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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李煜韵虞美人六首


2015-09-09 22:55:58


虞美人•无题

人生识字忧难了,读别知多少?桃林未敢步高风,望断白云苍狗杳冥中。  书生意气今安在?早为饔飱改。莫愁底事莫言愁?闲立看山听水送东流。

一年花事匆匆了,总觉春光少。落英未必不东风,吹折夭桃秾李俗尘中。  惜芳犹有闲情在,难共青衿改。登楼独笑少年愁,半盏清湘和蕊奠江流。

万缘勘破情难了,痴怨知多少!相思苦雨断肠风,红豆飘零红泪枕衾中。  雁丘雁冢依稀在,世态幽然改。旧愁除却又新愁,铁马金戈鸾殿赶潮流。
铁马:汽车也,金戈戈:钱也。鸾殿:高级住宅也,一笑。

多情却是无情了,纠结闲时少。西窗斜月广原风,听断怨筝凄笛梦魂中。  盈盈秋水周遭在,曾几何时改?六郎不预沈腰愁,上蔡东门黄犬也同流。

黄河扬子烟霞了,五岳攀谁少?撩人尤恋杏花风,吹动榴裙云鬓彩霞中。  乡情乡韵攸攸在,可惜乡音改。最难纾解是乡愁,一片乡心征雁系寒流。

一言高调恩仇了,未必相争少!寰区惟愿荡和风,云路八千都付笑谈中。  山围故国参差在,浪打城头改。伊人总为水云愁,一曲潇湘秋雨自心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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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备竞赛


