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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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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May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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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本我,随笔是自我,小说是超我,我的libido是哲学,而我首先是一个人。谁在巴别塔尖:http://blog.sina.com.cn/bab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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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尔乡的危险诗会(乡村少女就是那个静静的死神)

蒙古尔乡的危险诗会

一、乡村夜静静

我们去年就在策划互助的诗会,还准备以北寒带的名义发布一个互助宣言的,在西宁第六街相会后的一个周末终于得以成行。西宁北30公里的互助是土族的聚居地,土族自认为是蒙古人的后裔,因此他们也自称蒙古尔,这里是青稞酒的故乡,也是衣郎的故乡。那天下午我同西原在火车站前的群马雕像前相会,然后踏上向互助去的大巴。我是自从去年秋天到长宁镇一次就再没有出过西宁的,感觉自己仿佛困在笼中一般,这次互助之行算是一次短途旅行。
正是冬末春初时候,野外仍然一片萧条,不过我看到农田和村庄就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一路都是这样的景致,我们就谈论起来。西原问我雁北的事,他特别向往雁北那样的地方,因为那里是当年的塞外。我跟他说雁北是原来一个地区,现在已经划归大同,雁北因为在雁门关以北而名,那里有所谓的“外三关”,其他二关为宁武关、偏头关。长城在当时的晋冀是有两重长城,在内长城还有所谓“内三关”,其中在山西境内的是阳泉的娘子关。
我接着给他讲阎锡山的事,阎锡山在军阀混战中是一个始终不倒的军阀,他从五台的一个小学徒走到一方霸主,自然有许多过人之处。他从日本留学回来,从新军将官起家,到辛亥革命后他就在山西起事。他最辉煌的时候是1930年前后,那时他拥兵坐镇北京,被推举为海陆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为副司令,同蒋介石进行一场浩大的中原大战,结果因为张学良的倒戈而失败,只差一点阎锡山就取代蒋介石。抗日战争时期他也始终留在黄河边的壶口,在国民党军队败退时他还作最后一任总理。最初阎锡山还同幕僚进行过专门的哲学研究会一样的谈论,探讨救国的方案,他一直在探索救国的方略。他推行的村本主义政治是卓有成效的,我记得鲁迅到西安讲学时路过山西,那里一片安冶的景象。毛泽东在贫瘠的陕北站稳脚跟就是因为东征,通过东征山西掠走许多财粮,可见当时山西的富庶。
我给他讲晋中的大院,事实上所谓晋商都在我的故乡晋中市,就是太原盆地南面的狭长的汾河谷地中。从北到南,榆次有常家庄园,太谷有曹家大院(三多堂)、孔祥熙故宅,平遥有三国古城,祁县有乔家大院、渠家大院,灵石有王家大院。其中太谷曹家是当时最富有的一家,全国超过30万两的钱庄有大半属于曹家,据家谱我们家族同太谷曹家是同族的兄弟。
我们就这样一直到互助县城,在城中心有一座钟鼓楼,后来查资料知道建于明代。我就跟西原说太谷城,至今太谷的钟鼓楼都是中心,我曾经专门登上钟鼓楼去敲鼓,东西南北各有四条大街向四面辐射,深深的中西合璧的四合院还都在,只是像许多古城一样城墙被拆。衣郎打来电话,让我们在汽车站等他,西原自言自语车站在哪,旁边就有一个当地女人说马上到。下车后西原跟我说他就喜欢这样的小镇上的女人或大都市的女人,小镇上的女人有种生活的感觉。衣郎到,我们一起上出租,他要带我们到县城南面的土族民俗村去。

