尾声,很多单位前挂着“已招满”的牌子,留下一个空荡的位置。偌大的足球场用做招聘现场,球场四周的岸上,坐着的都是早来的现歇息的人,——他(她)们已参加完人才大会,现在正懒懒地俯瞰着下面,在他(她)们盛大的注视下好像我一个独人穿过球场的跑道,踏上人工草皮,真不是滋味。据说还有一个篮球场也被临时占用。前不久我还在某个足球场踢过球,篮球场打过球,我为什么又来这儿,却不再从前?每个展位的桌子前都是厚厚一叠简历,足有几十公分厚,堪比一本大书,比图书馆里的马列毛选还厚,——我常觉得自己的性命也被他们装订进去了,连同我对中国微弱的希望。
真不如当初不来,无故受辱。看见面试官一个个疲惫的神情,扔完带的十来份简历,恨不得马上离开。阴沉沉的天,是摆脱会场的下午两点钟的校园,我急急地去站台寻车,走的时候根本不想明天他们会打电话给我的。坐车到鲁巷广场,还要转车。顺路到光谷书城买了一本《马可波罗行记》,坐538到中南民族大学,到熟悉的一条街扒五元钱一份的快餐。肚子饿极了。
返回的车上挤满了人,我没有座位,忽一刻十分疲困。在人群中穿行,我都把路上遇到了“我心中的女王”忘得一干二净,我努力回想她超脱凡尘的美,好忘记我的所在,但没有用。现在,她会在哪儿?我又是到了哪儿?吃完饭,已是下午四点多,转到同学的寝室,但他不在,今天正好出去了,——怪不得电话没有回音。他的几个同学正在玩扑克“诈青花”。我们互笑了一声问候:好!
夜晚窗外电闪雷鸣,接着哗哗地下了雨。6月7日,我终于见到我魂牵梦绕的书!我终于回到了书的怀抱。
三最浪漫的爱情诗
查看了这份书单计有:《恶的象征》、《昌耀》、《荷尔德林文集》、《大地情怀与形上诉求-对海子<太阳>七部书的阐释》、《不安之书》、《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英文版各一本)、《阿卡奈人-骑士》、《云-马蜂》、《老人与海》(英文版)、《约翰厄普代克短篇小说集》、《现代诗一百首-红卷》、《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诗》。躺在床上,浏览了绝大多数。
《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诗》上自Sappho、Platon,下至Yeats、Lawrence,但没有一个中文诗人的名字。我常觉这样的选本毫无意义,因为那翻译过来的语句读来连国内二流诗人作品都不如,实在有损诗人名声。《昌耀》是本昌耀诗选集。昌耀先生,据《名作欣赏》杂志上某作者吹捧说是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诗人,并为此感到不平。但翻看了数十首,感觉十分平平,没有一首可喜爱的能打动人的诗作,还不及我所写的很多作品,不晓得怎么说起才好。但我得说昌耀先生数十年坚持在大漠戈壁孤绝地写诗精神是可嘉的。
这倒使我想起中国很多老一辈作家及其所谓的当代名家,刻苦耐劳的精神没有话说,可一提起具体作品,怎么一个比一个差劲呢?还整天叫嚷诺贝尔委员会不把奖颁给中国人,并且说是种族歧视,歧视有着“五千年文化”的黄种人,真是可笑至极,——还“五千年文化”呢。我估计不久冲着“五千年”的这个诨号,瑞典人一时头脑发热,把世界上的“托尔斯泰”、“博尔赫斯”都忽略在一边,独独把奖给了一个中国人。中国人这时大呼“幸运”应该非常过瘾。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还有一本《夜色温柔》,从书中大体可以看到在两次世界大战前后的美国人在欧洲生活的场景,《夜色温柔》是一本很好的书,文字感高雅,我是分很多次才陆续读完的。而眼前的这一本还来不及读,但早在《读者》上就看过此书内容的简介。F.ScottFitzgerald是个迷人的作家,离世时正值英年。又有人说西方文学最高成就在小说,而中国则是诗歌词赋。可我们很多人却不知道早在《诗经》之前就有博大的“荷马史诗”了,而且早在中国五言诗成熟前,希腊诗人就灿若星河。
对于翻译的诗歌怎么看呢?有能力最好看原诗,看没有被翻译玷污过的一手诗歌。这就要求我们的读者努力提高其外文修养才是。就广泛的英文书面语来说英文也面临退化的危机。因为中国人、印度人学、日本人也学,美、非洲人更学,一种语言被这大范围大众的人学习难免不庸俗化、异化。因为这个原因,也一直提不起我认真读英文的兴致。这点和中文在某些方面相似,也是中文不及英文的地方。中文只是靠中国人多才在市场一角保存下来,只会摆着一幅老面孔,替丑人张目,实际上远远不及小语种的希腊文巍峨高雅。希腊亡了,通过古罗马,它的文化却被欧洲后裔广为传颂,并且带到了全世界。而中国文化日本人不认,韩国人干脆就把与“汉”有关的首都也改了(但暗地里偷,使我觉得“小国”就是“小国”)。所以说中国文化根本没有什么气魄力,号召力,这一点,只要看看中国的邻居和自己就可明晓一二了。我不懂那些把某文化吹得神乎的“文化学者”所根据者何?我怀疑他们的高调是不是又在愚弄“人民”?
