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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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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Jul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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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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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麦地

故乡的麦地

故乡在我的梦里永远是绿色的。我常常给那些城里的孩子们讲起初夏那一望无际的麦地。每每这时,他们才是最听话的,似乎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欢原野和森林。他们都是我城里的学生,一生下来,见到的就是高到天上的楼、修剪整齐的树木、放着CO2各种品牌的汽车和那些不得不加快步子的大人、小孩、外国人。麦地是什么样的,在他们的想象之中。

故乡吃麦子长大的孩子却不是这样的,他们更原始一些。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他们就随母亲出入在田间地头,听夏日傍晚池塘里青蛙的叫声,或是无月虫鸣的黑夜听老人们访古。但然,最快乐的是他们出生之后的日子,尽管每个人一生下来的第一个音符都是哭声。他们会和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院里,被爷爷、奶奶、姑姑、舅舅抱来抱去。走亲访友是必要的了,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无论走到谁家,都会给压岁钱。当然,母亲们日后定会是还回去的,因为别人家的孩子过年时也会来访。

等到他们再大些,会独立行走的时候,才真正地融入了大自然,融入故乡的麦地。他们每天必须做的只是玩,整天整天地玩。我儿时也和他们一样,上山、爬树,去麦地探险,似乎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流不完的汗,穿不破的鞋子,挂不烂的裤子。女孩子也爬树,但更多的是跳皮筋,唱奶奶教的儿歌:“蚂蚱喝了一口露水,掉了一只大腿……”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是大戏台墙壁上刷着的标语。这便是故乡的学校,古老而又神秘。起初进入孩子们思想里的只是那些又长又厚的青砖,之后才是一口只能读一个的汉语拼音字母:“a、o、e……”。

乡下的冬天更寒冷些,雪也消的慢。就算是最热的天,也会在阴面的屋檐上看到积雪。那些土生土长的猎人,早早地出发,在白白的原野找寻动物的足迹。这时的麦地,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积雪。那是一群过了冬的麦子,沉睡在雪白的棉被下,和蚯蚓一齐冬眠。

一九二九,闭门拭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到了五九,已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春天。这时的麦地,开始返青,接着变绿。起初你会认为那些都是草,像鄂尔多斯的那样。一个南方的朋友惊蛰过后去踏青,在车上硬说那一片片的都是韭菜。下车走到跟前看时,说是像南方的稻子。我说,它们都是北方的小麦,过了冬的。

等麦子过了膝盖的时候,已是初夏的时节,远远望去,一块块地,就像海子诗里提到过的天堂里的桌子。麦浪是在有风的时候出现的,就像海一样,一浪一浪,只不过,这时是绿浪。我不知为什么这时会想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或许是想到这里已是可以藏得下人的时候了。老人们说,在抗战时期,太行山里的这块盆地,多种的是玉米和麦子。原因很简单,便于打游击。但然,那是那个时候的事情,而如今麦地里能藏下的多是些兔子、鹌鹑和那些喜欢捉蚂蚱喂猫的小孩子。我记得儿时也曾捉过蚂蚱喂鸡。尤其在午后,大人们午休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小河边玩水,但然只在边上浅浅的地方。尽管这样,也常常是前脚下去,不知谁家的奶奶就后脚找了过来,于是一个个抱着衣服,藏进了麦地。光着身子躺下去,和大地亲近,在一个太阳照不到的角落看蓝天白云,那是何等的惬意。但然,有时也能看到飞机,有尾巴的或没尾巴的,还有天上的鹰。那些鹰,翅膀一动不动地在空旷的天空自由翱翔,一只和另一只,情侣一样曾让我产生过多少关于天空的遐想和渴望。

麦子将熟的时候,更是一个快乐的时节,孩子们会在离麦地岸边挖坑埋锅造饭,吃烤麦子。做法很简单,就像烤毛豆、烤玉米、烤鱼,或是烤羊肉串那样。与此同时,火下的焖土豆或焖红薯是也在进行着。那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样的快乐如今仍记忆犹新,令人回味。
小暑前后已是一个麦黄的季节,它不属于秋,而是属于夏。在这个炎热的时节,麦地边上常会支起一些假人,让那些麻雀远远地观望,不敢靠近,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探险者。不知不觉已到了麦收的时节,那也是学校放假的时候,无论大人、小孩都会奔向麦地,脸上有各自的喜乐。老人们大多已不再走出村口,而是坐在自家院子里或房前屋后的麦堆上看麻雀、山鸡。大人们当然是割麦的主力,而孩子们的眼里只有那些麦地里藏的东西。那些鹌鹑、兔子,更多的是蚂蚱,都无处藏身了。不过,有的时候,也会遇见蛇。

