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笙's blog

巴巴拉拉之犬

2007-12-19 23:36:21

[  心情: Happy ][ Working 状态: Working  ]

Rolling Eyes 巴巴拉拉之犬
  那条狗从遥远的地方朝这里奔来……
  新婚之夜,他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记很重的耳光,新娘不是全身!
若干年后,他在喝醉了酒之后说:“少了那一圈,就巴巴拉的的了……”
  酒友都笑他,叫他“巴巴拉拉”。他也弄不懂“巴巴拉拉”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觉得这绰号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种爱称。于是,他也甜甜一笑。
  早些年,他极厌恶同妻子同枕共眠。在他眼里,妻子太丑了。丑得几乎能让视线扭曲。他和她的婚烟。是砖头和金块的结合,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已干透的粘合剂。当然,他是那金块。金块要改造砖头,尽管那砖头是从高等院校里烧制出来的。
  这想法着实使他宽慰了一阵。但他不能容忍妻子的丑貌给他带来的折磨。为避免这一折磨,他一整天待在单位不回去,只到晚上需要睡眠,才记起还有个“家”。
  他喝酒,喝得好凶。酒在生活里积淀多了,就会演变成了种崇高的文化。他就在这文化的长河里畅游,每每享受那涨潮时的快感。这种快感可以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然后,期待着下一个循环……
  他决不允许妻子破坏这种快感。很明显,一见到她那张脸。这快感很快烟散,变作另一种滋味。妻子早摸透了这一点,只要听到门响,就赶紧熄灯。他摸摸索索地脱衣上床,一夜无事。
  那一夜,妻子太困了,抚书而睡。他进来,见灯光耀耀地照着那女人,像就见到一副蛇的面具。他扑上去将妻子猛地拖到床下,右手在半空中漂亮地划了个弧,便重重落在那张脸上。——新婚之夜在心里打自己多狠,那巴掌就落下去多狠。
  这一次是底下的面具歪了,还爬出一道细细的血蛇。它轻轻发生一阵呻吟,艰难地嚅出几个字:“你文明点好不好……”
  他突然想开怀大笑,可笑不出劲儿。左右开弓在这张脸上增添了些手指印之后,便抖起丹田之气狂笑。狂笑中,他感到了一种满足,这种满足填补了快感消失之后的空白……
  这以后,他常需要这种满足,好像是光大他的尊严——在他么作的时候,妻子从不还手,算是给了他不少;而他,从不给那女人剩一点。
  那年冬,县城街道上开始出现穿仿兽皮大衣的妇女。有一天,趁他高兴,妻子嗫嗫哝哝地说想买一件那样的大衣。
  “我……我也得打扮呀……”
  “钱……”他伸出一只抓钩似的手。
  女人掏出一卷偷偷攒了几年的“私房”。
他将票子一把夺来,装进酒气未尽的口袋,斜睨着那张脸。
  “咱这小地方……再说,你穿上那玩意儿……像……一只什么?”
  那条狗已经跟在后面……
  酒柜里的空间在天天缩小。每晚他都要找开看一看,但绝对不能喝--已当上局长的妻子不让喝。
  他们搬进了一套更好的房子。他的工种也调了,很舒适的。
  家里只要来人,他就挡当起服务员的角色,递烟、倒茶而后坐在一边望着妻子的脸。下了班,他不再多停一秒钟,只想为妻子为忧。
妻子睡前爱躺着看书看文件,他就默默地等着。等不及了,小心翼翼地上床,蜷伏在一边,权将眼皮当作开关。
  一出门,人家对他都挺客气的,这使他大吃一惊到很愉快。那些酒友碰见他,似乎很生气地埋怨着:“嘿,巴哥,你也不跟咱玩啦……”
  “出不来呀,不得闲!”
  一切过去之后,他常常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身子骨里老像有什么东西往外拱,急得他两只手直搓,搓得汗渍渍的……
  他最担心的是妻子要买仿兽皮大衣那件事。还好,她从不提这档子事。这女人,真是块金子!
  他终于憋不住了,向妻子提出要喂一条狗。
  妻子用眼瞟瞟他。那意思他瞬间就领会了。
  那条狗跑到他面前……
  他是在黑市上见到这狗的。当时,这鬼精灵径直从卖主那儿窜过来,直蹭他的腿,尾巴做出的动作很优美。
  他心里咯登一下:这不就是多少年来在梦中见到的那一条吗?
  天意,天意!
  那间小贮藏室专意腾出来作为狗窝。拴好狗之后,他伸出右手轻劝拍拍狗鼻梁,然后一掌下去……狗倒地翻个滚儿,呲着牙唔唔地惨叫……
  他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积压在身子内里的那种东西全通过这一掌传递出去……他不再感到害怕。
  从这天起,他就用这种方法调教爱犬:打一嘴巴给一块肉吃。
  中秋节前,一拔一拔的人来请妻子赴宴,当然也有他。每来一拨,他就用眼光向妻子乞求。直到最后,妻子才给了他一个信号:要去你自己去。
  他就随人去了。连喝了三家,身上的热浪一迭高过一迭,几乎要将灵魂荡出壳外。
  半夜里,他歪歪趔趔晃出酒场。人家要送他,他就恼了:“谁送我……我骂他八辈!”
  夜风很瘦,月亮长出很多杂毛。小船老是乱悠,旁边就是深渊……
  停下,停下!他对看不见的船夫说。站在小桥上解开裤,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
  “好酒,好酒……喝了咱的酒!”他唱。
  一条黑影蓦地跃进他的视野,也跌进他的灵魂。在身子骨里爆裂……
  “把灯熄掉,把灯熄掉,”他对月亮喊,“我不要看到你这个丑脸!”
  一股股糊状物从他嘴里喷射出去,先是白的、绿的,后是黑的、黄的……
  那黑影就在他腿边蹭。他抓住它,死命给了它一掌——新婚之夜在心里打自己多狠,那巴掌就落下去多狠。
  他听到一阵悦耳的响声,那是口腔中最重要的器管发出的。这一年多他听惯了这响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
  响声过去之后,那黑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将它拖到桥下,身子一软倒下了,和黑影儿躺在一堆。良久,他打个滚儿,紧紧搂住那黑狗,嘴里发出一丝很细的声音……
  “老婆子……人家送你的这件兽皮大衣真暖和……”
  第二天,人们在小桥边发现一条死狗,是被勒死的。有人认得,说这是巴巴拉拉的宠犬。
:“巴巴拉拉”系豫东方言,意为“不完整,有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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