不久就到,下车后我感觉到一种无以言说的清凉,仿佛山中就应当是这样的感觉。这个村庄叫小庄,这里的农户每家都同时是乡村酒家。这时已经是黄昏,衣郎带我们到一家,我们到一间有沙发和炕的房间,里面很整洁。一个朴素的土族姑娘来招待我们,衣郎跟我们说这在土族中算是美女,我与西原不以为然,不过当我第二天在村中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姑娘的确是第一美女,我怀疑衣郎选择这家就因为这个姑娘。
我们几个坐在炕上,我有点不习惯坐炕,虽然我们那里也有炕,我却是很少在炕上坐的。西原他们苏北没有炕,所以感觉很新鲜,坐得比北方人都方正。我饥饿难耐,那个姑娘赶紧给我们端上来孔锅,这是一种直径一尺高三寸的圆形的饼一样的面食,我是直到毕业的时候才偶然知道这种青海饼的。我问衣郎为什么叫孔锅,他说他们方言中讲蒸为“孔”,可能由此而来。接着她又端来小碗的面片,青海人是离不开面片的,到什么地方都躲不开,不过味道比饭馆中的好,让我想起去年秋天的长宁之行,那个叫潇雨的女孩每顿都做的是面片。
不久那个姑娘来问我们吃什么菜,我们当然让她做他们最独特的土菜,有非常别致的鹿角菜、蕨根粉、羊肚菜。她去做菜,我们就先到外面去散步,空气清冷,没有月亮,远山是漆黑的一片,如此安静的夜,我们商量做同题诗。我听到路边有水流的淙淙声,我问衣郎这是不是溪水,衣郎说是农民引水灌溉的,第二天我问过路的村民才知道是引南门峡水库的水。我们沿着乡间公路向村口走去,因为我们听到那里有民歌的声音,衣郎说这是民俗馆(一个开发的土族旅游点,我忘记名)的人在排练锅庄(青藏高原一种独特的集体舞)。我们就慢慢走到那个民俗馆去,歌声也越来越清晰,在学校的时候每周五都有藏学系的人组织跳锅庄,我们站在门口的广场上谈天。我们谈到兰波的一句话:聪明善心的巨人漫游乡间,他们的主要职务之一就是为世人清除学究蠢材和没有才华的作家,方法就是从高处撒尿。我们此时正是到乡间游走,所以都大笑起来。

我们回去,那个姑娘就开始上菜,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端上来六大盘菜,而她还有菜没有端上来,我们连忙让她停止,她仍然不由分说端上来一个土豆片。我们当时感觉她是故意让我们多消费,到第二天才发现她是对我们好,因为到她这里来无论吃什么都是一定的很低的价钱,她误认为我们是从山西、江苏赶来的,她真正把我们当客人。到青稞酒乡当然要喝青稞酒的,我们让她热一斤散酒。
我们开始吃菜,我逐个地问菜名,其中鹿角菜、蕨根粉是在其他地方吃不到的。鹿角菜是用一种形状像鹿角的野菜水煮后凉拌的,我就问这种菜是哪种样子。她看着我满脸茫然,她似乎感觉我的问题不可思议,在衣郎的解释下她才告诉我是一簇一簇的。我记得我们班到鹞子沟春游的时候我曾经醉酒独自登山,在山腰遇到两个采蕨菜的小姑娘,我还帮她们采的,后来继续爬上山顶,遇到一群陌生人,接着下山的时候又遇到她们,这些都是一些迷迷糊糊的印象。因此我一听蕨根粉是用蕨根做的,就问是不是蕨菜,可惜她说不是。
酒热好,姑娘端上来,为我们轻轻地倒上。我们问她的名字,她说叫正月姐,因为出生在正月。起初我以为她叫正月,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本来就三个字,加上姓就四个字。他们土族还有叫腊月花、五十六这样的怪名字的,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要她为我们唱土族歌,衣郎建议她唱《依姐歌》。这是土族新婚时唱的歌,在黎明的时候新郎就要去接新娘,在新娘改姑娘发式为新娘发式时伴娘要在门外唱的就是《依姐歌》。现在衣郎刚刚同妻子离婚,我与西原也是单身,我们都在想象那种充满神秘喜悦的民间婚礼。正月姐却一直羞得不唱,最后唱一个土语的《祝酒歌》,我们都问她歌词的意思,她说是远方的客人来到这里,我为你们献上酒。
我们干几杯后就开始划拳,采用一种相挨的人接龙划拳的方法(我忘记叫法),我本来计划行酒令的,喝起酒来就忘记。那天晚上不知怎么一直是对座的正月姐和西原输,正月姐就叫我代她喝,这样西原喝最多、衣郎最少。酒过三巡,我们都有种微醉的感觉,西原和衣郎要唱民歌,衣郎唱一支土族歌曲,西原居然唱江苏民歌的《茉莉花》。他们都让我唱山西的《走西口》,那首歌的确是柔肠百转,我小时候也听过老太太唱的,只是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唱,就像我会吃不会做一样。他们就继续唱刀郎的歌,他们合唱几首,我则只是喝酒,正月姐也只是听。
酒到中间,我跟他们说我基本上不喜欢民歌,假如要我改造中国的音乐,我必定推行欧洲的歌剧和中国的戏曲,其他曲艺杂坛之类的统统禁止流行。我继续跟他们说这其中体现出的我们的不同,我喜欢一种形而上的庞大的存在,有时非常亚欧大陆(世界)化,有时非常中国化,不过我的中国化是上溯到古典时代的,那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从唱歌我发现他们是倾向民间的,一切的细节就是本质。我在慷慨激昂说这些话时他们都盯着我看,正月姐的脸上是一脸惊奇。这时我突然提出要为他们唱古歌《北方有佳人》,他们听说我要唱歌就非常高兴,我就唱起来: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我唱的时候周围一片阒寂,他们都看我唱。唱完后他们还要我唱,后来他们就跟着我唱,我们像古人一样拍着桌子击节而歌,这样一直唱有十遍,这时我们宴饮的高潮。接着我为他们讲这是汉代李延年谱的歌曲,歌妓赵飞燕就是凭此歌被汉成帝立为皇后的。我知道此时我们都在想那样的佳人。
这首《北方有佳人》把我们带入古典时代,西原开始唱《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首歌让我想起琳妃,一时非常感伤。我们朗诵项羽的《垓下歌》、刘邦的《大风歌》,在古代那些大丈夫从来都是慷慨悲歌的,我们还一起唱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我们都在其中找到一种古典的大诗,那是无技巧的大音希声,这正是大诗主义的追求。
我想着下次聚会一定要带沈德潜的《古诗源》,那是一本收录古诗完备的著作,我曾经在一段时间每天读,那样我们就可以朗诵,那是真正的诗。我一直在想着唱那首刘关张去隆中找诸葛亮时遇到的那个农夫唱的非常玄学智慧的歌,我记得我在中学的时有一段时间每天唱,当时只是记得前两句:苍天如圆盖,大地似棋盘,想一晚上都没有想出来。后来查到后面的词是: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这种时代真是让人怀念。