单从实利角度看,只为应付考试,懂些语法,掌握一定的单词应付交际足矣。而不懂诗,一门语言的源头,就无法透彻了解这个民族的人。而我们日常所作的就是拿皮毛跟其血肉相较价值。只为考试某种实用目的,大可不必读英文诗,因为英文诗读多了,就不知道怎么写120单词的英文作文了。我们的教育把大量的时间用在模拟试卷上,都把人的脑袋整成一台简单发音的机械,只等待生锈腐烂。中国的语言教育简直乱了套,以致六十年来都没出什么重要的作家和具原创精神的科学家。如果教育体制不彻底改革,继续过往那老套的思维方式,中国人的脑子估计还要倒退回若干年前。一扯就远了。读被别人过滤来的东西,总感觉得不到真正的知识,又被这个那个的七嘴八舌,如坠十里雾中。学习别门语言是人类最高尚的精神活动,它体现的是一个民族的人未来若干年代的价值取向,同时也在为自身创造形象。
从对待语言的态度上来看,一个国家越是趋向实利,越是没有什么生命力,走得愈远它就愈匮乏,因为要一个精神活动持久的维系,必得是高尚的情操,博雅的情趣,圣灵般的行为。“实利”与“势利”仅一字之差,目光只及鼻子者难有作为。而这些,未被言说的部分,是我们的教育所不能提供的。世界上很多的语言正在消亡,而有些却是永葆青春,越老越光芒四射。于是看到一个不断被问到的问题:贫乏年代,诗人何用?
四了解一个诗人的观点
——“只因生命的美学幽灵,所以生命才成为可能”(尼采)
海子把诗人分成王和王子两类,令人耳目一新。他心中的王子有:凡•高、荷尔德林、兰波、雪莱、叶赛宁等。王有:但丁、歌德、莎士比亚等。而荷马又是诗王中的诗王。海子从北京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藏在如今很具知名度的政法大学(媒体报道过此校多起学生持刀砍死教师的事件,教师形象堪忧)的破屋子写诗,一边从事与诗学无关的教学活动。他写诗的方法,“一次性诗歌行动”,崇尚打破一切界限的魔力,期望与那最高的不可知的融合。“魔”是最不能言说的东西,歌德说它通常被置于音乐中才得见。
一个诗人,一个人他不能脱离社会。不为人所爱的诗人,他既没有钱,也没有一个“用所长”的工作,他讨厌庸俗的事物,蔑视俗人的言辞。“把那不变的夜交给我/是我/就是我/背叛了一切……果然就是我一人/就只剩下我一人/那又怎样?把那不变的夜交给我。”这样的诗句已超过了诗句,简直就是大脑处于白炽中的胡言乱语。我们要承认它是诗吗?它当然得是,一个疯子的言说,人类往往事后才对之恍然大悟,——他说的都是真的,而我们还在笑他呢。
作者《后记》表达了此书的初衷:“应该有一种能与海子的诗相匹配的,或者说对得起海子诗歌尤其是其大质量的‘太阳七部书’的阐释活动。我试图从某一方面做到这一点。我不知道自己的阐释离‘太阳七部书’的本质内涵最终有多远,但至少在我的自我意识里我是要无比真诚地走向它。”天才只等待天才。只有用高山才能诉说高山。如果举一个最近“诗王”的例子,毛泽东当之无愧。毛泽东是有史以来真正的“诗王”和“哲学王”,在此之前,在讲究文明秩序的社会,他是第一个;在此之后,没有第二个。但研究《太阳》的作者怎么就不提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所以我认为此书对诗人的研究只是诉说皮毛,难入堂奥。
柏拉图曾在他的《理想国》里宣称要将诗人赶出法治良好的国家,要让“哲学王”来主持国家,伸张国家正义。但这个观点,一直以来被争论不休。但没想到近代的“极权国家”领袖很好地诠释了这一思想。突然各种“争论”没有了,却不能结束,现在将来恐怕会有人不断提起。
对“王”,我一直有种畏惧感,我赞同柏拉图的观点不是因为对诗人有成见,而是对不顾一切地夸大人的精神力量的做法一时无所适从。忽然感悟到诗人气质太浓烈的人不适合做国家统治者,他身上的破坏性大于他的建设性,他的“王者之气”,在一个民族的开创期将是非常可宝贵的。当一切已过去,我认为诗人倒像丛林中的幽灵,只在没有人的地方出没才合适。
我想到海子,或许他的死亡是我们面对西方世界无力的表现吧。他试图跨越精神的鸿沟,再一次拿出包容一切的姿态,实际上他的“大诗”失败了,毁得惨烈悲壮。这种“大诗”不可能实现,因为里面整个中国元素(诗人)始终处于缺席状态。无形上说明了:所谓的“中华文化”不过是西方文明主导的世界下的一个陪衬而已。实际上“文化”是个伪命题(其关键在一个“化”上,我们不断地为别人所“化”,又帮着把别人“化”,究竟是为什么?)如果我们不一味“盲目”(像一个从黑暗里走出的人突然见强光而失明一样)迎合这种大背景,而保持自己的独特,“大诗”的存在倒有可能实现。