2015-09-08 05:30:58


军备竞赛
军备竞赛,自二战结束以来,就没有停止过,战后一个相当长时期是核军备竞赛,表现为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在核弹头数量与质量上的竞赛及投送武器上的竞赛,而投掷系统又以导弹与导弹防御系统的竞赛为主。美、苏为此进行了多轮谈判,签订过一些条约。似乎达到了某种程度平衡。一种互相可以摧毁若干次的平衡。核恐怖平衡。当然,后来又有许多国家进入核俱乐部,安理会五常都是这个俱乐部的成员,他如印、巴也都挤进来了,据说以色列也有核爆,北韩自称有核爆,并举行过数次实验,伊朗也竭力想挤进核俱乐部,虽遭数轮制裁,仍不甘心放弃,仿佛有了那话儿就出人一头地。这两家那点玩艺儿,与超级大国相比,就好比一根火柴之光与一桶汽油熊熊燃烧之火,用古人话说,荧光之比皓月。
原子弹是纸老虎。除了1945年8月在日本甩过两粒,自那以来,大大小小打了无数场战争,再也未见蘑菇云在敌国领土上升起。例如美国,侭管在朝鲜越南战场死了许多人,也没有再祭起核法宝。俄国在阿富汗也自讨没趣,但也未使用核爆来挽回颜面。虽然阿富汗无回敬一粒核炮仗之力,但俄国人深知,阿富汗战争的胜败,不关生死,如果在那里玩核爆,失去的恐怕将比失去阿富汗更加无法估量。从这两个超级大国的三场战争来看,用核牙齿吓人可以,但很难真派用场。于是勒马回缰搞常规。当今兴起的一轮军备竞赛,就其内容来看,是一场常规军备竞赛。当然已非昔日之“常规”,而是表现在投送武器及光电武器的开发与改进上,是信息时代的“常规”。
这一场军备竞赛,早就在进行,而以乌克兰事件作为一个节点,成为其明朗化之催生剂。人们似乎觉得,这个世界仍是一个波谲云诡的世界,仍然是个以强凌弱的世界,仍然是个以邻为壑,防邻如贼的世界,什么法律、条约、宣言、不过是画饼疗饥,一纸空文,哪怕手里有条赶面杖,腰间挂根吹火筒,出得门来,也壮得几分胆色。这场军备竞赛,主角似乎仍是美、俄,波及面却大得多,尤以亚洲最为火爆。
美国不必说,它一直在加强新式武器开发,什么激光炮、电磁轨道炮,轨道飞行器,一小时打遍地球等,都是在摆弄的玩艺儿。俄国当然不愿屈居人下,大约也学得先军思想,加紧武器更新。在亚洲。两韩处于最热点,北韩竖有先军之旗,一切皆为强军让路,强军是其立国之基。南韩当然知道,在导火索吱吱燃烧之际,能不朝乾夕惕,厉兵秣马?不仅自己研发,还大单购进美国军械。为了互相威慑,保持住恐怖平衡,其军备竞赛,无悬念地会进行下去。
另一个是日本,日本加强军备,有文武两手,文是修改和平宪法,力图冲破战后对它重走军国主义道路的限制,以便重新武装,再做其称霸亚洲,横行世界的黄粱梦。武是将其自卫队改造成国防军,自主研发新式武器或生产常规武器,并依傍美国,大力引进。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是老牌军国主义国家,有着深厚的军国主义根基。自安倍晋三主政,日本朝野右倾化倾向更形严重。日本是发达国家,工业基础及开发能力都相当雄厚,一旦重走军国主义之路,对亚洲乃至世界和平的危害不可小视。
印度是世界文明古国,世界人口大国,近年发展较快,是金砖国家之一,其广阔领土,巨大人口资源,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都是优势。似乎还流行着一种说法,印度的工程师是世界最优秀的工程师之一。近年来印度也在积极研发与大规模购进先进武器,尤其在航母及投送武器开发上,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有称霸印度洋,干预亚洲事务之居心。
其他如伊朗、越南、菲律宾等,都在相机加强军备。伴随美国重返亚太的战略东移,亚洲地区的军备竞赛,还将如火如荼地进行。美、俄两国,将成为亚洲军火最大供应商,有钞票可赚,何乐而不见其赛?
军备竞赛有没有意义?质言之,没有多少意义。例如亚洲,现在亚洲所储之军火。不知比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多多少倍,杀伤力大多少倍,但近二十年,东亚地区,有过大规模的战事吗?没有。虽然两韩,这一对由一个祖先传下来的生冤家,死对头,偶尔也开过几枪,死过几个人,尤其北韩不断恐吓,要用物理方式解决问题。但谁也没有成建制地越过三八线。
何以还有军备竞赛?因为人心叵测,权欲无限。你怕我吃掉你,我怕你吃掉我。你要我叩头,我要你俯首。你有根吹火筒,我便找根拨火棍。你有拨火棍,我便找根丈八矛,你有丈八矛,我便找条来复枪。你想压住我,我想压住你,此之谓军备竞赛也。其结果或者是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杀人三千,自损八百。打烂人家的罈罈罐罐,也打烂自家的罈罈罐罐,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者是张大帅望着李大帅,子弹上膛,剑拨弩张,却谁也不敢扣动扳机。那一堆武器与废铜烂铁何异?收荒匠倒可以发一笔横财
军备竞赛,也不似跳狐步舞,打考尔夫那样轻松,那样怡然自得。而要花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对于底气不足的国家,尤其不堪重负。有评论称,苏联就是在与美国的军备竞赛中,被沉重的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军备竞赛还是要赛下去,例如日本,一是其政客用以吓唬百姓,麻老虎要来啦,忽必烈要来啦,赶快修改宪法,赶快勒紧裤带多交赋税,赶快增加军费,赶快变自卫队为国防军。军方也乐得张开血盆大口,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上下其手,卖官鬻衔,吃空饷,拿回扣,大填其无底之欲壑;一旦羽翼丰满,就将问鼎国是。东条英机就是这样爬上首相宝座的。然而,兵犹火也,不戢自焚,东邻政要,记否?记否?
相对来说,南美悠闲得多,不在是非之地,没有称霸之欲,两次世界大战都置身事外,国与国间或有些许芥蒂,但无大的摩擦,国内或有扰攘,但无覆舟之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死人,不烧钱,虽未富得流油,差可衣食无忧。踢足球,跳桑巴,小而康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
“誓将去汝,适彼乐土。”中东为战火困顿之民,有乔迁此地之思乎?
军备竞赛