2007-4-29于西宁

二、在不远处徘徊的是死神

席间正月姐从外面回来,说今天寒气逼人,她为我们烧炕。我们继续饮酒,到零点左右宴饮才结束,因为我们想明天一早去登山。本来想像苏轼他们在赤壁饮宴一般“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前赤壁赋》中语),后来还是让正月姐把杯盘狼藉的桌子收拾好,三个人头南脚北睡。睡前我还特意将窗子开一条缝以防煤气中毒,我对此是非常注意的。十月姐另外为我们插上电热毯,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怕我们冷就特意多添煤。
我们谈一会,西原和衣郎开始入睡,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睡不着的,因为我从来都是昼伏夜出的。正月姐的菜做得太咸,我不断起床喝水,不过仍然非常渴。我一直看着窗外的月亮落下都没有睡着,炕烫得很,我开始思念琳妃,只有在无可排解时才可以体会到相思的煎熬。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西原一直在低低地呻吟。衣郎则说梦话,隐隐约约听到在说互助宣言的事,虽然我们根本没有按以前计划的发布互助宣言。
我是在等待天亮一起去登山,不过却逐步感觉头痛欲裂,后来又肚子难过起来。起初我以为是着凉,后来我实在难受就将西原、衣郎叫醒,他们也感觉头痛欲裂,我开始怀疑酒有问题。我的肚子实在难受,就起床上厕所,我在院子里叫十月姐,她就出来为我开大门。我每走一步都感觉脑袋要裂开,正月姐说她也有点头疼。我问她是不是青稞酒有问题,她说他们平时喝的就是同样的酒,她心平气和地说可能煤气中毒。我说我们是开窗户的,并且她是在我们睡下就离开的,我仍然怀疑喝到假酒。我小心翼翼地上厕所去,因为我的头是一动就疼,想到在青稞酒乡被假酒害成这样就感觉不可思议。
从厕所回来,我将窗子开大点,又喝许多盐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后继续睡下,似乎头痛加剧,并且开始感觉恶心,可是刚才正月姐已经说村里的诊所只有白天才有人,我只好再起床在屋子里走。如是再三,让我痛苦不堪,最后终于忍不住到门口大吐,简直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直到腹中空空。他们两人则是一直睡在那里。