五再说诗人
就像盲俄狄浦斯的小女儿
缪斯把先知引向死亡
而一颗孤单的椴树发了狂
在这服丧的五月鲜花怒放——
就在这窗户对面,那里他曾经
向我显示:在他的前面
是一条崎岖的、翅翼闪光的路
那里他将投入最高意志的庇护
——节自《诗人之死》/阿赫玛托娃
诗人是需要修炼的。可惜当今大陆(不包括某些地区)的所谓的诗人的自身修养实在不敢恭维。就是与台湾的诗人也不能并论。如公认的“大诗人”余光中的公共身份是教授,而洛夫就是学外文的并在大学任过教职,其它的如席慕容等至少有某个大学学历。他们一般在某个机构里任职,过着无忧的生活。而当余光中泪流满面地写下他的名诗“乡愁”时,顾城正在乡下茅屋里养猪。北岛只是个高中生,刚从建筑队归来,为饥荒奔走,造成两岸诗学不同的风貌。海子写诗时正遇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国突然像在牢房里禁锢了多年的病人突然听到一声:“你们自由了,你们解放了,你们快珍惜光阴,赶快去挣钱吧。”那是人心思变,神经错乱的季节。
我写的是狂喜的诗歌生命何其短暂
——海子《土地》
海子的这句诗,简直能让人记住他一万年。台湾诗人悠闲地写诗生活,捉摸着各种西方思潮,一个个都成了老禅师,想是大陆诗人的整体水准与海峡那头的更是不在一个级别上的原因。如此看来在诗艺的精湛上,“落后三五十年”的说法也不是空凭。
我不是说一个人的诗成就的高低与他的学问有必然联系,但加强自身的修养,汲取有益的经验绝对是必要的。任何忽略知识的做法,必将受到时间的惩罚。除非你什么都不要,甘愿消失,被世界淘汰。
最后得说一句,要做诗人,必须先死过几回才行,还要时刻面临自杀降临的危险。加缪的《西西弗斯神话》劈头一句就是:真正的严肃的哲学只要一个:自杀。诗人不“疯癫”是不可能的,“自杀”只是早或晚的问题,只有“皈依”才是唯一出路。“疯癫”、“自杀”、“皈依”,构成了诗人这个矛盾体。人如此,广大的人生亦不如此?书,就是买来储存的火焰,就是不读,放在屋里乱扔着也能感受得到生命一角的精纯。
有人说诗人作诗是客观的过程,可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我建议诗人与文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不要过于在乎“诗”这个东西,耗去所有的精力。如其耗去如此宝贵的生命呆在屋子里,真不如到广阔的空间里去锤打自己,去实践一首好诗。诗人得承受与文本的裂痕,只要他过久沉浸,就不能解脱。我很乐意能常从一种状态中转身,当我发现自己有可能发疯时,我就把身边的一切都扔掉,不再接触文字。他以不作诗而成为诗人。我常发现诗人身上有某种“迷狂”的东西,让整个身心不得安宁,“几于神乎”。每次我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时,我会羡慕海子心无旁骛的“一次性诗歌行动”,全力投入一件事物,除此,世界于他不存在。这是任何创造大事业者都必备的精神之路。
其实,只要一想到人生短暂,就会知道时间并没有概允平凡的我们这想想那想想的不平凡的权力。
如果不是特别急切,我一般不主动读书籍。书,一般放很久才可能去读下。头痛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就会烦躁。这些人的书发出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光,而我现在的体内积蓄了很多火焰,我就不常读这些书,只是随便翻翻,并不认真看。我试图从火焰的边缘接近中心。我得收藏尽可能多的书,以备某日我的渴望不期来到。佩阿索的<荒谬>里说:“让我们买书,为了不读它们;让我们去音乐会,但不为了听音乐,也不为了知道谁在那里;让我们去散步,因为我们讨厌散步;让我们到郊外去住几天,因为那种生活沉闷。”
我觉得四个月时间里没有把精力放在诗上,做些“无效奔波”,还是有收益。这收益,就是让我毫不费力气地花掉了四个月时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子,就想睡觉,像一个野人一觉睡到天明。Iwasdreamingaboutthelions.