从一望无际的碧绿到一望无际的金黄,麦子熟了。割麦的时节,人们更喜欢的是风,站起身子直直腰,享受风过的清凉。或把镰刀插在麦跺上,坐在地头抽袋烟,那是爷爷辈的快乐。有时风也会变大、变猛。这是暴雨的迹象,看吧,人们收麦的动作也变得不太轻松,等到割下的麦子运回家,暴雨便跟来了,刚才还是白天突然就黑了下来,有时整个世界又变成了棕黄色,就和麦子的颜色一样。雨过之后能看到半个太阳的时候,云都是火红火红的。那些云常常是多变的,有时成了鱼鳞,有时又成了帐篷。天空出现七色的彩红是常有的事,奶奶说那是喜雀用翅膀架起的桥,说牛郎、织女就要相会了,在葡萄架下就能听到的他们的说话。我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跑到后院里的葡萄架下,可却并没听到什么,偶尔藤上还会掉下几滴水来,让我凉遍全身。虫子的叫声是常有的,有时还能捉到萤火虫,像蚕一样,尾部发出萤绿的光,我听说还有会飞的,只是我没见过。

雨过天晴,大人们又开始了麦收。每家院子内外都会堆起一座座麦山。打麦方法多种,最原始的那种是靠牛或毛驴。它们拉着石磙子在铺成一圈的麦子上绕着圈滚来滚去,不厌其烦且乐此不彼。尽管被蒙住了眼睛,它们仍能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赶紧偷吃几口麦穗。再有就是用打麦机了,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事。我们所要做的多是在麦秸堆上蹦跳着,当弹床玩,或是在堆成山的麦秸里打洞,捉迷藏。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常常躺在麦场边高高的麦秸山上,看天空的繁星,找那颗长的像勺子一样的北斗星。后来老师告诉我,它是由七颗组成的。我常常想,天空为什么会那样地空旷,那么多的星星上面可曾也居住着人类?我还想过“飞碟”,只是不知它和它们到底有没有关联。我也曾听过许多关于流星的传说,数着滑落一颗颗星星。奶奶说,每有一颗星星掉下来,就要有一个人出生了,来到凡间和我们一起玩耍。有时想,我不知自己是从那块天空上掉下来的,只觉得,那定然是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

故乡天下的麦地就割过一荐又一荐。麦收过后,奶奶过世了。那晚,我独自躺在麦垛上数天上的流星,记得有十几颗吧。我不知哪颗是奶奶,她又去了哪儿,变成了谁家新出生的孩子。当然,这些都是我那个时候的想法,和现在无关。

秋分前后的月是最大最亮的。中秋节就要到了,吃新麦子做成的长寿面,就成了一种习惯,有时自家做的月饼里也会发现几粒麦子,和花生、葡萄干混在一齐。等秋风悄悄吹过的时候,玉米就要熟了。城里人常常一元买一个的玉米,在乡下可以随便地吃。记得奶奶见在的时候,我会吃上新鲜的玉米面疙瘩,其实是一种用手捏成的玉米饼,放在锅里煮,味道之鲜美让我如今记忆犹新,并对那原始的石碾子产生了崇敬,要知道这种美食原料的工序只能在它上面完成。当然,打下的麦子也是可在上面碾的,只是不如机器化的快和好,于是它便渐渐地被人遗忘。这也让我想起老房子边上的那个戏台,清朝时建的,却早已荒芜在瓦砾蒿草中,被人们忘却。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依稀感到它的存在。

霜降过后,北风就来了,冷得让人来不及多想。大人们知道,是该给麦地下种的时候了。

2011-01-27 00: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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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Zhou周道模 ?2011-01-27 15:15:52?? Reply with quote


通过写麦的全过程,细致地回忆了童年故乡的生活。如果以艺术散文的标准要求,中间可以有取舍、详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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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梦 ?2011-01-28 23:52:41?? Reply with quote


欢迎新朋友!
问好教师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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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禅 ?2011-01-29 07:11:23?? Reply with quote


通过写麦的全过程,细致地回忆了童年故乡的生活。如果以艺术散文的标准要求,中间可以有取舍、详略

多谢以上点评,常交流!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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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禅 ?2011-01-29 07:12:42?? Reply with quote


荷梦 wrote:
欢迎新朋友!
问好教师同行!


常来光顾,共同进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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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2011-01-31 09:35:32?? Reply with quote


清新,让人快乐的好散文。

问好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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