天亮时,我开始到庭院中走,外面的空气清冷如水,不过仍然是头痛欲裂。我出来进去多次,直到正月姐和家人起床,他们鼓励我在外面走动,我则是愁眉不展。不久衣郎起床,他似乎比我轻许多,用凉水洗漱后就到西面他们家人的屋子里去。我自己始终忧心忡忡地在院子里走,我担心这会留下后遗症,又问正月姐诊所的事,她断定我是煤气中毒,他们每天喝的都是那种酒,在外面散步就会好,即使去诊所也是随便开点药,他们中毒后就那样,那口气仿佛经常中毒。我暂时放弃去诊所的想法,不过我仍然怀疑是青稞酒有问题,衣郎轻的原因我归为饮酒少。衣郎同正月姐家人一起吃早饭,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胃口,只是想吃水果,无奈厨房里只有西红柿,我就吃两个西红柿。正月姐无论如何无法将西原叫起来,西原是直到衣郎他们用完早饭才起床的。
我渐渐接受煤气中毒的事实,这时却突然后怕起来,昨晚要不是我把窗户开一条缝,要不是我昼伏夜出的习惯,我们三个早已经在这静静的乡村静静地死去,三个诗人千方百计来互助死去是多么莫名其妙的事。后来西原起床,他似乎有点昏迷,我跟西原到门外散步,村里的人已经开始在路上走。我们回去,衣郎在同正月姐及家人谈她的婚事,她是等待出嫁的人。我看到她是那么善良,无法想象正是她将我们带向死亡。她看到我同西原愁眉不展,一再抱歉地说她是怕我们冷才多加煤的,让我们无法生气。衣郎要回去上班,他付钱时正月姐一再拒绝,衣郎只好留下50元,然后让我与西原先在她家,到上午好点一起去吉家湾的寺庙。
我与西原仍然头痛欲裂,我们一起到外面去散步,我们走到正月姐家屋外的田野边上向远处眺望,早春的田野充满生气。我们向远处看乡村四围的山,旁边的树上鸟鸣声非常清脆,我与西原在谈论生命的脆弱,这次互助之行让我们终生难忘。等我们回屋,正月姐的家人都准备到村庄背面的山上去劳动,正月姐则在家里照顾茶园。我们从外面回来,发现正月姐真的是土族中的美女,此时她居然围上青海农村妇女经常围的头巾做家务,不过其他妇女一般是红色的,她的却是白色。我们问她为什么在家都围头巾,她说怕晒黑,她确实有点黑,我感觉她很天真。看着她那纯净的眼睛,我们无论如何无法想象正是她差点让我们死去。

2007-5-3于西宁

三、寺庙和乡村少女

我们昨晚计划好到不远处的迭(本字是轧字的车换为白,字典中无此字,一律用迭代替)尔寺去的,衣郎走的时候还留下详细的地址,那里是他的故乡吉家湾。上午时,我的头已经不太疼,不过仍然没有一点食欲,我就想着去迭尔寺去,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去当地的名胜古迹的。西原则没有兴趣,他只是想睡觉,因为他仍然感觉眩晕,我只好独自出发。正月姐详细地告诉我路线,从他们村向南走,穿过一个村庄,下一个村庄就是,他们这三个村共同组成一个行政村。
在村口,看着乡间公路,我突然想起来骑自行车。我返回去向正月姐借自行车,自行车好久无人骑,我给轮胎打足气就出发。我可是一年多没有骑过车的,所以非常高兴。这里的乡间公路让我想起故乡,我在乡间公路上骑车向前,看着两边的田野。在村口,我发现一座佛塔一样的土丘坐落在田地中央,我就停下来问一个赶毛驴的人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土丘,他说他也不知道,他是很远的村庄过来的。我就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中间的村庄,我在村里看到一些晒太阳的人,在路口还坐着一个目光呆滞的傻子,这些都是村庄的要素。
很快就到下一个村庄吉家湾,远远地我已经看到村庄背后山前台地上的白色佛塔。在村口,我问一个过路的妇女从哪里上佛塔,她告诉我前面围红头巾的那个女人坐的路口,我就骑车到那个路口再折向西,一直骑到铺满麦秸的路上才下来。一个铺麦秸的老太太似乎用青海话问我为什么遇到麦秸还要骑,我笑着推车向前。我发现前面已经是山坡,需要从羊肠小路上去,我就返回那个老太太的院门口。我对她说把我的自行车存在她家,她毫不犹豫地让我放下,我向她院子推车时她继续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特别注意,院门口的狗同样对我一点没有注意。我将自行车放下,就开始继续向前,山坡前的水坝上有几个妇女在做针线活,她们非常注意地看着我这个西装革履的人向山上爬。