六佩阿索《不安之书》里的“不安”
我一直思索两样事物,能解决吾生根本大问题。一是自由地劳动;二是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前者,能轻易满足物质上的基本需要。后者能用来独立地思考,不随波逐流,发展自我的心灵。大地的苦难足以让这个星球毁灭一千次,而不断重复的荒谬令世界绝望。席勒在《恩培多克勒斯》一诗中写道:“谁能抚慰这永久的创伤/过去黑暗,诗人们死去/如今进步了,而诗人们/依然不能存活!”只为追逐金钱工作是世上最鄙俗的事情,而我所要求的竟是这样少,对自己或者他人亦无所希求。似乎只有工作能减少我的愤懑,增添几许平稳的心绪,让疾病得到治疗,而不是反复。不管什么样的工作都行,只要能活下来。工作既是制约也是超凡的所在,如果让我停下来,我倒惶惑不知所终了。“不能让人看见自己”,我常幻想在一个屋里把自己湮灭。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空的时间中,被世界遗忘,如同一个人放弃了所有的能力。仅仅上述的两条,我也就不能完全能实行。
悲伤的间奏<三>:“我的日子是躺着过的。连做梦都不会想站起来,在任何方面,在所有方面,我就是这么完全无能。”
厌倦再回学校读书,尽管我会改变“躺着”的方式,尝试骄傲地站着,见到师长还会谦虚地想到鞠躬。但仍会使人看起来那么“无能”。我要能独自生活,彻底摆脱对这世界的依赖。荷尔德林《许佩里翁或希腊隐士》里说:“确实如此,亲爱的!我们不能孤独地存在,只要我们活着,爱在心中就不死,这使我们在一切富足中感到贫乏。”
哦,时间!时间!美好的事物,消逝得那么久,希望痛苦的东西快快过去。如果一个人一生只为读很多书,以对别人的夸夸其谈为乐趣,显示自己的博学会是很可笑的。行动自会展露你的知识和思维。可我的愤懑都到哪儿去了?我现在又回到什么地方?如果有可能,我还会这样躺着,或许只有躺着,才使这种“无能”令人“心安”,看上去遥远自在,就此抵减自身的欲望,回到与“神”交流。“躺”而不是“卧”,“躺”让我们回到最本真的状态,最接近死亡的姿势,想想我们有多少时间浪费在睡眠上,又有多少时间在做梦,为赞美过去而回忆。当我第一眼看这本书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是那么地不耐烦,觉得里面啰嗦无趣。我讨厌第一人称“我”的叙述格调,因为我不自在地感觉到一种压迫的氛围,我在其中失去了自由。我把书扔到一边,觉得世间一切无可为。炎热天气更加重了我的嗜睡症。迷糊的睡眠成了夏日里唯一的消遣,那是放纵梦对我的侵蚀。而现在我似乎正在一条河里游呀游,阅读充满了爱的玲珑隽语,细心地观察河流的两岸。
<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里说:“除了积极从事审美的观察,我们也积极研究美的表达方法和效果,因为我们写诗或者散文——并非为了改变任何人的想法或者影响任何人的理解——就像朗诵一样,目的只是把阅读的主观欣喜完全客观化罢了。”我曾在开往武昌的车上听旁人吹嘘自己的光辉经历,新鲜有趣,从乡下到城市一连两小时竟也不厌烦。或者一个陌生而热情的人在一个夜晚忽敞开心扉(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独把对面的你权当作一个傻瓜一样对待时,——那种内心有点奇异的感觉。这时我们完全被动地成为一个听众,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对生活观望,把注意力转到所有偶然事物的思索上。这时我们乐意做一位良好的听众,阅读也是重新发现周围的一切。
每个人都需要面对自身的分裂,与他人的分裂和与周围环境的分裂并在其中寻找自我的出路。而这种裂罅在时间中并不总能治愈的,这种伤无论愈合得多么小,它总会留下疮疤,无时不隐隐作痛,有时会像失去我们的手或眼睛一样可怕。