军备竞赛,自二战结束以来,就没有停止过,战后一个相当长时期是核军备竞赛,表现为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在核弹头数量与质量上的竞赛及投送武器上的竞赛,而投掷系统又以导弹与导弹防御系统的竞赛为主。美、苏为此进行了多轮谈判,签订过一些条约。似乎达到了某种程度平衡。一种互相可以摧毁若干次的平衡。核恐怖平衡。当然,后来又有许多国家进入核俱乐部,安理会五常都是这个俱乐部的成员,他如印、巴也都挤进来了,据说以色列也有核爆,北韩自称有核爆,并举行过数次实验,伊朗也竭力想挤进核俱乐部,虽遭数轮制裁,仍不甘心放弃,仿佛有了那话儿就出人一头地。这两家那点玩艺儿,与超级大国相比,就好比一根火柴之光与一桶汽油熊熊燃烧之火,用古人话说,荧光之比皓月。
原子弹是纸老虎。除了1945年8月在日本甩过两粒,自那以来,大大小小打了无数场战争,再也未见蘑菇云在敌国领土上升起。例如美国,侭管在朝鲜越南战场死了许多人,也没有再祭起核法宝。俄国在阿富汗也自讨没趣,但也未使用核爆来挽回颜面。虽然阿富汗无回敬一粒核炮仗之力,但俄国人深知,阿富汗战争的胜败,不关生死,如果在那里玩核爆,失去的恐怕将比失去阿富汗更加无法估量。从这两个超级大国的三场战争来看,用核牙齿吓人可以,但很难真派用场。于是勒马回缰搞常规。当今兴起的一轮军备竞赛,就其内容来看,是一场常规军备竞赛。当然已非昔日之“常规”,而是表现在投送武器及光电武器的开发与改进上,是信息时代的“常规”。
这一场军备竞赛,早就在进行,而以乌克兰事件作为一个节点,成为其明朗化之催生剂。人们似乎觉得,这个世界仍是一个波谲云诡的世界,仍然是个以强凌弱的世界,仍然是个以邻为壑,防邻如贼的世界,什么法律、条约、宣言、不过是画饼疗饥,一纸空文,哪怕手里有条赶面杖,腰间挂根吹火筒,出得门来,也壮得几分胆色。这场军备竞赛,主角似乎仍是美、俄,波及面却大得多,尤以亚洲最为火爆。
美国不必说,它一直在加强新式武器开发,什么激光炮、电磁轨道炮,轨道飞行器,一小时打遍地球等,都是在摆弄的玩艺儿。俄国当然不愿屈居人下,大约也学得先军思想,加紧武器更新。在亚洲。两韩处于最热点,北韩竖有先军之旗,一切皆为强军让路,强军是其立国之基。南韩当然知道,在导火索吱吱燃烧之际,能不朝乾夕惕,厉兵秣马?不仅自己研发,还大单购进美国军械。为了互相威慑,保持住恐怖平衡,其军备竞赛,无悬念地会进行下去。
另一个是日本,日本加强军备,有文武两手,文是修改和平宪法,力图冲破战后对它重走军国主义道路的限制,以便重新武装,再做其称霸亚洲,横行世界的黄粱梦。武是将其自卫队改造成国防军,自主研发新式武器或生产常规武器,并依傍美国,大力引进。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是老牌军国主义国家,有着深厚的军国主义根基。自安倍晋三主政,日本朝野右倾化倾向更形严重。日本是发达国家,工业基础及开发能力都相当雄厚,一旦重走军国主义之路,对亚洲乃至世界和平的危害不可小视。
印度是世界文明古国,世界人口大国,近年发展较快,是金砖国家之一,其广阔领土,巨大人口资源,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都是优势。似乎还流行着一种说法,印度的工程师是世界最优秀的工程师之一。近年来印度也在积极研发与大规模购进先进武器,尤其在航母及投送武器开发上,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有称霸印度洋,干预亚洲事务之居心。
其他如伊朗、越南、菲律宾等,都在相机加强军备。伴随美国重返亚太的战略东移,亚洲地区的军备竞赛,还将如火如荼地进行。美、俄两国,将成为亚洲军火最大供应商,有钞票可赚,何乐而不见其赛?
军备竞赛有没有意义?质言之,没有多少意义。例如亚洲,现在亚洲所储之军火。不知比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多多少倍,杀伤力大多少倍,但近二十年,东亚地区,有过大规模的战事吗?没有。虽然两韩,这一对由一个祖先传下来的生冤家,死对头,偶尔也开过几枪,死过几个人,尤其北韩不断恐吓,要用物理方式解决问题。但谁也没有成建制地越过三八线。
何以还有军备竞赛?因为人心叵测,权欲无限。你怕我吃掉你,我怕你吃掉我。你要我叩头,我要你俯首。你有根吹火筒,我便找根拨火棍。你有拨火棍,我便找根丈八矛,你有丈八矛,我便找条来复枪。你想压住我,我想压住你,此之谓军备竞赛也。其结果或者是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杀人三千,自损八百。打烂人家的罈罈罐罐,也打烂自家的罈罈罐罐,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者是张大帅望着李大帅,子弹上膛,剑拨弩张,却谁也不敢扣动扳机。那一堆武器与废铜烂铁何异?收荒匠倒可以发一笔横财
军备竞赛,也不似跳狐步舞,打考尔夫那样轻松,那样怡然自得。而要花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对于底气不足的国家,尤其不堪重负。有评论称,苏联就是在与美国的军备竞赛中,被沉重的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军备竞赛还是要赛下去,例如日本,一是其政客用以吓唬百姓,麻老虎要来啦,忽必烈要来啦,赶快修改宪法,赶快勒紧裤带多交赋税,赶快增加军费,赶快变自卫队为国防军。军方也乐得张开血盆大口,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上下其手,卖官鬻衔,吃空饷,拿回扣,大填其无底之欲壑;一旦羽翼丰满,就将问鼎国是。东条英机就是这样爬上首相宝座的。然而,兵犹火也,不戢自焚,东邻政要,记否?记否?
相对来说,南美悠闲得多,不在是非之地,没有称霸之欲,两次世界大战都置身事外,国与国间或有些许芥蒂,但无大的摩擦,国内或有扰攘,但无覆舟之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死人,不烧钱,虽未富得流油,差可衣食无忧。踢足球,跳桑巴,小而康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
“誓将去汝,适彼乐土。”中东为战火困顿之民,有乔迁此地之思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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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言论尺度


