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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慕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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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May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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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
散文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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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是我们的命运》

奔跑是我们的命运
文/卡慕唯拉



2007很快远去了,欢送她的是一场漫天飞雪。那个皱缩的夜晚,我在梦里感受到她的丰盛对我,对这座陌生城市多么重要。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在雪上自由散步。过去的生活也已经过去了,而现在,总比在薄冰上行走更安全。每一步都有一个透明而深刻的脚印在身后紧紧追逐。我可以实实在在地测量任何两点之间的距离,包括情缘、思念。
我用去三分之一的清晨与雪发生一些藕断丝连的关系。看雪,虽然没有脸庞和嘴唇,但那些洁白的头发总是让我心有余悸。一瓣、一瓣、一瓣,落在情人的眼眸里,落在一个过客的手心里,然后我只能看她渐渐溶解、渐渐升华。我在她的泪水里跋涉多年,过着咸涩的日子,那些寝食难安的日子。我想她会回到天使的怀抱,一个母亲一样的女人,在天空等候她许久的女人。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从这边到那边,来回奔跑;我是想让她跟着十二月的节奏私奔,或者与雪舞蹈。高原上的风总比长江中下游的风更温暖。在山坡上,在繁茂的松树枝头,把雪吹瘦,把土地吹成黄昏中的老人。
还有白色的山岚,白色的行人,白色的道路,白色的视野,连同我的心情,都是一片空白;踩雪的声音很温柔,像母亲的针,一针一针又一针,穿透我的鞋底,把爱的体温传到脚趾、脚掌。我珍惜眼前的每片雪,可我多么不善表达。让她告诉大地,我今天是如何爱你,如何深解你的关怀,以至今天,我还在高原上为你如何流浪。
雪花,依然飘飘洒洒。在我的季节里,我不拒绝寒冷,不缺少怀抱。将欲寄未寄的信寄往远方,把雪花把季节寄给朋友、母亲或者情人。我可以在一场盛雪中,安置孤独和哀伤,欣赏苍白和冷艳。
这时,我会想起哥哥,在冰冷的季节里影响我一生并让我时时牵挂的男人。今晚,在遥远的江南,在白雪盛开的城市,你该如何观望天空的壮美?如何收复儿时的灿烂?
还记得,那群朝夕为伴的兄弟吗?我们都是有过梦、有过幻想、有过争斗的孩子啊!在雪的玻璃上,我看见木棒,看见凶狠的面孔,看见一所房子。一所在雪地里迁徙的房子,教我如何收藏贫穷的记忆,把命运典当给结满疮疤的手,让他来决定以后的人生。
我们欣喜于一场雪的到来,洗劫这个村庄所有的潦倒。放下金色的谷子,烧一堆火,似抵御寒冷,似呵护寒冷。其实,火只是一种象征。有了火,我们才有灼痛受伤的感觉,才对悲戚寒冷更疼爱有加,才对世态炎凉更了如指掌。
我们不被火焰所困,不被那少有的温暖所诱。我,以及我的哥哥畅想雪的纯净。在一次次摸爬滚打中,我们领略到西北风的快意。家乡的雪,像父亲栽种的棉花。一样的白,一样的温柔。就是这个有雪花的地方,让他,让我,让我的兄弟与白总是纠缠不清。