沿着小路上去是一片半月形的平地,灰色的寺庙坐落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半山腰上有许多巢穴,鹰一样的黑色大鸟在那里盘旋,有种波谲云诡的感觉。寺庙的前面是一个铁铸的缩小的9层塔,我到铁塔前看上面的字,正面是南无阿弥陀佛,每层都有佛家的偈语,第一层的背面有捐款人的姓名,住持为释如续。我看到寺庙前一个戴灰色僧帽的老太太送一个人离开,她只是看我一眼就回去。
我从山门进去,屋宇随台阶升高而分布。我问刚才那个老太太是否可以参观,她说可以随便参观,我就先向右边的佛殿去。我先进最南面的护法殿,里面中间供奉的是弥勒佛,左边有二个雕像,右边有三个,不知道是什么神。我双手合十鞠一躬而去,到对面的大雄宝殿,许多寺庙中我见大雄宝殿,我对这样的名称感觉很不可思议,难道是大的雄性?有一个老年居士在门口摆供,我拾阶而上。
中间供奉释迦牟尼,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两边的雕塑,这时一个小和尚从门口进来,他对着我和善而紧张地笑。他领我去上香,我就按他说的在香案上取一炷香,在释迦牟尼佛前的红烛上点燃,跟着他插到外面的大香炉。他重新领我回到大雄宝殿,他让我在释迦牟尼佛前叩头,接着又让我在右边的阿弥陀佛雕像前叩头,他告诉我再右边的是电光佛,叩头与否都可以,不知缘由。我问他左边的佛是什么,他告诉我同样是阿弥陀佛和电光佛,我问他电光佛是怎么回事,他有点窘地说他也不知道,他还真是一个小和尚。回去后我想起电光佛是摩尼教中的十二光明女神,怎么在佛教中有这样的佛,不过也许是我记错佛名。
从大雄宝殿出来,我就重新返回对门的护法殿,问他左右的雕像是谁,他说是四大天王,我恍然大悟。我又问右面多出一尊雕像,他说那是财神,我纳闷佛教中怎么出来一个财神,我想是民间的人自己加的,因为我发现中国民间几乎处处供财神。
从护法殿出来,我们主道上的石阶向上,路上我问他法号,他告诉我叫中柱。当时上面没有写什么殿,问一个老居士也不知道,里面供奉着的是四大菩萨。中间是如来佛,中柱告诉我如来佛是释迦牟尼的化身,四尊菩萨分布是观音菩萨、地藏菩萨、普贤菩萨、文殊菩萨,他说地藏菩萨就是唐僧。他让我在观音菩萨和地藏菩萨的雕像下叩头,其他则随我的愿。菩萨像的两边是十八罗汉,两边各九个,龇牙咧嘴的。
从大殿出来,我本来打算离开的,中柱却热烈地邀请我到客房去喝茶,我就随他向下面的耳房走去。门口有另外一个小和尚在抱着座机打电话,穿过狭小的走廊到一个房间,刚才在门口见到的那个老太太居士在炕上打扫,房子的南北各是一个炕,上面各有三副被褥。中柱让我在沙发上坐下,让我吃桌上的水果,接着给我倒茶上来。不久进来两个男的老年居士,他们对我也很热情。
我开始仔细看屋内的陈设,除炕是非常乡村色彩外,空调、电视、电话等现代化电器一应俱全,这让我很吃惊。我就问中柱他们可以看电视吗?他说当然可以。他告诉我寺庙相当于一个学校,学十年才能毕业,目前住持释如续就他和外面的中平两个弟子,这座寺庙是前几年才修筑的,我想起寺庙中的建筑上到处是住持释如续的法号,我想这个释如续一定非常干练。
我们正在说话,中平就从外面回来,中平比中柱早一年来到寺庙,中柱的绑腿绑得不对,中平就善意地笑着帮他绑。中柱说他从图书馆借书读,他取出借的一本佛学入门书给我看,我在想他连佛像的名字都记不全,如何能懂佛学。我拿来那本薄薄的书,里面都是一些佛教常识。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做和尚,中平说一心向佛,他似乎比中柱懂得稍多点。我同旁边的几个老居士谈起来,其中在收拾炕的老人是从西宁过来的,中平说一人出家万人支持。当中平得知我在报社工作,就纳闷我来这里,我说这里有一个朋友,他就跟我说一些有自己事业的人有的都遁入佛门的。他们问我信佛吗?我说我不信佛,只是把它当哲学来研究,我们谈论起佛理来,我发现他们对佛理都不很通。我跟他们说其实佛教不是迷信,旁边的老居士非常同意。
后来中平、中柱出去,许久都不回来,老居士说他们随师父去念经,我本来想见见这位有魄力的住持释如续的,此时也只能作罢。老居士把我送出客房,这时我看到旁边还有一座佛寺,里面有白色的喇嘛塔。我问老居士可否去拜访,因为我对藏传佛教更感兴趣,他说当然可以。从汉传佛寺出来,我就到隔壁的藏传佛寺,到门口发现居然也叫迭尔寺,无奈大门紧闭,我敲许久的门都无人应,只得在远处看那白色的塔,可能这个迭尔寺要更加古老,虽然现在香火不盛。我在半月形的台地上向不远处的两座佛寺望,看到半山腰上的巨鸟在盘旋,我在想两座迭尔寺中的奥妙,其中必有隐情。
我到存车的农家去,院门口的麦秸还在,院门虚掩着。我看旁边没有那个老人,喊几声也无人应就推门而入,我猛然看见那只老狗,让人不解的是直到我推车出门那狗都没有看我一眼,真是一只奇怪的狗。在路上,我遇到那个老太太,我跟她说我取走自行车,她微笑地点头。这次我要骑车从马路上走,这样就绕一圈。在乡村的路上骑车的感觉真好,我本来想着骑车到县城去绕一圈的,可是骑到原来那个民俗村口我就已经很累,就仍然回到正月姐家。