2015-09-07 05:55:29


中国古代的言论尺度
人为万物之灵,人与动物根本区别之一是人会说话,会用第二信号系统进行思维和交流。《春秋•谷梁传》曰:“人之所以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人之活动,大体而言,不外言行。对于士人,言不仅指口语,尤指著述。最早注意到言的重要,且进行过较为系统论述的是孔子。他说过两句传颂千古的话:“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论语•卫灵公》)第一句话可谓经验之谈,至少对其门弟子宰我,他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曾说:“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余改是。”人际交往,听言时多,见行时少,故听言易,见行难;言易行难,有时言也极难,规谏昏君,人称批龙鳞;抨击权奸,人称履虎尾,一言不慎,便遭杀身灭门之祸。
以言举人,所在多有。言之验也不验,非朝夕可见,用人之际,姑信其能。战国策士遍干诸侯,掉其长舌,说动人主,朝是布衣,夕为卿相,苏秦张仪之徒是也。以言举人,难免出错,赵孝成王用赵奢之子赵括统兵与秦战,括好言兵,人不能难,结果大败。赵之降卒四十余万被秦坑之长平(此事或有夸大,长平一地赵之降卒竟有四十余万,未战时当在六十万以上;秦之兵卒大体与之相当。长平一地能容一百二十万人)?数百年后。蜀汉丞相诸葛亮犯了同样错误,因信其言用马谡而失街亭,使伐魏大军无功而返。
不以人废言,古人做得比前条好。子产杀邓析,其竹刑照样流传。司马氏杀嵇康、阮籍、何晏等,并未焚其著述。也有例外,一是秦朝,一是清朝,清朝康雍干三世,大兴文字狱,庄铤珑戴名世汪景祺胡中藻吕留良等均因文字得罪,祸至灭门,被杀者成百累千。被焚典籍成千上万,因此诸案牵连流放边地为奴者,不可胜数。清廷兴文字狱,在其入关数十百年后。天下已牢牢掌握在八旗贵族手中。并非庄的《明史》戴的《南山集》真要动摇满清统治,而是要表现统治者的骄横,人为鱼肉己为刀俎的权威,是要掩盖其烧杀掳掠暴行,要臣民绝对服从。是一种奴隶主贵族心态表露。
清朝实际是奴隶制与封建制杂交而生的政治怪胎。清室诸王虽已入主中原,成了中国皇帝,骨子里仍把自己当建州奴隶主,满清朝堂,上下相对,不是君臣而是主奴。尤其满人之间,对上仍称主子,自称犹为奴才。这种主奴政治贯彻清朝始终,使得君臣上下关系更加不平等。在对外关系上表现得尤为突显。不是以主子自居,夜郎自大;便是以奴才自任,卑躬屈膝,甚么卖国勾当都可以干。这是奴隶主贵族思维定式。打了胜仗,掳掠到的一切,包括人,都是自己的财富和奴隶;打了败仗,自然自己就是胜利者的奴才,甚么都可以献给主子。慈禧说宁赠外寇,不与家奴,一语道破这种主奴政治主奴外交实质。说赠是撑面子,实则是献,是输;献媚邀宠,输忠纳款。家奴,四亿中国人都是奴,都是爱新觉罗一姓之奴,皇帝一人之奴。奴隶只能效死卖命,其它一切都休想。满清二百余年统治,既有封建制的虚伪狡诈,又有奴隶制的残酷暴虐。人际关系、社会关系也随政治关系主奴化。这种主奴社会,特别阻碍生产力发展,社会进步。文字狱就是以言废人,剥夺人天赋的语言权利。
  “不以言废人,不以人贵言。”可以看作是“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的逆述语。这样两句话孔子未说,究其原因有二:当时未有以人贵言或以言废人之事,或以人贵言乃当时常例。远古时代在上者已很看重言。《书•尧典》:“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这是帝尧指责共工口头拥护,行事违背,表面恭敬(以下似有缺衍)。这恐怕是最早的责言记录。舜、禹等亦对谗言、巧言、后言(背后议论)、无稽之言表示厌恶,对言提出具体刑罚的当是《书•益稷》:“庶顽谗说……挞以记之,格者承之庸之,否则威之。”庶顽者,庶民中之冥顽不灵者。《庄子•渔父》:“好言人之恶谓之谗。”《荀子•修身》:“伤良曰谗。”好言人之恶,当然指好言元首股肱之恶,好言庶民之恶虽不必讨在上者之欢心,亦不致受挞刑。蔡沈注谓挞与扑同,而扑作教刑,不过是学校刑罚。若其改过,还要进之用之。否则,若其不改,则“威之”。威有镇慑意,或与畏同,即使其恐惧之意。用甚么方法威之,书不尽言。但未见诛、戮等语,谅不太苛。
古代对言发出的最大威胁来自商之盘庚。对于危言耸听浮言动众阻扰迁都于殷的“旧人”,盘庚用“先恶于民”,“自灾于身”,乃至以死相胁。迁殷终于成功。史家自此称商为殷,或殷商并称。是否将威胁付诸实施,史无可征,姑认为没有。
中古第一次因言(民间言论)而大开杀戒者,是周厉王止谤。史称:“厉王虐,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治言论罪,以言废人,可以认为自厉王始,其时约在前850年。其监谤之法,类似后世跟踪盯梢。但厉王的行为,还不是后世文字狱。厉王是暴君,是个别现象。
关于此,召公有一段精彩言论,他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滞,伤人必多。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可见当时为政者,对民间言论,不是堵,而是导,是宣之使言。设置诸多人员,开通诸多渠道,使民尽其言,通其意,怨气得以宣泄,下情得以上达。所说者未必都是山呼之词,《诗经》之《硕鼠》《伐檀》必是列士所献。诗中语言,在上者听来未必悦耳,但并未捉人焚简,可见当时言论尺度很宽。幽王反其道而行,收到立竿见影后果,国人群起而攻,将他赶跑。
  主张对言路不壅不塞,对民言择善而从的政治家岂止召公?史称:“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子产贤相,不毁乡校为善政。千余年后韩文公还作文称颂。然明建议采用的手段也甚缓和,不过毁乡校,砍树驱鸟,没有地方开会而已。至于三三两两途说道议,似乎并不干涉。