首先是父亲,不断奔跑在城市与城市之间。奔跑总归要有十足的理由和勇气。祖母说我们这个家族非常懦弱,在抗日战场上挥戈的男人杳无音信,在“文革”中又受到无情的批斗。一个受伤的家族怎能堪忍命运的摆弄?何况我的父亲,一个与平凡关联已久的男人,时常在奔跑与回归中痛不欲生。
他善于使用泥刀,对城市的豪华精耕细作。就像麦地和水田,需要他的锄头和赤脚细心呵护。多么可笑啊,他亲手把农村点缀得如诗如画,转而又放下胸中沉沉心事,把华厦高楼砌进云层。在火车站,或者青青校园,一草一木都能收买人心。
他在草棚里在帐篷里,割据一生。黑暗笼罩的城市,多少男人的情节被省略?生莲藕拌酱的味道,在维系一个农民工的浪漫。农田换作街市,月亮换作霓虹灯。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有一辈子,让城市渐渐有了人情味。
每座楼都收藏着他身上的秘密。黎明的通道,命运的走廊,被他一层一层堆砌好。当他走出大厦,繁华不属于他,安全不属于他。在火车上,他是那么容易被载至另一个城市。
混凝土、钢精、手套、青砖和红砖、三脚架、泥筒:这是一个男人的财产。
掘土、粉墙、贴瓷砖、装潢:这是我父亲的生活。
但是,农忙时节他一定要回家。回家对他来说既轻松又困顿。只要站在地里,他总是闲不住。拿着柴刀和锹,不论烈日炎炎,还是和风细雨,他喜欢修剪苗圃或者菜园。
他知道哪棵树需要痛快的一刀,在秋天还是冬天。家里所有的柴都由他负责。一段一段干柴,堆在西房。那把锯永远不会生锈,因为它有一位真正的主人。烧火的人往往是我。我记得土灶是父亲砌的。很旧,很破。2000年,他重做了一个灶,一半是土巴,一半是青砖。连同这厨房,也是他亲手砌的,百分之百的土房子。在他的计划里,他想重修厨房,甚至住房,但他没有如愿,因为他走了,走得干净利落。还有桌子也是他做的,椅子、木茶壶、扁担、拖把……原来我现在能列出来的家具几乎都是他亲手做的,原来这个家的所有物什都有他的影子。就连我——他的儿子,也由他生养、调教。
他是一个多么不苟言笑的人。他喜欢去祖父的坟地,还有他的妹妹。他很少告诉我祖父的事情,我也不会去问。向祖父和他妹妹祈求保佑我们全家成了他的信仰。
我应该说这是个不完整的家,曾经因为1998年洪水冲毁了土地,曾经因为一次次夫妻之间、父子之间的争吵,曾经因为一个人的出走,又由于你——我的父亲离开了人世。那个只活了五十年的男人,从我身边逃逸,从此杳无音信。这对我,比在抗日战场上的消失、比在“文革”中受辱更可悲、更可恶。
我记得他的一位工友这样对我说:“你爸爸过五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给自己买了半斤肉,半斤藕,半斤青菜。他的心愿是等你考上大学,在他六十岁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他做大寿。”这是很奢侈的心愿。生活在半斤八两的世界里,拼命把工资打入儿子的帐户。这样,他才心安理得。
当我开始怀念他时,只能以一排文字、一张照片来削减心中的痛。这个家,因为他的离去而变得冷静、富有。这富有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十一万九——多么巨大的数字啊!我父亲没有机会亲手摸摸这么多崭新的钞票。从那时起,房地产老板用这个数字了结了一个农民工的流浪生涯。
高考之后,我没有去父亲的墓地。因为我认为自己没法面对他,后来我想起父亲的脸,是不是又增添了一些皱纹?是不是在大脑壳上又多了几根白发?
父亲是在冬天走的,可惜他没有赶上雪的到来。也许,他想去天国赏雪吧。
其实,我和父亲都忘记了,奔跑是需要代价的。



