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 Poetry in Pro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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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及其他
梦魇及其他
一
河流越来越小,城市越来越大。
在这快节奏的生活中,山顶的雪花来不及融化,夜晚变得比白天更加喧闹。
尘土和碎叶不再被回收,那横陈的生命残骸日积月累,充满城市的各个角落,拥塞着一条条河道。
随着季节的变换,大地再一次被春天的飓风拔起,在半空,供人类躲避和仰望。而永远,那阳光将被判处禁闭,不再被赎回,不再被任何人提及。
二
风在风中死去,沙粒复活。经历了季节的冲洗,太阳夏天般让人仇恨。没有人在梦中笑出声音,幸福都是黑暗角落里的诱奸。
蠕动的风伏在草上,我在天空飞翔,与我一起飞着的还有沙粒和五颜六色的袋子。
天黑之前,我们一起跌落。在横陈的尸骸间,我发现自己还活着,没有致命的创处,只是遍体鳞伤。我想喊疼,喉咙里却灌满沙子。
三
有一条河轻轻松松就能够趟过,那是在过去,赤着脚,沾一身草花。
现在河水还是一样浅,我试了又试,却不敢涉足。一株苇草挡在眼前,在阳光下,如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我看见了风,看见了河堤,还看见了咩咩乱跑的羊群。在正午的阳光里,河水静静流淌。
河边没有了柳树,没有了青草,没有了开满紫色小花的灌木丛和嗡嗡乱飞的蜜蜂。更没有人扛着锄头或背着笆篓涉水,只有我独自一人在河滩上徘徊复徘徊,掮着沉重的记忆望着眼前的流水。
四
在我出生的乡村,有一条胡同,花了一夜的时间我竟然没有走完。
胡同的尽头,我非常熟悉,那里住着一个满肚子故事的老人。胡同两边的蓝砖墙,和记忆中完全一样,被风雨啃光了棱角。墙头上是时光尚未收割的枯草,在静寂中,我听到唏嗦的声响,那是风从墙头爬过。
胡同并不深,有一刻,我似乎已看到那间屋子,当我试图推开那两扇黑漆的门板,触到的却是一树缤纷的落蕊。
屋子坐南朝北,就在星光下等待,我脚下的路却像落潮的水。深一脚浅一脚,在槐花的香里,我把自己遗落在记忆之外。
五
一匹白马驰过我的窗下,窗前的桃花纷纷飘落。
我看见昨天在窗台上漫步的风,已挪向了路边的草坪和灌木。
在夜晚,我梦到流水和阳光溅湿了我那双灯草绒的布鞋。我掮着一捆青草从河边回家,却迷失于城市的灯红酒绿。
顺着一条黑糊糊的胡同,走啊走啊,终于我看到熟悉的院门,而肩上的青草早已经风干,轻地就像一截炊烟。
当我伸手推去,推开的却是一扇窗子。我正站在自己的房间,远处是一条河背着红红的朝阳。
六
广场上有人晃动小旗子,拥挤的人群高喊口号,阳光白花花地砸下来,炸出一波波亢奋的热流。在广场外围,我闻到浓烈的汗腥
广场边缘,我牵着一头牛走过,对这陌生的场面我们无从介入。在路上,牛还不时地回头。它的记忆中那片广场是绿色的,没有那么多喧嚣和刺眼的色彩,只不过偶尔有风撩响叶子。
迎面两个人从我们身边走过, 似乎说是到广场看演出。我想到的是粮食,我的还有牛的。我们加快脚步向城外走去
七
走向一条河就是走进水的历史。一辆客车驶进黄河故道,靠窗的我在槐花的香中醒来。在起伏错落的沙岗上,水都转入了地下。淤积的黄沙迎着四月的阳光晾晒往事。
梦中,汹涌的大水托起我的筏子。一个浪接一个浪浑浊的盖下,把我的肤色镀成干净的土黄,只留下黑眼睛让我证实槐花的白,去寻找我在河床上种下的一株株槐树。
当黄水谣成为久远的绝响,先祖放牧时走失的一头公羊在四月回归故里,站在高高的沙丘上一声长咩。一群群正在啃着青草的母羊纷纷抬起头来,四月的故道摇曳出槐花的清芬,一树树槐花泛滥成无边的排浪。
2009-09-01 18:06:11 |
William Zhou周道模 ?2009-09-01 21:24:29?? | |
在粗放又有质感的语句中看见了北方的乡村和记忆。 |
米运刚 ?2009-09-05 03:31:25?? | |
美景,美诗。欣赏! |
棠棣 ?2009-09-07 22:22:41??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wrote: |
在粗放又有质感的语句中看见了北方的乡村和记忆。 |
问好,远握 |
棠棣 ?2009-09-07 22:23:33?? | |
问好米老师,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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