谤言者榜言也,尧立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政有得失民得书之于榜木。当尧之时,或有其事。当时国家初创,原始公社风习尚存, 庶民得随时对国家举措发表意见。榜木为民众挂绳(上古结绳记事)或挂板、简之所;或直接在其上刻划文字,所谓书契是也。后世因其处所呈之物,如板简书契等,皆为言论,故去榜之木而加言旁,遂成谤木。因谤木所书多为批评文字,谤亦渐有贬义。谤木之设,后世亦有相信其事而效法者。《史记•文帝三年》上曰:“古者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通鉴•梁武帝天监元年》有诏:“公府谤木肺石傍各置一函,欲有横议,投谤木函。”汉文、梁武时期,言路已狭,谤木之设形同儿戏,不足与尧舜时相提并论。虽然如此,亦足见古代对言论立足于导而不是塞。
孔子强调慎言,不是怕招灾惹祸,而是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耻其言而过其行”,反对夸夸其谈,主张言行一致,行而后言,行而不言。是从修身德行立论。“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不说大话假话空话,不苟同不苟免不苟且,言必可行,实事求是,对己对社会负责。所谓“驷不及舌。”一言之失,追悔何及。孔子虽说过:“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考虑到文祸。然而尽管他危于桓魋,厄于陈蔡,进入无道之邦,依然讲学演礼,着书立说。孔子而后,异端蜂起,降及战国,百家争鸣。主张绝圣弃智,小国寡民者有之。骂三皇,毁五帝,否定一切权威者有之。提倡民贵君轻者,提倡为我,宣扬兼爱,崇尚刑名,看重法术,谈天言兵,说五行炼铅汞演稗官者亦有之。凡主一义善一行者,即可聚徒讲学,扬幡揭号,成派成家。不用怕抓辫子打棍子戴帽子,更无坐牢杀头之虞。杨朱为我,墨翟兼爱,孟轲骂为“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很是刻薄。但并没有人锁杨朱,拿墨翟。骂的当风吹过,你骂你的,我行我素,恶骂由你恶骂,学术我自为之。
岂止杨墨,孟夫子何曾是乖孩子?他当着国君的面,指责他们假仁假义,不仁不义,率兽吃人。“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臣民可以揭竿而起“诛一夫。”“时日曷丧,予与汝皆亡。”不仅说的人要点胆量,听的人也要点“肚量”。约两千年后,朱元璋仍对此话耿耿于怀,硬把孟夫子赶出圣庙。后人读书至此,不禁为他捏把冷汗。而在当时,王顾左右而言他,不听就是了,并不降罪加诛,还请住传舍吃大菜;要走,还给盘缠,来去自由。这便是中国学术史上称为百家争鸣时期。这一时期可从孔子创儒学算起,持续到荀况在世时,几两百年,以齐威王兴稷下之学后百年间,思想及学术活动最为活跃。
百家争鸣的出现并非偶然。自孔子私家办学,受教育面迅速扩大,民间文化水平迅速提高;孔子创儒学,学术活动突破官方垄断,使得新学派、新人物的产生既有可能,又有需要;既有滋生土壤,又有活动天地。二则人口繁衍,生产力提高,有更多余钱剩米,为更多人脱离生产,从事学术活动提供了经济基础。更主要是七雄忙于合纵连横争城掠地,那有闲心管你几个刻竹书帛、磨嘴皮子的先生争甚么吵甚么?谅你翻不了船。这两百余年可谓中国历史上言论尺度最宽大时期,至少在中原是如此。
这两百年,对于中国思想史而言,太重要了。天下未一统,权威未树立,人们几乎百无禁忌,敢于标新立异,敢于探索新领域,研究新问题,开拓新道路,凡是人类关心的问题,几乎都涉及到。这些学说,从各个方面影响中国社会两千余年。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中国学术思想,比几乎同一时期产生的希腊学术思想更博大、深刻、丰富。当然有局限,例如对思辨术,几何学的研究,重视具体而微,忽视一般规律的探讨,忽视公理体系的建立,未能达到古希腊水平。但无论如何,这一时期乃中国学术史、也是世界学术史上最辉煌灿烂的一页。
百家争鸣局面,先列国纷争结束而结束,从荀子著作大致可见到这方面信息。荀子屡称:“君子之于言也,志好之,行安之,乐言之。”“君子之于言无厌。”(《荀子•非相》)但正是荀子发出“言有招祸也”的警告;其高弟韩非竟以《说难》名篇,首创“逆鳞”之说,揭出因言致身危者七。战战兢兢之态,散布字里行间,可见战国末年文网已密,言路已狭。荀、韩之言,无复孟、庄纵横恣肆也!韩非竟因文章作得好,对秦始皇的路,而被这位“千古一帝”杀了。爱之欲其死?《说难》遂成文谶。韩非大约是因文字惹杀身之祸的第一人。
此后两千余年,文网时疏时密,有时也相当宽松。例如唐朝玉溪生就写过:“何如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如果这还是批评前朝皇帝,则杜甫写:“天子亦应厌奔走,群公固合思升平。”就把批评矛头直接指向当今天子及当朝大臣。骂天子,骂天子家祖,都是犯上。杜公依然悲叹“艰难苦恨”,李生仍旧追思“昨夜星辰”,并无人找他们岔子。明代李贽,直呼至圣先师之名而兄之,大骂历代帝王,称其著述为《焚书》、《藏书》。他的书既未藏诸深山,也未化为灰蝶,七十年代火爆一时。总的说来文禁过多,因文罹罪,因言废人史不绝书。尤以明之洪武、清之康雍干三朝为甚。更可悲是那些言论并非都大逆不道。有人称颂朱元璋“作则垂宪”,则贼谐音,作则就是作贼,骂他是土匪,杀!有人称颂他“象乾法坤”,法坤就是髪髡,骂他剃过光头,当过和尚,杀!言辄得咎。朱元璋颇通文墨,如此作为意在提醒臣下,洪武爷的鼻子是伸得长长的,没有反味都能嗅出反味,何况真反。
因人贵言,文以人传的事,春秋时代是没有的。诸子百家,哪家出自帝王将相?后世慢慢多起来。如刘季“大风歌”,如果他还是强秤人家麻三斤的青皮,腰无半文而口称贺万钱的拆白党,开口唱;“大风吹啊白云飞,卖了棉袄买米归,安得柴禾把稀饭煨?”恐怕绝对传不下来。尽管皇帝“金口玉牙”,“圣人一言而为天下法。”那不过是臣民的恭维话,当时虽然彩声四起,但言之无文,其行不远,过得几世几劫,人们便忘到九霄云外,所以文以人传的事毕竟不多。中国历史上大小帝王出过数百,有几个言论流传至今?乾隆号称写诗万首,如今谁记得他只言片语?唐太宗知道这个道理,懂得立功立言不如立德,何必在雕虫小技上与穷措大争一日之雄?有闲不如看破阵乐。所以大家恭维他是个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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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航MH17空难周年祭