在我家里,还有一个顽固的男人,他是我的哥哥,比我大六岁。他是个能干的男人,这可以从他脸上看出来。小时侯,母亲为我哥俩算过命,说他三十岁才能发达,而我一生都是贵人的命。那时,我不懂什么叫命,总以为那是与冰棒类似的东西。
在我们村的小孩中,他属老大,跟在他身后是种光荣,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给我安全感。我们为他扬起没有任何符号或标志的旗子,四处游走。
我们上山看日出,在沙上赤脚奔跑。倘若是雨后天晴,我们还可以去采蘑菇;但往往需要我们鉴别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没有毒。我们最喜欢穿越漫长的沙山,抵达鄱阳湖。我不敢说,鄱阳湖对我们的童年、少年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它确实滋润了我和哥哥干枯的生活。
在湖边,哥哥喜欢游泳,他不会让我学这样冒险的动作。其实,我多么希望尝尝在湖中迎风斩浪的感觉,但我又不会告诉他我的渴望。他可以找到一艘废弃的渔船,并召集所有的伙伴就位。他明知船不会动,可他偏偏喜欢冒险,喜欢刺激。他在船上呼号,那种风采至今让我依恋并实践着这样的梦想。
我承认自己一直羡慕哥哥那样的风光。其实我是多么恨他。在他舒服吃桑梓果实的时候,我只有流口水的份;当他到田里与“敌人”“打仗”的时候,我只有乖乖拖稻草的份;他可以跟大个子去烧烤蚕豆,而我呢?只有死心踏地守着炉子煮猪潲的份。后来,我开始领教他的肌肉和手掌的力量。整个童年,哥哥给我的是伤痛,然而正是这伤痛让我坚强起来。在伤痛里生活,其实也是一种享受,不是么?
那是一个雪花烂漫的冬天。听人说哥哥弄伤了一个同学,结果被学校开除。父亲是急急从厦门赶来,把哥哥带走了。从此,他沦为农民工,像父亲一样活着。
年轻人是很难经受繁华诱惑的。从哥哥在厦门拍的照片可以看出当年他是多么潇洒、快活啊。在厦门的大街小巷,一群人在荒度人生。他学会了喝酒、赌博、溜冰。他的堕落让父亲心痛。父亲想让他试着遗传农民的性格——努力和沉默。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他恨自己是他儿子,可以对他呼来唤去。对哥哥来说,这是个莫大的耻辱。一个强壮的儿子,长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用拳头证实自己的力量。
在那顿晚饭里,他实现了这个念头。父亲在菜刀面前败下阵来。他打电话给我,并未提这件事。妈妈曾告诉我他是哭着的。后来每次与父亲就寝,顶着他的尖胡须,那种被刺痛的感觉实在太真实。半夜醒来,我发现他总是泪流满面。我像父亲:沉默。我们不说话,他望着前窗,我望着后窗。然而那时,月亮从后窗频频爬起来,我想父亲呢?在他守望的窗口,有什么风景是他触手可即的?有什么人是他值得呵护的?是百无聊赖的冬天?是黎明在窗外的召唤?还是血一样的太阳从此升起,还是白一样的雪花从此飘落?
对这个家更无辜的是哥哥的出走。他终于出走了,依旧选在冬天,我不知道厦门是否下雪,但在九江却下了,下得很倔强,很彻底。那个下午,我在课堂上已经预感到这样的结果。
哥哥是个浪子,他去过的城市比父亲多。他生活在现代,懂得每座城市需要什么,也懂得自己需要什么;但他从来不懂得,远去的父亲需要什么。他搭乘厦门的飞机,据说,他飞到了南昌。再辗转到九江。九江?哥哥是不会走太远的,因为九江离家更近,离父亲更远。哥哥的奔跑很有力,很决绝,很痛心。他和父亲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哥哥丢失了青春,而父亲遗落了一个五十年的梦。
现在,他依然在九江,继承着父亲的手艺。有一次,因为哥哥与我失去联系,母亲要我去找他。走在十里街上,我发现一位乞丐特别像哥哥从身边踉跄地走过。那时我多么害怕,那个人就是他。回来后我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母亲,我不想她也有不测。
总之,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他是安定下来,成了家,有了孩子。今年,他已经27岁。据算命先生的说法,在而立之年,他才有好命。如今还有三年,他可以脱下贫穷的草帽,投奔新生活。我多么欣喜啊,在高原上,我只有默默为你祝福,一路走好,我的兄弟。



在这漫长的夜晚,我不得不突然想起母亲。一个有点胖有点傻有点担惊受怕的女人,陪着这个家,走过了三十多个冬天。
她嫁给我父亲是站在家族利益冲突上的。她的父母没有给她任何财产,父亲的父母也没有给他任何财产。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年代,就有这么一个一筹莫展的家庭。
他从别人那里借土地,很小很小的黄土地,只有一分。借给他的是一个恨他的男人。大概这个男人想看看父亲在泥土中摸爬滚打的样子是多么窘迫。今天我还应感谢这个已故的男人,给了一无是处的父亲以屈辱。一旦家受了屈辱,受了折磨,受了寒冷,她就会与幸福挂钩,与快乐相衔。
母亲白天帮人干农活,只管吃;晚上帮人家带孩子,只管住。解决了这些,她是多么开心。在那个时候,一个少女就这么容易死心塌地四处奔跑,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在挑粪、砍柴、插秧、种地、做饭中反复尝试,一种味道,两种味道,三种味道,四种、五种……直至父亲建起自己的房子,才尝出什么是家的味道。可是家的味道如此苦涩,如此难以下咽、咀嚼。
母亲也开始奔跑,去南昌。是在冬天,下着稀疏的雪粒。是我亲手送她上的车。这是我第一次送母亲远行,之前离家求学都是她送我。她这一生总是在送人出走。首先是父亲,后来把哥哥送出远门,最后是我。送父亲和哥哥总带着伤痛,只有送我,虽然心疼,但她是欣喜万分的。看着一个个家人离她而去,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年,一年,一年。
她也走了,去大学食堂打工。母亲是个幸运的女人,至少比我,比父亲和哥哥都幸运。开食堂的老板曾经和母亲是好朋友。母亲陪伴这家餐饮公司一起成长、壮大,后来升任菜房主管,这是个卑微的职位。可惜母亲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这也是她的不幸。
然而你不信,就是这个渴望幸运又时常不幸的女人,用卑微的薪水维系着一个孩子的大学梦。
在南昌这样的城市,我时常担心母亲会丢失在那里。因为我也曾经在南昌求学一年,时常把自己迷失在灯红酒绿之中。她不懂如何乘坐公交,不懂普通话,不懂使用先进的城市设施,想起这些我就忐忑不安:哪一天,她会不会不懂回家的路?
我的担忧有点孩子气。其实,过年的时候,我喜欢去车站接她。看她从车上露出圆脸,总会多些皱纹;背着一大袋东西,艰难地走下车来。她不让我提任何东西,因为她知道我手疼。
只有回到家里,你才看得到她脸上有笑容。在南昌的食堂里,头发有点乱,她要把所有菜洗好、摆好,然后推着装菜的车子,笨拙地开路前进,送到切菜房。我想南大的学子,或者南昌科大,华东交大、江西财大、江西农大的学子应该比我更幸运,可以天天吃我母亲手洗过的菜。
母亲下班的时候喜欢在宿舍走廊上看路过的孩子,在大学殿堂里自由汲取知识,聆听名家学者的教诲。她最想看到的也就是这样,自己的儿子哪天也能在大学成就什么。她会时常鼓励我,以她食堂勤工俭学的学生为榜样来教育我。实际上,一个没有文化的女人对于文化的渴望和需求胜过家庭的任何事务,包括对祖父的祭拜。
母亲回家的时候,家乡又是雪,江南的雪比高原大。在白雪的夜晚,我不知道我会以怎样的方式闯进母亲的梦乡。