正月姐带着白色头巾正在院子里做家务,我进去她就对着我微笑,让我有种无以言表的温馨。我回到西边的屋里,西原仍然在炕上睡觉,我就将他叫醒到外面散步。我们谈论这是死里逃生的事,真感觉不可思议,似乎命中有此一劫。门口有一个大的雨伞一样的可以旋转的铁桩,伞面内部为轮状的铁圈,外部为十字的铁杆。因为顶部有藏传佛教的经幡连接到街门庑顶上的鸱吻,我想是同宗教有关的,后来又想是一种农具。我吊在十字形的铁杆上旋转,就像在公园的健身器材上一样。正月姐正好路过,我就问她,她说这是他们民族特有的游戏——轮子秋,一般是几个人在下面抓着十字形铁杆,有两人在顶上踏着轮子转动,这样可以带来吉祥如意,她说下次我们来时可以玩。
快到中午,她问我们想吃什么,西原想吃面,就让她做面。那天的阳光非常好,我与西原在院子里走,正月姐取出来案板和蔬菜,她一边切菜一边同我们聊天。像我们家一样,她家也有一个小院子,下面大院子里有一株苹果树,院子中央有一个煨葬(一种香炉,可能来自藏传佛教)。我们谈论起她的婚姻,她一直不想嫁,因为这里的乡村有种奇怪的习俗,女人要外干农活内干家务,男人则如衣郎所说每日在村中如向日葵一般随着太阳旋转,所以她想再自由些时日。不过家里人几乎每天给她介绍对象,她却总感觉不如意,她现在也有点焦急。她说话的神情始终让我感觉一种天真,就像乡村的静静的上午一般。
她让我帮她切肉,这让我感觉困难,随时有可能把手指切掉的,我就让西原切,他在家是做饭的。我生吃一些蔬菜,我是生吃惯的,我还尝一块生肉,味道不是很好。我们继续谈论他们家的事,充满乡村的朴素,就是平日村中的家常,那是一个静静的中午。其间有人来为他们家安装玻璃,仿佛他们家亲戚一般,中午就同我们一起吃的饭。饭终于好,她为我与西原盛上,我突然感觉很清淡,想起来昨天我说她做的饭很咸,她居然这么注意,真是好女人。
上午时衣郎发来短信让我帮他把钥匙收好,我在昨天的炕上看到那串钥匙。饭后我们本来准备去县城找衣郎的,西原却想回去,正好我也感觉累,就决定让正月姐转交钥匙。走的时候,我们互相留下电话,可能今后永远不会见面,有点依依惜别。她放下手中的碗,站在轮子秋下面目送我们,当我走很远时回头,发现她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2007-5-5、9于西宁

2007-05-12 14: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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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kho ?2007-05-13 11:44:49?? Reply with quote


拜读 。。。。

Cool Laug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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