2015-09-06 05:28:12


马航MH17空难周年祭

马航MH17航班空难,昨日恰是周年。罹难之298个生灵早已化为一缕轻烟,一抔尘土,除了至爱亲朋,除了与此事相关的人们,侪辈差不多已经将他们忘却,将此事忘却。然而当事国还将此事记在心上,还要讨个说法。荷、乌等四国,要求联合国安理会组成国际法庭对此进行调查。应当说,他们的要求既合情又合理。死了那么多人,马航还损失了飞机。既非天灾,必是人禍。既在国际航线上,当该国际组织管,约法三章云:杀人者死,何况枉杀298名无辜,用国际术语,这是一桩反人类罪,既然无人承担责任,当然应当由联合国组成国际法庭进行调查,找出杀人疑犯,还罹难者,受害者以公道。虽然联合国的决议不一定能执行,但走走过场,以儆效尤,总还是须要的,否则,联合国成了国际论坛,吵架场所,权威何在?
然而,看似与此案无关的普总近日急不及待地发话,大意有两点,一曰此时成立国际法庭进行调查还不是时候,二曰,不要将马航空难政治化。
这两条说法似乎有些转弯抹角,似乎不具说服力。第一,此案不同于湼姆佐夫案,湼案属于俄国内政,但马航MH17失事案事涉多国,飞机是马来西亚的,是从阿姆斯特丹飞往吉隆坡的,是在乌克兰东三州受俄罗斯支持的叛军辖地坠毁的,乘客中多为荷兰人及澳洲人,据说还有我香港特区一二同胞,起码有四五国牵涉其中,还不国际?
马航MH17事,自去年以来,荷、乌等四国调查将近一年,即国际调查已近一年,已经得出结论,写成报告,此报告将在10月公布,10月距今不到百日,看似日子耐数,实则转瞬即至,调查结果,总要有关方面说个子丑寅卯,否则调查等于不调查,调查结果不过一纸空文。接管此事最好所在莫过联合国。案涉击毁客机,滥杀无辜,怎么能不追究刑责,钱责?由联合国安理会组成国际法庭进行审判,再好不过。四国调查一出来,联合国法庭立即接手,所谓趁热打铁,正当其时,正是时候。
其二、所谓不要把马航空难政治化。其实,其本身就是一个政治案件,早就政治化了。目前公认,客机是被击落的,不管谁击落,它都是个政治事件。
1、没有俄去年并吞克里木,策动乌东三州公投,要求脱乌入俄,接着东三州搞武装叛乱,武装割据,将和平安宁之土,变成炮火硝烟之地。没有战争,哪来导弹击中客机?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是俄侵吞克里木,策动东三州脱乌的继续。
2、自空难发生,人们就将其当作一个政治化事件看待,乌指责此事为东部叛军所为,乌东三州叛乱当局则称为乌空军所为。俄罗斯极力支持这一说法,不是政治化难道是打麻将争番数?时至今日,俄当局还声称马客机非山毛榉导弹(俄制,乌东叛军所有)击中,而是空空导弹(乌飞机所携)击中。就是将此一事件政治化。因为乌克兰也好,东三州叛乱集团也好,都是政治实体,乌击落或叛军击落,都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服从于一定政治目的,受命于某一政治实体的政治行为,都是政治化事件。普总要求不要将事件政治化就是一种政治化行为,旨在摆脱一些势力集团应负的政治责任。
3、俄外长称,这是个刑事案件,不须要安理会组织国际法庭。
这确实是个刑事案件,是个刑事大案,涉及298人死亡,上亿美元财物损失。但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不是在一国管辖权内发生的案件,不是自然人张三杀了李四,张三打烂了李四的罈罈罐罐。而是互无管辖权的集团作案,现在至少有两个互相指认的疑犯,一是乌政府指认的东三州叛军。二是东三州叛军指认的乌克兰政府,俄国支持这一指认。苦主有多国受害者之亲属。疑犯在任何一国,例如俄国,受审都不合情理。因为俄国内非常政治化的的谋杀案,湼姆佐夫被刺案,至今仍了犹未了,悬而不决。安理会组成国际法庭,好处多多。一则比海牙国际法庭更具权威,二则,更具公平性,例如俄罗斯就是安理会五常之一,具有一票否决权。即此二点,俄罗斯也当欣然接受!
国际法庭能否组成尚在未定之天,即使能够组成,其审判进程亦会旷日持久,可能被控之一方不到场,成为缺席审判。即使正式宣判,也没有多少约束力,难免成为一张废纸。最无助最委屈者当数罹难者家属,他们将向何人索赔,向何人讨还公道?不禁令人慨叹:今昔何昔,人间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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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戡黎》之西伯为姬昌


2015-09-04 19:21:47


《西伯戡黎》之西伯为姬昌
《尙書•商書•西伯戡黎》一篇,古文、今文《書》皆有。
此西伯為姬昌?姬發?征之故典,有兩本《尚書》涉及此事,一為唐孔穎達所著之《尚書正義》,一為南宋蔡沈之《書經集傳》。
孔穎達《尚書正義》:“鄭玄云:‘西伯,周文王也。時國於岐,封為雍州伯也。國在西,故曰西伯。’王肅云:‘王者中分天下,為二公總治之,謂之二伯,得專行征伐,文王為西伯。黎侯無道,文王伐而勝之。’兩說不同,孔無明解。”孔指孔安國所作《尚書傳》。孔雖無明解,鄭、王二人說雖不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戡黎者為西伯姬昌。
清人丁晏以《古文尚書》為王肅偽作,如是,王肅何不於此事在其偽作之《古文尚書》上加一筆,使孔註與己說一致,而證鄭玄之非?
蔡沈《書經集傳•西伯戡黎》序謂:“或曰西伯,武王也。《史記》嘗載紂使膠鬲觀兵。膠鬲問之曰:‘西伯何為而來。則武王亦繼文王為西伯矣。’”
諸侯爵位,若無大故,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乃是常例,非紂對西伯特開恩典。姬昌死,子姬發繼為西伯,不等於蔡沈確認戡黎為武王,故稱“或曰”。
