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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头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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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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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游记

点亮山野的那株梅

沿一条山间小路，莫约走了六七里地，一个转弯，悠然间，一条瘦瘦的小溪水，一座小小的石拱，桥头一株玉艳琼葩的梅花，有点像陆游“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里描绘的景象。

这是一株老梅树，它不是大观园里，长在妙玉庵门口，供公子小姐们观赏的梅。这是一株平民的梅，它从来都不曾与古往今来的名人有过交往。即没染上文气，更没熏上富贵的味儿。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我苦苦等待了千年，寻了千年的那株梅。梅用雪骨冰心照亮空无人烟的苍茫原野，点亮冬日山岭的一派颓废。一树的花，在这有点破败冬日的山间，看起来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于是，灰暗的心境也淡然地沉浸在香香的花色里，不经意间，一些久远的喜悦，好象看到了明媚的春光似的涌上心头。

尘世的喧闹散落在苍凉的旷野，这梅日日夜夜站在山岚雾霭里，守望着这个早已废弃了村庄，清清冷冷不知开了多少回，更无人知道它在这儿站多少年！今天它在我眼前，站成了一阙“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低吟浅唱。

近看这树白梅，很有点特别，它的白不是一般的白，也不是以前见过的那种粉白，而是白里透着淡淡的青。一朵朵像极了挂在美少女胸前的羊脂玉佩，晶莹而略带透明，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爱怜。

这梅，它不像通常在国画中看到疏影横斜，冷霜傲雪独自开放的样子。这是一株没有人修理过的梅，从小就任性、自由地生长着自己的个性，一枝枝直直向上的枝头开满星星点点，肆意怒放的花朵，从它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古朴原始之美。清香款款，这虚无陌生的气味中，容易令人生出许多许多的不着边际的怀想。阳光有点明媚地照着，冷冷的风却不知好歹地从远远的山那边吹来。

细看梅花小小而灿烂的骨朵里，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儿，细细的藏匿那儿，透出骨子里的清奇孤寂。也许这就是千年前那个爱梅的女子湿了罗衫，浸了心事的盈盈珠泪吧？此时，有微风吹过，露珠儿轻轻落下，无声无息，花朵绽开的蓓蕾上，栖息着一只翅膀并拢，触须一动不动，沉浸在一个幽深神秘梦境中的蜜蜂。仿若前世今生的梦，此时借助梅花飘落在我冷寂的心头，凄婉的故事似乎已经打开……
凝神沉思中王安石绮罗空灵的“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诗句飘来。这一刻，仿佛凡尘里所有不如意，都因了这段梅的灿烂，梅的美好，郁郁寡欢的心，变得云开雾朗起来。无意间，冰冷的手指靠近苍褐的梅枝，怅然若失间，灵光一闪：白雪皑皑的南朝，一个叫陆凯的书生，衣袖轻舒，轻轻折下一枝，嘴里吟咏着“折梅逢驿使，赠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身处荒郊野外，谁会为我折梅遥寄？我折梅又要寄往何处呢？当下意态有点模糊、恍惚、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我是何人了。

都说梅的飘逸、孤傲、沉凝、沧桑，是必须用心去品味，欣赏的；梅若有若无的馥郁、惊世骇俗的美，是任凭岁月怎么也阻挡不了的，而梅那“独有梅花落，飘荡不依枝”拿得起放得下的品质，却悄无声息地根植在我心最柔软的部位了。

如果我们凡人也能像这株梅这样，放弃尘世间的一切喧嚣、繁华；丢开生活中的种种不愉快；忘记所有的爱恨情仇。躲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幽静小溪边，晨钟暮鼓里、依旧风情万种，依旧傲骨高洁。人为的樊篱，别人刻意在我门前种下的遍地荆棘，这都是我这样的弱女子预测不了，更阻止不了的事。但只要心中怀有梅那样的美好，就可在世间的种种不如意面前，在布满伤痕的心底，另辟一幽径，让它直通理想中的绚丽多彩。如此，自己就一定能像静立冬日岸边，严寒中悄悄染上春之气息的新柳，早早地垂下千万条碧绿的丝绦；或田间地头的小草，枯黄过后，衔一身春色，穿过薄薄雾霾，借助阳光的温暖，驱散笼罩在心头的严寒，破土而出，泛出满世界的青绿……

2009-01-02 20:5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