如今,我站在高原上,第一次产生了想家的感觉,第一次学会怎样哭泣以缅怀那些远逝的日子。我说,你像这片雪,从我的天空檫肩而过,没有笑容,没有遗言。就是因为我没学会如何抓住并握紧这稍纵即释的幸福,连风也讥笑我,连女贞树也讽刺我,连流仓河也呵斥我。
有时突然发现,所有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间离我而去。惟有我,还留守在记忆中,拾掇痛苦的碎片。而父亲,用生命换来这个家庭的冷静,又是多么可贵,多么奢侈!是的,在情感的战争里,往往是心碎的人容易妥协。是这个人将妥协进行到底,把所有人的烦恼、伤痛、惶惑、离悲全部埋进一个人的棺木。
哥哥的一生还要再等三年吗?还是要在三年的时间里,抚慰我身上遗留的伤,忏悔对父亲的狠对母亲的漠然?也许,这就是命运,一个喜欢冒险、喜欢刺激的浪子的命运。
而母亲,高兴地从南昌回到家里,有了卑微的笑容,却又要等我,等哥哥回家团圆。今年春节,我和哥哥——母亲唯一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回家。我想念你,和家乡的雪。我不敢想,你减去了多少笑容,又添了多少惦念和牵挂?
这个家,总在奔跑中跌交。我们都逃脱不了奔跑的命运,新的奔跑又从我身上开始。其实我不想奔跑,我知道奔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是我不得不奔跑,因为我比父亲、母亲、哥哥更软弱;我相信软弱的人在奔跑中更容易成长起来,所以我宁愿说,我甘心奔跑一辈子。
我的家,曾经因为征伐而支离破碎;我的家,现在因为战败而破镜重圆。在高原上奔跑的日子,我不拒绝寒冷,不缺少关爱。我要好好把书读下去,让这个家更完整。
啊,你看,这场雪,多么及时,对我,对这个家多么重要!所以,趁这个冬天还未结束,趁这场雪还未消融,我必须拾笔写一些有关家乡的诗句。在一首诗中,我这样向母亲倾诉:

我在云贵高原上,思考这场雪降临的意义。
据说,这里的海拔高过十二月的村庄,
高过庐山的汉阳峰。高过祖父的烟筒。
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偷偷哭了不到两分钟。我不敢告诉远方
守望的母亲。我想回家啊,但我放弃了归程。
倘若从高原上,我用尽全力的跳跃,
能跳到江南,去看望十二月的村庄。
我终将要啊,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高原。
母亲啊,十二月的母亲,原谅我吧!
即使我化作您心中一朵瘦弱的雪花,
在黄土高原上,我也要去会面,流仓河
解冻后的第一缕阳光!

2008.02.17 Sun
毕院

2008-07-13 23:5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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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Zhou周道模 ?2008-07-14 15:43:07?? Reply with quote


用朴实的笔触写真实的人生,在叙事中凸现人物和命运,在抒情中概括“奔跑”的个性特征。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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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慕唯拉 ?2008-07-14 21:38:58?? Reply with quote


人生在于奔跑,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自己
问好朋友,初来乍到,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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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灰 ?2008-07-14 23:42:07?? Reply with quote


奔跑。无奈。下雪。宿命。奔跑得很彻底,奔跑得很决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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