《史記》以文王平虞、芮之訟為文王受天命改朔之年。《詩經•大雅•文王之什•綿》第九章:“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毛傳》:“質,成也。成,平也。蹶,動也。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質焉?’乃相與朝周。入其竟,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爭田為間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
《史記》:“西伯陰行善,諸侯皆來決平。於是虞、芮之人有獄不能決,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讓畔,民俗皆讓長。虞、芮之人未見西伯,皆慚,相謂曰:‘吾所爭,周人所恥,何往為,祇取辱耳。’遂還,俱讓而去。諸侯聞之,曰:‘西伯蓋受命之君’。”毛詩僅言天下歸者四十余國,《史記》直言“西伯蓋受命之君。”
《史記》又曰:“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須。明年,敗耆國。殷之祖伊聞之,懼,以告帝紂。紂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為!’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自岐下而徙都豐。明年,西伯崩,太子發立,是為武王。”
《史記•正義》:“(耆)即黎國也。鄒誕生云本或作‘黎’。孔安國云黎在上黨東北。括地誌云:‘故黎城,黎侯國也,在潞州黎城縣東北十八里。《尚書》云‘西伯既戡黎’,是也。’”按《史記》此說,西伯於平虞、芮訟後四年,遂有戡黎之舉。故戡黎者文王。
史遷與蔡沈持論或有不同,固當何從?
《史記•周本紀》:“九年,武王上祭於畢。東觀兵,至於盟津。為文王木主,載以車,中軍。武王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乃告司馬、司徒、司空、諸節:‘齊栗,信哉!予無知,以先祖有德臣,小子受先功,畢立賞罰,以定其功。’遂興師。師尚父號曰:‘總爾眾庶,與爾舟楫,後至者斬。’武王渡河,中流,白魚躍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復於下,至於王屋,流為烏,其色赤,其聲魄雲。是時,諸侯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諸侯。諸侯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師歸。”
《史記•周本紀》接下來說:“居二年,聞紂昏亂暴虐茲甚,殺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師疵、少師彊抱其樂器而奔周。於是武王遍告諸候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畢伐。’乃遵文王,遂率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師畢渡孟津,諸候咸會。曰:‘孳孳無怠!’武王乃作《太誓》,告於衆庶:‘今殷王紂乃用婦人之言,自絶於天,毀壞其三正,離逷其王父母弟,乃斷棄其先祖之樂,乃為淫聲,用變亂正聲,怡說婦人。故今予發維共行天罰。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
《史記》所言九年,居二年(即十一年),為文王系年,武王系年?
關於此,唐張守節《史記正義》有一段駁議:“大戴禮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則武王少文王十四歲矣。《禮記•文王世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按:文王崩時武王已八十三矣,八十四即位,至九十三崩,武王即位適滿十年。言十三年伐紂者,續文王受命年,欲明其卒父業故也。金縢篇云:‘惟克商二年,王有疾,不豫。’按: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十一年武王服闋,觀兵孟津,十三年克紂,十五年有疾,周公請命,王有瘳,後四年而崩,則武王年九十三矣。而太史公云九年王觀兵,十一年伐紂,則以為武王即位年數,與《尚書》違,甚疏矣。” 張守節以《史記》所述觀兵與伐紂之年與《尚書•泰誓》篇伐紂之年不同,張據《大戴禮》載文王十五生武王,又據《禮記•文王世子》“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故以武王系年,不可能有十一年;更不可能有十三年之說。《古文尚書•泰誓》則曰:“惟十有三年春,大會於孟津。”故張稱史遷之說與《尚書》相左。而推定史遷所用系年為武王系年,而《尚書•泰誓》系年為文王系年。
其實史遷之說不必與張說相左。《史記》:“九年,武王上祭於畢。東觀兵,至於盟津。為文王木主,載以車,中軍。武王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從載“文王木主”,“自稱太子發”看,武王仍然打文王旗號,“奉文王以伐”,既奉文王以伐,自然繼用文王系年。從九年即觀兵,越二年即伐紂,有趁熱打鐵,急不及待之意。只是與《泰誓》所言年數有二年之差,此亦不難解釋。因為史遷可能未看到孔安國作傳之《古文尚書》,或雖看到,但其未立學官,不便采信。而今文《尚書》後來補入之《泰誓》,系年或與史遷所采者一致,或遷另有所據。因周共和前之史記非編年史,其年代差前錯後,不足怪。故二年之差,不足以推定史遷伐紂以武王記年。這裏還有《屈賦•天問》一節,可茲佐證。