啊,我是多么想拥有一份工作,好把自己安顿下来,好永远地“躺着”,不要总处于漂泊无依的状态。一个固定的住所,一个可以触摸的书桌,一个可以瞭望的窗口。不去接触电脑,与不知的人交谈,从不用数担心兜里的钱币。因为电脑使我的大脑贫乏,与不知的人交谈,使我感到生活无希望,数兜里的钱币,就像有人趴在我面前烧着一大堆冥币,仿佛命不久矣,好到地府享受繁华样。是一本书的名字首先吸引了我,我们为躲避“生命是一曲悲怆的歌”而“不安”。因为我知道书里将言说些什么,他又怎样地言说。我总避免阅读这样的书,因为它里面有慑服人心的力量,而我知道其中的秘密。火车上我带上了这本书,从南到北,在中国大地上连续驰行了二千多公里。<旅行?活着就是旅行……>里说:“好看的风景其实在我们内心。只要想象,我就能造出它;只要造出它,它就在;只要它在,就能看见它,像看见其它风景一样。所以,何必旅行?无论在马德里、柏林、波斯、中国、北极或者南极,我除了在自己里面,在自己这种特别的感觉里面,还可以在什么地方?”佩阿索先生绝没有想到他曾想象到过的中国,他不曾亲见的地方,一个中国人带着他的书实现他的愿想。车行途中,我感觉自己似乎在替一个死人旅行,而我根本就没有活过,只不过是一种梦境的载体。
当佩阿索先生地下有知我在异域拿着他的书,站在他梦着的地方该怎么说呢,或者我可以来一段佩阿索式“不安”,<诋毁荒谬>:
“我居然到过中国,我生前没有实现的旅行,我的躯体腐烂了,我的灵魂跟着一个中国人的梦却到达了。这真是我从没有想到的,超越我的想象力。我不晓得自己成了中国人还是葡萄牙人的另一个种属。”
2009年7月4日晌午我停留在一棵遥远的树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正陷入不能自拔的痛楚中)。“我爱这本书,因为它荒诞不经;我想把它送给别人,因为它不实用;我想把它送给你,因为送给你的这种想法不会达到什么目的”,独自拿出这本书随意翻阅,用以打发难挨的一段时光。<圆柱列>里说:“我搜集每一朵花的灵魂去写它,用每一只鸟唱的每一个流逝的旋律织出永恒和静止。”“梦见你就是我的力量,当我用文字描写出你的美,它们的体裁就有旋律,诗节就有曲线,更有不朽诗篇突然闪现的光芒。”一刹那我焦躁的心灵仿佛受到了奇异的光照。
我向来反对别人篡编作者的作品,认为那是对作品的完整性极大的污损,因为一个被误导的思想不如没有思想。可是有的书却不同,例如这本《不安之书》的章节本身是残缺的,杂乱的,你可以说它根本没有完成,或者永远也完不成。于是它最终呈现的面貌变幻无穷。
我又思索我的两样信条,却被不攻自破。它的本身是那样的虚假以致我根本不可能去实现。这些充满了烈火的书。是不能多读的。我的体内也燃烧着火,积蓄的火会把我烧死。恰这时工作为我伸过来一根救命稻草,我狠狠地抓住。所以无论被抓得怎样苦,我都能忍受。希腊人所说的:哪怕生而为奴也不愿死而为鬼。始信哉!
**《不安之书》:{葡}F.佩阿索著,陈实译。湖南文艺出版社散文译丛彭燕郊主编
2006年1月第1版
二〇〇九年七月八日星期三
2009-06-29 10:35:29 |
William Zhou周道模 ?2009-06-29 13:35:01?? | |
精神流动的散文,为何取这个标题? |
一身灰 ?2009-06-29 15:48:24?? | |
文章不错,有声有色。 |
上城 ?2009-07-02 16:14:56??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xièdào: |
精神流动的散文,为何取这个标题? |
周先生愉快。
取这个题目的原因很复杂。大体是如此:我想全身心投入写作,又不甘心,拿不定注意,因而浪费了很多时间。我不晓得自己这样与自己过不去,是不是很不值得。于是有很多矛盾,也就是一个人只能做他认为能做的事情,而不能做他不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找到自己的价值
还有此篇大体算得上流畅,后部分因找不到参考资料,没有很多书籍,评论感悟写得不是令人信服~~至于文字方面,还请周先生不吝指教。 |
上城 ?2009-07-02 16:16:08?? | |
祝一身灰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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