師望在肆,昌何識①?鼓刀揚聲,后何喜②?武發殺殷,何所悒③?載屍集戰,何所急④?

今略作註,俾便引用。
①師望:太公呂望。肆:商肆,《古今註》:“肆,所以陳貨鬻之物也。”王逸註(以下稱王註):“言太公在市肆而屠。”
昌:西伯姬昌;何識:怎麽知道呂望其人其能?
②王註:“后,謂文王也。言呂望鼓刀在列肆,文王親往問之,呂望對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國。’文王喜,載與俱歸也。”何喜?因可屠國而喜。見西伯謀殷紂之國處心積慮久也。
呂望歸周,有數種説法,王註為最具戲劇性者之一。
③武發:周武王姬發。殺:《爾雅•釋詁》:“殺,克也。”《郭註》:“《公羊傳•隱元年》曰:‘克之者何,殺之也。’”殺亦有弒義,《左傳•僖九年》:“里克殺奚齊於次。”此處二義兼取。
悒:《説文》:“悒,不安也。”何所悒:何以不安?不伐殷則數年營謀付之東流,何能安?伐殷則以下犯上,以臣弒君,何能安?屈子為深知發之心思者,並為下一句張本。
④載屍:屍:屍體,此指文王木主。此即上引《史記》所說:“九年,武王上祭於畢。東觀兵,至於盟津。為文王木主,載以車,中軍。武王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將伐殷之舉説成繼父之志,不得不為。
集戰:人多解集戰為會戰,合戰。實則姬發此舉,意在觀兵,所謂集戰,乃集合戰力,看看天下人心,諸侯有何響應,即史家所謂“觀政”。史稱:“是時,諸侯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諸侯。諸侯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師歸。”
王註:“屍,主也。集,會也。言武王伐紂,載文王木主,稱太子發,急欲奉行天誅,為民除害也。”
史稱:“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後十年而崩,謚為文王。”
此段文字傳逹了如下信息:
一、周人將西伯斷虞、芮訟之年視為周受天命之年。因斷列國間爭訟當是天子之事。
二、西伯於是年稱王。西伯本殷臣,今稱王,已決心與殷分庭抗禮!
三、後十年而崩。從註④知,武王發於九年載文王木主會諸侯於盟津,可知西伯稱王當在歲末,以次年為元年。如辛亥革命為1911年10月10日,而以1912年為民國元年。《史記•正義》以為十當作九。似未知此意。
四、謚文王:謚姬昌為文王。
關於姬昌是追認為王或自稱王,《史記•正義》有一段駁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豈殷紂尚存而周稱王哉?若文王自稱王改正朔,則是功業成矣,武王何復得云大勛未集,欲卒父業也?”復引《禮記•大傳》云:“牧之野武王成大事而退,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歷、文王昌。”
其實,議者引文未全,理解亦有誤。《禮記》此段文字為:“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歷、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不用諸侯之號臨天子也。文王稱王早矣,於殷猶為諸侯,於是著焉。”意為雖早已稱王,但並未昭告天下,於殷猶為諸侯,故須追認,以正名號。
歷史上,中央政權猶在,地方政權改正朔立國號者不乏其例,清朝便是近例。
何所急:為什麽如此著急?如前引史傳,九年,文王新死,所謂一抔之土未乾,姬發即觀兵孟津。不也太急乎?姬昌多年營謀,條件已經成熟,且夜長夢多,能不急乎?此問亦足證文王已改正朔,稱王號。若姬發始改正朔,於文王死後九年始觀兵盟津,不亦太遲太緩?屈子何得問“何所急”?
《史記》云: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此之謂急也。前引《史記》十一年武王伐紂,若為發之十一年,豈有父死十一年不葬之理?且“西伯卒”當是新卒,若十一年,十數年後,數十年後,猶述“西伯卒”, 有何意義?此亦說明史遷所用仍為文王系年。
關乎此,宋人朱熹弟子蔡沈《書經集傳》所持之說,與張守節說大相徑庭。
《尚書•泰誓》:“惟十三年春,大會於孟津。”蔡註謂:“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古者人君即位,則稱元年。以記其在位之久近。”
此言未必。前引《史記》(文王)九年:“武王自稱太子發。”既稱太子發,自然未繼王位,雖然實際為王,但大勛未集,以繼承文王未竟之業相號召,故仍用文王系年。撿近一點說,唐哀帝李柷904年即位,至907年為朱溫所滅,4年間一直用僖宗天祐年號。既未改元,當然不可能以即位之年為元年。金熙宗1135年即位,仍用金太宗天會年號,至1138年始改元天眷。元明宗和世㻋於1330年正月取代文宗圖帖睦爾,以文宗為太子,五月改元至順。八月暴斃,文宗復位,續用至順年號至1333年寧宗嗣位。可見對於蔡沈而言,無論古人或後世,均有即位而不稱元年者。
今本《竹書記年》以紂三十三年,令西伯得專征伐為西伯受命之年。則西伯所受之命乃紂命,非天命,故《竹書》仍稱昌西伯而不稱王。《史記》稱西伯陰行善,而以平虞、芮之訟為受(天)命之年。《竹書》稱紂四十一年春三月西伯昌薨,而於五十一年冬十一月,(西伯發)始渡孟津而還,距昌之薨已十一年;五十二年冬十二月始伐殷,距昌之薨十二年餘,何得謂急?以《天問》證之,則《史記》關於武王克殷之記述,較之《竹書記年》,更為可信。
今本《竹書紀年》:“三十四年,周師取耆及邘,遂伐崇,崇人降。”此爲南宋人及今“清華簡”等以爲戡黎者爲姬發所據。
《竹書記年》出自戰國魏襄王或安釐王墓。文王死於受命後九年,魏為周之列侯,文王受命後記周事,當稱文王,而《竹書》仍稱西伯,於例未合。且為編年史,記事自夏、商、周三代,接以晉、魏,至今王二十年止。但周共和元年(前770)以前,國史均非編年體,《竹書》則能自夏迄魏編年,顯非真實,有此等原因,故清人錢大昕稱其為偽書。《今本竹書記年》之說不可憑(《竹書紀年》,至北宋已逸,《今本竹書》與《古本竹書》皆後人輯錄,諸多文字,未必與原文合)。
《史記三家註》兩記西伯戡黎事,一為《殷本紀》,作“西伯伐飢國,滅之。”裴駰集觧:“又作耆”。一為周本紀,作“明年,敗耆國”。張守節《正義》:“(耆)即黎國也。”戡黎者皆西伯姬昌。
裴駰爲劉宋人,《竹書紀年》已經出世,司馬貞、張守節為唐人,此時《竹書紀年》尙存。《史記三家註》屢引《竹書》,不下數十百處,正如《索引》《燕召公世家》引《竹書》後評曰:“然紀年之書多偽謬,聊記異耳。”雖多偽謬,聊以記異,《三家註》仍無戡黎之西伯為武王姬發之說,足見唐時《竹書》根本無戡黎為武王一條。至南宋,原本《竹書》已逸,今本《竹書》為南宋人所輯,不免妄自增刪,戡黎為武王之說隨之而起。由此更見今《竹書》之說多不足信。
基於以上演討,可作以下推論:
1、按史記說,文王九年薨,武王於是年觀兵於孟津,後二年武王伐紂,或按張守節說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九到十一年,武王守制,不可能出兵戡黎。武王於文王死後之首務是伐紂,滅紂之前,不能他務。兩年後即興兵伐紂,如此其短之時間內,不可能節外生枝,為紂戡黎。
2、武王伐紂,迫在眉睫,須廣結與國,籠絡諸侯。前二年觀兵孟津,如史家所言,實為觀紂之政,亦觀周之政,測試諸侯動向,人心所在。於此緊要關頭,如果出兵戡黎,將示人周之心不在紂而在奪取諸侯之地,更或至於以為周之行實助紂為虐,將使天下狐疑,人心動搖。
3、武王觀兵孟津,其伐紂之心昭然若揭,此時戡黎,無論紂有無討伐周之心,武王能不憂紂舉大軍攻其後?
4、武王觀兵孟津,紂必有所聞,未興師討伐,非紂不欲滅周,實為靜觀其變,以逸待勞,以大軍襲其遠來疲憊之師。所謂殺人三千,自損八百,周雖知紂之政不堪救藥,以兵員論,紂仍居優勢,武王怎能於伐紂前夕勞師遠征,縱能獲勝,怎能以己已疲已損之師,旋伐以逸待勞之強紂?
結論:戡黎者西伯姬昌,非姬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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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九公
2012-02-27 04:32:51

“清华简”之造作者大约有两个目的,一、用“出土文物”证明《古文尚书》为伪作,取信于学界。二、在此基础上,构建其中国历史断代工程。

蘭臺出版社
2012-01-12 12:58:14

袅袅婷婷豈淡妆,容华本該自然香,丽质用來矜权贵,风雅多半事孔方。。。。。。。。

   哈哈哈哈哈,到此一遊。。。

胡礼忠
2010-11-15 05:18:52

拜访老师、颂冬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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